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朝廷回不去了 (1)

“我答應你的, 自然不會反悔。”

藍瑾瑜神色看不出有絲毫不悅。

這讓離影很有些不爽。

明明自己費盡全力都不一定能獲得謝長安的全心相待,而眼前這人分明并不那麽在意, 卻偏偏被謝長安垂青!

她并不傻,清楚記得當初跟謝長安相戀時,一直是自己主動。

甚至,她都不記得謝長安主動跟自己表白過心跡。

一直都是她單方面認為彼此心照不宣,才留住了二人的緣分。

原本,沈傲雪以為那是謝長安天性高冷, 才會從不直言心跡, 只彼此心照即可。

但如今看她對藍瑾瑜, 分明不是如此!

那些天, 離影作為影衛, 一直暗中将謝長安與藍瑾瑜的一切看在眼裏, 自然也知道謝長安對藍瑾瑜的主動, 與熱情。

她這才知道:原來,謝長安也是會主動表白的,也有主動撩人的熱情, 也會開口求對方一個天長地久。

當年, 兩人正在熱戀期,天家傳來婚訊,要聘謝長安為皇後,謝長安聞言後, 雖然傷心, 卻并沒有真的抵死抗拒。

她的抗拒裏, 有三分對沈傲雪的留戀,卻更有七分對操縱自己命運之人的痛恨。

直到後來沈傲雪剛烈尋死,她才真的将這份感情徹底擡至最高,多年不忘,甚至幾近瘋狂。

但,藍瑾瑜的出現,很快讓她忘掉前塵,選擇新生。

很明顯,是藍瑾瑜讓她重燃了對生命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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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為了能終日跟藍瑾瑜在一起,她冒着忤逆皇帝和擾亂公主婚事的風險,日日留其在寝宮。

顯然,她這是一刻也不願與藍瑾瑜分開呢。

這難舍難分之情,可不是當年沈傲雪能感受到的。

謝長安,從未給予過自己那樣的深情呢。

更不用說,為了能跟對方厮守終生,她多方籌謀,算了又算,不只步步經營,甚至請出了自己的保命侍衛,扮作殺手。

這樣的機關算盡,足見其想與藍瑾瑜在一起的決心,與迫切。

凡此種種對比,離影不難發現:謝長安真正愛的是誰。

盡管她一直不願承認,卻心知肚明:謝長安,從來沒給過自己如藍瑾瑜那般的癡迷。

是的,癡迷。

人與人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這就是所謂的有恩有情。

但,愛人之間,除了要有情,還要有愛。兩者都同樣重要,缺一不可。但,卻是由“愛”而始。

那種愛,是一種本能的心動,能激發人的一切熱情。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本能之愛的激發,謝長安才會破天荒散發那麽熱烈且真實的激情。

這是不能僞裝的本能。

不同于權衡計算之後的“情”。

沈傲雪自然知道謝長安對自己有情,不管是當年青梅竹馬之情,還是後來無法忘記的傷心之情。

但,這情,一定代表愛麽?

她還真不敢說。

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別人對你好,你自然也會同樣想對對方好。

沈傲雪一直以來都對謝長安癡心一片,謝長安感動之餘,自然也會回饋一份深情。

可這深情,真的是愛麽?

這些問題,原本從很多年前就隐隐出現在沈傲雪腦海裏,但她一直不肯承認,所以強行将這些問題按下,一按就是很多年。

藍瑾瑜的出現,卻讓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因為,她在謝長安的臉上,看到了“愛”的樣子。

有時候,人總愛自欺欺人,騙自己,以讓自己好過些。

可,當你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她“愛”別人的樣子,就會發現自己的自欺欺人是那般可笑。

是啊,謝長安自然是會“愛”的。

只是,她“愛”的對象,不是沈傲雪。

如今看着即便是耗盡內力也絲毫不見落魄,還依然如清輝朗月般端坐在那裏的藍瑾瑜,離影更覺得自己的渺小,也更清楚自己或許不是謝長安所愛。

或許,從一開始,沈傲雪就不是謝長安所“愛”。

及至現在,早已面目全非的離影,更不是謝長安的所“愛”。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是一個人的傾情綻放。

另一個人,只負責感動而已。

可是,哪怕明知如此,離影又如何願接受這樣的真相?!

