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了解(05)

陸沉驅車載着顧遠風和顧袅袅前行,語氣有些無奈。他餘光瞟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顧遠風,顧遠風正埋頭看着PAD上的股市走向。

“大膽!請你看美女跳舞還敢啰嗦。”顧遠風幽幽吐出了一句話,差點沒氣得陸沉一唾沫噎死自己。

顧袅袅尴尬地笑了笑,內心腹诽了她哥一萬遍。

“我是想留在家裏好好學習的,被你拉出來浪,诶,我可是要高考的人诶。”陸沉止不住自己的怨念。

“狼心狗肺的家夥,要不是上次為了送某人去醫院,爸爸的駕照怎麽會被扣?要不是駕照被扣,我會要你送嗎?”顧遠風擡高了音量,翻了個驚天大白眼,“你參加個高考就跟統一個臺灣一樣,灑灑水啦,慌啥子嘛。”

陸沉內心有一萬只羊駝呼嘯而過。這二貨京片子講得不溜,奇奇怪怪的方言倒是說得咔咔的。他不再和顧遠風争執——畢竟這是個日常和江志誠鬥嘴的男人,不是他可以企及的戰鬥力。

一路相安無事地行駛至劇院門口,顧袅袅開口道:“你們去找停車的地方吧,我去後臺化妝。”

“加油!給哥長臉啊。”顧遠風給開門下車的顧袅袅比了個“V”,給她打氣。顧袅袅回以微笑,提着包包和袋子下了車。

陸沉也不急,慢悠悠地找到了停車場停穩了車,與顧遠風一起漫步到劇院門前。有熱心的劇院工作人員遞上了節目單,陸沉掃了一眼,看到了民樂樂團的演奏節目。

“好久沒聽民樂了。”陸塵看了一眼節目單,不禁感慨了一句。他在日本的時候,只聽過風笛演奏的《奇異恩典》,好聽是好聽,只是每次聽到的時候都會有一種主即将要降臨的錯覺——這讓陸沉這個唯物主義者感到了一丢丢的尴尬。

陸沉覺得自己本來就只是來充當一個司機的,所以并沒有欣賞演出的雅興。途中他一直埋頭閉着眼,不知不覺就夢會周公去了了。

演出節目很是豐富多彩,有民樂群奏,有戲曲京腔,還有——

“我妹要跳了,你個馬鹿(馬鹿,近似日語發音“傻瓜”的意思)還睡個西皮皮啊?”顧遠風不滿的用胳膊肘狠狠地戳了一下意識模糊的陸沉。

節目單裏的壓軸,是顧袅袅跳的民舞。舞名是《半壺紗》。

陸沉睜了睜惺忪的睡眼,擡眸便見到了身着雪白漢服,挽着發髻,款款向觀衆走近的顧袅袅。

她正對着臺下的觀衆笑,正巧顧遠風他們坐在靠後的舞臺中央的地方,顧袅袅的表情清晰地落入了陸沉的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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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大氣。端莊。典雅。

陸沉的瞌睡瞬間清醒了大半,他直起了身子,看向了舞臺中央。

顧袅袅身後是幾架大鼓,幾個漢子有節奏地随着韻律敲打。一下,一下,像叩在聆聽者的心坎上,姑娘們随着鼓點聲音翩然起舞,衣袖揮動,如風雨凄凄。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攬五分紅霞采竹回家

悠悠風來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裏桃花待嫁的年華

鳳冠的珍珠挽進頭發

檀香拂過玉镯弄輕紗

空留一盞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歲月催人老

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

十裏桃花待嫁的年華

鳳冠的珍珠挽進頭發

檀香拂過玉镯弄輕紗

空留一盞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歲月催人老

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

……

顧袅袅曼妙的腰肢随着音律彎下,柔軟無骨,青絲墨染,白衫飄逸,仿佛人間的仙子。輕移蓮步,玉袖生風,好似夢境的精靈。

顧袅袅揮着衣袖半掩着粉面的一點朱唇,眉宇間那點子欲語還羞,叫觀者好生心動。

陸沉認為,自己的詞彙量已經不足以形容臺上女孩的魅力之處。

曾記有詩言: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飛。霧輕紅踯躅,風豔紫薔薇。強許傳新态,人間弟子稀。

顧袅袅當真不負其名。

陸沉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那天,是他遇顧袅袅以來所見最驚豔的一面。

這個女孩,好詩,好茶,好舞。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态,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像極了詩裏走出來的女子。

“南方女孩都這樣嗎?”陸沉下意識輕聲問了一句。他以前總聽說江南水鄉養美人,果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嗯?”顧遠風沒聽清陸沉的話,疑惑了一聲。陸沉似乎也不執着于顧遠風的答案,不再提問。

對于陸沉這個從小在帝都長大,唯一一次出遠門就是去日本的男生來說,有機會接觸的女性是非常有限的,除了大院裏的乖乖女,就是像雲扶桑這樣不可一世的不良少女。小時候她就被陸沉視為“女中豪傑”,爬車上樹掏鳥蛋,男生敢做的,她也敢;男生不敢做的,她也敢。

雲扶桑就像一杯烈酒燒喉,灼燒人心。而顧袅袅則更像一盞淡茶,清悠宜人,沁入心扉。

這就是南方姑娘和北方姑娘的差異麽?

陸沉若有所思。

“我們去後臺找她吧。”節目一結束,顧遠風起身,對陸沉抛了個媚眼,陸沉捂住了胸口,誇張地原地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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