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亦樂乎？
23
周一。
九點已經到了。
韓信擡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桌子，陷入了沉思。
在中午休息時間，他敲響了臺長辦公室的大門。
特權階級無處不在。
一般小員工，謝定平愛理不理。韓信一來，謝定平光亮的腦門好像更亮了，親切的替他拉開了椅子。
謝定平笑着問：“賢侄有何貴幹？”
韓信對于其他人的殷勤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他微微一笑，問：“就是有一些小事情想問問謝叔叔。”
謝定平一聽韓信的稱呼，頓時笑的更璀璨了，他摸着韓信的小手，笑的宛如老光棍，說：“我和令尊年誼世好，你有什麽問題、意見，盡管跟我說。都是小問題。”
“嗯。”韓信挑了挑眉，“我想問問，為什麽趙安陽今天沒有來上班？”
謝定平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這……這他媽怎麽說。
說起來，趙安陽還告訴過他，他們是朋（pao）友關系？
謝定平感覺自己本就稀疏的發際線又開始往後退了。
“安陽啊，”謝定平好歹也是一臺之長，頓時靈光一動，“他做手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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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撐住了下巴，英氣的眉毛打了個結。
“是生病了嗎？”
謝定平順着杆子往下爬，高深莫測地點點頭。
韓信敲了敲桌子，問：“哪個醫院？我去看看他。”
看上去，似乎是當真了。
……你們年輕人，現在交個朋友也這麽真情實感嗎？
謝定平陷入了深思。
一個謊言就要用千萬個謊言去圓。
“是周末做的手術，今天已經出院了，請假是為了在家靜養。”
韓信若有所思的點點了頭。
“謝謝您。”他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關上了辦公室大門。
***
柯珊河本名柯傑，是大清早到的首都機場。他下飛機的時候，仍然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
遙想當年，他和趙安陽在龍空（一個作者論壇）論壇上一見如故，結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十年來吵過架，兩個人一起吃過飯，旅過游，互相幫忙參考過感情問題，一起在泰國貼過同一款面膜（？），互相删過聯系方式，微博互撕三天三夜，又扭扭捏捏和好……
雖然最後被微博上那個HANXIN偷偷截胡，搶占了趙安陽CP名號，但是在柯傑心中，他們的關系就像是，跳舞之于唐三，黑三框之于江南，他們已經跨越了肉體，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升華——
現在，趙安陽沒了，他就像海上的一葉浮萍，不知何時就會被巨浪擊倒。痛苦和悲恸挾持了他的靈魂，讓他在飛機上哭了一路。
此時，他關掉了飛行模式，擦了擦鼻涕，準備去安排趙安陽後事。
只見，微信上毅然收到了這麽一條消息。
ANY：到了跟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
柯珊河：……你沒死啊？！
ANY：？？？你好像很期待？
柯珊河：……
嗎的，狗崽種還我眼淚！
趙安陽見到柯傑的時候，對方正在機場冷的打哆嗦。
柯傑家住廣州，帝都已經入秋了，千裏之外的廣州還三十多度，他腦子一懵，訂了機票帶上充電器，行李箱都沒帶，穿着短袖短褲，在一群捂得嚴嚴實實人群中宛如一只受傷的小雞崽。
趙安陽說：“你是不是傻，機場裏面就有男裝店，你就不能買套衣服再出來嗎？”
柯傑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我這不是急着見你嗎？！”
柯傑是個全職寫手，一畢業就回家寫小說了的那種，今年二十九。剛畢業那陣子，一個月稿費只有保底，簽的還是千字10元的那一檔，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他全職。
……可能是一小時五千字的手速吧。
大概是因為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柯傑吃喝不愁，心思少，早起早睡愛保養，一身小肥肉被養的白白嫩嫩的，看着跟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似的。
趙安陽拉着人去了一趟商場。
不得不說，趙安陽性格雖然有點鋼鐵直，但是光看審美水平絕對是個一流的基佬。
最後還強拉着柯傑去換了個發型。
柯傑對着手機前置攝像頭喃喃自語：“我好像變帥了……”
趙安陽看了了一眼，似笑非笑：“你先把美顏相機關了再說。”
柯傑：“……”
讨厭。
趙安陽本來想帶柯傑去吃全聚德的，但是這小胖子不知道撞什麽邪，非要趙安陽給他做飯。
好在身為一個獨居狗，這項技能還是被他點滿了的。
好不容易驅車到了公寓，結果公寓樓裏三個電梯都挂了檢修中的牌子。
柯傑當場就發出了一聲哀嚎。
“沒事，我家就四樓，”趙安陽安慰他，“走樓梯吧，就當減肥了。”
柯傑轉過頭，眼神哀怨。
上樓的時候。
柯傑：“我要吃水煮肉片。”
“行，依你。”
“糖醋排骨。”
“依你。”
“魚香茄子！”
“依你。”
柯傑嘿嘿一笑，掐着嗓子說了句：“死鬼mua~”
他媽的到底你是基佬還是我是基佬，你怎麽能這麽gay。
趙安陽面上帶了點笑意，剛想回答，卻不料在拐角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韓信站在上一層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目光裏帶着審視。
那神情，就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大貓。
柯傑還無知無覺，走了兩步，轉過頭望向了趙安陽：“怎麽不走了？”
趙安陽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韓信。
然後他回過神，看了一下下面的趙安陽，又看了一下上面的那位小帥哥。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塊夾心餅幹裏的夾心。
韓信的手插進了風衣的兜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面色帶上了一點譏諷。
“您這換人的速度，堪比光速了啊。”
趙安陽皺起了眉，卻沒有反駁。
柯傑感覺自己好像懂了什麽，他正想開口替自己好兄弟解釋一下，卻被趙安陽叫住了。
“柯傑。”趙安陽遞過了袋子，然後把鑰匙交給了他，“你先回去，403，等我。記得先把飯蒸上。”
“好。”柯傑臨危受命，從修羅場現場火速撤離。
就是經過韓信身邊的時候忍不住一抖，凍的。韓信看他的眼神，像是廚子看一只肥美的小豬。
小帥哥氣勢驚人啊。
于是樓道裏只剩下了他和韓信。
韓信表情倨傲，眉眼裏多了幾分冷意。
趙安陽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了頭，對他說：“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