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五年前的确有過一段感情，可我們都已經分手很久了……因為他有特殊嗜好，嗯，他喜歡打人，很會玩……還說特別喜歡看我哭，每次我提分手他都買很貴的東西哄我……我受不了了，但逃走之前我不知道已經有孩子了……他現在要仗勢欺人跟我搶兒子……你們一定要幫我！我不能把兒子交到一個變态手上！他會毀了他的！他是變态！”
“你要告他嗎？”
“不……”楚尹的聲音發着抖，像是在畏懼什麽一樣：“我只希望他可以放過我和兒子……”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楚尹的案件錄音便已經落在了孔翟的手上。艾德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他怎麽就能眼睛也不眨的說出這種話？”
孔翟靠在車座上，艾德又道：“你怎麽回應的？”
“沒什麽好說的。”
艾德恨鐵不成鋼，“你不是讓我在他家裏裝了監控嗎？怎麽不把錄像調出來？這樣不就可以揭穿他的謊言了嗎？”
“那件事也是我們違法。”
艾德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拆回來？”
孔翟不語，艾德心裏頭陡然湧出來一股楚尹坑他們活該的感覺：“……他說不告是因為告了也沒用吧，他根本拿不出證據告我們。”
說到這裏，艾德又疑惑了起來：“他做這件事的意義是什麽？抗争嗎？完全就是多此一舉，他怎麽可能搶得過少爺您？”
孔翟凝眉。
楚尹這個人遠比他想象中更加複雜，他想不通，看不懂，也猜不透。
楚尹比孔翟先出警局半小時。他牽着楚卓爾的小手任由他沿着路邊的花壇慢慢的走，周圍因為夜色而亮起路燈，楚卓爾一路垂着小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花壇一路到頭，楚尹将他抱下來，楚卓爾突然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他兩只眼睛盯着楚尹額頭隐約被血滲透的白紗布：“爸爸，你疼嗎？”
“不疼。”楚尹說：“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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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都去醫院了，醫生也會看不出來嗎？”
“對呀，因為醫院裏面也有爸爸的好朋友，他們都在跟我一起演戲呢。”在楚卓爾清澈的眼神下，楚尹的笑容漸漸有些挂不住，他哄道：“卓爾好重呀，下來好不好？”
楚卓爾乖乖落地，扯着楚尹的手指道：“馮叔叔什麽時候能追上我們？”
“他很忙的，我們這麽邊走路邊鍛煉不是挺好嘛。”
楚尹一臉輕松，楚卓爾卻又道：“你是在等孔爸爸嗎？”
“為什麽這麽想？”
“爸爸根本沒想讓馮叔叔送我們回家，可卻一直在看馬路。”
“嗯……孔爸爸辛辛苦苦配合我們玩游戲，要跟他道謝才行。”楚尹說完，又教育他：“這種游戲只能我帶你玩，不許你跟別的小夥伴玩，知道嗎？”
楚卓爾點點頭。
意料之中的車子在他們跟前停了下來。楚卓爾都能猜到楚尹不坐車回家是在等孔翟，孔翟自然也能猜到。
孔翟這邊還未來得及開車門，在他的車屁股後面陡然又停下了一輛車：“小尹！”
馮昊拉開車門下來，道：“我送你回家。”
楚尹略作猶豫，牽着楚卓爾的手上了馮昊的車。
馮昊直接超過孔翟的車，四目相對，馮昊淡淡收回視線，孔翟則目光陰沉。
“少爺？”
“他那種人為什麽會被一個警察喜歡。”
“何止被喜歡……人家為了他不結婚也不談戀愛，這孩子都有了也沒死心呢。”艾德也是十分不解：“楚尹這樣的人，喜歡上他的都有毛病吧？”
“說起來，少爺你對他是什麽心思啊？”
艾德好奇的轉過來，看到他陰鹜的表情後，頓時把話全咽了下去，默不作聲地驅車離開。
“到這裏就好了。”小區門口，楚尹叫了停，道：“今天辛苦你了。”
他下了車，馮昊也跟着走下來，“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楚尹望着他道：“改天請你吃飯。”
“小尹……”
“卓爾要早點睡。”楚尹說完，楚卓爾立刻配合地打了個哈欠，馮昊把未完的話咽下去，道：“下回再有用到局子的地方，直接打我電話。”
“你都是局長了，說什麽做什麽那麽多雙眼睛盯着呢，別跟小警員一樣了。”楚尹道：“小心着點兒你們副局，他比你年紀大，卻沒你爬的高，不定想怎麽整你呢。”
馮昊品出來他話裏的親近，笑道：“我不是有你這軍師呢嗎？”
“我可能會走。”
馮昊臉色一僵，楚尹道：“跟孔翟對着幹，我沒有一點勝算，搞不好哪天你接到的命案就是我的了。”
“你總是把所有人都想的那麽複雜，累不累？”
楚尹聳肩，道：“回吧。”
楚卓爾被牽着，扭臉對馮昊揮了揮爪子，馮昊忙擡手對他笑了笑，目送父子倆消失在視線內，他靠在車上點了根煙。
艾德覺得他們就像是偷偷摸摸的老鼠，從後視鏡內，他看到孔翟剛才緊繃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下來。
“他不喜歡他。”
“他誰也不喜歡。”完全沒看到自家老板陡然又沉下去的臉，艾德望着馮昊的身影一臉同情，道：“楚尹那種人，能把他兒子放在心上都足夠讓人驚訝了。”
接到楚尹打來的電話并不讓孔翟意外，就像是艾德說的那樣，楚尹顯而易見還有未盡的話，但對方特別換了號碼這點讓他十分在意。
