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丁賢淑是個極能作的人, 在家哼哼唧唧仿佛下一秒就能生,誰知道到了醫院又沒事人似的, 趁着喬顏不在的時候,還能偷偷去臨床拿點東西吃。
病房的問題終于解決,丁賢淑跟着一幫比自己年輕不少的住一間屋。她人一向會來事,起初把一衆小年輕哄得開心,彼此稱兄道友的相處。
大家體恤她高齡産子, 總愛把自己的補品分給她吃, 又要喬貴桃多照顧她一點,晚上也留下來陪一陪:“她一個人很孤獨的。”
一番話說到丁賢淑心坎上, 傷心之中又不免多吃了幾口肉, 敲着邊鼓道:“一到晚上,你兒子就愛在我肚子裏鬧騰,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忙得不熄火。”
喬貴桃心裏很是憐惜,只是年紀越大, 他發現女兒的權威越大,偶爾跟喬恒鬧矛盾,兒子心裏一個不痛快也總是“我找姐姐去”的嘲他。
喬貴桃在這個家裏是說不上什麽話的,又急于找回主動,在自己女人面前立威, 等喬顏過來的時候,他拉着女兒就說要在這兒陪夜。
喬顏當即皺眉,心裏又是震驚又是疑惑, 她對丁賢淑深惡痛絕,但面子做到最佳,給她請了護工全程照料。
白天有人照顧,晚上有人陪同,就這樣還不夠,怎麽還要拉着喬貴桃一起呢?
她這時候也不急着回絕,找了護工一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解透徹,喬貴桃再來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在病房裏當着衆人的面說不行。
喬顏是冷面的菩薩,唇角壓下來的時候,疏離又威嚴。跟在段明過後頭這麽久,又練成了一身說來就來的戾氣,時不時就往外放一放。
病房裏立馬靜了靜,連通電的儀器都要走得慢一點,喬顏說:“你前幾天還跟我嚷嚷身上不舒服,要我找理療師給你,怎麽這麽快就好了。陪夜?睡一米見寬的折疊床?你身體真好,我看了腰都酸。”
喬顏掃丁賢淑一眼,冷箭四射,看得她人一怔,側過身去:“你在這兒陪夜,喬恒怎麽辦,總不能有了新兒子就忘了舊兒子吧。我可提醒你喬恒沒我這麽好說話,他要是發現了,不過來鬧得你天翻地覆?”
丁賢淑躺在床上不敢多話,只能一只手頂着腰哎喲哎喲的嘆氣,模樣做作:“老喬,你就聽小顏的嘛,你身體确實不好,留下來幹嘛喲。”
懂事和多事,此時一覽無餘了,旁邊幾張床上的都很為丁賢淑打抱不平,一個大姐更是脾氣火爆地喝了一聲,說:“你這人也太霸道了,人長得挺好看的,怎麽心腸那麽硬呢。丁姐孕晚期,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你爸爸留下來照顧一下怎麽了,還沒讓你留下來照顧呢。”
旁邊幾個都紛紛幫腔,說:“就是啊,知道你心疼你爸爸,可丁姐也難受着呢。一個護工頂什麽事啊,平時喂個飯,扶着去趟廁所,她人都抱怨。晚上喊她還了得?你這人怎麽不懂換位思考呢。”
喬貴桃原本快被女兒說通,看着一邊的沙發床就有點心顫,想想自己那個混世魔王一樣的兒子更是害怕,別人都還好,他要是知道自己沒和小丁斷,拿着刀就敢砍過來。
一家都是莽人,沒辦法。
只是聽了左右人的話,又改變主意,覺得小丁跟他這麽多年感情,錢不要,名分不要,一個女人該有的東西她都沒有,現在還高齡産子,他一個大男人理所應當多付出一點。
喬貴桃鐵了心要留下來,埋怨喬顏道:“你是越來越不像話,請個護工這麽懶,不會是你故意照應的吧。大家不說我還不知道呢,你有什麽倒是沖着我來,你使這種盤外招幹嘛呢。”
一番話把喬顏氣得肝疼,旁邊又有人幫腔,說:“為人子女,最重要就是孝順,你媽也不是你仇人,你這麽針對她幹嘛?”
