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直不吭聲的薛雲白聽到這話頓時抖個激靈。
陸明軒!!!
到底是巧合還是就是那個他想的陸明軒?
薛雲白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他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他不知道如果是這個陸明軒他會記得多少, 或者都記得。如果真的是那個怎麽辦?
薛雲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當自己不認識他,他挪了挪屁股然後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 道,“奶,小哥哥的名字真好聽。”
謝蘭英沒注意到他的變化, 笑了笑道,“等咱回去了,就找個學問好的給狗子起個好名字。”
後座的黃文娟聞言輕輕的撇了撇嘴,就這狗子的小名都土的掉渣了, 起個大名能起出什麽好名字來。
而陸明軒說了自己名字後就靜靜的觀察對方, 見對方似乎沒什麽變化又突然覺得失落,心煩意亂。起初他是因為狗子這個名字注意到對方這個小娃娃的,可又見了一次之後發現這孩子真的跟那狗皇帝有些相似的地方, 如今大了幾歲的孩子越發和前世那個狗皇帝相似,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可對方毫無壓力的說辭讓他又産生懷疑, 或許不是, 老天爺怎麽可能對他這麽好。
薛雲白見陸明軒沒再說什麽微微松了口氣,暗自希望車子走的快些再快些。人将自己窩進謝蘭英的懷裏,還舒服的小睡了一覺。
見他如此不在意,陸明軒的心低的更沉了,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終于落地。
到了熱河,薛長山直接拉着一車人去買車票, 買好第二天下午的車票後又與腦子有病一家三口約定回去時間兩家這才分開。
薛雲白見着那三口離開提着的心才算松了下來,但一想到回去的時候還要看到,甚至回山東的時候還要一起,薛雲白的心又五味雜陳像是被狗咬了一般。
因為這,薛長山帶着他們逛商店買東西的時候薛雲白都有些心不在焉。
謝蘭英察覺出他的不安,輕輕撫着他的背問道,“咋了?有啥事跟奶說。”
薛雲白張了張嘴,但想到票都買了也沒法改票,便閉了嘴,他搖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沒事。”
謝蘭英狐疑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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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雲白連連點頭,“真的。”
“因為那三口的事不高興了?”薛長山将他抱起來,看着他,“二大爺知道你們不喜歡他們,但他們好歹是幹部,你們一起回去路上也方便些,就忍忍吧,反正沒幾天的功夫。”
薛雲白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薛長山如今處于事業上升期,若是不出意外今年或許就能晉升營級幹部,所以短時間內根本沒法請假回家探親,所以這一路勢必是謝蘭英和薛雲白一起走的。而那腦子有病一家三口是在京城,同行大半的路程,即便看在薛長山的面上,對方也不會對謝蘭英不管不顧,好歹幫忙照看行李什麽的還是沒問題的。
“知道了,”薛雲白咧嘴笑笑,“二大爺,我想要支鋼筆。”
薛長山驚訝道,“狗子想上學了?”
這時候上學一般八九歲才開始上,而薛雲白滿打滿算也才四歲,的确小了些。
可薛雲白人小心不小,自然想提前上學,他認真的點點頭道,“回去要上學。”
薛長山沒有不應的,來時他便帶足了錢和票,就是想給家人多買點禮物。
謝蘭英倒是沒什麽想要的,就給薛雲白裏裏外外買了新的,不但買了新鋼筆,還買了一個嶄新的軍綠色斜跨包,小小的人背着別提多帶感了。
買了他的又給家裏其他的孩子買了些大白兔奶糖,因為家中沒有比薛雲白再小的孩子,所以奶粉和麥乳精就沒再買了。
至于其他的,薛長山又給謝蘭英和薛大柱一人買了一身衣服,剩下的則找戰友換了全國通用的糧票布票。
所以他們這趟熱河之行其實沒買多少東西,主要也是因為謝蘭英帶這薛雲白不好帶。
臨走前三人又去郵局給家裏打電話,電話打到公社,留了口信,告訴家裏他們坐明天的火車,讓家裏人算好日子去省城去接,順便将手中快過期的票據都花了去。
買完東西已經到了中午,薛長山帶他們去了國營飯店吃了一頓餃子,然後這才開車到了約定的地點。
只是約定的時候到了,那三口也沒過來,一直拖了近一個小時,那三口才姍姍來遲,手裏大包小包的将車子塞的滿滿的。
陸明軒的臉全程黑着,顯然對父母的做法非常反感,然而就這樣的爹娘卻讓他無可奈何又擺脫不掉,好在明天就要回京城了,到時候到了爺爺奶奶跟前,他的日子想必就會好過太多了。
有時候陸明軒也覺得自己憋屈,想想上輩子他除了最後被狗皇帝毒死,前面二十多年過的其實挺轟轟烈烈的,起碼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滿大周都沒人敢跟他做對,然而到了這,陌生的地界,率先多了的就是這麽一對奇葩爹娘,也不知道這兩人所謂的高等教育都教育到哪裏去了,跟整個陸家格格不入,甚至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們夫妻,甚至還覺得這世界容不下他們。
陸明軒靜靜的看着黃文娟和陸志國心中暗自鄙夷。
而薛雲白和謝蘭英臉色也非常不好看。
黃文娟臉色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笑道,“看到好東西就拔不動腳了就多買了點。”
包括薛長山在內沒人搭話。
黃文娟有些讪讪的,心裏嘀咕這家人不愧是鄉下人,一點禮貌都不懂,随即又道,“你們明天什麽時候出發,到時候一起吧。”
薛長山嗯了一聲,然後說了時間,黃文娟又道,“那你們直接到衛生所宿舍接我們吧。”
薛長山眉頭一皺,不着痕跡道,“你是大夫?”
