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後餘生
藍瑾瑜一愣。
她沒想到謝長安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關于謝長安要離開的事, 她自然知道。
只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來。
好吧, 其實對于她而言, 不管謝長安任何時候提出來，都算“突然”了。
因為那是她刻意去忘掉的東西。
。
不過, 她也知道, 該來的總會來, 不是她想忘掉就可以當不存在的。
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藍瑾瑜決定坦然接受這結局：“好。”
這下輪到謝長安一愣了。
她本想着藍瑾瑜會說點什麽、甚至做點什麽，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反應。
有些委屈。
嘴角不自覺便往下垂了。
藍瑾瑜不是沒注意到對方的神色，但也不能說什麽。
她對其他女人的情緒完全不敏感，但對謝長安是例外。只要謝長安有什麽情緒，她一定第一時間能看出來。
這會子同樣能解讀出謝長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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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她又能如何？
難道她能攔着謝長安不讓她走麽？
如果謝長安是被敵人抓去了，哪怕是刀林劍雨、千軍萬馬，她也會毫不畏懼地去救她回來。
可現在，是謝長安要走啊。
看藍瑾瑜一副完全沒打算挽留的樣子, 謝長安心裏的委屈更甚了。
她扁了扁嘴，沒再說話, 只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藍瑾瑜也很無奈。
确切地說, 她這輩子從來沒經歷過無奈, 直到遇到謝長安。
可以說, 她的人生從來都是“人擋殺人、魔擋誅魔”, 從來就沒怕過，也沒輸過。
可對于謝長安……她是真的半點都不敢強求。也不想強求。
因為她不想讓謝長安有半點為難。
可分明，現在的謝長安也過得不開心啊。
謝長安對自己的感情，藍瑾瑜不是不懂。可她也懂得謝長安對沈傲雪的愧疚與深情。
她知道：如果自己要強行留下謝長安，只怕也能留下。可是，然後呢？往後餘生，只怕謝長安都會一直活在愧疚裏。
藍瑾瑜不想她那樣。
只是，看着那遠去的人影，藍瑾瑜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似乎……空空的。
而且，有些害怕。
作為一個常勝将軍，她就沒怕過。
可現在，她卻有些怕。
她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失去了這個人，這輩子就将徹底失去幸福的可能。往後餘生，将蒼涼一片。
這感覺，讓她害怕。
另一邊，謝長安敲響了離影的門。
離影好半天才開門。
神色有些別扭。
不過謝長安此刻心裏都是和藍瑾瑜的別扭，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那些。
而是認命般兌現自己的承諾：“我們走吧。”
離影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謝長安見她沒理解，繼續解釋：“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現在國家已經大定，我已經可以全身而退了……”
她伸出手，眼裏并沒有心動與愛，卻有深情和真誠：“走吧。”
離影一震。
那只青蔥白玉般的手就伸在自己面前，觸手可及。
那是自己企盼了多少年的夢圓啊。
離影深吸一口氣，認真看着謝長安，似乎想研究透她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
以及，那微表情下深埋的真實心思。
看了許久。
許久許久。
最終，她嘴唇顫抖了一下，開口：“我，不想。”
謝長安一愣：“你說什麽？”
離影從來都是盼着自己早點随她離開的。
謝長安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然而，離影卻似鼓起勇氣，将那話複述了一遍：“我說，我不想跟你走。”
很多情緒，此刻似乎是找到了蟻穴的洪水，瞬間決堤：“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早就已經不喜歡我了，不是麽？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而你現在心裏，真正有的，是藍瑾瑜。”
“……”
謝長安半天說不出話。
那些話，本來就是一切的真相。
只是，她沒想到離影會真的說出來。
“我……對，對不起。”
謝長安眼眶濕潤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不是人，這輩子都愧對沈傲雪！
謝長安重重吸着氣，讓自己的心緩一緩，以能自由呼吸。
離影看着謝長安這樣，心裏也是揪心一樣的疼。
她很想上去把謝長安擁入懷中，哄着她不讓她再哭下去。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
此刻，謝長安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懷抱。
因為她的懷抱與愛，早已是謝長安的束縛了。
呵呵。
離影也是深吸一口氣，才能緩過勁來，續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因為你真的沒對不起我。我們相遇一場，彼此都真誠，就沒有誰對不起誰。不管最後怎麽樣，起碼我們是毫無目的、真心實意的交往。之後的緣分，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我控制不了，你也一樣控制不了。”
她說得也是實話。
這麽多年漂泊，她見識了太多人心人性，自然明白別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哪怕是自己的親姐姐慕長離，救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相反，這麽多年，唯有謝長安對自己是真心誠意，一門心思只想對自己好。
想到她那天擋在自己面前、要為自己代死的樣子，離影的嘴角就不自覺勾出一彎微笑。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麽笑了。
而此刻，這久違的笑容，依然是幸福的。
是的，幸福。
她已經許久沒感受到幸福了。可現在，那種感覺，久違而至。
只是，這幸福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情。
即便謝長安對自己不再有“愛”，卻是有“情”的。
而這“情”，深得能豁出性命去。
那一刻，離影是真的感動了。
并且，那一刻心裏的某種東西，在發生變化。
積年的不甘，突然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很多曾經想不透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然就想通透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離影望着謝長安，眼神不再炙熱，卻溫暖無限，“此生能與你相遇，我知足了。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吧。”
她說得那麽真誠，謝長安也感覺得到。
謝長安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