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過了十幾分鐘，班主任這才姍姍來遲，在簡要地說了幾句開學了讓大家收心後，就開始收暑假作業。

很多人聽到後，紛紛舉起手說：“報告班主任，我作業給忘在家裏了”。

這位班主任雖然是個任職不到三年的男青年，但他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直接說道：“沒帶就是沒寫。”

底下笑聲一片，說：“班主任你可真聰明。”

班主任沒再多說什麽，只是讓寫了的同學把作業給交了，當然最後收上來的只有寥寥數本。

班主任拿着暑假作業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封面，當瞧見鄭淩的名字時，不由得擡頭望向坐在後排的鄭淩。接着他又翻開鄭淩的暑假作業，發現裏面的每一道題都做了，且字跡工整。

班主任在心裏暗暗記住他的名字後，便讓班幹部帶領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同學，去搬來課本。

鄭淩一直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課桌上越堆越多的書本。從這些新書中，他仿佛能夠看到接下來的精彩日子。

打過下課鈴，班主任前腳剛走，一些坐不住的同學就站起身，上廁所的上廁所，打鬧的打鬧，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坐在位子上，好奇地翻看着新領到的課本。

一時間，教室裏熙熙攘攘的像是菜市場一樣，只是周圍彌漫着書香。

鄭淩拿着筆，在每一本書上一筆一劃地寫上自己的班級和名字。

同桌的耿晨鑫同他一樣，只是字跡比較潦草，細看也根本看不出個究竟。耿晨鑫一邊寫一邊不時地轉過頭看鄭淩兩眼。有時與鄭淩對視上了，就咧嘴笑笑，然後再轉回頭繼續鬼畫符去。

鄭淩被看得莫名其妙，但他也就只是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見對方并沒什麽要說的，他也只當他平素就是這樣的人。

很快上課鈴又響了，大家各回各位。

這節課是數學課。在鄭淩的記憶裏，數學老師總是嚴厲的。

來人年約三十歲，單看外表就能知曉她是個幹練的女教師。紮個矮馬尾，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鏡，穿着白襯衫長西褲，黑色高跟鞋。人還未到，高跟鞋的噠噠前奏聲就先能震懾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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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喊了一聲“起立”

一陣挪開椅子的聲響後，全班同學一致站起身，朝老師問好。

數學老師扶了扶眼鏡，掃視了大家一眼，然後點點頭，翻開課本。

“坐下”班長那洪亮的嗓音再次響起。

接着又是一陣稀稀拉拉挪椅子的聲音。

這位數學老師并沒有說什麽開場白，直截了當地上起課來。

由于剛開學，大家的心思都有點不集中，過了十幾分鐘，還有些人在底下竊竊私語，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終于忍無可忍，拿起粉筆就朝說話最大聲的那人扔了過去，然後呵斥道：“給我站到後面去。”說着目光就掃向着其他同學，“還有哪個不想聽的就跟他一樣，給我乖乖站到後面去，別耽誤其他同學聽課。”

班裏鴉雀無聲，所有人低下頭，躲避着數學老師的視線。

數學老師又望向站在牆角的那位男同學，厲聲說道：“自己成績不好，又不好好學習，還拉着別人跟你一起上課聊天。既然這樣你還來上學幹什麽？花家裏錢在學校養老啊？”

那位被說的男同學此時臉已羞得漲紅，雙手背在身後，低着頭不敢作聲。

鄭淩也縮着身子，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數學老師眼裏的鋒芒一轉，走到那人的同桌跟前，曲指敲了敲桌面，俯視着他，說：“剛才你們聊什麽這麽起勁？說來給大家聽聽啊。”

這人坐在位子上，抿着嘴低着頭不說話。

數學老師拿起他的數學書，随意地翻了翻，悠悠地說道：“這會兒啞巴了？之前不是挺能說的嗎？繼續說啊？”

這人依舊低着頭，默不作聲。

數學老師合上書扔在桌上，雙手撐着桌邊，偏着頭打量着他，說：“原來你這麽聰明啊，上課不用記筆記，也不用聽啊！”說着就環看四周，對着大家笑說：“還有誰跟他一樣聰明的，和我說一下，以後我也就不用管他了。”

全班噤若寒蟬。

“沒有人覺得自己很聰明嗎？”數學老師走回講臺，居高臨下地笑着說道：“我覺得你們都很聰明，真的，聰明的都不用聽課了，自己看看就會了。”見沒人說話，她又繼續說道：“你們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我在上面大講，你們在下面小講，是不是在探讨解題思路啊！別藏私啊，快說說啊。”

