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白
張翠山搖搖頭，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麽。
殷素素在心中掙紮，要說嗎？說了他會怎麽樣？雖然他現在已經接受了她的身份，可是，畢竟害了俞三俠的是她身上的這雙手。一想到這雙手上竟然沾滿了無數的鮮血，殷素素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如果真的回到中原，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麽？
起風了。
海面上風氣浪湧，再也沒了以往的平靜。
“小小，這裏風大，咱們回去吧！”張翠山扶起她，臉上的表情又變回了以往的溫柔和體貼。
他叫她小小，而不是素素。說吧！他明明知道她不是她。
心中打定主意，殷素素不再猶豫，只要張翠山相信她，她寧願為殷素素背負這一身的罪過。只要他信她！
輕輕将手臂從他手裏抽出來，“翠山，我有話要對你說。”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張翠山笑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啊，幹嘛這麽吞吞吐吐的。咱們邊走邊說吧。”說着，又攬上殷素素的肩。
殷素素沒有躲，“我知道傷害你三師哥的兇手是誰。”
張翠山身體一僵，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她的手，“是……誰？”
殷素素定了定心神，不去理會手臂上隐隐的疼痛，最後心一橫，輕輕開口道，“殷素素。”
她語氣平淡，仿佛根本不管她什麽事似的。而确實，也不管她的事。殺人的并不是她，她只不過很不巧的寄居在這具身體裏，關于俞三俠這件事，她已經掙紮了太久。
張翠山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
殷素素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那日，在錢塘江中，殷素素以蚊須針傷了俞三俠，後來，她哥哥殷野王又以掌心七星釘傷他、騙了他手中屠龍寶刀。”
“你……”張翠山難以置信的看着殷素素，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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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一咬牙，索性将後來的事全部說了出來。從讓龍門镖局送俞岱岩回武當山，到途中另起風波，為了保護俞岱岩殷素素不小心中了三枚梅花毒镖，再到最後憤怒之下滅了龍門镖局滿門。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全對，只是憑借着自己的記憶，将她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其實，她之所以這麽做，心中想的也是想為殷素素平反，所以說的這麽仔細，畢竟，仔細想來，也不全是殷素素的錯。蚊須針和七星釘雖是毒，卻不足以致命，中途有變，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她希望張翠山知道真相後，可以不要去恨殷素素。她占用了她的身體，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但是，殷素素沒有料到的是，她的一片好心，反将自己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沒聽一句，張翠山的臉就更白了一分，最後，他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殷素素連忙扶住他，“翠山，你沒事吧？”
可是她沒想到，張翠山突然一把推開她，半晌，才從牙齒裏擠出一個字，“滾！”
殷素素驚愕的望着他，他不相信她？
見殷素素呆呆的望着他，張翠山索性不再理會她，大踏步的向前面奔去。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殷素素一急，沖着張翠山的背影大吼，“我是蘇小小，不是殷素素！”
張翠山身子一傾，停下腳步，卻并沒有回頭，“你以為，你編一個新的身份，我就會原諒你麽？你騙得我好苦！”聲音冷冷的，仿佛不帶任何一絲感情。但是如果殷素素現在能看見他的臉，就會知道，他現在有多憤怒！
“編一個新身份？”殷素素怒極反笑，“原來你始終都不相信我！”
“罷了！”她慘笑一聲，緩緩走上前去，“既然你認為我是為了逃避責任所以編了一個新身份來騙你，那你殺了我吧！”她一直以為，張翠山已經接受了她，沒想到，他卻以為她是為了逃避，所以才編了一個蘇小小的身份。
既然他都不相信她，她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張翠山突然回過頭來，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臂，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殺了你？你以為死了就能償還你身上的罪孽了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三師哥受了多少苦？我曾經發誓一定要找到傷害三師哥的兇手，可是，為什麽卻是你！為什麽！”為什麽兇手會是陪在他身邊五年，為他生孩子的人，為什麽他最疼愛的妻子，他發誓要一輩子好好保護的人，居然會是傷害三師哥的罪魁禍首？
劇烈的疼痛，感覺自己手臂上的骨頭幾乎都要被他捏碎，還有他臉上那憤怒的表情，殷素素不停的搖着頭，聲音帶着哭腔，“不是我，不是……”他怎麽可以不相信她？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她會代替殷素素去承擔這些責任，可是為什麽連他都不相信她？別人可以誤會她，但是他不行！
張翠山突然大叫一聲，猛的推開她，發狂的向深林那邊奔去。
一個不穩，殷素素狠狠的摔在地上，眼眶裏的淚水，終于滑落下來。
他還是不相信她，他以為她在騙他！
“娘親，你怎麽了，怎麽哭了？”小無忌遠遠的跑過來，蹲在殷素素面前。
殷素素連忙扯出衣袖擦幹眼淚，将小無忌摟緊懷裏，“沒事，無忌，娘親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并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無忌。
掙紮着站起來，小無忌仔細的替她拍掉狐裘上的泥土，“娘親不哭，摔倒了爬起來就好了，哭了就不是好孩子了喔！”
“好，娘親不哭。”
樹林裏。
張翠山揮出一拳，狠狠的砸在樹上，驚起一片飛鳥。
像是不解氣似的，他又揮出一拳，大樹劇烈的搖動着，樹葉嘩啦啦的掉落下來，落了他一身。
一拳又一拳，知道那雙拳頭變得鮮血淋漓。
“為什麽？！”他終于停下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為什麽會是她，為什麽這五年來，日日夜夜陪伴他的，居然就是傷害三師哥的兇手！
他發誓要找出這個兇手，卻沒想到，這個兇手會是她。最可笑的是，自己還跟她結為了夫妻，還生了一個兒子。在這荒無人煙的冰火島上，他無時不刻不在想着什麽時候能夠回到中原，可是現在，他又有何面目回去？
他該怎麽去面對師父還有衆位師兄弟，該怎麽去面對三師哥！
傷害三師哥的兇手，居然是他的妻子！
原來，她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龍門镖局和幾個少林僧的七十七條人命，她還是傷害三師哥的兇手！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罪孽。
她說她不是殷素素。
可笑，如果她不是殷素素，她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關于殷素素的事，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她怎麽知道殷素素還有一個哥哥叫殷野王？
原來她為了逃避責任，竟然編了一個新的身份來騙他！她騙得他好苦！
張翠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若不是今天他無意中提到三師哥，她還打算騙他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五年了，這五年，她居然都能睡的安心。
是他錯了，他根本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這個邪教妖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消去她身上背負的那血多血債！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又改~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
以張翠山的性格，他不可能那麽輕易的相信她，于是，小虐一下吧~~
親們表拍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樣合理一些啦，捂臉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