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xx6年4月5日 晴

今天的心情不佳,就連好天氣都不管用了,因為我知道了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是關于顧琰的。Daddy專門問我對此有什麽看法,我告訴Daddy我會非常遺憾,遺憾是在四年前認識顧琰,而不是十年前甚至更早,如果我比顧琰先出生就好了,最好比他大五歲以上。顧琰這麽酷,肯定不好意思接受同齡人的關懷,但如果我是一個哥哥,就可以用哥哥的名義名正言順地去照顧他。可是現實不存在假設,我只能抓緊餘下的時光去彌補遺憾,陪伴顧琰,讓他知道,其實有一個人,特別特別特別在乎他。

現在是晚上十點,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小時,我要趕快去睡一覺,這樣就能快點見到顧琰啦。”

泛黃的紙面上整整齊齊碼着幾排字,是用藍色鋼筆寫的,有的地方還暈了墨,像是在短暫的沉思時留下的。少年小小的心意穿出狹窄的屏幕,如微風一般順着時空的洪流輕輕拂過心頭,又轟然炸響。

羅橙橙的字和顧琰的真的很像,但又沒有顧琰那麽銳利,無論羅橙橙臨摹了多少次顧琰的字體,始終還是保持着一絲屬于自己的圓潤風格。

“這是怎麽了?”方眠從門外返回。

“小琰?”

方眠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的響聲驚醒了顧琰,他在方眠看過來之前關掉屏幕,神情淡然過頭地将手機放進口袋裏。

“走吧。”

顧琰往前走了兩步,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忘了自己沒拿拐杖。

…………

“羅少好!”

思樂會所的四樓包間裏,十個風格迥異的帥氣Alpha一字排開,彎腰向羅橙橙齊聲問好。

羅橙橙:“……”

“橙橙,你看看這些Alpha,有沒有哪個對胃口?要我說,随便哪個都比顧琰那**顏值高,個個溫柔會來事。而且他們信息素味道都不一樣,你喜歡哪種味道的,盡管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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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燃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得意洋洋地問羅橙橙,見羅橙橙還沉着一張臉,便沖一個陪酒Alpha示意道:“快,給羅少敬一杯酒。”

那Alpha立刻倒了一杯酒,畢恭畢敬地送到羅橙橙面前:“羅少,請。”

羅橙橙擋開了面前的酒杯:“陸燃,這就是你說的解悶的法子?”

他真是病急亂投醫,居然聽信陸燃的鬼話,跟陸燃到這裏來了。

“是啊,可管用了,這裏的人都很會玩的,你試試就知道了,不然我怎麽隔三岔五地就過來?”陸燃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表情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

“隔三差五?以前還是現在?”果然,羅橙橙抓住了陸燃的漏洞。

陸燃還沒來得及掙紮,羅橙橙便轉而問那幾個陪酒的Alpha:“他最近常來這裏嗎?”

其中有幾個Alpha沒反應過來,直接就點了頭。

羅橙橙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陸燃!你這樣想過闵辰嗎?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對他的!”

“我對他很好啊。”陸燃一臉無辜,“他要什麽我都買給他,他現在穿的是上十萬的高定,開的是大幾百萬的車子,過的是他小半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

羅橙橙難以置信,這混賬話居然是從陸燃口裏說出來的,他咬牙切齒道:“你這樣,跟養了個小情人有什麽區別?”

陸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羅橙橙知道陸燃玩性大,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但他沒想到陸燃竟如此不負責任,而且那個被辜負的人還是他的好朋友。

“別忘了你和闵辰是領了證的,你們是合法夫夫。”

“結婚證也就比廢紙多個民政局的章子吧,你不也說離就離了嗎?”

看着羅橙橙驟然煞白的臉色,陸燃自知再次失言,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講話不過大腦,可能是被闵辰那副冷淡的臭臉給氣的。

“抱歉橙橙……”

“陸燃,我跟你不一樣,但你他媽跟顧琰一樣!”

