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二顆糖
5.
幾天後的某個早自習, 程敘之看到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深色校服，擺放的整整齊齊。他伸手, 把衣服攤開，正準備換上的時候, 隔壁的齊安長手一伸, 扯過衣服，看到衣服背面的時候，樂不可支，“這姑娘有點意思啊。”
程敘之不解，一把拉過衣服，看到衣服後背的時候, 嘴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個弧度出來。
真是難為她了。
拿修正液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姜錦茜是我女神
齊安詫異：“你這衣服敢穿出去嗎？”
“嗯？”程敘之老神在在的把衣服折好, 放進抽屜裏。
“這麽件衣服, 就這樣報廢了, 啧啧。”
程敘之拿起書本，翻了一頁後, 淡淡的說道, “誰說報廢的？”
“要不然呢？”齊安不敢置信道，“你還真穿上？不會吧程敘之……你這搞什麽吶？”
程敘之的目光落在課本上, 眼神放空，不知到底在看些什麽、想些什麽。
————
姜錦茜他們班的體育老師明天出差, 便把明天下午的體育課和今天下午的語文課調換了一下。
活動完身體之後，大家便解散了。
班上的男同學去籃球場打球，女同學要麽圍在一起聊天, 要麽去打個羽毛球或是乒乓球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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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茜和秦思吟向來是打羽毛球的，她們兩個人都不是愛聊天的那種類型。
聊天，聊的是什麽？是八卦。
誰和誰在一起了，誰和誰分手了，誰考試作弊被抓了，誰在外打架受了處分。
最近的話題是，姜錦茜和程敘之……是怎麽認識的。
姜錦茜就更加不想參與聊天了。
兩個人在操場上打羽毛球。
秦思吟突然問道：“那件衣服是程敘之的？”
“什麽？”姜錦茜一個沒反應過來。
“在寝室洗的那件超大號衣服，後來還在教室裏用修正液寫上那幾個字的那件衣服。”
姜錦茜擡頭，看到羽毛球越過頭頂，她跳了起來，可還是沒接住。
她往後跑了幾步，撿回來，重新發球，“啊，他的，怎麽了？”
秦思吟一個揮手，“大概是……你要出名了。”
“什麽意思？”姜錦茜把球打過去。
羽毛球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軌道，最後落地。
姜錦茜疑惑，“你怎麽不接起來啊？”
秦思吟彎腰，撿起地上的球。她笑吟吟的看着秦思吟，突然，拿着球拍的手提了起來，指向姜錦茜身後的球場，“你看看吧。”
“什麽啊？”姜錦茜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去。
三秒後，她手上的羽毛球拍掉在了地上。
瞠目結舌：“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
秦思吟：“我覺得，他可能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茜茜啊。”秦思吟幽幽的看着她，“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姜錦茜一臉被吓到了的表情，她雙手捂在胸前，驚恐道：“怎麽可能！”說完之後，心裏莫名浮現出一種感覺。
或許……
她又立馬否定，“不可能的，我和他才認識多久啊，怎麽可能！”
秦思吟彎腰撿起地上的球拍，“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像不喜歡的樣子。”
姜錦茜扯了扯嘴角，再三否定，“他不會喜歡我的，暖暖，你別說了。”
因為這件事，姜錦茜興致缺缺，不再打球。兩個人坐在操場的草坪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說着話。
沒一會兒，班裏的人跑過來招呼她們：“我們班和隔壁班打球賽了，快過去給男生們加油！”
姜錦茜并不想動，她問，“能不去嗎？”
“我們班男生都等着應援吶！一定要去知道嗎！”
姜錦茜撇了撇嘴，無奈起身，和秦思吟兩個人慢悠悠的走過去。
籃球場外人挺多的，姜錦茜和秦思吟兩個人站在最外層，并不太想走到前面去。
姜錦茜往四周看了看，猶疑：“怎麽這麽多人啊？今天有幾個班的人一起上課的啊？”
秦思吟聳聳肩，“大概有……四個？五個？”
“啧，真多。”
姜錦茜往籃球架處看了看，看到了樓旭磊，正好他也往這邊看來，兩個人的目光交彙，對視了一下。她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樓旭磊也笑着和她點了點頭。
姜錦茜收回視線，和秦思吟找了個地方坐着。
秦思吟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無聊的刷微博。
姜錦茜雙手撐着下巴，眼睛無聊的四處亂瞟。
直到——有人撥開人群，向她這個地方徑直的走了過來。
