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滅絕
面對紀曉芙淩厲的眼神，小無憶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她臉色發白，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張松溪和殷梨亭震驚不已，但是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都同時轉過頭看向小無憶。張翠山心頭卻是一陣狂喜，這麽簡單的問題，他怎麽當時沒想到。他一直也像紀曉芙一樣，誤認為憶兒是小小和楊逍的女兒，卻沒想到，小小回中原不過兩年時間，而無憶現在卻已經兩歲了，她怎麽會是楊逍的女兒？
無忌，無憶……原來憶兒是自己的女兒！是他和小小的女兒，是無忌的妹妹！
“憶兒別怕，幹爹沒事。”楊逍不以為然的笑笑，又轉向殷素素，“素素，你說，你想怎麽處置她？”他仿佛沒有聽到紀曉芙的話，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甚至沒有解釋半句。
怎麽處置？殷素素愣了愣，顯然有些為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紀曉芙神色凄涼，殷梨亭滿臉怒氣，就連張松溪和張翠山也都憂心忡忡的看着她，現在這種情況，她還能怎麽處置？
面對紀曉芙說不恨她，那是假的，是她處心積慮的擄走憶兒，使得她們母女失散，她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但是，這件事卻也不能全怪她，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冒出來，如果不是紀曉芙将憶兒誤認為是楊逍的女兒，也許她早已跟楊逍雙宿雙飛。即使最後不能在一起，那麽，也正如她原著裏所說的一樣，她這一輩子都不後悔。
因愛生恨，這才是導致這一切事情發生的最根本原因。
而紀曉芙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心如死灰來形容，她一直以為是殷素素的出現才讓楊逍對自己失去了耐心，一直以為是那個小女孩的出現才讓他拒自己于千裏之外。她又怎麽知道，楊逍武藝超群，才華橫溢，風流又自負？
日久天長，當心中的愛意轉換成恨意，她想的只是讓他生不如死，她不折手段的擄走他的“女兒”，千方百計逃過他的追捕，一切只為了有一天他能向自己求饒，可是如今……
如今她還能拿什麽去面對他？她一直以為的以為，原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那個小女孩，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啊！
紀曉芙苦笑一聲，凄然道：“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說着，她輕輕推開楊逍橫在自己身前的長劍，緩緩走到殷素素面前，“殷姑娘，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們母女骨肉分離。我以為……我以為她是……”
楊逍沒有阻止她，只是冷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殷素素，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冷笑。
不止是紀曉芙，便是殷素素看着這一切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這才是真正的楊逍吧，他愛你的時候，你是天，是地。他不愛你的時候，你什麽都不是！
原來在這出戲裏，她不是最慘的，紀曉芙才是那個最傷，最痛，最可憐的人。
“我只問你一句，你帶走憶兒的時候，可有看見無忌？”其實看到憶兒，她就應該明白，無忌根本沒有跟她們在一起。只是她不死心，不相信無忌的失蹤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紀曉芙一臉茫然，殷素素連忙解釋道，“是一個七歲的男孩兒，在憶兒失蹤的第二天，他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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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簡單的兩個字，紀曉芙顯得不卑不亢。
殷素素知道她這次沒有說謊，虛弱的說道：“好了，你走吧！”張翠山說得對，她只是蘇小小，再怎麽努力，也變不成殷素素。可是他卻不知道，她只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對付她，無忌現在還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要怎樣才能盡快找到他，也許……
在場的人除了楊逍之外都松了一口氣，即使這件事全是紀曉芙的錯，但是畢竟她現在還是殷梨亭未過門的妻子，倘若素素真的殺了紀曉芙，不說峨嵋派，便是殷梨亭也不會輕易罷手。
“娘親，無忌哥哥怎麽了？”無憶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殷素素勉強笑笑，哄她道，“無忌哥哥沒事，憶兒乖，娘親一定會找到他的，就像娘親找到憶兒一樣。”