若說丁賢淑之前作威作福,同要榮升母親的喬顏還可以體諒一二,今天這樣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論可真是激怒她了。
喬顏覺得自己面子裏子早掉了,此刻也不用虛僞的粉飾太平,笑呵呵道:“我媽?我媽是誰啊?她老人家幾年前就駕鶴西游了,你們眼神怎麽那麽好,在這兒都能看見她,我都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幾句話說完病房裏的氣氛比方才還要安靜,幾個多管閑事的面面相觑,一個看一個,連日以來的異樣感覺忽然被人确定,他們一時之間還沒法反應過來。
喬顏拿上自己的包,垂眼看着丁賢淑道:“我看你活蹦亂跳活得還挺滋潤的,你是來這兒度假呢還是生孩子的。你要是暫時生不出來就搬回去,誰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你自己拿得出錢,哪怕你在這兒住一輩子呢。”
丁賢淑沒想到喬顏這麽豁得出去,氣焰陡然低下來幾分,說:“我也想生呢,這不是它沒有動靜嗎……老喬你別和小顏別了,早點回去照顧喬恒,那孩子學習苦得很,我這兒沒什麽的,沒什麽的。”
回去路上,喬顏向江流螢訴苦,說自己今天丢了大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落錯了棋子,往後只好步步退讓,讓後滿盤皆輸。
江流螢笑着說:“你這話一點不假,說出去,你這就是典型傻缺行為,為別人做嫁衣,恕我直言,在當下這個強調女權的時代,你已經可以被釘上包子和聖母的恥辱柱了。”
喬顏說:“我有什麽辦法,她那時候一心要搬進我家,跟我爸同居。喬恒對她恨之入骨,沒機會都要找機會将她挫骨揚灰。我不找地方安頓她,她怎麽可能甘心從我家出來,這就是個甩不掉的橡皮膏藥,她徹底賴上我們家了。”
江流螢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我能體諒你兩難的處境。你這個人就是太想把事做到圓滿,既不傷害這方,也不得罪這方,可你不知道,這世上最難就是圓滿。對貪的人來說,你越退讓,她就越是索取,對莽的人來說,你越保護,他就越是像随時點燃的炮仗。”
喬顏捂着臉,連連嘆氣,問:“那我應該怎麽做呢?”
江流螢思索了一番,說:“無解,問題的症結都出在你爸爸身上,他要是不惹出這麽多事,你們家早就歌舞太平了。現在只能祈求你弟弟晚點發現,起碼讓你這一項初衷得以達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真是想想就覺得煩啊,到時候又有老的,又有小的,丁這個人最會拿着雞毛當理解,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你呢。”
喬顏當然一早就料到這一層,是以每每想到就寝食難安,如今數起倒計時,更如有劍懸于頭頂,往往連最好眠的夜裏都睡不着覺。
段明過近日極忙,晚上回來每每都到深夜,他怕打攪懷孕的妻子,總在客房躺下,大早離開的時候才蹑手蹑腳過來看她一眼。
喬顏心裏很是依戀他,可又不敢讓他看出自己的情緒,只敢夜裏上廁所的時候繞去看一看他。時間交錯,兩人竟然一連幾天都沒見得上面。
喬顏這一周深陷泥潭,段明過卻春風得意。
段明澤精心準備了許久的重組預案在董事會上被駁,一向與段家同一個鼻孔出氣的永輝旗幟鮮明的反對,雙方在會議上就此争論得天昏地暗。
消息很快流了出來,各路財經報刊都以災難形容段明澤此刻的境遇,而娛樂新聞則開始等待他的三人婚姻何時亮起紅燈。
重組預案破産後的當天晚上,段明潤給段明過打來電話。
段明過略感意外,卻不是對結果而言,只是段家長子的猴急程度超過想象,他原本是以為這樣羞辱的好機會,還要再等上幾天。
段明潤是個暴脾氣,泰山崩于前也要裝腔作勢地吼兩聲,何況他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從來都看不上,話便說得很不客氣。
他開門見山地問:“我聽說你手上有隽彥證券百分之九十九的股份,換句話說,隽彥證券就是你段明過的公司,這句話沒什麽問題吧?”
