第23章 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初時還好, 一聽藍瑾瑜如此說, 整個人面色就變了:“你……”

她欲言又止, 生生攔下滑頭。

她的身份,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也關系着後宮某個人。甚至,還關系到另外一些事。

不能讓藍瑾瑜猜出來。

然而, 藍瑾瑜風輕雲淡的表情下, 盡是了然。

黑衣女子懷疑對方是詐自己,所以沒有說話。

她在觀察藍瑾瑜的表情。

然而, 藍瑾瑜見她沒有說, 也不點破,而是嘆息了一聲:“你走吧。好自為之。”

“你……你放我走?”

黑衣女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她可是每天都要殺對方的。

對方居然放任自己離開

甚至,她不只在皇宮裏對藍瑾瑜下過殺手,還曾……

藍瑾瑜一定是不知道所有的事。

黑衣女子心下稍安。

不過依然震驚。就算對方不知道所有的事, 只憑自己這幾日變着法子殺她這一條, 就不應該輕放自己了。

“是的, 我放你走。”藍瑾瑜神色不變,猶如高山上的清風,“我不想讓她傷心。”

她口中的她, 自然是——謝長安。

黑衣女子怎會不懂?

她聽了這話後,不只沒喜, 還更加憤怒。

甚至, 是一種悲憤:“你喜歡她, 是不是?”

這樣的話是以一種凄厲的聲音喊出來的。

顯然,她刺激不小。

藍瑾瑜沒有回答。

黑衣女子不依不饒:“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其實,你在她心裏的地位,你比誰都清楚。又何必在意別人喜不喜歡她呢?”藍瑾瑜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認真,“有更多的人喜歡她,只能證明你的眼光更好。畢竟,她心裏一直有的,只是你。”

黑衣女子怔住,靜默。

藍瑾瑜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她瞬間冷靜。

是啊,不管喜歡謝長安的人有千千萬萬,她喜歡的人始終只有自己。

哪怕……自己已經“離世”多年。

不得不說,一份感情在對方離世多年後依然不改,算是刻骨銘心了。自己該知足了。

可是——

自己終究是一個“離世”的人。就算長安仍對自己情深意重,可又如何?沒有切切實實的接觸,總有一天那感覺會過去的吧?

再深的感情,都經不起時間的稀釋。

再刻骨的愛,都經不起天人永隔的永不相見。

總有一天,謝長安會孤獨,會需要一個愛人。而那時,自己卻不能實實在在存在。

到那一天,長安心裏的愛還能堅持多久?

終究,人都是有自我需求的,會本能地向往幸福。

自古就有“久病床前無孝子”的說法,說的也不過是人不可能永遠背負着負擔,心甘情願遠離幸福。人的本能就是向往幸福,并靠近幸福啊。

黑衣女子心裏紛亂如麻。整個人都很淩亂煩躁。

看她如此,藍瑾瑜嘆了口氣:“其實你何必自苦?這個世上有個人愛你,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麽?”

黑衣女子望着藍瑾瑜。

怔怔地。

“不管怎樣,起碼,她現在心裏愛着的是你。”藍瑾瑜續道,“這還不夠你心滿意足的麽?”

心滿意足麽?

可是——

黑衣女子吼了出來:“我要跟她在一起!要實實在在跟她在一起!!”

藍瑾瑜一愣,随即道:“那你便跟她在一起啊。”

這樣随意坦然的一句話,倒讓黑衣女子愣了。

她沒想到自己糾結這些年的痛苦,被對方這樣随意地輕輕說了出來。

“我……”她不想承認自己這些年都是自苦,“我如何跟她在一起?她現在可是當朝皇後!”

藍瑾瑜聽了這話,竟笑了:“你也看到了,她這個皇後,是沒人管的。如果你真的想,未必不能跟她在一起。我相信,這坤寧宮中事,皇帝還不至于管。”

她已經搞清楚宮裏的情況了,也知道皇帝不會管皇後的事。

當然,皇帝為什麽不管,她并不知道。

但她卻肯定皇帝不會管也管不了謝長安那個妖孽。

黑衣女子聞言再度沉默。

她也知道皇帝對謝長安并不怎麽管,可以說是給了對方絕對的自由。

但——

“不論管不管,她都是大行國的皇後!而且,就算皇帝不管,太後也要管。”黑衣女子有些暴躁,“總之,她現在是大行國的皇後,我根本沒辦法跟她在一起。就算暫時能在一起,也是彼此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這,非我所願。”

“那什麽才是你所願?謀反?改朝換代?”