羅橙橙沖陸燃吼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間,只留下十一個Alpha面面相觑。

陸燃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像聽到羅橙橙說髒話了。

出了思樂,羅橙橙一時憋不住火,來回踱步之後對着路邊的公共垃圾桶猛踹了好幾腳,被保安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好久。

羅橙橙已經分不清,自己氣的究竟是陸燃對待闵辰的态度,還是陸燃拿他和顧琰的事情舉例……可氣歸氣,他心裏卻很清楚,不怪陸燃會這樣說,在外人看來,他和顧琰可不就是閃婚閃離的标準教科書嗎?就像過家家一樣。

可他和陸燃不一樣,和顧琰更不一樣。對于那本結婚證,他從未當作兒戲,并且曾将結婚證視若珍寶,認為是他幾輩子修來的運氣。

半年前剛領到結婚證的自己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主動舍棄這本結婚證,甚至後悔擁有。

羅橙橙給闵辰打了個電話,闵辰和陸燃結婚的這一年多來,他全身心都放在顧琰身上了,以至于忘了去關心自己的好友。然而,闵辰的電話關機了。

…………

回到家,羅橙橙首先去浴室泡了個澡,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依舊是一身疲憊,這種狀況已經持續多日了。

心理上的負擔往往要比身體上的負擔難消除得多。

羅橙橙回到房間打開電腦,上面是沒有關閉的網頁——消除标記,筆者的親身經歷。

這篇文章羅橙橙已經看過不下十遍了,作者竭盡筆墨描寫了去除标記時需要忍受的痛苦,那種痛苦是附着于靈魂上的,任何麻藥都不管用。

羅橙橙揉了揉臉,整個人伏在桌面上。

這段時間,羅家誰都沒提起去除标記的事情,但他知道,他們只是在照顧自己最近的情緒罷了,等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問他的意願。

無論網上說得有多恐怖,标記必然是要去掉的。他不想自己的身體上還留着顧琰的任何印記,更不想時時刻刻帶着一個奴性的開關——只要顧琰想,他就會再次化身舔狗。

他不想再給顧琰哪怕是一絲玩弄他的機會。

然而,離婚協議已經放在顧琰手上兩天了,顧琰一直沒有聯系張律師去取。

羅橙橙不知道,那份協議書早就被運到垃圾場去了……

這時,羅橙橙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還以為是陸燃或者闵辰打過來的,沒想到是一串未保存的號碼,可即使沒有加任何備注,這串數字他也能倒背如流。去年冬天,顧琰消失的那幾天,他每天都守着這串號碼度日如年。

想起自己被顧琰故意冷落的那些日子,羅橙橙怒上心頭,直接挂斷電話,想了想,又把顧琰拉進了黑名單。

不一會兒,張律師的電話也打來了。

“羅先生,顧先生剛才聯系我了,他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麽?”

“他說只有您親自去他住處找他,他才願意簽字。”

“……”

“如果您不同意,也可以不去,我幫您用法律的途徑解決,只不過會稍微麻煩一些。”

最後,羅橙橙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顧琰家,反正事已至此,盡早了結為好。

…………

十公裏外的雙層公寓裏漆黑一片,唯有一點紅色的火星和一方手機屏幕的亮光。

顧琰靠在窗臺上,第九次撥通羅橙橙的電話,然而對面的提示音依舊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他明知道他在第一個電話之後就被羅橙橙拉黑了,卻還是一連打了好幾個。

原來對方一直不接電話的感覺是這樣的。

他已經忘了那次無視了羅橙橙多少電話和短信,而他,僅僅只是打了九個就受不了了。

顧琰終于停下了撥打電話。他再次翻出那張日記的照片,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仿佛只有這樣再三地進行确認,他才能稍微放下心來,羅橙橙是真的愛他很深,從十年前就是如此。

煙霧逐漸模糊了屏幕,顧琰按滅了手上的煙,拄着拐杖把樓上樓下所有的香煙、打火機以及煙灰缸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明天,羅橙橙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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