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木雕美人(十四) (1)

桃林被燒毀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一些游客, 不過起火的原因最終被推到了煙頭的身上, 妖怪作亂的事情也沒有公布出來, 所以這座星球現在還是十分熱鬧的。

“相傳是這座星球的古代,”沈苗苗看着廟前的介紹說道“有一個将軍曾經率兵以少勝多,打的敵國直接退回了邊疆, 而且還迎娶了敵國的公主,被封為護國公,而他之前出塞迎娶的夫人更是等了他十年, 兩個女人都很愛他,舉案齊眉, 在當時成就了一段佳話……哇塞, 左擁右抱也是很厲害了。”

“你說這裏很靈驗?能有朝宗寺靈驗麽?”沈丹楓輕輕松松開始挑撥離間。

沈苗苗死魚眼看他“這裏是說求姻緣很靈驗, 跟朝宗寺不一樣吧, 去和尚廟裏求姻緣, 不是腦子有坑。”

慧真滿臉疑惑道“朝宗寺每年去求姻緣的人還是很多的。”

沈苗苗往自己嘴巴上拉了個拉鏈,他自己腦子有坑。

“總之, 就是個求姻緣的地兒,”沈丹楓也湊過去看了看那石碑上的字跡,或許是因為這裏的氣候什麽的都跟古藍星一樣,連舊時的文字也沒有差上多少,只不過兩個女人能一起跟相公舉案齊眉?

真是笑話。

除非不愛, 否則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

而且跟一個有兩個妻子的将軍求姻緣, 只怕女人都不願意來吧。

沈丹楓看着成群結隊都是男子的香客們, 了然的笑了笑。

齊人之福, 總是有人抱着這樣的念頭啊。

“走吧,進去看看,”沈丹楓推着尹白露的新輪椅道“我也進去求求姻緣。”

尹白露閱覽完那碑文,嘆了一口氣道“小楓,你已經有我了,還求什麽姻緣?”

“沒辦法,誰讓現在這段是孽緣呢,”沈丹楓笑着說道“我也想找個知冷知熱的,享個齊人之福嘛,你這麽大度,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尹白露摸着他扶在輪椅上的手,認真道“我不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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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楓抽手出來“我不管,我就要給你戴綠帽子。”

沈苗苗頓時離他們十八米遠,恨不得裝作不認識,順便拉走了旁邊呆呆看着的小和尚。

“好吧,戴戴戴,我總是順從你的,”尹白露貌似無奈的道“誰讓我愛你多一點呢。”

沈丹楓冷冷一笑“呵呵……”

你就演吧。

誰還演不過誰了呢。

于是一行人進了将軍廟,旁邊的姻緣樹上已經系滿了紅絲帶,沈苗苗随便看了看底下的,都是什麽誰跟誰要永遠在一起類似的期盼語。

廟宇的中間還有一個小水池子,沈苗苗愛湊熱鬧,湊完熱鬧就回來給大家普及“說是這個池子原來冒泉水,然後将軍得了皇帝賜的佳釀,想分給将士們喝結果不夠,就倒進了泉水裏面,分給大家喝,然後這裏年年冒出的泉水裏面都有了酒水的味道,我剛才嘗了一下,沒有什麽味道啊?”

“你從那裏嘗當然沒有味道了,”尹白露指了指一邊擺着的小攤道“那裏有,一百個聯盟點一碗,醇正無公害,喝了之後,可以沾到将軍的喜氣,姻緣還用求?”

沈苗苗看了看那牌子上的字,還有不斷花錢去買一碗的游客們,嘀咕了一句“太會做生意了,這怎麽不用搶的?”

“誰讓你不會做生意呢,”便宜師父心氣不順,對着徒弟就是一頓嘲諷。

沈苗苗“……”

我招誰惹誰了我?

“好了,不生氣,我給你出錢,讓你嘗嘗那泉水,”尹白露致力于做一個體貼徒弟的好師娘,安慰着泫然欲泣的沈苗苗道,看着小孩兒屁颠屁颠的跑去買水兌水的酒喝,跟沈丹楓嘆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

沈丹楓還沒有回答,慧真選手按燈搶答了“你以前見我的時候,我也不是這樣的。”

尹白露轉頭看了沈丹楓一眼,回過頭去不說話了。

慧真也看了沈丹楓一眼,轉過頭去繼續念他的佛經了。

沈丹楓“……”

都看他幾個意思?幾個意思?