姜錦茜咽了咽口水，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起身想走，她拍了拍秦思吟的肩膀，“我去廁所啊！”
秦思吟點頭。
姜錦茜拔腿就往外跑，結果被那人直直的叫住，
“跑什麽。”他語态悠閑，聲音随意，猶如閑庭漫步般向她緩緩走來。
姜錦茜頭都要大了，她直接當做沒聽見，往前面走去。結果後面那人直接小跑過來，長手一伸拉過她的手肘，把她整個人往後轉。
姜錦茜還沒站穩，手裏就被人塞了一件衣服。
她發懵，“你給我衣服幹什麽？我不是給你洗過了嗎？”
程敘之，“幫我拿着。”
一般情況下，一個男生在打籃球，在邊上給他拿衣服的人……就是他女朋友。姜錦茜一個激靈，立馬把衣服塞回他的手裏，“我不拿，你自己随便找個人拿！”
程敘之伸手揉了下姜錦茜的頭，弓着腰，頭倏地靠近她。
“你幹嘛？”姜錦茜往後退了幾步，沒成想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禁锢住她，把她整個人往他懷裏推。
“你再拒絕，”程敘之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隐隐的威脅感，眼神直晃晃的望着她，像是有股無名之火，燃燒着她的雙眼。
她一個躲閃不急，便與他同燃。
“要是再拒絕，我再對你動手動腳。”
“信不信。”
姜錦茜的頭點的跟倒豆子似的，“我信，我信。”她一把抓過程敘之手裏的衣服，把它抱在懷裏。
頭歪了一下，她提醒道：“手。”
放在她腰間的手倏地松開。
姜錦茜一口氣還沒吐出口，就感受到頭上的一股壓力，眼前一片陰影。
她眼睛往上看了看，無奈：“把你的豬蹄給我拿開！”
話音剛落，頭上那只手就輕輕一拍，他收回手，無奈道：“你好歹是個女孩子，姜錦茜。”
“你還知道我是女的？”姜錦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男女有別嗎，同學？”
“所以呢？”他不答反問。
姜錦茜被他輕飄飄的語氣噎住。
她一臉吃癟的樣子，像是癟了氣的氣球。
程敘之覺得好笑，他回頭看了眼球場，大家都在熱身了，他也是時候過去了。
他伸手，拍了下姜錦茜的肩膀，含笑道：“你別想太多了，我對你沒別的意思。”
“……哦。”
不知道為什麽，姜錦茜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無端升起一股失落的感覺。
程敘之以為她這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了，于是便說：“好好拿着我的衣服，我先去打球，等比賽結束，我再來找你。”
“哦。”
姜錦茜低垂着頭，應他。
見她答應，程敘之勾了下唇，便回到球場。
姜錦茜抱着他的衣服走回了秦思吟那裏，等到了位置上，把他的衣服随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無語：“就不能把衣服随便放在哪兒嗎？硬讓我拿着……我和他也不熟好嗎！”
秦思吟雖說一直刷着微博，但同時也是目擊了姜錦茜和程敘之的全程，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裏，雙手插兜，望着在籃球場上運球的程敘之，突然開口：“茜茜，我是真的覺得他喜歡你。”
“拉倒吧！”姜錦茜無力道，“他說了，他對我沒別的意思。”
“嗯？”秦思吟吃驚。
姜錦茜伸手撥了撥程敘之的衣服，最後拍了拍雙手，說：“我也以為他對我有什麽意思呢，結果沒想到……”
“哎，你知道他剛剛和我說了什麽嗎？”
“什麽？”
“他說，讓我別想太多，他對我，沒別的意思。”
姜錦茜也不是傻瓜，她已經十七歲了，懂得男女情/愛。更何況班裏許多人都有過男女朋友，同寝的一個女生，每晚和暧昧對象聊天到淩晨，姜錦茜問那人，“你确定他喜歡你嗎？”
她回：“喜歡吧。”
“為什麽是……喜歡吧？”
“他還沒有和我說啊，所以有點不确定啊！”她翻了個身，接着說，“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特好，會對着我寵溺的笑，會伸手揉我的頭發，會給我買我喜歡吃的東西，走路的時候，會走在我的左邊。所以……我覺得他喜歡我。”
這些的種種，姜錦茜都經歷過。
他對她笑，滿臉寵溺。
他伸手揉她的頭發。
他給她買奶茶。
過馬路的時候，會不動聲色的走在車子開來的那個方向。
姜錦茜以為，他或許是喜歡自己的。
她雖沒有對他動心，卻也知道，程敘之在自己的心裏，已然不是同學的存在。
但到底他的身份如何，她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直到今天，程敘之對她說。
“你別想太多了，我對你沒別的意思。”
姜錦茜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曾沾沾自喜的以為他喜歡自己，殊不知這不過是她自己的癡人說夢。
姜錦茜以為，程敘之說的沒別的意思，是對她沒有任何意思。
殊不知，程敘之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對你有意思，僅此而已。
——
球賽打到将近末尾的時候，班上的學習委員突然提了一袋水過來，說要給打球的男生送過去。女生一人拿了兩瓶，最後有人塞了一瓶到姜錦茜的手裏，說讓她送到樓旭磊的手上。姜錦茜覺得給同學送水也沒什麽，于是拿着瓶水，準備走到球場上去。