段明過原本摸了一支煙來抽,看到一邊煙灰缸裏已經埋了兩三個煙屁`股轉念一想,又放了下來,刮着眉角道:“你想說什麽呢,大哥。”
段明潤哼聲:“大哥?你嘴上叫得親切,心裏還有我這個大哥嗎。”
段明過打着太極道:“喲,又是雨溪惹你生氣了?”
段明潤說:“別和我打哈哈,正泰現在生死存亡,邗城已經站在門口,急不可耐地要叩開大門了,你這個段家人,手裏既然有股份,居然還在冷眼旁觀?”
段明過說:“大哥,我也想幫忙,可惜市場經濟,我上回就說過,邗城是拿真金白銀買來的股份,合理合法合規,他們要做什麽也是分內之事。大家都要遵守規則,你總這麽急赤白臉地防着,又是何必呢。”
“遵守規則?”段明潤氣得一陣笑,說:“邗城想做什麽你還不知道嗎,他們就是想趕走我們段家,好一口吃下正泰!”
段明過的語氣不冷不熱:“如果邗城執意如此,那也只能聽天由命,反正咱們這些股東是不大會吃虧。只要正泰可以正常的運轉下去,繼續做行業龍頭,又何必管它姓什麽。”
段明潤暴跳如雷,話筒裏傳來碎裂的聲音,想必是方才“失手”扔了一個茶杯。段明過踱步去窗邊,二十層的秋風獵獵,撲打在臉上,提神醒腦。
段明潤說:“你到底要我把話說得多清楚,你手裏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加上我們跟永輝的,股份超過三分之一,完全可以抗衡邗城。正泰是爺爺留下來的基業,絕對不可以斷在我們這一輩人的手上。”
段明過呵呵笑着,說:“大哥,我也想幫忙,可方才說了,市場經濟,就算咱們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我也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如果沒有好處,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們呢?”
段明潤幾乎吼起來:“段家養了你二十幾年,你還要‘好處’?段明過,你那腦子裏難道都是錢嗎,還有沒有點倫理親情了?”
“倫理親情?哥,你大概忘了,你們讓我簽那份協議的時候可只說了道德規則。沒理由有便宜占的時候就提感情,沒便宜占的時候就提現實啊。”
段明過起初帶笑,漸漸便收斂表情,話裏也帶着冷鋒,字字句句都是铿锵有力:“大哥,我看你呢,說話也不頂用,不如你讓二哥找我。
“友情提醒,一定要快,邗城那邊也在聯系我,他們給出的籌碼可是不少的……我這個人向來見錢眼開,又是從小就出了名沒心肝的。”
段明潤還要大放厥詞,段明過趕在他開口之前,毫不留情面地挂了電話。風更大了一些,吹得他劉海一陣波動。
段明過心中起伏,無人可說,摸出手機想了又想,給喬顏去了一條短信:老婆,今天晚上我回去吃飯。
沒想到,喬顏許久才回,語氣還十分生硬:你自己跟阿姨說一下,讓她準備晚餐吧,我晚上有事,不能陪你。
段明過将短信來回看了數遍,心想奇了,以前找她,有事也要抽空來見,現在找她,居然敢跟他說不了。
這是什麽情況?
這是不是代表着她要跳牆了呀?
段明過這才覺得喬顏近期狀态不對,以往兩人雖也已經習慣各忙各的,可是一旦找到機會,她總愛向他彙報孩子的事情。
她人瘦得不行,懷孕走向四個月,仍舊不顯肚子,正面背面看起來還如一只随風擺的柳枝,體态輕盈。
可是孩子懷得很穩,又向來不會鬧騰,她因此沾沾自喜,總是變着法地向他展示自己看似柔弱實質強壯的身體。
只是近來,她連這點愛好都沒有,回去看她總是躺着,有時候明明能察覺出她還醒着,就是不回頭來理他一理。
孔松聽聞,對他投以無比憐憫的目光,然而聯想到上回倆人鬧掰的場景,只能昧着良心說:“肯定是你太忙,所以她覺得被冷落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段明過思索如何補償,孔松又說:“你就拼命砸錢,讓她拼命花錢,女人對這個最沒有抵抗力了。”
段明過再想,忽然又察覺不對,自他們這段婚姻建成以來,除了頭兩月,喬顏會用他的卡産檢外,就從沒見她花過自己的錢。
而就在結婚之前,他還安排她上過節目,接演電視劇,甚至在外出差的時候,給她買過價格不菲的包。
她那時候窘迫之極,被各方逼得毫無回手之力。來找他的時候已是窮途末路,他天性惡劣,最愛看她一邊咬牙切齒內心煎熬,一邊又要趨炎附勢委身于他的模樣。
大約那時候真是狠狠砸上過她纖細的自尊心,所以現在分明已經走到一起,她卻還是戒備十足,做什麽都要AA制。
是怕他搬出前程往事來再次“羞辱”她?
