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見面
殷野王低下頭，沒有說話，殷素素幹脆繞到他前面，繼續說，“這是哥哥的家務事，我這個做妹妹的原本不該多嘴。不過，外人都說殷野王重男輕女喜歡兒子讨厭女兒，這句話我可不相信，且不說哥哥從小就對我寵愛有加，便是我失蹤七年，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哥哥卻依然不斷的尋找。蛛兒是個好孩子，小妹實在不明白哥哥為什麽不喜歡她。”
殷野王嘆了一口氣，終于開口道：“小妹你有所不知，阿離這丫頭，性格怪異不說，又倔強任性得要命，倘若我再将她寵上天，日後必會更加蠻橫無禮，我這樣做，也不過是想讓她收斂一下自己的性格而已。”
“所以哥哥便對他們置之不理？”殷素素哭笑不得，心中卻稍稍松了一口氣，只要知道他并非不喜歡蛛兒就夠了。“你這樣，只會讓她的性格更加孤僻乖張，不過我倒覺得這小丫頭挺像我的，我很喜歡她。”
“她可比你調皮多了，小小年紀，就在她母親的引導下練什麽千蛛萬毒手，一聽就知道是們陰狠毒辣的功夫。”殷野王搖搖頭，語氣有些無奈，卻又隐約透着一絲心疼。
殷素素還是有些吃驚，她原本以為殷野王不知道這件事的，畢竟蛛兒才剛練不久，容貌也尚未變化。看來，那些傳言也不盡全是真的，至少他還是會關心他們的，想到這裏，殷素素連忙開口，“是，這我也知道，所以我剛剛去找了大嫂，想将蛛兒帶在身邊。索性蛛兒才剛開始練，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你去宛心那裏是因為這個？”殷野王訝然。
殷素素笑笑，“那哥哥以為我去做什麽？幫着大嫂欺負二夫人？”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殷野王連忙解釋道。
“大嫂若是有心争寵，區區一個二夫人又豈會是她的對手？她現在一門心思全放在蛛兒身上，只想着如何讓女兒變得強大，以後才不會被人欺負。可是她忽略了一點，蛛兒雖然只是個孩子，卻将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殷素素轉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殷野王，道，“怨恨的種子，已經在她心中發了芽，哥哥倘若不及時彌補，日後恐怕會後悔莫及。”
殷野王渾身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确實，他疏遠他們母女，只是為了讓阿離的壞脾氣能夠收斂一點，哪只，卻适得其反，今天若不是小妹提醒他，他還真沒覺察到這一點，難怪阿離每次看他都跟看仇人一樣。
“小妹能說的也就這麽多了，哥哥你自己斟酌斟酌吧，我先回屋去了。”說完，殷素素也便不再看他，徑直朝屋子內走去。她記得原著裏蛛兒就是因為看不慣二夫人欺負她娘，所以一氣之下殺了二夫人，而她娘親為了救她，已死謝罪。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變得破粹不堪，這是誰的責任？若不是殷野王沒有處理好自己的家務事，這個悲劇又怎麽會發生？
言盡于此，希望可以幫他們化解日後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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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知道嗎？殷堂主最近天天朝大夫人的院子裏跑，看來，大夫人估計要重新受寵了！”
“可不是嗎，大夫人可高興了，以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現在可随時都是笑容滿面，不過我聽說這都是大小姐的功勞。咱們的大小姐也真有本事……”
面對下人的議論紛紛，殷素素一笑置之。她其實也不過随口說說，倒還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不過現在這樣最好了，倘若殷野王能夠讓他們和平共處，那樣，日後的悲劇也許就能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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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了一會兒功，殷素素終于還是忍不住停下來，朝身後叫道，“出來吧，還打算躲到幾時？”
躲在花叢下的小蛛兒聽到這句話，小臉一紅，連忙爬了出來，見殷素素正笑吟吟的盯着她，蛛兒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怯怯的叫了一聲，“姑姑……”
殷素素看她這幅模樣，不僅“撲哧”一聲笑出來，蹲下去捏捏她的小臉，“為什麽偷看我練武？”
蛛兒一聽，一張小臉更是脹得通紅，手指不停的攪着衣角，“我……”
殷素素好笑的看着她，明知故問，“怎麽啦？”
“我是來謝謝姑姑的。我知道，爹爹能來看我和娘親，全是因為姑姑。娘親說，姑姑是這府裏真心待我們好的人，而且，他們都說姑姑很厲害，所以，我……” 蛛兒想了一會兒，像是下了一個決心，忽而擡起頭，道，“我想跟姑姑學武功。”
殷素素點點頭，摸着蛛兒的腦袋問，“幾歲啦？”