像是說給憶兒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張翠山心中一陣絞痛，輕輕走到殷素素身邊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心中疼同更甚，連忙安慰道，“小小，你別擔心，無忌不會有事的。”自從知道憶兒是自己的女兒之後，他心中當真是又驚又喜，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對她的種種傷害，又後悔莫及。可是這時間并沒有後悔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彌補她，早日求得她的原諒。
他知道這件事情并不是那麽容易，他也終于知道為什麽她那麽執意的想要回到中原。她寧願冒着生命危險，也要離開他，只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只是因為，他曾經帶給她的致命傷害。
殷素素沒有推開他，張翠山的手也握得更緊了一些，一場風波，看似就這樣平靜下來，紀曉芙露出一個微笑，又擡起手輕輕摸了摸憶兒的小腦袋，這才退後兩步對殷素素說：“謝謝……”
憶兒仿佛并不怕她，殷素素心下稍微放松了一些，看來這一個月，她并沒有怎麽對憶兒，想來很簡單，即使她先前誤認為憶兒是楊逍的孩子，她心中有所顧忌，也不會對憶兒怎麽樣。
心中剛剛松了一口氣，不經意的瞟向紀曉芙，殷素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心中突然明白她的意圖，連忙大喊：“不好！”可惜她話音未落，紀曉芙已經拔出手中的長劍朝脖子上抹去，衆人心中大駭，都不約而同想要出手相救，無奈除了殷素素和張翠山之外，衆人都離得太遠，況且大家見她道歉，都放松了警惕，現在是出手也來不及了。
而殷素素因為護着憶兒，張翠山又護着殷素素，此時也是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叮”的一聲，紀曉芙手中的長劍應聲落地，随即傳來一個聲音：“曉芙，你怎地如此不争氣，一點小事就要尋死覓活的，真給我峨嵋派丢臉！”
紀曉芙又驚又怕，回身叫道：“師父！”
衆人聽得她這一喊，連忙朝她身後看去。但是她背後卻并無人影，衆人暗自心驚，凝神一瞧，這才看見遠處有個身穿灰布袍的尼姑緩緩走來。正是峨嵋派掌門，師父滅絕師太。她身後還随着兩名弟子，左邊的一臉傲氣，神色很是不屑，她正是紀曉芙的師姐丁敏君。而另一個卻是滿臉擔憂，關切之情溢于言表，便是師妹貝錦儀。
剛剛那一句，其實是相隔很遠的，但是大家聽着仿佛便在耳旁一般，足見她內力之深厚。滅絕師太盛名遠播，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她極少下山，見過她真身的人可着實不多。待她走近身來，但見她約莫四十多歲年紀，兩條眉毛斜斜下垂，原本很是美麗的容貌突然變得詭異至極，看起來頗為兇神惡煞。
殷素素心中一驚，連忙抱着憶兒後退了兩步，張翠山見狀，也連忙提高警惕将她們母女護在身後。
紀曉芙迎上去跪下磕頭，低聲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麽來了？”
滅絕師太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我若不來，今天你還留得下這條小命嗎？”
紀曉芙低頭不語，卻也不敢起來。丁敏君低聲冷笑，神色極為不屑，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衆人不知為何，但是殷素素總是知道原因的，只因滅絕師太有意将掌門職位傳給紀曉芙，她便對她百般為難，處處與她做對。
張松溪跟殷梨亭對視一眼，連忙上前對滅絕師太見禮，“師太，你老人家好。”
滅絕師太淡淡的點了下頭，不理會依舊還跪在地上的紀曉芙，眼光兀自看向張翠山和殷素素，“這位少俠想必就是武當張五俠了？”
因着滅絕師太也算得上武林中的老前輩了，出于禮節，張翠山只得恭恭敬敬的點頭道，“晚輩張翠山，見過師太。”自從殷素素在上次的生日宴上澄清了一切之後，張翠山的身份自然又恢複到了從前，張五俠依舊是張五俠，只是大家在談及他的時候語氣都已經隐隐帶着一絲贊賞，人家都說武當張五俠為人寬厚仁慈，重情重義，為了自己的已休棄的妻子，尚且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甘願背負千古罵名也要替她扛下一切，這份精神，實在是難能可貴。每每聽到這些話，張翠山都忍不住苦笑無語，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些無所謂的虛名，他想要的，只是小小能夠原諒他。
滅絕師太微微颔首，并未答話，眼光繞過殷素素，終于落到楊逍身上。原本冷冰冰的眼神，此刻突然變得淩厲起來，臉上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她幾乎是咬着牙齒喊道：“楊—逍！”
楊逍無所謂的笑笑，臉上的神情越發高深莫測，“師太，別來無恙啊。”
滅絕師太冷哼一聲，因為憤怒，身子也忍不住微微發抖，她咬牙切齒道：“放心，在沒有殺得你之前，我這把老骨頭怎麽着也得撐下去！”她多年來始終在找尋楊逍的下落，一直無果，想不到如今卻在這裏碰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