段明過回公司的時候,特地繞去秘書處問了新進升過來的年輕小秘書:“你們女孩子都喜歡什麽東西?”
小秘書一下臉紅成煮熟的蝦子,咬了咬飽滿的下唇,嬉笑着說:“老板你送什麽給我,我都會超級喜歡的。”
段明過彎着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臉嚴肅道:“我看起來像是跟你開玩笑?”
小秘書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乖巧地說:“那就要看她平時喜歡什麽啦,有人喜歡字畫,有人喜歡旅游,不過我覺得女人都很喜歡首飾吧,你送她貴的首飾肯定管用啦。”
段明過心裏已經飛過一片翡翠粉鑽祖母綠,嘴上還是說:“你們女人最庸俗。”
剛準備要走,小秘書又喊住他,說:“剛剛永輝的睿總來過電話,說是要找老板你,我說你不在,他就把電話挂了。”
段明過皺起眉問:“他有什麽事?”
小秘書說:“好像是要請你吃晚飯,我說見到你後就給他回複。”
段明過問:“你怎麽不把我私人電話給他?”
小秘書又扭捏起來,含羞帶臊地說:“老板,你的電話……我都還沒有呢。”
晚上見面的時候,睿總第一句就是問候段明過秘書,誇他聲音甜美會說話,就是整個一糊塗蛋,問什麽都說不知道。
段明過跟他交換名片,知道第一次的碰面不會有多深的探讨,便索性享受起對話的樂趣,跟他一陣天上地下的胡侃。
兩人意外聊得投機,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隔三差五的見面吃飯,培養起一段革命情誼,這才有了談正事的意向。
話裏話外,睿總對段明澤都語帶埋怨,想來也是,當年永輝入股正泰,過程堪稱拉鋸,盡管費勁波折成為最大股東,卻以交讓對公司的管理權為代價。
那時候段明澤意氣風發,是業內鼎鼎有名的掌門人,強勢,精明,才華橫溢,将一個原本普通的地産企業一夜間塑造成業內航母。
正泰這杆标杆、旗艦,屹立多年,陡然之間遇上危難,就要将力挺它多年的元老踢出,這是誰都無法忍受的事情。
睿總說:“你哥哥為了對付邗城,在股市如此低迷的時候,還要給定邦九折的優惠,定邦一旦買入,大家的股份是被稀釋了,可我們的收益也同樣被攤薄了。以前我們拿十塊就買下的餅,現在定邦拿七塊甚至五塊就能吃下,還要我們吐出沒吃的那幾口,這怎麽可能呢?”
段明過說:“我哥哥在這件事上确實太過急于求成,當時重組預案一出來,我就覺得會有很大的風險被廢止。只是我在正泰裏說不上話,只能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弄得正泰和永輝不快,我更加覺得慚愧。”
睿總點了點頭,說:“你們家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點,其實說到底,都是自家兄弟,生死關頭,還分什麽彼此呢。不過近來我聽說你兩個哥哥有向你求援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想法。”
段明過有淺笑隐在臉上,話語玩味地說:“那就要看睿總是什麽想法了。”
高手過招,向來是點到為止,互相都不把話說透,把盞言歡,段明過擱在一邊的手機卻響起來。
睿總說:“不會是說曹操,曹操到吧?”
