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坦白
來的人裏, 除了修明霞, 還有趙語冰和離影。
修明霞是這裏的常客, 也知道陳瑤的規矩，所以宮女們應付起來并不難。
難的是應付趙語冰和離影。
離影還好，她橫豎沒有正式妃子的名分，宮女們應付起來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但趙語冰可是德妃, 宮位都在陳瑤之上，更不用說是她們那些小宮女了。
為了維護主子的睡眠, 她們可是夠嗆。
當然, 趙語冰也沒真打算打擾陳瑤，因為她覺得寫東西精力還是很重要的。
為了能看到更好的故事，她也就忍了。
不過，卻時不時過來打卡。
按陳瑤的說法，也就是活體催更。
就在二人的夾擊下，陳瑤不敢不提起筆, 把寫文當成目前第一件事。
而為了早日看到小說, 也為了小說裏面的內容更加詳實，兩人不只時不時來催更，還親自上陣，幫着打聽各種緋聞秘辛。
陳瑤第一次發現有人催更催得如此情真意切。
她不禁懷疑：這兩只如果去現代, 估計能成為xx死忠會的粉頭。
當然，趙語冰和離影在這個過程中也獲得了無限樂趣。
起碼, 離影是越來越打開心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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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語冰, 也開始漸漸打開心扉。
別人都是一個活潑的帶動一個悶的, 她們則很奇怪，明明是兩個悶葫蘆，湊到一塊卻漸漸說得越來越多了。
大約，這要歸功于兩人都冷，沒事都不愛說話，也不會強迫對方尬聊，所以兩人即便沉默相對很久，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有時候兩人甚至一起安靜望天，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彼此一句話也沒有，卻都不覺得尴尬，反而覺得有人相陪。
兩人都是冷冰冰的性子，以前不說話時總被人當成另類，讓她們很不自在。
現在彼此接受，竟莫名舒服。
尤其，對方還陪着自己一起發呆，卻又互不打擾，有種被相陪且全盤接受的感覺。
兩人的心，也不知不覺靠近了些。
而一起探聽的八卦，也讓兩人的感情更近了不少。
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麽比一起探尋八卦更能讓人感情升華的？
當然，這并不代表離影就會忘了謝長安。
所以，看着藍瑾瑜跟謝長安各種親昵，離影還是很氣的。
而且這氣憤還不好跟趙語冰書。因為趙語冰也是藍瑾瑜的單戀者，這事若跟她說了，只怕連她也會不開心。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咽下，起碼不影響對方的情緒。
日複一日，咽得多了，就有些忍不住爆發了。
她倒不敢去找謝長安或藍瑾瑜爆發，因為知道此刻的自己完全不是藍瑾瑜對手。
于是，想了很久，中午想出個好辦法：就算不能直接去跟藍瑾瑜正面交手，起碼還是可以找點事惡心一下她的。
于是，她放走了昭雲公主。
不只放走了昭雲公主，還對她說了一些話，指引她去了一個地方。
本以為這事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趙語冰卻跑來問自己，是不是自己放了昭雲公主？
不知為何，離影并不想對趙語冰撒謊。
只是，她卻想不明白：“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只有你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趙語冰定定看着離影，“你曾經是皇宮的影守，還特地探察過皇宮的地形。能這樣輕易放走昭雲公主，還不被任何人發現的，只有你。”
她說得認真，顯然已經經過謹慎分析。
離影有些郁悶。
因為那些事都是她告訴趙語冰的。
好吧，其實她一開始并不想說，只是按照規定把藍瑾瑜的性別秘密告訴了對方。
誰知随着兩人相處的深入，聊得越來越多。甚至，有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某八卦妃子是在套她的話，但沒辦法，還是忍不住說了。
大約，是這麽多年，真的太孤獨了。
太孤獨了。
難得有個志趣相投且談得來的，就很難閉嘴了。
而偏偏，那趙語冰有翻八卦的天性。
如今可好，曾經說的一切都成了自己犯案的佐證。
她有些煩躁：“我告訴你那些，不是為了讓你懷疑我的！”
“我這不是懷疑，是确定！”
趙語冰也不卑不亢。
離影無語。
于是煩躁地轉過身去，懶得看她。