不就是壓榨壓榨了徒弟,調/戲調/戲了和尚,還不一樣了呢。

沈丹楓笑着問道“你們覺得這種變化是好了呢,還是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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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苗苗正端着那碗酒嘗了嘗味道,秉持着有好大家分,有苦大家受的原則,拿着剩下的半碗酒就走了過來,只聽了他師父問他好不好,直接回答“不咋好。”

就跟那二鍋頭就白開水似的。

一陣風刮過,他看着師娘和慧真大師憐憫的眼神and師父……師父你是厲鬼變得麽?!

“呵呵,小徒弟真棒,”沈丹楓推着尹白露繞過了那口泉水,順着旁邊的光滑的滑階,直接進了大殿。

廟宇很高,單是大門就有近一丈的高度,那威武雄壯的雕像更是有兩丈往上的身高。

粗眉大眼,手握畫戟,背負弓箭,腰間更是挂着長劍,仰頭望去,仿佛只憑借着那一雙虎目,就能将所有的妖邪擊碎一般。

有人不斷在功德箱上劃去聯盟點,然後拿了香燭在那裏拜求,随着那些跪拜,有蒙蒙胧胧的功德之力不斷的彙聚在了那雕像的身上,仿佛使那雕像更加的威嚴了。

“您好,我想打聽一下,這雕像是用什麽做的?”沈丹楓走到了負責的人身邊問道。

那人本來看見他沒有進香,還有些不耐煩,然而看到他本人的樣貌,變得和顏悅色了起來“是用桃木,一整棵桃木做的,傳聞這桃木還是将軍和他的妻子親手栽下的,桃木辟邪,這将軍廟就更是靈驗,快去拜拜,求個姻緣多好。”

“謝謝,我已經有丈夫了,讓我徒弟去就行,”沈丹楓轉身回來,挑了挑眉示意沈苗苗去拜一拜,求求姻緣。

沈苗苗委屈巴巴,現在身為一個無性戀者,他真的不想求姻緣啊,萬一真的靈驗了,給他個老婆……嘔……不能想“師父我不想去……”

“不想去的話,回去我就讓朝宗寺收了你,你信不信?”沈丹楓嘴角挑了一下威脅道

尹白露握住了沈丹楓的手解圍道“你不是說,要親自拜拜麽?順便給我戴個帽子什麽的。”

“老祖上不跪諸天神佛,下不跪皇族公卿,區區一個将軍,還不值得我彎下這雙腿,”沈丹楓眼睛裏面全是不屑。

他雖看似風流,實則絕不會同時去撩兩個人,看上了一個就是一個,人雖說魔道風流,不避諱一些事情,卻也有他父母恩愛千年,永伴長生,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左擁右抱,都是不值得原諒的。

“我這雙腿只跪師父,其他的也不值得我跪,”沈苗苗學聰明了,信誓旦旦的給他師父戴了個高帽子,順便哄的老祖眉開眼笑,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道“小徒弟怎麽這麽會說話。”

“師父教的好,”沈苗苗狗腿的說道。

尹白露噗的一下笑了出來“你不拜,我當然心裏開心。”

眉目低垂,那雙本是鋒銳的眸顯得極為的溫柔多情,看着比那堂上的将軍,可是會欺騙人心的多了。

一整棵的桃木做成的将軍神像,将軍百戰,血煞沖天,加上桃木的陽氣,又受了幾千年的香火不斷,本應是最好的辟邪之物,偏偏剛才他進去的時候,察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妖氣。

這桃木,真的是桃木麽?

“行了,将軍也見過了,回去吧,”沈丹楓轉身走在了前面,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觑,沈苗苗只能小心翼翼的推着尹白露的輪椅跟着一塊兒往外走,臨走的時候,卻莫名感覺好像有什麽盯着他一樣。

