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前顧墨城調查過靈晨，知道靈晨的父母在他小學時候離婚，母親離開後父親沉迷賭博，這些東西以文字形式呈現在顧墨城面前時，他并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是覺得靈晨小時候過得太苦了，現在自己要好好寵着他，無論他想要什麽都盡量滿足。
現在他看到這小家夥縮在座位上受驚過度的樣子，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憤怒，那個人到底對靈晨做過什麽，才讓靈晨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渾身發抖。
“我明天不想去打工了。”靈晨攥着安全帶，“叫林晨也別去了。”
顧墨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前幾天靈晨剛剛因為他不讓打工而鬧過一次小脾氣，怎麽今天說不去就不去了。
顧墨城把車停在路邊，轉身拉住靈晨的手，靈晨的手冰涼涼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明明是大夏天，他好像活在冬天，整個人都被寒風凍透了。
“欠的錢太多了，怎麽還都還不完，還了他也會繼續賭，沒完沒了，永遠沒有盡頭，有時候我恨不得想殺了他……”靈晨之前動過好幾次這種念頭，可他又不舍得徹徹底底的毀了自己。
所以之前再怎麽難，他也要擠出時間學習，想高中畢業了，就考一個離家最遠的城市上大學，從此與那個魔鬼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靈晨平時性格溫柔，顧墨城還是頭一次見到靈晨如此憤恨的要說想要殺死一個人。
靈晨平時不生氣，是不敢或者覺得不必要生氣，這脾氣還沒發出去，就自我消化了。可一遇到沒有辦法開解自己的難事，他就鑽了牛角尖，怎麽想都想不通，只想着唯有魚死網破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顧墨城見他眼圈紅紅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臉，“下去透透氣。”
靈晨跟着他下車，繞道車尾看着顧墨城打開後備箱，裏面放了好多煙花。
上回顧墨城說要放煙花，還真要放？不過放在車裏也不怕炸了……
顧墨城拿了一把仙女棒，往靈晨手裏塞了靈根點上。
兩束星星點點的小煙花在靈晨的手上綻放了。靈晨盯着手裏金黃色的小煙花終于笑了。
“你才十幾歲，現在就覺得活不下去了，以後怎麽辦？”顧墨城靠在車上，“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我爸就給我一家公司管，當時我年輕氣盛膽子大，可沒有經驗，摔了跟頭，公司出了資金問題，那時候我愁的恨不得去跳樓了。”
“你可以跟你爸說啊。”靈晨手裏的仙女棒已經滅了，他轉頭去看顧墨城，眼睛亮晶晶的，比剛才的煙火還要亮。
“我跟他要，他确實會給我，但當年我心高氣傲，再加上從小我就被親戚們叫小天才，我就想如果我出錯了，他們還不得笑話死我。後來硬抗了一陣，還真讓我找到了解決辦法。”顧墨城輕描淡寫的将那些艱難經歷講出來，忍不住笑了，“如果當初我真的去跳樓了，那才是真的笑話。”
“有些問題，你現在看是要死要活也解決不了，沒準明天事情就有新的希望了。別鑽牛角尖，咱們一起想辦法。”顧墨城又往他手裏塞了幾根仙女棒。
靈晨看着手上又亮起來的光芒，感覺心裏仿佛真的又有希望了。
身邊站的是自己最愛的人，他遞給自己的仿佛是希望之光，靈晨心頭的煙霧消散了，對顧墨城道：“一根一根的玩有什麽意思，給我十根。”
兩個人放完眼花就回去了，第二天顧墨城讓靈晨在家歇一天，他去見見靈晨以前的這個爸爸。
靈晨不同意，非要跟着一起去。在靈晨的印象裏，他爸爸已經成了一個見人就打蠻不講理的怪物了。
他不知道如果打起來，顧墨城能不能打得過對方，打起來他還能攔着點，反正自己自己從小就被打都習慣了，多挨一次打少一次沒什麽差別。
到了熟悉的地方，靈晨整個人心慌的不得了，但這次他不想再縮在顧墨城身後，而是站在前頭，硬着頭皮上樓。
顧墨城看着他這副強壯勇敢的樣子，心裏柔軟一片，緊緊地護在他身後。
這裏的條件太差了，進去之前，顧墨城都怕爬樓爬到一辦，樓就倒了。裏面樓梯也是水泥地面，牆皮都成黑色了，樓道裏堆着各家的舊家具腌鹹菜垃圾鍋碗瓢盆，味道比垃圾場還要複雜。
顧墨城想起上次那個二十五塊錢一晚的小旅館，這裏比那的條件還要差。
他拿了塊手帕遞輕輕掩着靈晨的鼻子，“別用力呼吸，都是灰塵。”
“……”靈晨知道他的潔癖症又犯了，也沒說話，任由他捂着。
走到二樓的時候，隐約看到樓梯上有血跡，靈晨心裏咯噔一聲，趕緊往上跑。
他家住在三樓，家門鎖着，他趕緊把一旁塞在牆縫裏的備用鑰匙拿出來打開了門，門一打開，一股臭味道就瞟了一出來。
兩個人被嗆得咳嗽，顧墨城趕緊把人拉過來護在身後，警惕的盯着裏面，裏面沒人，房子裏狼藉一片。
靈晨對這味道非常熟悉，以前他家就這種味道，煙味酒味混合着一堆垃圾腐臭味。可顧墨城沒聞過，第一反應是靈晨他爸殺人藏屍了。
背後傳來吱呀一聲，隔壁一個奶奶打開門，隔着門縫看他們，“你們找誰？”
靈晨張了張嘴巴，緊張的心髒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我們找人。”顧墨城小心地說。
隔壁奶奶警惕的打量着兩個人，“要債的？要不着了，他昨天嫖|娼被人抓了。”
“？”靈晨回想起以前他爸總花錢找女人回來，動靜鬧得也比較大，附近鄰居見到他就罵，他也不改，還跟人吵架，想必是周圍人終于受不了把他舉報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真是附近的人舉報的，怎麽早不舉報晚不舉報，非要今天？他們就不怕人被放出來之後報複嗎？
難道是……
靈晨聽到一聲口哨，轉頭看到林晨站在上一層的樓梯上望着他們兩個，“我舉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