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61
宮變的那日, 天氣極為不好, 黑雲壓城, 大雨滂沱。京都位于北方, 兩面環山, 這山風來得又急又猛。
而宮變的速度,也如同這山風,來得特別快,特別急。
和其他文武百官一樣, 沈孟是在金銮殿上好好的上着朝的。
除了陰沉沉的天氣, 她安分守己地站在原處, 看着那些禦史臺的官員舌燦蓮花地抨擊着其他官員。
她們激動之時,沈孟甚至能夠看到空氣中幾位禦史臺大人白色的唾沫星子,在那玩意濺到她身上之前, 她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 讓人給她擋去了飛來橫禍。
皇帝近些日子來身體好了些, 盡管沒有像先前那樣日日來上早朝, 但偶爾也會要求朝臣送些奏折上去由她批閱。畢竟這皇帝做久了, 便越發舍不得手中的權力。
在她清醒之後,代替她監國的皇女被硬生生地剝奪了權利, 她手下那些大臣也都被皇帝紛紛打壓的打壓, 發配的發配。
有些人原以為另外兩位皇女就此到了出頭之日, 但實際上皇帝對哪個女兒都并不放心。每位皇女的勢力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不過她們如今的羽翼豐滿程度不同,皇帝打壓的程度也不同。總而言之,誰出頭的最厲害, 就被打壓得越慘,誰羽翼越是豐滿,皇帝就越是猜忌。
不過皇帝到底是病了幾個月,宮中朝中變化極大,興許是壓得狠了些。幾位皇女到底是心有不甘,再加上底下有人慫恿,和皇帝的親緣關系也不算特別深厚。
選了個良辰吉日,太女便反了!
在金銮殿的文武百官被叛軍圍起來的時候,太女則帶着兵衛圍住了皇帝所在的寝殿,到底是念着一分血脈親情,她勸自己的母皇:“母皇身子骨弱,就不要再為了這朝政大事費心費神了。再說了,母皇病重的時候,兒臣不是把這朝政治理得不錯,您還在擔心些什麽呢?”
“逆女,你死了這條心吧!”皇帝吐了口血出來,揚起有些枯槁的手,對着太女就是一巴掌。不過她這手還未扇到後者臉上,就被太女給攔了下來。
一向看起來懦弱聽話的太女面容顯得格外猙獰:“我也不想這樣,都是母皇您逼我的。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您卻還是要死死的賴在這個位置上。而且我小的時候您不是說了嗎,這位置遲早也要給我的。可您呢,都做了些什麽?好不容易給了我一點權力,您身子骨剛好些,便迫不及待地把我壓下去。我也是您的女兒,您也能對我這麽狠心!”
她也是看透了,皇家可從來就沒有什麽親情。她是真心想要那個位置,她的兩個妹妹也想要。可母皇年紀都這麽大了,還是牢牢地攥住手裏的權力不肯放手。還試圖剪掉她所有的羽翼,這是對方逼她的,也怪不得她狠心。
說完了威逼的話,她又軟言道:“您是我的母皇,我自然不會拿您怎麽樣。只要您寫下這傳位的诏書,我會保您安寧,也會保住兩位妹妹的性命。”
Advertisement
皇帝很清楚,如果她傳了位,那她就只能被軟禁在這皇宮中,當個無所事事的太上皇。到底是人老了,再加上前段時間病得厲害,皇帝的心也比以前更軟。
面對着逼宮的太女,她閉了閉眼,顯露出頹态的面容落下一行清淚。她從太女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聲音還有些發顫:“你若登上皇位,保證不動你的兩個妹妹?”