回頭看去,只有那将軍像直愣愣的在原地,似乎并沒有其他的什麽東西,他摸了摸腦袋不明所以,又見前面的人已經走遠,連忙推着輪椅跟了上去。

沈苗苗以為他師父生氣了,然而在回去後看到師父抱着一個冰鎮西瓜吃的津津有味,還看着電視哈哈大笑的時候,覺得內心有點複雜。

他總覺得便宜師父回來的原因是——天氣這麽熱,誰在外面逛誰是煞筆。

為了不成為一個煞筆中的煞筆,沈苗苗很是聰明的啥都沒有問。

當你也抱着一個冰鎮西瓜坐在空調房裏看着電視哈哈大笑的時候,一切疑問就都不是疑問了。

按照正常流程,吃完西瓜,睡過午覺,再吃西瓜,拉上兩三回肚子,再吃完晚飯,再吃西瓜,拉到虛脫,沈苗苗覺得該進入睡眠的時候,便宜師父就開始搞事。

四個人齊刷刷的換上黑色的衣服,深夜裏大家都比較安分的情況下,路上只有他們偶爾踩到枯枝的聲音和輪椅的聲音,一陣熱風吹過……沈苗苗聞到了一陣烤肉的味道。

莫非又有妖怪在吃人肉?

沈苗苗扭頭一看,看着便宜師父拿着竹簽正吃的的不亦樂乎“師父你在幹什麽?我們不是出來辦正事的麽?你哪來的烤串?”都不知道分給我們一串麽?

沈丹楓吃着烤串,斜睨了他一眼,桃花眼裏全是風情,然而這風情,比不上他手裏烤串的誘惑力,他吃下最後一塊兒,扔掉了竹簽道“誰跟你說要辦正事的,我們是出來看戲的,烤肉串酒店準備了一大摞,你不拿,我有攔着你麽?”

沈苗苗“……”

你是師父你有理。

于是四個人繼續往前走,反正也沒有烤肉串了。

夜黑風高,白日的路換成夜間,似乎更多了幾分不一樣的色彩,尤其是當他們來到将軍廟前,聽到裏面隐隐約約傳來的樂聲的時候,沈丹楓的眼睛肉眼可見的亮了起來。

“過來,”沈丹楓朝沈苗苗招了招手,給他和尹白露貼上了隐身符,慧真自己就可以隐藏氣息。

四個人整理完畢,就準備進入裏面看看熱鬧。

“師父,我不會翻牆,”沈苗苗小聲的說道。

沈丹楓給了他一個白眼,指了指門口的位置,大門的敞開,就像是在嘲諷沈苗苗進了水的腦子一樣,頓時讓他的臉上一陣的火辣辣,撒上孜然就可以吃的那種。

而所謂的安靜,在看到不斷有人從遠處走來,進了那扇門的時候,就變得十分的不安靜。

跟着人流進去,那白天陽氣沖天的将軍廟,卻仿佛被鬼怪占據了一般,遍地都是半遮半掩的女子和精赤着身子的男子。

只是這些女子大多是裹着綢緞,披着絲巾,而男子都是星際人的服飾,不管是英俊也好,還是醜陋也好,他們都能受到女子的勾引,然後半扶半摟着進了旁邊的房間,啪的一聲門換上,裏面立刻傳來淫/靡的聲音。

更有不忌諱者,在這沾着泥土的地上都能做起來,左擁右抱,十分的不亦樂乎。

沈苗苗瞪着正在吃烤肉的便宜師父,仿佛在說“這就是師父你說的好戲?”

沈丹楓似乎明白他意思的點了點頭,吃完烤肉,拍了拍手,推着輪椅朝最後面的将軍殿而去。

那裏的淫/樂才正是進行時,門戶大開,幾個男人圍着一個豔色傾城的女子進行着龌龊的事情,偏那女子享受不已,嘴裏發出的聲音比外面任何一個都要來的勾人和動聽。

就在他們停下的時候,那女子仿佛有所察覺一樣,朝他們的方向看了看,那分明只出現過的美人頭正是長在這樣一副身軀上。

似乎察覺了她的不專心,一個精壯的男子掰過了她的下巴,直接親了上去,唇舌糾纏,粘膩的水聲不斷的從她身上的每一處響起,而她似乎也瘋狂的沉迷于其中。

沈苗苗想問什麽,卻又不敢開口,怕真的被發現蹤跡,沈丹楓只是看了看他,微笑示意他看戲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問。

将軍的神像仍然矗立在那裏,只是那虎目之中,卻仿佛赤紅一片,隐隐約約仿佛有眼淚要流出來一般。

沈苗苗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錯覺,可是看着那将軍像下的場景,他沒有任何男人該有的反應,反而覺得一陣的悲哀。