這真相,真的太可怕。

可怕到,她寧願一直自欺欺人,捂着眼睛裝睡不醒。

“好,只要你記得你的話,不要後悔就行!”離影輸人不輸陣,一副對謝長安的選擇自信滿滿的樣子。

“放心,我不後悔。”藍瑾瑜認真,“我也希望她幸福。最好,是找回最初的幸福,這樣她的心上就不會留疤痕。”

她神情如常,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刻骨銘心。

可偏偏,她卻願意為這事奉上所有。

想要幫助謝長安和離影在一起,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若換成別人,很可能就要丢了命去。

藍瑾瑜的命雖然硬一點,但也終究只是個臣子。想要幫助別人帶走皇後、還得保證她們餘生的安全,這……一點也不簡單呢。

能為一個人做到這一點,卻不是為得到她。這不得不說,是一般人做不出來的。

起碼離影做不出來。

所以離影愈發氣憤,因為覺得對方反襯出了自己的渺小。

尤其,對方關心謝長安心上是否會留傷痕的樣子,更讓她嫉妒。

終究,自己是沒有藍瑾瑜好呢。

她氣得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你知道就好!将來記助我們離開皇宮!現在嘛,好好給我療傷!不然,我死了,皇後也會傷心死。”

終究心裏沒底,說起這種話來竟連“長安”都不好意思叫,只呼“皇後。”

她這樣稱呼跟藍瑾瑜這樣稱呼,卻有本質的不同。

藍瑾瑜與謝長安相交不久,且一直習慣了以君臣之禮相稱。

而她,自少時跟謝長安相交,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那時謝長安還不是皇後,雖然謝家比沈家官位高些,卻也終究只是小姐對小姐,彼此也無功名,根本無語行什麽君臣之禮,平等相交即可。

而她那些年無謝長安以情侶身份相處,情到深處早已一口一個“長安”。

如今卻回頭恭稱“皇後”,已經說明很多問題。

這世上最可怕的,從來都是時間。

有時候,人的疏離在不知不覺間漸漸出現,殘酷得讓人心痛。

離影深吸一口氣,按下心頭的痛。

藍瑾瑜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在她心裏,謝長安從來就是“皇後”。

她當下也不辯駁,依言将離影扶起,正準備繼續輸出源源不斷的內力。

卻突然停了手:“有人。”

離影如今已成頂尖高手,也變得耳聰目明。

但,她的聽覺明顯還是很低了藍瑾瑜一籌。

等藍瑾瑜說完好大一會,她才聽出有腳步聲。

離影嘆了一口氣。

終究自己的武功還是跟藍瑾瑜相距甚遠啊。

她突然開始相信淩寒曾經說的話:這世上,或許已經沒有能戰勝藍瑾瑜的武功了。

離影如此想着,便也絕了念想,閉眼沉默。

反正來的人不管是誰都跟她沒關系。即便有關系她也懶得管。

反正,自己不過是朝凰國的一枚棋子,現在已經失敗,而且幾乎再沒有成功的可能,想來朝凰是不會再管自己了。

來的人,定然是尋藍瑾瑜的。

當然,也可能是來追殺她們的,至于是誰派出的殺手,也說不清。

但即便是這樣,離影也不擔心。因為藍瑾瑜在,不管來的什麽殺手肯定是由藍瑾瑜打發呗。

不過,等人近了,她也聽出來了:來人沒有殺氣。

而藍瑾瑜卻是神色一松。

因為她已經聽出來:來人不只沒有殺氣,而且是熟悉的人——藍青。

這些年她跟藍青相處太久,彼此太過熟悉,是以,只從腳步聲就能聽出是她。

不過,聽那腳步聲,卻并不是一往無前往這邊來的,而是轉來轉去,似乎在探尋與查找。

看來,是那丫頭在找自己了。

藍瑾瑜起身,對離影道:“我的人來了,我去迎迎她們。”

僅從腳步聲就能聽出是自己的人,這份聽力,又讓離影郁悶了一下。

她哼了一聲,算是同意。

藍瑾瑜向來心大,除了謝長安之外,她對任何人的心思幾乎都感覺不到。所以此時也沒覺察出離影的不悅。

聽到離影答應,便自出去。

循着腳步聲走去,果然見藍青帶着兩個女子在四處尋找。

“藍青。”

她的聲音并不大,卻能傳到很遠的地方。

藍青欣喜擡頭,見是藍瑾瑜,更是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将軍!”