說出這樣的話,藍瑾瑜卻極為冷靜。

似乎這是一件平常的家常。

而黑衣女子卻完全震驚在當場。

“你……你如何得知……”

“我自然知道。”藍瑾瑜依然面色不改,“在你的人埋伏我之後,我就已經記下了他們的武功。而等你再度出手……”

她沒有再說下去。

事情已經不言自明:

在藍瑾瑜平叛期間,黑衣女子派人去截殺她,甚至,最後更自己親自出動。

但,之前那些人的武功,跟黑衣女子的本就同出一門,藍瑾瑜過目不忘,又對武學觸類旁通,自然一眼便看破了對方的來路。以至于後來在宮裏被黑衣女子行刺,只一過招,便看出對方是當初在自己平叛時襲擊自己的人。

黑衣女子震驚得不可言語。

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

“你……你真的這麽厲害……”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感嘆,“你是魔鬼,簡直是魔鬼。你不是人……”

太變态了。

這簡直不是凡人的人設!

只看過那些屬下的門外功夫,便能推測出她的武功跟那些人同出一門,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學會她的功夫……

“所以,我在皇宮裏,哪怕是第一次,也根本殺不了你,是麽?”

黑衣女子只覺萬念俱灰。

“是。”藍瑾瑜沒否認,“所以,我說的第一次殺不了我,就沒有第二次機會。其中,‘第一次’指的是你在宮外伏擊我的那次。”

黑衣女子不說話。

但如果細細看去,會發現她在發抖。

她的身體在顫抖,彰顯着此刻內心的震動,與恐懼。

然,藍瑾瑜還是不忘安慰她:“你也不要傷心。其實你本來有機會的。你的武功極為邪魅,本可劍走偏鋒傷我,甚至說不定可以取我性命。只可惜,你不該讓你的屬下們先來探路。他們與我過招時,顯露你們那一派的功夫。所以,等你來時,我已能窺出一些玄機。”

所以說,如果自己沒有提前讓那些廢物去掠陣,可能自己能直接殺了藍瑾瑜?!

黑衣女子想到此,更傷心了。

她閉上眼睛,氣得說不出話。

是啊,藍瑾瑜是何等樣人?

那樣令人絕望的過目不忘,那樣令人發指的武學悟性。只要她看過那些廢物的粗淺功夫,便能看出這些武學的類別,并觸類旁通提前預知黑衣女子的劍法走勢。

太變态了。

黑衣女子捂住臉,兩行淚從指間流了出來。

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沒有退路了。

原本,她是想謀反。

而她想要謀反,第一個要殺的,便是藍瑾瑜。

可她卻派出那幫廢物,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你不要傷心,你在宮外襲擊我的時候,已經傷了我,這算很難得了。”藍瑾瑜認真評價,“我出道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一對一能傷到我,你算第一個。”

“……”分明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明明有可能可以殺死對方的,卻只傷了對方。

而且,其實那次自己傷得更重吧。如果不是那群廢物屬下拼了命把自己搶救回來,可能當時就直接死在藍瑾瑜手裏了。

藍瑾瑜似乎是看透了她的不爽,安慰道:“你真的算是很厲害了。若是與我第一次見面便全力一搏,你真的有殺我的可能。”

黑衣女子捂臉。

後悔。

藍瘦。香菇。

“只是你一直不夠自信,骨子裏不認為你能殺得了我,所以這就注定失敗。其實以你的武功,已經不在我之下了。不過你修習這種速成的邪派武功,對身體損耗應該非常大。如非必要,我建議你停止。”

藍瑾瑜娓娓而道,黑衣女子卻是半天說不出話。

藍瑾瑜說的是對的,她确實不夠自信。

要她怎麽自信?

她本來就不是個該學武的人啊。

從小,她就是貴門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就是弄些琴棋書畫,連看到一只淋雨的鳥兒都要捧起來給治傷的那種。

甚至,就連秋葉、就連落花,都能引起她的憐惜。

她雖對人孤傲,對世間弱小生靈卻憐憫。又有着一顆悲春思秋的敏感之心。

這樣的人,如何能去殺人?

如果不是當年特殊情況,自己無路可走,又怎會去學什麽武?更不可能去殺人。

殺人啊。

那是她作為貴門小姐時想都不敢想的。

當然,這些年她也沒真殺過人。

雖然武功卓絕,但也只是在關鍵時刻出來碾壓一波,真正負責善後的都是那些廢物。

唔,這樣說起來,他們也不算是廢物呢。咳!

總之,雖然她被迫學了這門功夫,卻實在沒有武學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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