班裏寂靜無聲。

半晌，她說：“你們知道你們的這個班在全年級中排第幾嗎？我告訴你們，上學期你們班排第八名，感到榮幸吧，腳下還踩着兩個班級。要不是靠那幾個還在認真學習的人，你們班早就是全校倒數第一了。自己不好好學習，還打擾別人，你們的臉皮究竟有多厚啊！”說着話鋒一轉，“以後在我的數學課上，我沒讓你們說話你們就給我乖乖閉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知道嗎？”

全班一致回答道：“知道了。”

得到滿意的答複，數學老師點點頭，重拿起粉筆，說：“那麽繼續上課。”

這時，班門口走來兩人，其中一位正是他們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輕聲喚了句：“李老師”

被人打斷，這位姓李的數學老師臉上明顯帶着不悅，但還是看向門口，蹙眉說道：“張老師有什麽事嗎？”

班主任站在門口，笑着解釋說：“我們班新轉來一位同學。”

李老師點點頭，把視線調轉到張老師身旁的男同學身上，上下掃了一眼後，說：“進來吧。”

班主任拍了拍這位轉校生的肩膀，說了聲“快進去吧。”

轉校生對着班主任點點頭，道了聲謝後，就走了進來。

班主任往班裏瞧了兩眼，就轉身離開了。

此刻全班人的目光早已放在新來的轉校生身上，見對方是個大帥哥，所有女生都沸騰了，但只兩秒不到，又全都閉嘴不言。

李老師往旁邊走了幾步，讓開位子，示意轉校生做自我介紹。

這位轉校生倒是感到很驚訝，他沒想到這個班的氛圍這麽嚴肅。

李老師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不由得在旁催促他，說：“快點做自我介紹吧。”

轉校生緊了緊書包，垮了上來，轉過身對着全班同學言簡意赅道：“大家好，我叫餘恒，剛從外地轉來，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雖然底下還是沒有人敢說話，但是全班同學卻給予了他熱烈的掌聲，尤其是女生們，更是把那股激動的心情，化為力氣，拼命地鼓掌。

十幾秒後，李老師清咳一聲，掌聲戛然而止。随後她讓餘恒自個兒找個位子坐下。

聽到這話，還沒有同桌的一位女同學興奮不已，不停地用眼神暗示他“到我這兒來，到我這兒來。”

可餘恒卻是從她身旁徑自走過，來到最後一排的一個空桌位，放下書包坐下後，認真聽講。

全班大多數人都扭着頭，看向轉校生。

李老師皺着眉頭，拿着教材拍了拍講臺。

聽到聲響，那些人全都又扭過頭，看向前方，不敢再亂動。

李老師冷冷說道：“繼續上課。”

沒過多少分鐘，下課鈴響起，全班同學像是剛打了一場硬仗後終于得到解放一般，起來松松筋骨的不在少數。而有一大半的女同學則圍在餘恒身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之前那位被罰站的男同學回到座位上，接受損友們的揶揄。

與周遭的熱鬧相比，鄭淩只是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這時，有人狠狠地戳了戳他。鄭淩擡起頭看向對方，是位女生，他問：“有事？”

這位女生低着頭看着他，直接說道：“你該去上廁所了。”

鄭淩瞪大眼睛。他懷疑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女生不耐煩地催促道：“說你呢，快去啊。”

無奈，鄭淩還是讓開位子，朝外走去。當他剛一起身，他的位子就被那位女生給霸占了，然後那位女生換了副表情，笑得一臉害羞地對着轉校生做自我介紹。

幸而鄭淩沒有瞧見這一幕，否則他準得氣得吐血。

出來後，鄭淩并沒有去上廁所，而是站在走廊上，隔着護欄低着頭看向一樓，數着路過的人。

過了會兒，耿晨鑫走了出來，站在離鄭淩不遠的地方，出神地看着他。

休息時間總是短暫的，在鄭淩發呆的時候，上課鈴又響了。

耿晨鑫先一步回到座位上。當鄭淩回到班裏，此時那些女生也都慢慢地不情願地移向自己的位子。

走到倒數第二排，鄭淩剛坐下，他身後的那位大帥哥就用食指輕輕碰了碰他的後背。

鄭淩回過頭，不語一言地看向對方。

餘恒笑着說：“剛才真的很抱歉。”

鄭淩轉着眼睛想了想，他不知道這人為什麽要跟他說抱歉，但他随後還是笑了下，點了點頭，就回過頭，不再看他。

耿晨鑫在旁笑了，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