說着便往這邊奔來。

一旁的姬玉與陳瑤,也跟着趕過來。

藍青沖進藍瑾瑜懷裏,笑得春光明媚:“将軍!”

她的眼裏都是希望的光。

這個世上,只要有将軍,就會有光明,什麽都不用怕。

不管是她,還是天下萬民,都将藍瑾瑜視為希望。

藍瑾瑜對藍青的這種親昵習以為常,畢竟軍中都是男人,男人間互相沒什麽避忌,勾肩搭背什麽的,也是常事。

藍瑾瑜雖然知道自己是女的,所以不跟別的軍士勾肩搭背。但是,她也知道藍青同為女兒身,所以也就不介意互相親昵。

當然,這在她看來,只是普通的友好。

不過,這看在陳瑤眼裏,就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了。

陳瑤是誰?

是有姬情要寫、沒姬情制造姬情也要寫的人!

所以,她看到這一幕,立刻就嗅到了姬情的味道。咳咳,将軍和小厮,主仆戀什麽的,也是挺不錯的。

陳瑤發亮的眼睛讓藍瑾瑜忍不住皺眉。

總覺得陳瑤那發亮的眼裏,閃着某種暧昧不明的光啊。

陳瑤将藍瑾瑜的皺眉盡收眼底,一呆:呃,糟了呢,自己這是要被讨厭了麽?

對于藍瑾瑜,她向來是很欣賞的,如果能有幸結識,也是喜大普奔的一件事。怎麽現在一見面就被人讨厭了?

她輕咳一聲,決定挽回一下形象。

“将軍,我們是特地來找你的。你這些天還好麽?大家都很關心你呢。”

藍瑾瑜沒說話。

她跟陳瑤不熟。

這麽多年來,因為她的身份和容貌風度,太多的女人投懷送抱,其中有些更是死纏爛打,搞得她一直對女人有些過敏。

所以,對于完全不熟的女人,她不是很想說話。

倒不是高冷,而是不知道說什麽。

如果不是遇到謝長安,她甚至懷疑自己對女人有什麽特別的過敏症。

藍青知道自家将軍的性格,趕緊過來附和:“是啊,将軍,我們找了你很久。大家都很關心你,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藍瑾瑜點頭:“我沒事。府上怎麽樣?”

“府上很好。”

藍瑾瑜再度點頭:“那就好。朝廷怎麽樣?我這幾天失蹤,有沒有什麽傳言?上次的比武打擂,人們是怎麽讨論的?有沒有引起什麽動蕩?”

藍青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天我們都在找你。江湖上的人來這打擂後很多都沒離開,讨論比武打擂的事是肯定的,我在路上還遇見過一群,跟他們打了一架呢!”

藍瑾瑜微微點頭:“沒輸吧?”

她對藍青是很了解,也是很寬容的。

作為她的親兵,有些任性是應該的,不過她可以肯定,藍青的品性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是跟人打架,也不會真的把人怎麽樣。而且,她從不打無理由之架。多多少少還是人家惹了她的。

女孩子嘛,任性一點是正常的,只要不打輸就好。

藍青笑嘻嘻:“将軍放心,藍青打贏了,沒有丢将軍的臉。”

藍瑾瑜欣慰:“那就好。”

陳瑤無語:原來這位将軍大人竟是個護短狂魔呢。

躺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的離影也無語:說好的正直将軍呢?剛才一副以天下萬民為己任的樣子,現在偏袒起自家小厮來可絲毫沒有心理負擔呢。

姬玉亦無語。

她是天性不愛說話。

藍瑾瑜和藍青早就習慣了這樣相處,各自寒暄了一陣,都很是欣喜。

終于,藍瑾瑜問出一句:“對了,那什麽,唔,皇後怎麽樣了?”

她這話是對姬玉問的。

向來坦蕩的她,第一次說話有些磕巴。

姬玉心知肚明,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現,只是神色如常回禀:“藍将軍,我們皇後失蹤了。”

“什麽?!”