他提議在酒店見面，但要孔翟先把房開好，因為他沒孔翟有錢。
孔翟在盛世皇朝開了房，耐心地等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才趕到。
孔翟捏着酒杯臉色難看，楚尹淡淡道：“你洗澡了嗎？”
“什……”孔翟有些戾氣的疑問還未說出口，就見楚尹開始脫衣服，從外套到長褲再到貼身衣物，這一系列動作看的孔翟目不轉睛，喉嚨瞬間發緊。
他凝望着楚尹朝浴室走去，那背影讓他瞬間捏緊酒杯。
楚尹在浴室門前背對着他側頭，淡淡道：“一起嗎？”
楚尹并不在意他冷硬的神情，他平靜的拉開浴室的推拉門，擡步走進去，打開了水龍頭。
孔翟伸手扯了扯領帶，喉結滾動，生理和心理的兩重火焰讓他難以忍耐。他仰頭把酒液一飲而盡，眼角已經開始發紅。
浴室裏面的水一直沒有停下來。
十分鐘後，孔翟走過來拉開了浴室門。
水霧氤氲，楚尹精致的容顏轉過來，面容冷漠：“把衣服脫了。”
他掬水潑在臉上，皮膚雪白，沾了水的頭發烏黑。
意識到孔翟貼過來的身體之後，楚尹微微愣了愣，他猛地轉身，立刻被狠狠推在牆上，男人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堵住了他的唇。
淩晨。
安靜下來的房間內，楚尹靜靜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突然坐起來抓起臺燈，猛地朝他頭上砸了過來。
孔翟猝不及防，下一秒就被一腳踹下床。
他猛然直起身子看過來，目光死死盯着楚尹，眸子裏面不掩震驚。
楚尹一笑：“你說我現在一路跑到前臺，告訴他們你強|奸我，你說他們表情會怎麽樣？”
“你設計我？”
“這次你真的高估我了。”楚尹平靜道：“我脫衣服只是想拿上回你入室搶劫的事情跟你談判，想一想，如果你入室行兇的事情傳出去，不論真假，都肯定會對你的生意造成影響。但我怕你錄音，我以為你猜到了所以才會跟我一起進來……”他看了孔翟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他為什麽突然沖進來吻自己：“不過現在倒是好了，你幫我坐實了變态性虐待的惡名，只要我出去引起輿論……你說要是你爸爸知道你在C國有了這種惡名，還證據十足，他還會讓你繼續留下來嗎？”
“我沒有虐待你。”楚尹剛開始的确推拒過，可一分鐘後就突然乖順下來。孔翟只以為他是欲拒還迎，卻沒想到他居然在那短短一分鐘內随機想出這麽驚人的計劃。
楚尹側頭：“光是那樣當然不夠，我會用鉗子把身上夾出傷，對着自己抽幾巴掌，腿上拿煙頭燙幾下，等我沖去警局，他們看到我身上有撕裂的傷，體內還有你的東西，你頭上還有我反抗的痕跡，你說他們會怎麽想？”
孔翟平靜的眸子裏面翻湧着什麽，他審視着楚尹：“但你選擇了跟我坦白。”
“是。”楚尹從床上滑下來，裹着被子跪坐在他面前，認真道：“我只想讓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留在卓爾身邊……我不想跟你鬧的太難看。”
“你只是怕做的太絕，真的被我報複。”
楚尹眼睛裏面水光潋滟，并沒有否認他的諷刺，而是曉之以情：“你總要結婚的，你把他帶走了，你讓他以後怎麽辦？你和別的人有了小孩之後他要怎麽辦？”
“五年前你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
“我錯了……”他又擺出那樣虛僞的樣子，淚眼汪汪：“我鬼迷心竅，心比天高，我一心一意想要個小天才，所以我遭報應了，所以他天生看不到這個多彩的世界……是我害了他……”
孔翟的手指攥了又松：“你根本沒看我給你的合同對不對？”
話題突然跳躍，楚尹沒反應過來，他茫然道：“什麽？”
孔翟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想怎麽樣？”
楚尹眼中仿佛有火焰被點燃，他不遺餘力地推銷自己：“我可以給你工作，我控盤很厲害，本金四百萬，一年後我還你一億的利潤。”
“如果我拒絕呢？”
楚尹看出孔翟的嘲諷，眸子裏面的光漸漸熄滅，他臉色蒼白地道：“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但肯定不會讓你好過。”
孔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先給我處理傷口。”
楚尹愣了愣，眼睛陡然重新被點亮，他披着衣服找出了醫藥箱，孔翟的目光落在他細長的腿上，在他走動之間，浴袍開啓，膝蓋內側隐約有物流出來的痕跡。
楚尹在他身邊坐下來，用酒精擦去他額頭的血跡，動作帶着讨好的輕柔：“傷口不深，只是破皮了。”
孔翟想起來楚尹頭上也有傷，他額頭的紗布剛才就沾了水，這會兒還濕漉漉的捂在那裏。
他看了一眼：“紗布拿下來。”
楚尹揭了紗布，那裏已經因為濕水而泡的發白，傷口縫了兩針，外翻着，非常可怕。
孔翟瞳孔和心髒都微微一縮，他想不通楚尹究竟經歷過什麽才會這樣偏激，對自己居然能下這麽狠的手。
楚尹給他貼了創口貼，之後去鏡子前處理自己的傷口，他感覺到孔翟的眼睛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他，這再次讓他感受到壓力。
他的身影從鏡子裏面映射出來，楚尹跟他對視，看着他緩緩彎身伸手，楚尹腰間微微一緊，聽到他道：“我不準備讓你給我賺錢。”
孔翟的唇湊到他耳邊，語氣低沉：“我需要一個聽話的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