“是啊,我是産科大夫。”黃文娟頗為自豪道,“不是我吹,在這鎮上沒有比我水平更高的産科大夫了,剛來就被委以重任。”
薛雲白眼見着薛長山就要問到那年趙小娥生孩子的事了便決定添把火,“二大爺,這位大娘就是當初不願意給二大娘接生的大夫呢。”
車子陡然停下,薛長山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對方,然後道,“下車。”
黃文娟險些沒聽明白,“什麽?”
薛長山臉色冰冷,“我說下車。”
這下陸志國也坐不住了,“這位同志,你們不能這樣啊,這可半路上呢,我們下了車咋回去啊,回去也該天黑了啊。”
薛雲白涼涼道,“這位大爺,您媳婦當初不願接診的時候可沒想過我二大娘會不會有危險啊。”
“這、這……”黃文娟眼神閃爍有些心虛,“這都多久的事了。你們咋這麽記仇呢。”
她說完看了眼小娃娃,心道這小娃娃記性也太好了吧,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也就一歲多?
莫不是妖吧。
她心裏嘀咕可面上卻歉意道,“要不我給你們道歉行嗎?好歹讓我們坐到公社不是?在這天要黑了遇上野獸咋辦。”
薛長山冷聲道,“如今才三點多,距離天黑怎麽說也有四個小時,四個小時足夠你們走回去了。”
黃文娟眼前一黑,就覺得生無可戀,在這樣的天氣裏走上四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她都受不了,這些天好不容易保養下來的皮膚被太陽一曬還不得爆皮?
她着急的看向陸志國,“志國,你說句話啊。”
陸志國也不想走回去,便道,“這位同志,你可是解放軍,若是把我們放半路上我就去揭發你。”
“随便。”薛長山不為所動,“下車。”
黃文娟還想掙紮,陸明軒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他站在車門處朝薛長山鞠了一躬,轉頭就往前面走去了。
“軒軒,回來。”黃文娟叫了兩聲見他不過來頓時急了,“解放軍同志,快開車啊。”
薛雲白笑眯眯道,“小哥哥都下去了你們還不下去?你們下去了我二大爺自然就開車了。”
眼瞅着陸明軒越走越遠,黃文娟氣惱道,“你們這是不為人民服務的行為,我定要揭發你們。”
說完嘴裏嘟嘟囔囔的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車,陸志國也非常氣憤,臨下車還狠狠的瞪了眼薛雲白。
薛雲白撇撇嘴,道,“二大爺,走了。”
薛長山嗯了一聲加快油門,特意從黃文娟夫妻身邊呢走過,掀起一陣塵土,将夫妻倆嗆的咳嗽起來。
薛雲白笑嘻嘻道,“二大爺你真壞。”
薛長山哼了一聲對謝蘭英道,“娘您早就知道了?”
“嗯。”謝蘭英道,“我們來的時候和他們一節車廂鋪對着鋪,這夫妻倆還不如個孩子,心眼小的跟針眼是的,反正看不起咱莊稼人。後來小娥的事我也不知道是她,那年狗子發燒去衛生所的時候她在那跟人胡咧咧這才知道是她。說話不幹不淨的被狗子怼了回去。沒想到冤家路窄如今又碰上了,這路上還得對上幾天。”
薛長山聽到跟那三口的淵源,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跟他們買一節車廂了。”
薛雲白眨眨眼道,“挺好的,有人幫忙看行李,不然每次上廁所還得找乘務員阿姨幫忙。”
這也算是黃文娟和陸志國唯一的優點了吧。
薛雲白其實倒是不怕與這三口一個車廂朝夕相對,他忌憚的自始至終就是陸明軒一人,但是他如今一想,他知道了陸明軒,可陸明軒不知道他就是薛雲白啊,只要他僞裝的好,對方一定不能認出他的。
只要他死不承認,他又能怎麽樣?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認出自己那又如何,他們同行的這段路只有熱河到京城的這四天四夜,過了這幾天他就能回到大美山東,照樣看不見陸明軒了。
這麽一想薛雲白就想開了,車子到達公社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忘了給小夥伴買禮物了,于是又讓薛長山臨時停車去供銷社買了一些硬硬的水果糖,還買了幾個玩具,作為分發給小夥伴的禮物。
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早着,薛雲白拿上自己的禮物就去外面召集他的小弟開始分發離別禮物了。
至于被扔在半路上的腦子有病一家三口還在路上吃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