走了幾步之後，倏地回頭，對秦思吟說，“那誰的衣服放在這裏，待會他來拿，你給他就行。”
秦思吟笑着點頭，說好。
姜錦茜便放心的往球場處走。
走到沒多久，比賽就結束了。她探頭看了眼比分，相差十五分，她們班贏了。想想也是，她們班雖然是文科班，但有兩個是學校校隊的。程敘之他們班雖然是理科班、男生多，但是會打球的也并沒有很多。所以十二班贏，也挺正常的。
她在左邊的籃球架下面找到了樓旭磊，伸手把水遞給他，“辛苦啦。”
樓旭磊大汗淋漓的看着她，滿臉詫異，“你給我的？”
“這是用班費買的，我看他們送不過來，就過來幫他們送水啦。吶，拿着。”
即便是如此，樓旭磊也有點臉紅，他接過來，“謝謝。”
“不用謝。”
而此時，姜錦茜原先坐着的地方，程敘之站在那裏。
他彎腰，拿起自己的衣服，問秦思吟：“她人呢？”
秦思吟笑而不語，指了指球場某處。
程敘之轉身望去，看到的便是樓旭磊和姜錦茜相對站着，而姜錦茜臉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很平靜，很溫婉。
與對他的截然不同。
她在自己面前的笑，大部分都是敷衍，都是自己強迫她，她才笑。
他手指一點一點的收縮，捏的衣服皺起。
最後，他一點一點的松手，沉着臉，沒有一絲猶豫的往體育館外走。
——
過了幾天，中午午睡的時候姜錦茜正準備去廁所，結果被學習委員叫住，說是數學老師找她有事，要她趕緊過去，姜錦茜于是廁所也沒來得及上就跑到數學辦公室去了。
進去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剛從裏面出來的程敘之，她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
結果人程敘之壓根不理她，版着張臉，熟視無睹的越過她，走了出去。
姜錦茜，“……”什麽毛病？
等和數學老師說完，姜錦茜憋得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從辦公室小碎步跑向洗手間。
解決完生理問題的姜錦茜渾身清爽，出去洗手，洗好手的時候一個轉身，被面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給吓了一跳。
“你要吓死我啊！”她後怕的拍了拍胸口，瞪了他一眼。
程敘之抿着唇，臉色不太好。
姜錦茜疑窦，“你生病了嗎？你的臉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他垂眸，淡淡的看着她。
姜錦茜見他半天不說話，心裏有點慌。
她擡腿，想要越過他往外走，結果沒想到，還沒等她擡腿，左手就被他拉住，往洗手臺盡頭的小陽臺走。
他拽着姜錦茜到了那裏，伸手就把小陽臺的門給帶上，整個人跟堵牆似的，壓着那小小的門，堵着姜錦茜。不讓她出去。
姜錦茜莫名，“你幹什麽啊？”
程敘之擡眸，冷冷的看她，“那天為什麽不給我拿衣服？”
“我拿了啊！”
“你放在椅子上了。”
姜錦茜解釋，“我就坐在衣服邊上，幫你看着吶。”
程敘之的臉上稍好了一點：“那你後來去哪裏了？”
“我給我們班的男生送水去了啊。”
“你為什麽給他送水？”
姜錦茜張了張嘴，反問：“你問這個幹嘛？”
程敘之的臉上莫名有點尴尬的神色，他頗不自在的別過臉，輕咳了下，以掩飾尴尬，“随便問問。”
“喂——”姜錦茜忍不住逗他，“年級第一，你剛生氣，就是因為這個？”
程敘之這會兒整個人都往邊上轉了。
姜錦茜無語，“生氣這個？喂，你該不會是吃醋吧？”她的語氣有點自鳴得意沾沾自喜了。
“呵呵。”程敘之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你想多了。”
姜錦茜瞬間和他一樣面無表情，“哦。”
他冷冰冰道：“我可不會喜歡你。”
姜錦茜也冷着臉，“我求你千萬別喜歡我。”
“放心，我不會。”
“那就最好。”
姜錦茜說完，伸手，惡狠狠的拍了下程敘之的肩膀，“讓開！”程敘之往右偏了一下，給她讓出個位置，姜錦茜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身後的程敘之，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突然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懊惱。
他到底為什麽……要嗆她呢？
好不容易才見到她不是嗎？
應該軟下來，好好的和她說話的。
程敘之靠在陽臺上，英俊男生的臉上，滿滿都是懊惱和自責。
懊惱明明喜歡她，卻說不會喜歡她。
自責自己應該善待她，卻冷冰冰對她。
他擡頭，看到刺眼的陽光照進眼裏，心裏起了各種煩躁的感覺。
啧。
真糟糕。
這天氣。
哦。
還有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總是會問，男女主都這樣了，那為什麽第一章那裏男女主為什麽不認識的讀者，希望你們好好看看之前的作者有話說。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然而我已經說了不下五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