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們之間算什麽
海城是沿海城市，就算是江邊也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海風味道。
寂靜的小路上，偶爾會有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經過，柔情蜜意的，讓南笙很是尴尬。
她酒精上腦，被海風一吹，清醒了不少。
眼前是千騰寬闊的背影，筆挺簇新的白襯衫一絲不茍的貼在他的身軀上，兩條大長腿走起路來步步生風，不消一會就把南笙遠遠的甩在後面。
“哎！”南笙迷蒙着眼睛嘆氣，眨一眨，千騰已經停下了步子，側着身子在等她。
“怎麽了？不舒服嗎？”千騰輕輕的問話，幽深的眸光裏帶着些許的無奈。
“不會喝酒還喝那麽多！”千騰責怪的道，南笙頓頓腳步，悵然若失的看千騰，抿嘴。
“對不起，幸好是紅酒。”
南笙局促的低頭，伸手摸摸還在發燙的臉頰。
千騰看一眼江對面閃爍的霓虹，再将視線落在南笙身上。
“南笙，那個人是誰？”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悲傷和失落，黯然失色的臉在逆光下顯得有點白。
心，徒然的一疼，南笙難受的別開眼去。
三秒鐘的靜默，南笙才是幽幽的開口：“他是高楠！”
高楠這個名字已經從他生活中消失了四年，知道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她，她口中疼她愛護她的鄰家哥哥。
“是他？”千騰小聲的呢喃，而後将目光又定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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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幽深如漆黑天空中的黑洞，帶着纏綿悱恻的意動，在南笙苦笑間，邁步到了她的跟前。
他伸手，修長的指節穿過空氣，靜靜的落在她的肩膀，他似乎鼓足了勇氣，低眸，看着她，一字一句。
“南笙，要回來嗎？回來我的身邊！”
從充滿希冀的開頭到漸漸變得卑微祈求的結尾，他的每一個字都讓南笙的心心力交瘁。
南笙想到自己給他發的短信，他應該看到了吧？
雖然這不是一個好時機，但也許她該告訴他的。
她慢慢的低下頭，輕聲說，千騰，我結婚了，有一個孩子。
南笙說完，擡眼看着他，只有兩句話，可南笙卻覺得壓在心頭重如千斤，仿佛要窒息。
難堪、震驚以及憤怒交替的從他臉上閃過，她能看見他因為暴怒脖子上泛起的青筋，也能看見他因為憤怒而緊握的拳頭，而最恐怖的則是，他的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一樣，成了驚悚的猩紅色。
湧動他身邊的暗湧在空氣中翻騰，從她身邊一次又一次的卷過，想要把她攪碎成碎片。
南笙嗫嚅着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卻見千騰陰沉的轉身，背對着她，什麽也沒說的離開。
“千騰！”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裏炸起，憤怒到極致的男人徒然轉身，快步的沖過來，伸手一推她的肩膀，南笙向後退幾步，一下沒站穩，咚一聲坐在了地上，而手掌撐到地上，破了皮，血紅的顏色混合着泥土和砂礫，星星點點的散落。
“嘶！”南笙吃痛的驚呼，還沒反應過來，頭頂卻砸來千騰冰涼到極致的聲音。
“很痛嗎？”
南笙擡眼看着眼前輪廓分明的臉，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
她想要解釋，卻聽千騰繼續冰冷的說話：“你怎麽會痛呢？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冷血女人，怎麽會痛呢！呵呵呵……我早該清醒的，四年前就認清了你的真面目，我還期待什麽呢！我們之間算什麽呢！算什麽呢！”
他的話平靜到沒有任何的情緒，仿佛是個機器人，那冷靜的無關緊要的話，讓南笙很難受，心也驚濤駭浪。
想到那天晚上，他和她在黑暗中緊緊的赤裸相擁，她甜美的呻吟，他以為他抱住的是人從此再也不會離開。
可沒想到，竟是這樣！
那他算什麽？被人唾棄的第三者還是有違道德的情人？
他沒辦法接受！絕對沒辦法接受！
“千騰，你聽我說……”
“我和你，沒什麽可說了！南笙，我們到此為止！”
他眉目間的絕情和閃動着寒光的眸子，仿佛那年最絕情的她，毫不留情的狠狠摔碎一切希望和期待。
他的背影，隔着清冷的空氣和茫茫的夜色漸漸消失不見。
眼淚，早就猝不及防的掉落，她很傻，總是想彌補什麽，以為曾經的山盟海誓，至少會讓他們彼此間留一點點的信任。
可時間太霸道了，容不得違抗。
入夜後的江邊，海風刮過，難以言喻的冷清。
南笙蹲在原地，渾身顫抖，她伸出手掌摸了摸臉上的淚，又熱又癢的流了滿臉。
手掌上的血與沙泥粘在了她的臉上，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已經忘記她坐在原地多久，只記得腿很麻，手很麻，而心，很冷。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她沒看，她潛意識的知道，那是高楠。
突然的，她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事，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從閣樓的樓梯爬到屋頂，坐在屋頂上仰望星空，而高楠總會在屋下看着她，小心的叮囑，你小心點！摔下來看你怎麽辦！
她說，才不會呢，我摔下去你難道不會接住我？
高楠被她毫無理由的任性打敗，說，好，無論怎麽樣我都接住你的。
南笙想，如果她喜歡的人是高楠，是不是就不會活的這麽沮喪和狼狽？
然，世界上沒有如果，她的骨血裏有了烙印，所有的溫暖和安定在面對千騰的時候，變得不堪一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夜色越深，涼氣越甚。
而南笙，還是坐在原地，沒有動過，迷蒙的眼仿佛只剩下一片光亮，什麽都看不見了，慢慢的被黑暗入侵。
她身子軟軟的倒下，卻被一直手臂接住。
在南笙閉眼的最後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高大的穿着白襯衫的男人，他疲累而着急的看着她。
他抱住了她，把她整個身子都裹進了懷裏。他能聞到她熟悉的氣味，她頭發的味道，她血液的味道，皮膚的味道……她的一切！
“南笙，為什麽你這麽任性，以前是現在是，你不知道，我最恨你的任性，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