這便是松口的意思了,太女大喜,忙允諾:“兒臣什麽性子,母皇您還不知道嗎?答應您的,我定然會做到的,只要您簽下這傳位的诏書……”
皇帝拿起了朱筆,手還有些顫巍巍的。太女的眼神越發灼熱,眼瞅着皇帝落下了自己的名姓,太女便迫不及待地去搶那明黃的诏書,打算自己用印玺蓋章。
只是她争搶的那一瞬間,一支羽箭便射/入她的胸口,太女在倒下去之前,還維持着緊攥诏書的姿勢。
她瞪圓了眼,似乎難以置信自己在離成功一步之遙的時候沒了性命!
“燕兒!”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在眼前倒下去,雖然惱恨太女逼宮奪位,皇帝還是驚呼出聲,聲音裏滿滿都是失去女兒的痛意。
她哇地一聲又吐了一口血,擡起頭看向射/出箭矢的地方。那裏站着一個身高馬大的胡人,手上拿着制作精良的胡弓,一雙鷹勾眼不懷好意地盯着她的胸口。
為了逼宮,被剪斷大半羽翼的太女通過屬下和胡人勾結在了一起,但胡女顯然并不把太女當成友好的盟友,在太女拿下皇位的時候,臨時反了水。
見她看過來,那不知何時存在的胡人又将箭矢搭在了彎弓之上,那箭頭對準的,俨然是她心髒的方向,性命受到威脅,皇帝心跳如擂鼓,然而太女已經死了,藏在太女兵衛裏的奸細則借機對身邊的“同伴”刀劍相向,忠于太女的兵衛死傷慘重,已經亂作一團,根本就沒有人記得要保護她這個皇帝。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皇帝撐起了病弱的身子,想要逃離這個充斥着血腥味的戰場,而那身材高大的胡女就像是一只殘暴的鷹,緊緊地盯着她這個老弱的獵物。
銀色的箭矢随着皇帝移動的位置緩慢地動着,這兇猛的胡女裂開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而陰森森的牙。
眼瞅着皇帝要死于胡女之手,一支更有力的箭矢疾馳而來,打落了那支試圖取走皇帝性命的箭。皇帝迅速被人圍了起來,圍住她的人穿着禦林軍的服飾,武器一致對外,為她造了一個人肉保護圈。
如天神一般救下皇帝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女,她穿着銀色的盔甲,嚴嚴實實地保護着身體,見皇帝驚喜地看過來,她揚起手中寶劍,高聲道:“禦林軍,還不快将逆賊和叛軍拿下!”
三皇女帶來的兵衛各個都是精英,又是有備而來,加上數量上又壓倒性的優勢,很快就制服了逼宮的叛軍。
皇帝被保護起來,還沒有來得及和自己的女兒說話,新的傳位诏書便遞到她的眼前。
她難以接受地看向自己的女兒:“你……”
後者對她微微一笑:“母皇,看在兒臣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把這個簽了吧。”
好不容易有了點精氣神的皇帝一下子頹廢起來,抖着手簽下了那份禪位的诏書。
等到事後回過神來,她又恨起三女的狠心來。對方會來得這般及時,完全是因為她一開始就在門外守着。
或者說,三皇女一開始就知道太女要反,甚至猜測到那胡女要反水,之所以等到太女被殺死她才進來,一個原因是不願髒了手,另外一個原因便是要占了大義,避免天下文人口誅筆伐。
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們還沒有開始打算倒戈呢,三皇女便帶着一臉頹态的皇帝出現在了金銮殿門口。
叛軍本來就是打着皇帝禪位給太女的名義試圖讓文武百官們改口,這會兵衛們拎着太女血淋淋的屍體出現在金銮殿上,局勢再一次發生了逆轉。
望着和記憶裏一般得意的三皇女,沈孟輕輕地吐了口氣。現在這個局面,和她上一世的記憶并沒有半分區別。
切讓三皇女先得意着吧,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三皇女在這皇位上不會坐太長的時間,倒是作為傀儡的太上皇又會被搬出來,繼續作為幕後黑手的傀儡活着。
再等一等,還要再等一等……,這一世,她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置太久了,我調整調整狀态,努力完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