藍瑾瑜大驚。

藍青湊上前,吐着舌頭加了一句:“是啊,顏兮也失蹤了。”

當然,這裏除了她跟姬玉,也沒其他人在乎顏兮失不失蹤。

而皇後謝長安的失蹤,則不啻于一道劈天驚雷。

就連躺在不遠處的離影,都震驚而起。

她受傷甚是厲害。即便是有藍瑾瑜這些天的精心照顧調理,也還是不能起身。

但聽到謝長安失蹤的消息,激動得直接下了床,顫顫巍巍着走了過來。

“你,你們說什麽……皇後她……”

她氣息很弱,磕磕巴巴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藍瑾瑜上去扶住她:“你現在傷得很重,不适合起來。還是先去休息吧。”

“不,不,長安……長安她……”

離影雖然喘不過氣,卻依然掙紮。

藍瑾瑜嘆了口氣,安慰:“你放心,有我在,皇後不會有事。我一定會安全帶回她。你好好休息。”

于是,陳瑤的眼睛又亮了。

咩,這位将軍還真是跟誰都有cp感呢。

不過,這女的是誰?

同樣有此疑惑的,還有藍青。

“将軍,這位姑娘是?”

擂臺比試她還是看過的。

自家将軍參加的比武,她當然不會缺席。不過,當時離影一身黑紗包裹,完全看不出真面目,此刻見她的真容,卻是認不出。

“她是……沈傲雪。”

藍瑾瑜還沒開口,姬玉卻先一步回答。

她已經猜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

其實,當初在打擂比武時,她就已經知道那個黑衣女子是沈傲雪了。

當時謝長安的表情太明顯了。

這個世上只有沈傲雪才會讓謝長安如此失态。

如今看她對謝長安如此關心,又聯系到比武當日藍瑾瑜将沈傲雪帶走,便自然猜出眼前人的身份了。

離影全身一震。

沈傲雪,這三個字,她已經許久沒聽見過了。

如今從姬玉口中說出,帶來太多的回憶。

她當年跟謝長安相戀,也是見過姬玉和顏兮那兩個丫頭的。

不過,也并沒有深交。

此時見姬玉一眼認出了自己,倒是有些感動。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跟那三個字無關了。而且,這些年,她也完全沒接觸過以前的舊相識。除了默默以離影的身份一邊守護謝長安,一邊準備裏應外合推翻大行,她什麽大行人都沒見過。

甚至,連沈家父母,都沒去看過一眼。

不是她心狠,而是在她心裏,沈傲雪已經死了。

如今的自己,是離影。

朝凰國的離影。

只有這樣,她才能心安理得做這些事。

可是,如今姬玉卻當面一眼認出了她。

她忍不住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姬玉……”

這些年,她幾乎沒有再笑過了。

偶然扯出一絲微笑,竟是說不出的僵硬。

姬玉心中嘆息,道:“沈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離影苦笑:“不錯,再見面,已是……已是跨越生死。”

姬玉自然知道她跟謝長安發生的那些事,聽她如此說,低頭:“沈小姐,這些年,皇後娘娘一直因你的死愧疚非常,如今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離影的笑意不自覺帶上了冷厲,“她真的覺得太好麽?她不覺得,我是個多餘的障礙麽?”

還是冷笑這個表情做起來比較游刃有餘。

姬玉自然知道她口中“多餘的障礙”是什麽意思:大約,在離影看來,謝長安已經喜歡上了藍瑾瑜,所以她的出現,就是一個障礙了。

畢竟,如果離影不出現,謝長安可以心安理得跟藍瑾瑜重新生活。可是,現在離影又出現了,一個舊愛,一個新歡,的确讓人發愁。

不過——

“沈小姐你誤會了,我們娘娘真的一直都很關心你。”

說這話時,她不自覺偷偷看了看藍瑾瑜。

藍瑾瑜跟謝長安的事,自然是真的。至于謝長安心之所向,由不得她一個侍女來說。

所以,她只能說謝長安關心離影。至于,感情方面,就不是她能談論的了。

藍瑾瑜倒是不介意,只是問:“皇後是怎麽失蹤的?”

這才是正事!

