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或許吧,我的所有想念都長在顧琰這個壞家夥身上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顧琰,15歲生日快樂”

“17歲生日願望:就祝願顧琰平安順遂(幸運女神求安排!)”

“今天,是第2000天,又是一個整數啊”

“謝天謝地,我的好朋友顧琰,他一直平安”

“好吧,我承認,《心花》其實是我寫給顧琰的”

“心髒出現毛病了,一見顧琰就跳到嗓子眼,我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1月15日,我愛顧琰”

桌上是一張一張被拆開的幸運星紙條,每一張上面都寫了一行話,是羅橙橙本人的筆跡。

顧琰按照他理解的時間順序将它們一一排列起來,就好像将羅橙橙的心思井然陳列一樣。

這裏面有些紙面已經泛黃,有些還筆墨如新,時光流淌的樣子是做不出半分假的。

顧琰沒想到,原來羅橙橙之前說想他是真的,可他對于羅橙橙來說,不是僅僅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嗎?

想到羅橙橙那一抽屜的幸運星,顧琰心中開始混亂。他也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弄錯了,羅橙橙從始至終都是他想象中那塊抹了奶油的小甜糕,可他一口咬下去,卻也真真切切地被刀片割出了滿嘴鮮血。

誰說甜的就一定是好的?糖衣炮彈,口蜜腹劍,無論哪一個,都能傷得人體無完膚。

羅橙橙那日的話猶在耳畔,他确信,他一個字也沒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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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是因為得不到才記挂吧,像羅橙橙這樣衣食無憂的小少爺,又怎麽能忍受到手的玩具不翼而飛?

當混亂的思緒終于找到了突破口,顧琰緊握的拳也終于放松下來,他差點忘了,羅橙橙姓“羅”。

顧琰查了一下折星星的教程,把這些紙條一個一個折回去,折到最後一顆的時候,大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顧琰坐在書房裏,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顧琰,你領證了?”蘇邈走路帶風,一副前來興師問罪的模樣。

“嗯。”

“你他媽……你和誰?”

“自己不會看麽?”

桌子上放着一個随意攤開的小紅本,蘇邈一進書房就看到了,他只是實在難以相信罷了。他看着照片上的兩人,眼神像要把照片盯出窟窿一般。

“以後不要随便來我家了。”

“哈?怕我打擾你和小少爺談戀愛?”蘇邈氣極反笑,他以為自己幻聽了。

“不是戀愛,我們已經結婚了。”

“顧琰,你是不是瘋了啊?”

蘇邈前幾個月都在南半球,今天回國才知道顧琰結婚的消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當即趕過來,希望這一切只是顧琰開的玩笑,即便他知道,顧琰從不開玩笑。

顧琰折星星的動作停了下來,擡眼看向火冒三丈的蘇邈:“蘇邈,我很正常。”

蘇邈被顧琰的目光吓了一跳,對方明明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眼神,他卻好像硬生生地被刺了一下,随即有點隐約的不寒而栗。

然而Alpha天生不會示弱,蘇邈痛心疾首道:“如果方老泉下有知,他的棺材板都要被你氣得壓不住了。”

顧琰眸光猛然銳利了幾分:“別提他。”

蘇邈自知失言,觸了顧琰黴頭。

“那你親爸呢?好,如果他也不能提,那說說你自己,那些受過的屈辱和痛苦,究竟是因為誰,你他媽全忘了嗎?”

蘇邈和顧琰在D國相識,顧琰是在試圖逃離方老禁锢的時候遇到蘇邈的。那次,蘇邈還幫了他,不過他依然失敗了,而逃跑未遂的後果就是後腰上那一條永遠烙在那裏的傷疤。

蘇邈是顧琰那些年唯一的見證人,他親眼看到顧琰與冷漠的親情周旋,在黑暗與仇恨中掙紮。雖然無法體會到顧琰的痛苦,但他能想象到,那應該是很痛的,不然,像顧琰這樣一個Alpha中的佼佼者,又怎麽會在那些歲月裏潰敗得不成樣子?

這一切的一切,皆因一個人而起。

以前他一直不知道那個欺騙顧琰,讓顧琰一蹶不振好長一段時間的人是誰,直到前段時間他才知道,原來那個人就是羅橙橙。

其實就連他自己,在初見羅橙橙的時候,也差點被羅橙橙真誠的外表騙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顧琰還會有重蹈覆轍的一天。

作為朋友,他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再變成當初那副模樣。

“我叫你來,是想要你把我房子的鑰匙留下。”顧琰沒有回答蘇邈接二連三的質問。

“你就不怕他再騙你?”