她們本就是冰山美人屬性，彼此相處也早就有了默契，只要不爽了就轉過身不說話，就算對話結束。
這樣一來，兩人連吵架都省了。
不得不說，她們都很享受彼此的這種相處方式。
然而，這一次趙語冰并沒有由着她，而是将她的肩膀生生扳了回來：“你有沒有搞錯？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後果？”
離影不說話。
顯然，她的動機趙語冰已經猜到了。
離影“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趙語冰嘆了口氣，道：“你還是要冷靜。現在你把昭雲公主推出去，只會帶來戰禍。現在國家初定，黎民剛剛過幾天安穩日子。你又何必給他們帶來禍殃，讓大家民不聊生呢？”
離影一怔。
她沒想到趙語冰還有憂國憂民的情懷。
趙語冰看出離影的心思，溫和一笑：“你不要覺得奇怪，我并不是個操心國事的人，但蒼生無辜啊。從來，王權更替，戰亂離苦，最慘的就是百姓。他們來這世上走一遭，也就圖一個安居樂業。你怎忍心，因自己的恩怨愛恨，将他們拖入戰争？”
離影沉默。
她看得出來：趙語冰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是真的動了情。
這是憂國憂民的大愛之情，讓離影不自覺有些羞愧。
同時，她又不禁聯想到了藍瑾瑜。
藍瑾瑜也跟趙語冰一樣吧？操心的都是國家黎民吧？
而自己……
平生第一次，離影有了自慚形愧的愧疚之情。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只為心裏的那一份執念呢。
對比起來，确實遠遠不如了。
見她沉默，趙語冰上前，将手輕輕擱在她肩膀上：“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沖動。現在還可以彌補，對不對？”
離影知道她的意思。
但臉色卻更加慘白：“不，沒法彌補了。已經沒法彌補了。”
“怎麽會？”趙語冰也變了臉色，“你一定會有辦法阻止的，對不對？”
離影搖搖頭：“來不及了。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閉上眼睛，兩行淚滑落下來。
蒼白的臉，有些顫抖。
真的，已經來不及了。
她已經把自己跟朝凰國所有的聯接方式，都告訴了昭雲公主。
包括朝凰國在大行的所有勢力。
甚至，把朝凰女王賞賜給自己的令牌，都給了昭雲公主。
有那枚令牌，就能號令大行所有朝凰勢力。隐藏在每一個角落的殺手、諜者、暗樁……都會聽她號令。
昭雲公主以前朝公主之尊，還有聖懿太後這個老謀深算的前朝太後在，必然也有自己的勢力。而朝凰國女王必定也不會反對跟她合作。
屆時，幾股勢力彙聚王城，必然會有一場死戰。
而邊疆，肯定也會趁勢而入。
整個大行，只怕會陷入一片戰火。
“你……好糊塗！”
趙語冰跺腳。
聽完離影所有的解釋，她已經臉色徹底蒼白。
看來，這場戰争，是躲不過了。
其實，她對藍瑾瑜還是有信心的，畢竟暗戀了那麽多年。在她心裏，藍瑾瑜就是無雙戰神，只要有她在，打仗的事就不會輸。
但，即便是贏了，這一場大的火拼也足以動搖國本啊。而犧牲的軍士……
她不敢想象。
兩個臉色蒼白的人，相對沉默。
最終，趙語冰拿主意：“還是如實跟她們說了吧。”
“她們”是誰？
離影自然懂。
要不要跟謝長安和藍瑾瑜坦白，這對離影而言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畢竟，這件事她是錯的。而且動機并不那麽光明。若是讓謝長安知道了，只怕在對方心裏的形象更差。
咳如果不說，情況就更是不樂觀了。現在雖然改變不了什麽，但是早點說橫豎能讓大行國早點做準備。
趙語冰望着離影，眼裏有規勸與請求。
離影嘆了口氣，最終，點了點頭。
終究，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早點說，勝算就大一點。
只是，這事跟謝長安說了，自己的形象就更立不起來了。
估計，謝長安會覺得自己是個很不靠譜的人吧。甚至，會覺得自己是壞人？
趙語冰知道她的顧慮，安慰：“放心吧，你自己主動坦白，總比哪一天被發現了好。她會理解的。”
說完，又蜻蜓點水般拍了拍離影的肩，算是安撫。
果然，謝長安聽了後，并沒有發脾氣，甚至沒有說一句重話。
只是輕輕嘆息，撫了撫離影的臉，眼裏，滿是憐惜。
終究，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會讓對方如此患得患失，做出這樣的事。
她又怎麽忍心怪罪離影？
謝長安只能望着藍瑾瑜：“你有什麽辦法？”
對于打仗的事，她還是自覺讓位給藍瑾瑜拿主意的。
而且，對于這個常勝将軍，她還是絕對信任的。
在大家殷切仰望的目光下，藍瑾瑜皺眉沉思。
半晌，道：“事情或許還來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