幾人把離影扶回床上,開始說謝長安失蹤的事。

“所以,這件事是軒轅烈做的?!”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離影。

她本來就對軒轅烈很有意見,又背負着朝凰國的密令,一直想推翻軒轅烈。此刻聽到這些消息,第一個痛恨的,便是軒轅烈。

同時,對推翻軒轅烈這件事又更心安理得了些。畢竟,軒轅烈不是個好認!

所有人沉默,都是默認。

這裏除了離影,都是大行國的人。

說起大行國皇帝的不是,沉默就已經代表默認了。

藍瑾瑜在一片沉默中開口:“放心吧,我會找回皇後娘娘。”

說着,她看了看離影,對藍青道:“你把這位姑娘先帶回府,好生照顧,請最好的大夫。”

如今離影的根本性內傷已經被她的內力修補得差不多,後面只要找普通大夫調養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第一聲是藍青發出來的。

第二聲,則是離影發出來的。

藍瑾瑜皺眉:“怎麽了?”

藍青低頭默默不敢說話。

離影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我不會去你将軍府的,我要去找……找她。”

藍青聽到離影這麽說,也就跟着壯了膽,道:“是啊,将軍,多個人多一份 ,讓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吧。我武功現在已經很好了。一般的江湖好漢都不是我對手呢。”

她說的這倒是實話。

起碼,之前的那些江湖客就打不過她。

而那些江湖客也不算低手。在江湖上來說,算是一般水平了。

以她的武功,幫點小忙還是可以的。

然而,藍瑾瑜掃了她一眼:“是什麽是?我會需要你這點武功幫助嗎?況且,你看不出這位姑娘身受重傷嗎?她更是幫不上忙了。別說幫忙,還得添負累。”

“……”

離影胸口起伏,卻是說不出話。

藍瑾瑜說的是對的,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幫忙了,壓根就是拖累。

想了想,離影恨恨開口:“好,我不去。不過,我也不跟你回将軍府!”

她是鐵了心不再受藍瑾瑜的恩惠。

藍瑾瑜卻不同意:“不行,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現在你身受重傷,如果我沒有把你照顧好,将來皇後會怪我的。”

離影聽她如此說,心情略好了些。

但還是堅持:“反正我不會跟你回将軍府,不會再受你的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藍瑾瑜也不好再接口了。

不過,她的心思還是很明朗:不管怎麽說,不能讓離影出事。

陳瑤聽她們的對話,已經猜出對方的身份了。

當初用金手指對謝長安催眠,知道了謝長安的秘密,也就知道了她跟沈傲雪的這段過往。

癡兒,果然是癡兒……

感情飽滿的某寫手決定幫幫她們,便出主意道:“這樣吧,既然這位姑娘不想去将軍府,又不能與我們同行,不如就找間客棧住下吧?”

她環視四周,問。

這個主意,竟是個好主意。

起碼,可以同時達到藍瑾瑜和離影兩個人的要求。

離影先一步點頭:“好,就這麽辦。”

藍瑾瑜雖然覺得這主意不錯,但還是有點擔心:“可是,客棧的話未必安全。如果有一些人來尋事……”

“你放心,我深居簡出,一定安全。”

離影是鐵了心不去将軍府。

藍瑾瑜也是無奈。

最終,只得點頭:“那好吧。”

便帶着幾人找了一間偏僻雅靜的客棧,安排離影住下。

這客棧偏僻得緊,想來也沒什麽江湖客來尋事。

生性不愛啰嗦的藍瑾瑜囑咐了離影好幾遍保重,才帶着其他人離開。

顯然,她是真的很怕離影出事。

顯然,她是真的為謝長安着想。

一旁的三女看着,均是敬佩非常。

大家都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那些小心思。

其實,如果是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況,是很希望對方去死的。畢竟,沒了情敵,愛人就是自己的了。

即便表面上跟情敵和和氣氣,內心也是希望她去死的。

但藍瑾瑜完全不是如此。

她對離影的關心顯然不是做做樣子。她是真的想留着她的性命,甚至保全她的健康,以讓謝長安去自由選擇。

或者說,她希望能把健健康康的離影交到謝長安手上,讓她可以重新擁有自己失去的幸福。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大無私。