情/事的最後,那幾個男人肉眼可見的幹癟了起來,只留下一身的皮肉連着骨頭,仿佛幹屍一樣的躺在了原地。

那女子也不穿衣服,還舔了舔粘了濁物的手背,直直的看着他們幾個的位置道“幾位看夠了沒有?看夠了還請現身吧?一起陪妾身來樂一樂,躲着藏着多那沒有意思呀~”

“這戲确實不錯,”沈丹楓揭掉了身上的隐身符,看着那女人花容失色的樣子道“好久不見,誰知道姑娘這麽想念我,我們這就來樂上一樂。”

“是你!”女人臉上一陣的扭曲後怕,她想起那撲不滅的火焰,禁不住的退了一步道“你怎麽會找到這裏的?”

“誰讓白天,你的狐貍尾巴沒有藏好呢,”沈丹楓施施然的朝她走了過去“我本以為桃林是你的本體,誰又能想到,你能将本體藏在這陽氣沖天的将軍廟裏呢。”

“你別過來,我可不怕你,”那女人十分的色厲內荏,沒有面臨生死關頭時當然不怕,可是已經被人找到了老巢,她怎麽可能不怕“你到底怎麽找過來的?”她似乎十分的不解“你應該認為已經消滅掉我的本體了才對……”

“不好意思,”沈丹楓的步伐看着不緊不慢,可他分明只走了兩三步,卻已經到了那幾十米外女子的跟前“老祖我剛好缺個內丹來煉丹,本體都燒了還沒有內丹,就只能在別的地方想想辦法了。”

他的手探了過去,直接捏着女子的脖子拎了起來“好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內丹在哪裏,我自己去取,或者你直接交出來也行,再或者,我直接将這裏全部燒掉,三選一。”

“不不……”女子瘋狂的掙紮着然而那脖頸處不斷燒焦的灰燼掉落下來,仿佛灼燒到她的靈魂一樣的慘烈。

“我不喜歡欺負女人,所以你瞧,我可是給了你三個選項,比你當時的兩個仁慈多了,”他的臉上帶着笑容,比春日裏的桃花還要漂亮,說出來的話,卻比寒冬的冰魄還要凍人心脾“老祖耐心不好,被你玩來玩去更是耗盡了,我數三下,不行的話,我可就直接燒了,雖然最後找的時候麻煩了點,但是還是比在這裏磨叽時間的好,三,二……”

“臭男人,你不得好死,”女人抓着他掐着脖子的手裂開嘴猙獰道“我就算自爆,也不會把內丹交給你的。”

有隐隐光芒從女人的身上發出,伴随的還有那将軍神像胸口之處的光芒。

慧真隐隐皺了下眉喊道“沈施主,快回來,那樣大範圍……”

“你覺得,在我的手下,你有自爆的本事麽?”沈丹楓不退反進,直接拎着她的脖子扔了出去,擊倒了一片的房屋,起了無數的飛灰。

他則起身朝着神像的胸口而去,探手抓入,拿着手上的東西直接落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後,那巍峨屹立的神像,卻仿佛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從胸口處開始碎裂,最後全部倒向了地面,那顆帶着虎目的腦袋,更是在地上滾了兩滾。

沈丹楓兀自靜立着,看着手上的東西,也不仔細打量,直接就打算捏碎取丹。

“且慢,”渾厚的男聲從身後的廢墟之中傳來,一道金光乍現,讓沈丹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果然你的魂魄還在,”沈丹楓握着手裏的東西轉過了身去“怎麽?被壓制了幾千年,産生了感情,要替這妖怪求情不成?”

那金光在空中形成虛影,竟與那神像有着七分的相似之處,只是很多地方沒有那麽誇張,反倒顯得英俊非常。

“她不是妖怪,她是我的妻子,”那将軍虎目中隐隐有淚光閃過“是我對她不起,可否請高人饒她一命,開始末将結草銜環,也要報恩……”

“不必,”沈丹楓冷笑了一聲道“比起你的結草銜環,我手上的這個東西,對我用處更大一些,槐木為心,桃木為殼,陰陽相生相克的好物,可不是那麽好尋的。”

“那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他,”那魂魄的威勢顯現了出來,顯然已然動怒。

沈丹楓自認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因為足夠的實力,讓他可以足夠的任性,自然也不會将這區區怒氣放在眼裏“老祖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會平白要了那麽無辜人的性命,你這妻子倒好,來這裏失蹤的人成千上萬,她害的人未免太多。”