小蛛兒有些摸不着頭腦，只不知道殷素素答應沒有，只得硬着頭皮回答，“四歲了。”
“四歲……”殷素素喃喃自語，眼神有些恍惚，“比無忌小三歲，比憶兒大兩歲。”
“無忌是誰？憶兒是誰？”小蛛兒疑惑的問道。
殷素素笑了笑，俯身将她抱起來，“無忌哥哥是姑姑的兒子，憶兒妹妹是姑姑的女兒。他們也跟蛛兒一樣，是好孩子。等姑姑找到他們，你們三個就可以在一起玩。”
小蛛兒認真的點點頭，“那無忌哥哥跟憶兒妹妹去哪裏了？”
殷素素想了想，正要回答卻聽得背後有人叫道，“大小姐，張翠山張五俠求見。”
聽到“張翠山”這三個字，殷素素怔了怔。那人見素素遲遲沒有回答，便道：“大小姐若是不願意見他，小人這就回了他去。”
“無壽，等一下！”殷素素急忙叫道，“你去讓他進來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商量。”事情還沒完呢，俞三俠的腿已經殘廢了七年，這件事雖不是她的過錯，但是跟她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再說，現在恐怕也只要她知道解藥。
殷無壽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傳話。不大一會兒，張翠山就跟着殷無壽走了進來。
依舊是一身白袍，只是原本瘦削的身子，現在看起來更顯蒼白瘦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跑。
只看了一眼，殷素素便不再忍心，連忙別過頭，将懷裏的蛛兒放下來，“蛛兒，姑姑答應你了，可是姑姑現在有些事，姑姑先讓無壽教你，可好？”
自從殷素素回來以後，殷野王就将殷無壽，殷無福以及殷無祿三個人送給了她，她倒也沒多做推遲，因為這三人可不是一般人。二十多年前，他們本是橫行西南一帶的大盜，後來受許多高手的圍攻，眼看不能幸免，适逢白眉鷹王殷天正路過，見他們死戰不屈，很有骨氣，便伸手救了他們。這三人并不同姓，自然也不是兄弟。但他們感激殷天正的救命之恩，便立下重誓，終身替他為奴，抛棄了從前的姓名，改名為殷無福、殷無祿、殷無壽。
若論武功和從前的名望，怕是武林中許多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未必及得上他們三人。殷素素現在還抽不開身，若是讓他們之間的其中一個先教蛛兒一些基本功，那是在合适不過了。
哪知，蛛兒卻倔強搖搖頭，“我誰不要，我只要姑姑教。”
殷素素百般勸說，奈何蛛兒始終不松口，硬是不答應讓別人先教她，看來，除了殷素素，她心中對別人還是有所戒備，無奈之下，殷素素只好答應，說盡量找點辦完事情，好認真教蛛兒練武。她心想反正現在林宛心的地位也不必從前，他們母女在府裏自然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任人欺負。
又吩咐殷無壽将蛛兒送回去，殷素素這才轉身去看張翠山，等了這麽久，但見他臉上卻毫無不耐煩之色，只是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時都能倒下，殷素素心中一軟，走過去輕聲說道，“張五俠，走吧。”
即使早已做好了心裏準備，聽到“張五俠”這三個字，張翠山還是覺得仿佛一把利劍狠狠的刺進他的心裏，心中早已想好的千言萬語，面對殷素素雲淡風輕的笑容，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到底還在奢求什麽？張翠山苦笑了一下，“去哪？”
殷素素笑笑，依舊雲淡風輕，不痛不癢，“張四俠跟殷六俠不是也跟你在一起嗎？我們先找他商量一下。”
張翠山點點頭，上前兩步跟殷素素走在一起。
他們兄弟三人住在裏殷府不遠處一個集市上的客棧裏，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當殷素素問張翠山是否需要備馬時，他卻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們走過去吧，很近的。”
是挺近的，原本騎馬也要半個時辰的路程，張翠山卻覺得突然變短了好多。他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兩個時辰，只是，這麽長的時間，對他來說，也不過眨眼那一瞬間。
兩人都各懷心思，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因為誰也不忍心打破他們之間來之不易的安靜。殷素素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即使就走在她旁邊，張翠山也覺得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條看不見的鴻溝。
就這樣，也好。可以陪在她身邊，即使觸摸不到她，那就這樣看着也好。
客棧已經盡在咫尺，張翠山的步子忍不住慢下來，因為他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過了這一次，或許他連見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見張翠山越走越慢，步子小的幾乎可以踩死螞蟻，殷素素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張五俠，你怎麽了？怎麽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