起碼,在場的三人,都自忖無法做到。

放眼天下,或許也沒幾個女子能做到。

至于男子,呵呵,情敵什麽的倒是約架的多。

那已經不是希望對方去死,而是直接實施殺死對方的計劃了。

三人一面佩服一面跟着藍瑾瑜去調查謝長安的下落。

不得不說,藍瑾瑜就是藍瑾瑜,做起事來調理是很清楚的,格局也是很大的。

三人跟着一路查下來,腦子越來越清晰。

她們先是跟蹤昭雲公主。

因為藍瑾瑜覺得昭雲公主性格天真,比較容易露出破綻。

果然,才跟蹤了一天,就尾随昭雲公主找到了關押謝長安的所在。

才一天!

所有人都瞠目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的确快,因為是昭雲公主自己去看關押的謝長安的。

她們四人跟着順藤摸瓜就行。

“藍将軍你真厲害!雖然平時話不多,卻原來都在觀察對方呢。”陳瑤由衷贊嘆,“也沒看你跟昭雲公主怎麽相處,居然就了解了她的性格。”

姬玉在一旁不置可否。

其實她想說,想要了解昭雲公主并不難吧,那貨不是把什麽都寫在臉上麽?

藍瑾瑜卻淡淡道:“我并不了解昭雲公主,我只是推測的。”

“推測?”陳瑤覺得很神奇,“人的性格可以推測出來的嗎?”

“當然。每個人的性格都跟成長環境有關。這個昭雲公主是皇帝唯一的胞妹,也是當今太後唯一的女兒。太後一共只有一兒一女,兒子要做大事,自然是要求極為嚴格。那麽相應地,對女兒的要求就會比較低,可能對她而言,女兒的作用更多的就是體現她的孺慕之情。”藍瑾瑜淡定分析,“太後在後宮一直是贏家。有她護着,昭雲公主不會經歷什麽陰暗。之後皇上榮登大寶,作為唯一胞妹的昭雲公主自然尊榮無邊。可以說,有母親和兄長的保護,她是什麽都不用擔心的。這樣的人,怎麽會不天真呢?”

陳瑤啞然。

不得不說,藍瑾瑜分析得很有道理。

沒有人是天生的權謀家。也沒有人是天生的善、或者天生的惡,不過都是環境所鑄就的而已。

你被溫柔對待,自然對世界溫柔。

你被惡意對待,自然就學會了自私。因為,其他人的存在,只會傷害你。

而如果你被欺騙,那自然也就學會了騙人。

陳瑤突然福至心靈,知道自己寫的文缺少什麽了。

她本不是一個專業寫手。

在二十一世紀時,就只是喜歡看小說而已,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寫。

來這個世界後,陰差陽錯寫了本小說,但也只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讀物太少,可休閑的方式也太少,才會得以流傳。她自己很清楚,她的小說并不好看。

如今看來,竟是人物不夠傳神呢。

除了用金手指解讀出來的謝長安,其他人物都很臉譜化,沒有靈魂。

“藍将軍果然智慧。”

她誠心贊嘆。

“沒那麽玄乎。”藍瑾瑜神色如常,顯然對這些話都有了脫敏能力,“也算不得什麽智慧。反正,在皇上和公主之間,自然是公主相對天真些。我們不查公主,難道去查皇上?”

衆人這才恍然。

可不是,這件事是皇帝和公主一起做的,皇帝能登上皇位,自然是只萬年狐貍。

相對而言,的确是公主這比較好入手。

話說幾人找到謝長安被關押的位置後,就是商量将她救出來。

這就不需要什麽計謀了,以藍瑾瑜的武功,直接沖進去撈人就行。

想來,這天下還沒有哪個龍潭虎穴是她撈不出人來的。

所以,這計劃很快便通過。

為了萬無一失,姬玉和藍青也跟着去幫忙。

雖然她們萬萬比不上藍瑾瑜,但也都是高手,對付那些關押謝長安的蝦兵蟹将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陳瑤也被安排進另外一家客棧,等待她們歸來。

陳瑤倒是也不反對。

她一點武功沒有,去了只是拖累大家。

更何況,她也想趁現在多餘的這點時間構思新的小說。

跟着她們這一路下來,她已經構思好了下一部小說,是一個江湖故事,還是百合小說。

唔,她現在貌似只會寫百合小說了。咳咳。

果然,營救還是很順利的。

雖然看守謝長安的人裏也有些高手,但在藍瑾瑜面前壓根不夠瞧。三人合力,很快将謝長安和顏兮救了出來。

不過,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聞訊帶人趕過來支援的昭雲公主。

“你們!”