“我總覺得師父不像那麽純良的人啊,”沈苗苗悄悄的跟慧真嘀咕道。

慧真想了想當初沈家的滅門之局,思索了一下跟他說道“你師父說出來诓他的,你別信就行。”

沈苗苗“哦……”

細數一下他得罪師父的次數,總覺得藥丸。

“我來代她受過,”那将軍仿佛下了決心一般“我生前雖然殺伐不斷,可是于國有功,你們這些個道士不是最喜歡什麽功德之力麽?我把我的功德給你,你放過她。”

“你有多少功德?”沈丹楓開始認真的讨價還價,有功德的人可不多,更何況這種願意主動給的,功德之力更是珍貴。

“三寸,”将軍說道“夠麽?”

“功過相抵,倒是還可以,”沈丹楓捏着手中的槐樹木偶道“麻煩是麻煩了些,但是代價還可以,我可以放過她,并幫她找回神智,只是你們結果會如此,我可管不着,我既然說了,就一定做到,天道之下,誓言為證,你曉得的吧。”

将軍點了點頭,任由他伸手探入了胸口,那周身三寸的金光仿佛有意識的凝聚在了他的心口處,本來金燦燦的魂體一點一點的褪去了光芒,随着沈丹楓手的縮回,只剩下将近透明的魂體飄浮在空氣之中。

沈丹楓取出了一方玉匣,以一種極為詭秘的手法将那團金光放了進去,玉匣封閉後,什麽也看不出來了。

他随手收回了玉匣,将那槐樹木偶握在了掌心,卻不狠捏,只是有火光從他的手上竄起,将那木偶整個的籠罩其中,與此同時,那一片廢墟之中,響起了女子極為凄厲的叫聲,傳出很遠很遠。

那将軍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你不是說……”

“冷靜,”沈丹楓瞥了他一眼道“我既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反悔。”

将軍只能牢牢握緊了拳頭,靜靜的飄浮在原地,任憑自己聽着那叫聲,卻沒有絲毫的妄動。

他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籌碼,即使不信,又能如何。

天道為誓,此時沒有天罰,大約他真的沒有違背誓言罷。

随着焦黑的木屑掉落,隐隐有極大的惡臭從那裏傳來,不管沈苗苗他們怎麽捂着鼻子,那臭味仿佛都能彌漫進他們的鼻腔之中,眼前的火光,仿佛織就了一場夢境。

富家有女,姓柳名湘君。

幼年深養在閨中的富家千金,從小通讀四書五經,向往着日後的夫君能是一位英雄,騎着白馬來娶她回家。

一次外出遇匪,遇上了那勇敢救人的少年,仿佛一眼,就能定了終身。

家世門第,永遠是那個時代嫁娶最關注的話語,富家千金跟家人斷了關系,都要跟那少年離開,成為他的夫人,婚後雖然粗茶淡飯,但是勝在夫妻恩愛。

正逢亂世,少年也要去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來,出征入伍,十八裏相送。

多年苦等,冬日河邊的溪水,刺激的皂角毀滅了纖纖玉指,經年的風吹日曬吹花了如花容顏,曾經的詩詞書畫,都仿佛是前生的東西一般。

她以為苦守就能盼來美好的明天,然而夫君回來了,還帶回了另外一個女子,那是敵國的公主。

因為跟敵國的公主相戀,所以兩國的邦交看他此達成,不用打仗,能用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在所有人看來,似乎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八臺的大轎将她迎進了将軍的府邸,因為她的癡情,所以陛下将她跟那敵國的公主擡為平妻,從此兩廂情好,仿佛成為了天下最為幸福的三個人。

可是真摯的愛情之中,怎麽可能容得下第三個人,誰又知道,她本來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那公主看似大氣和婉,卻處處挑釁滋事,話語中仿佛帶着無數的毒辣,仿佛她這小小的富豪之女跟她平起平坐,是玷/污了她一般。

十年風霜,當初的絕代佳人,早已被風霜摧殘,即使再如何的穿上绫羅綢緞,再如何得上裝打扮,那時的美貌,都仿佛被拿走一般,再也沒有了。

色衰則愛弛,這句話永遠都能應驗在女人的身上,或許那個男人對她會有憐惜,會有愧疚,可是曾經火熱的愛意,在那雙眼睛之中,只是在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上燃燒。