段明過已經看到“馬盼”二字,笑着搖頭,抱歉道:“我先去接個電話。”
馬盼語氣失落,說:“段先生,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忙。”
段明過嗯了一聲,問怎麽,他娘娘地說:“永輝呀,耍人玩呢,樓盤本來訂了我們家喬安娜,可是現在說換就換,要讓姜佳妮上呢。”
段明過對這件事有印象,喬顏當天又是高興又是憂慮,他還罵了她一頓,說她妄自菲薄:“姜佳妮還會屈尊來代言樓盤?”
“可不是嗎,我也是這麽說的。”馬盼憤懑:“可是最近姜佳妮不是被傳當三了嘛,工作量減了,蒼蠅腿上有點肉也吃。不過我也托人打聽了,她是主動找的永輝,甚至自降身價要代言。這不是明擺着想擠走我們安娜嘛,可她為什麽呀!”
段明過大概能猜出裏面的彎彎繞,牙關咬着,腮上一鼓一鼓的,心想這人也真是膽大了。片刻後,他說:“這事交給我,你勸勸她,怪不得她最近不太對,原來是為這個費神。”
馬盼說:“是啊,她都煩透了,我還沒敢告訴她呢,就是怕她心更煩。她那個‘小媽’你肯定知道的吧,最近不是生了個女兒嘛,聽說成天追着她要錢,請了月嫂還不行,一會兒這兒疼一會兒那兒疼,我們安娜被她都快煩死了。”
段明過心往下一墜,這事倒是很新鮮,算一算日子,那女人确實是該在年底生孩子,可是喬顏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段明過連忙道謝,要馬盼多關心她一點:“不要給她接太多工作了,她雖然身體好,但孩子一天天大了,她壓力會越來越重。”
馬盼說:“知道,我再愛錢,也不能拿她當牛使啊,一周就錄三四個節目,比一般上班族還輕松呢。主要是她不肯停,說要掙奶粉錢,我說她就是杞人憂天,有你這麽好一老公,還用得着她掙錢?”
段明過回來的時候,睿總也剛剛結束一通電話,他笑着揮揮手機,說:“沒辦法,太太懷了二胎,這陣子反應大得很,一定要跟我說話才肯吃飯。”
段明過笑。
“段總你這麽年輕,又這麽有為,身後肯定跟着一堆小姑娘吧。”段明過謙虛,沒想到睿總又說:“我太太剛剛說,家裏還有個沒出閣的表妹,人是很漂亮的,又剛剛從耶魯大學畢業。”
這就是要介紹對象了,段明過連忙謝絕,說:“睿總一番美意,只可惜我從小頑劣,又是個不思進取的,恐怕配不上令妹。”
睿總剛要再勸,又聽他道:“我聽說貴公司在市裏新近開了一個精品樓盤,正在找明星做推廣?”
睿總眯着眼睛想了想,說:“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段總問這個幹嘛,是要買房子還是對誰感興趣了?”
兩人相視而笑,睿總話語多有暧昧,段明過卻透着一份正氣,說:“我聽說新近換了姜佳妮做代言,倒不是我對她有意見,只是她近來的形象似乎和永輝氣質不符,代言這個樓盤恐怕要招來非議。”
話說到這兒,睿總已經聽出眉目,問:“那段總是不是有什麽更好的人選?”
段明過說:“你們之前還選過另一個人做代言,我個人感覺,她的形象似乎會更加契合。不過名氣比起姜佳妮,自然短上不少,也不知道睿總聽沒聽過,她叫喬顏,也有很多人喊她喬安娜。”
睿總身居高層,對下面的事情不可能一一記住,本身又是不關注娛樂圈的,聽到這個名字自然陌生。
可是如今段明過都要為她抱不平,他卻留起心眼,斟酌道:“好像是聽過……想來這位喬小姐一定是才貌雙全,不然怎麽能讓段總如此念念不忘。”
段明過笑起來,說:“多謝睿總誇獎,其實這個人呢,渾身上下都是毛病,但她卻有一個優點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睿總洗耳恭聽,段明過眼中忽然浮上難得柔軟,原本淩厲的氣勢一下散盡,他輕而清晰地說:“她是我的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急,小丁是一定會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