昭雲公主見三人竟是連面都不蒙,氣得瞪大眼睛。

“你們是要造反麽?竟敢公然來此鬧事?!”

事情鬧到這一步,三人也無所謂。

藍青本就是只認準将軍的,将軍怎麽做她就怎麽做,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姬玉也是骨灰級忠仆一枚,對于營救自家主子,同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而制定這個計劃,并決定不蒙面的藍瑾瑜,也沒什麽好說的,反而很失望:“公主,你敢公然扣押皇後,膽子也不算小。”

“我……”昭雲公主見藍瑾瑜質問自己,還是有點氣虛。

畢竟那是自己曾經崇拜甚至暗戀的人。

但想到事情已經到如此地步,也就橫了心,道:“你又怎知是本宮要扣押皇後?藍……藍将軍,只要你放下她,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否則,只怕你将風光不再。”

其實她的話已經暗示得很清楚了。

這件事的後面,是皇帝。

只有皇帝,才能讓堂堂天下兵馬大将軍風光不再。

藍瑾瑜哼了一聲,帶着謝長安離開。

皇權什麽的,她從來不在乎。

這些年,她保疆衛國,心裏想的都是百姓。

至于皇帝,則是因為他是大行國的皇帝,她便尊敬而已。

其他的,她并沒有多想。

主要是沒精力。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她又要練武,又要排兵布陣,還要時刻分析邊疆敵情,已經很累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

反正就一個信念:保住疆土,分毫不丢。

而提升武功,也一直是她保疆衛國的手段而已。

所以,昭雲公主的這種威脅,對她還真沒什麽作用。

昭雲公主見攔不住她,就要招呼後面的人上。

姬玉上前一步,道:“公主,您不用做這些無用功了。您應該很清楚,您帶的這些人,除了徒自送命之外,沒有半點作用。”

她說的是事實。

是一個誰都知道的事實。

昭雲公主招呼人的手僵住。

她看了看自己身後那一張張鮮活的臉,終于,頹然放下。

終究,她還不忍心看那麽多人白白送死。

“走。”

藍瑾瑜招呼一聲,讓藍青和姬玉帶着顏兮和謝長安先離開,自己斷後。

等她們都走得沒影了,她這才要離開。

“藍将軍!”昭雲公主喊住她。

“公主還有何事?”

藍瑾瑜停下步子,神态依然恭敬。

見她如此,昭雲公主嘆了口氣:“将軍本是方外之人,為何要沾染這些凡塵瑣事?依我看,你就帶着皇後離開吧,不要再回朝堂了。”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想的不甚清楚,卻在剛才看到姬玉那一刻,清楚了的事。

她原本就不是個壞人,所以做起壞人來還是很有些不習慣。

以至于這些日子一直心緒不安。

這些日子,她翻來覆去的想,總感覺自己這件事做的不對。

尤其,那天被姬玉教學後,竟産生了某種奇怪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很奇妙。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自己曾經對藍瑾瑜,不過是一種崇拜式的迷戀而已,根本不是真的男女之情。

相反,那日姬玉給她的感覺,則很是心動。

所以,她漸漸也就沒了要對付謝長安的心思。

這麽多年來,謝長安一直是她的皇嫂,彼此可以算是有感情的。

如果不是因為藍瑾瑜的事,她不會對謝長安動手。

如今既然已經沒有那份恨意,也就不需要再扣押她了。

話說回來,即便是最初,也是皇兄慫恿,自己才會想要扣押謝長安為自己報仇的。

今日看到姬玉,突然心裏無比安寧。

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做了。

至于最後的囑咐,算是對藍瑾瑜的善意,畢竟她曾是自己崇拜過的人。

也算是對謝長安的善意,畢竟她曾是自己待之如姐妹的人。

也算是,對那個姬玉的善意吧……唔,那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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