“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顧琰波瀾不驚的表情有了一絲松動,但很快又平複,“別說了蘇邈,你先回去吧,他馬上要來了。”

“顧琰,你已經陷進去了,你會後悔的。”

對于蘇邈的警告,顧琰恍若未聞,繼續低頭折手上的星星。

蘇邈從前總是笑吟吟的俊美面容布滿了憤怒,但更多的還是擔憂,他在顧琰面前站了一會兒,生氣地走了。

關門的聲音響過之後,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明明已經無人打擾,可顧琰卻怎麽也折不好這最後一顆星星,直到羅橙橙來了也沒有折好。

他索性把紙條胡亂揉作一團,扔進了鋼筆筒裏……

一晃到了初秋,顧琰和羅橙橙的婚禮足足籌備了小半年,畢竟是羅家大公子結婚,排面自然不可能小。

婚禮安排在H市著名的星月城堡裏,這是羅橙橙自己挑的地方。

十多年前,他和顧琰去過一次,當時那裏剛剛結束了一場婚禮。

“顧琰你看,這裏的星光和月光比外面亮多了。”十一歲的羅橙橙站在城堡中央的星光和月光裏,對一旁的顧琰興奮道。

這裏是顧琰帶羅橙橙來的,他就知道羅橙橙會喜歡,因為他記得,羅橙橙對穹頂瀑布的那片星空很感興趣。

“能在這裏結婚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為什麽?”

“因為……因為星星和月亮都會祝福他們的!”

“星星和月亮也會祝福你。”

“是嗎,你怎麽知道呢?”

“要關門了,走了。”

顧琰沒有回答,轉身往外面走,但羅橙橙看到顧琰臉紅了。

當時的羅橙橙不知道顧琰為什麽故意不讓他看,其實,顧琰臉紅的樣子也很好看啊。

…………

前些日子下了一場綿綿的秋雨,星月城堡前的女神像被洗了一遍又一遍,在九月的暖陽下仿佛鍍上了一層光芒。

道路兩旁栽滿了紅玫瑰,在玫瑰叢中,點綴着若隐若現的橙子。從東南部空運而來的現摘甜橙,每一顆都飽滿誘人,毫無瑕疵。

首富的愛孫的婚宴,收到邀請函的自然也都是名流,各界大佬紛紛前來祝賀,連市長先生都帶着夫人來了。

羅橙橙對着鏡子整理領帶,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就在一個小時之後,他要牽起顧琰的手,在星月交輝下為顧琰戴上戒指,然後于所有人的祝福中和顧琰共舞一曲。

這不同于當初領到結婚證時的興奮,那是兩個人私下裏的甜蜜,而婚禮的意義在于,他終于可以借此向所有人宣告,這麽好的顧琰,只是他羅橙橙一個人的。

倘若他沒有聽到顧琰對羅堯說的那句話,他恐怕直到現在還陷在這樣一個如星月般溫柔的夢裏,殊不知再陷得深一點,就是萬劫不複。

還好這世間沒有做不醒的黃粱夢。

“您這麽想讓您的寶貝兒子遠離我,可結果呢?只要他看到我,還不是照樣搖着尾巴貼上來,趕都趕不走?”

夢醒的時候,羅橙橙站在虛掩的門邊,如遭雷擊,沒頂的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幾乎要彎下腰去。

他是來偷偷找顧琰的,雖然按照傳統習俗,新人在婚禮前不能見面,但他想顧琰了,他一刻也不能離開顧琰,他根本等不及到婚禮上再見。可當他在偌大的建築裏四處尋找,終于找到顧琰的時候,他卻猛然失了魂,落了魄。

他看不見屋裏人的表情,但他聽得出顧琰的聲音,那曾經溫柔得仿佛夜色般的聲音,此時竟是如此冷漠和嘲諷。

顧琰是一個游刃有餘的掌控者。

而他羅橙橙,不過是一只愚蠢的舔狗。

和此時此刻的無地自容相比,當初孫高的欺騙又算得了什麽?

于是他像個失去尊嚴的懦夫一樣當場逃走,因為害怕被找到,開走了顧琰定位系統壞了的車,不知道怎麽就慌不擇路開進了山裏,那個十多年前顧琰終于開了金口,同意與他做朋友的地方。

羅橙橙實在想不通,自己真心實意對一個人好,在顧琰看來怎麽就變得如此不堪?所以他冷靜了七天,最終還是捧着一顆被顧琰踩碎的心想要告訴顧琰,他不服。

可顧琰卻連一個解釋都吝啬于給他,甚至連一個安慰也沒有,只有一句輕描淡寫的“別哭”。

其實,這也由不得他不服,因為事實即是如此。畢竟斷了翅的蝴蝶終究飛不進心裏,搖着尾巴的人也終将一無所有。只怪他沒有早一點意識到。

他與顧琰的情誼本就是他一點一點死纏爛打來的,無論是兒時的相遇,還是後來的重逢,都只是他單方面的付出罷了。那些曾經有過的約定,看似美好,其實都是說說而已,從始至終就沒有被兌現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至于顧琰說的那番話的深層含義,他完全不懂,他不明白顧琰究竟在報複些什麽。

…………

“橙橙……”

李家村的小房間裏,被羅橙橙撲倒在床上的顧琰怔怔地把手伸向了羅橙橙淚水斑駁的臉頰,卻“啪”一聲被狠狠地拍開。

“算了。”

“什麽?”看着羅橙橙陡然沉寂的雙眸,顧琰心頭閃過一瞬不祥的預感。

最後一滴眼淚落在了顧琰的睫毛上,羅橙橙唇瓣一開一合,冷冷道:“你的解釋,我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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