她想着,或許有了孩子,能夠緩解這樣的狀況,夫君給了她一個孩子,也因為這個孩子,從他的臉上能夠看到即将為人父親的光輝。

可是另外一個女人怎麽會甘心,一次摔跤,連孩子也沒有了,她扶着他們曾經一起栽下,又移到她院子裏的桃花樹,枝幹上沾滿了鮮血,比花朵的顏色更加的美豔。

夫君怪她不小心,可是她即使知道是另外一個女人使了心計,卻也無濟于事,一個大家閨秀和一個敵國公主,很多時候,她都不是對手。

後來,大約是嫌她太過于礙眼,那女人帶着她的士兵在她的房間找到了巫蠱之術的痕跡,一片亂七八糟。

人人喊着她是妖精,是鬼怪,是不容于世的,而他的丈夫,就站在柴薪的底下,看着她被燃燒成了灰燼。

死後大約就能夠得到解脫吧,也不想恨誰,也不想報複誰。

可誰曾想,真正會巫蠱之術的那個女人,将她的魂魄封在了一個槐木制成的女像之中,就放在她的床頭,從此看着她與她的夫君纏/綿恩愛,共度餘生。

恨意在一天又一天的滋生,從她吞噬掉第一只鬼的時候開始,一切都踏上了不歸路。

那個女人大約不知道,槐木既可困住魂魄,不讓轉世重生,也可滋生陰氣,壯大陰魂。

然後在一個晚上,她要了她的命,吞噬了她的魂魄,等她的夫君發現的時候,那個女人的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瞧他多傷心,可是她好開心,從未這樣開心過。

時間又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家宅中的人都因為害怕離去了,這個宅子成了聞名的鬼宅,她的夫君也老了,最後在桌子上趴伏着,失去了呼吸。

她想要吞噬他的魂魄,卻被那金光所困,後來……再後來,有一個和尚來到了此處,将她封進了桃木之中,又命當地人用那已經長為了參天大樹的桃樹,制作了她夫君的神像,用來鎮壓她。

只可惜桃木帶了她的血,寄了她的情,又怎麽可能鎮壓得住她呢。

這世間,男子都是多情之人,都該死,該死……

一聲響指在眼前響起,尹白露從那段回憶之中醒轉了過來,看着他面前的沈丹楓和他手上托着的潔白熒光的內丹道“剛才是怎麽了?”

“一段回憶而已,你們入障了,”沈丹楓将那內丹收起,指了指那院子裏的兩人。

女子還是那般豔若桃李的容貌,卻因為那身白色的裙裝,而顯得溫婉可人,想來生前的她,必定是傾國傾城,無人可及。

“夫君,這麽多年,我們又見面了,”女子開口說道“你還是那般英武的模樣,惹得我十分喜愛。”

“湘君,是我對你不起,”将軍看了女子的回憶,臉上的內疚仿佛要溢出來一般“我不知道夢瑤她做下那樣的事情,還有當年,她是作為敵國奸細嫁給我,我只是配合皇帝……”

“我知道,”柳湘君打斷了他的話,在他驚詫的目光中說道“我一早就知道她是奸細,可我也了解你,你愛上了她,不是麽?”

将軍沒有說話。

“只可惜,那女人被我弄死以後,就被我撕碎魂魄給吞了,”柳湘君笑得妖豔“真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他了,護國公,你護的哪門子的國?”

“我只想跟你說抱歉而已,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将軍直直的看着她道“我沒有想奢求你的原諒,只是當年……”

“當年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麽多年了,早已經不重要了,”柳湘君翻了一個美豔的白眼給他道“況且你日日在這裏看着我跟別的男子交/媾,我若願意原諒你,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麽?”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将軍痛心不已“你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

“所以說,都過去了嘛,人要往前看,鬼也要往前看,”柳湘君随手一揮,在地面形成的桃枝座椅上坐了下來,氣場恍若女王一般“比起跟你一個人,我更喜歡前簇後擁,有無數的美男相伴,我原諒你,所以,你現在可以毫無遺憾的去死了麽?”

“湘君,”将軍靜立在原地道“你想讓我死麽?”

柳湘君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麽,如你所願,”将軍苦笑了一聲“終究是我欠你的。”

他說完,魂魄竟開始溢散,幾千年,這點子小法術,大約還是能夠掌握的。

他的魂魄溢散的越多,柳湘君臉上的笑容仿佛就越大,而直到那抹魂魄消散于天地間的時候,那白衣的女子才慢慢的收攏了笑容,眼角劃下了一滴絕美的淚水。

桃枝消逝,纖細的身影跌坐在地上,她愣愣的看着沈丹楓的靠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不喜歡殺人,而且喜好美人,你被桃花妖所控,她也受你怨氣所累,人命不是你犯下的,我不要你的命,只是這根桃枝,卻是不能留,”沈丹楓緩緩挑開了她的衣襟,從頸窩處将那瑟瑟發抖的桃枝取出,剛要拿走,卻被那素白的手握住了手腕哀求“可否留下她,她幫了我很多,要不是我,她也不會……”

“一個兩個的,都覺得求我很有用麽?”沈丹楓手腕上燃起火焰,燙的她只能松手,他站起身來道“我說了,交易,要有交易的态度,不付出代價,卻想讓別人無償付出,怎麽成呢?”

“我除了這一身的殘魂,沒有什麽可以給你的,”柳湘君咬着唇說道“你要想要,只管拿去。”

“這是你說的,”沈丹楓笑了笑,取出了一枚玉瓶,将那雪白的魂魄收了進去,然後拿着那瑟瑟發抖的桃枝在手中把玩“真奇怪,我從來沒有說要把這桃妖殺掉的。”

他朝着三人走了過來,越是靠近,就讓三人的心吊的越高,現在的沈丹楓,實在不像他們認識的沈丹楓。

沈苗苗覺得有些怕,有些畏懼,還有些敬畏,慧真總有一種眼前這個才是邪魔歪道的感覺,而尹白露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沈丹楓該有的樣子。

強大,耀眼,冷靜甚至無情,卻偏偏那一抹笑容極為的惑人,讓人想看看如果那高貴的眸子染上其他顏色,會是什麽樣子。

一定比他想象中更為美好。

“還愣在這裏幹嘛,馬上天亮了,再不走不僅早餐要冷了,還會有人追着要維修費的,”沈丹楓看了看自己光腦裏面的聯盟點,發現自己是個窮光蛋。

“哦哦,趕緊走,”沈苗苗來不及反應,推着輪椅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幸運的是,他們趕上了早餐,并且沒有人來找他們要賠償費,只是發現的人在看到一地裸男的時候,還是讓這個新聞迅速上了頭條。

“疑似同性集體在将軍廟開party?”沈丹楓吃着豐盛的早餐,念着新聞,心情看起來十分的愉悅“這誰想出來的,還挺有天分。”

慧真跟尹白露都能淡定的吃着早餐不說話,沈苗苗卻沒有什麽胃口,只是一個勁的盯着便宜師父直瞧,總覺得現在這個,跟昨晚那個,好像不是一個人?

會不會有人把師父偷走了,又換了一個假的上來,或者師父他其實是個精分,身體裏面有兩個人格。

“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一直看着我,你師娘會吃醋的,”沈丹楓紅唇微勾,彈了彈沈苗苗的腦袋。

尹白露從早餐盤子裏面擡頭,看向沈苗苗道“看來,該是時候給苗苗物色個對象了,我認識的人還是很多的,回去後辦個相親舞會怎麽樣?”

“不不不,不需要,我不需要,”沈苗苗連忙拒絕“我還小,要認真修煉,不辜負師父的期望。”

“可是你師父在你這麽小的時候就已經嫁人了呀,”沈丹楓吃着切好的牛排道“師父的期望就是你嫁人呀。”

“我,我不嫁~”沈苗苗眼淚汪汪,就差給便宜師父跪下了“我不喜歡人類……”

尹白露笑着接話道“其實你要是喜歡動物的話,首都星的動物園還是很大的。”

沈苗苗生無可戀臉。

師父和師娘聯手,那簡直就是一個坑,接着一個坑,他還有從坑裏爬出來的機會麽?

吃完飯後,尹白露的視訊接通,溫和又不失沉穩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白露,你去了楊柳星,那你知道桃林被燒毀,賓館莫名坍塌,将軍廟倒塌,将軍神像莫名坍塌的原因麽?”

尹白露一臉思索,然後笑的特別認真的回答道“不知道。”

“呼……”那邊猛的呼吸聲,表示着那邊的人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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