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那你就什麽?”洛議之看着看着眼前一臉淫.蕩笑意的邵天漢, 擡腳就想踹。

“诶, 诶, 大哥別!”邵天漢連忙扭身一躲,大聲争辯:“我可沒想幹壞事,我就想給他推薦推薦大哥你賣的茂發液和育發液!”

“你可得了吧!好好吃你的喝你的, 少管閑事少說話!”洛議之把門一關,扭頭看了眼時間, 他得趕緊忙活了。

等收完尾, 時間已經六點四十, 酒宴是七點十六進場,七點三十六正式開始, 洛議之估摸着時間應該夠,鎖了店門一路飛奔。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才跑了一半路,就遇到了意外。一個大約五歲的小男孩突然出現在車水馬龍的路中央, 周圍紅燈變綠燈,一輛拐過彎的灑水車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注意到這一幕的人其實不少,但沒人敢冒死去把小男孩抱過來,全都僵在了原地。

洛議之看見這幕, 也登時吓了一大跳, 連忙腳步一點沖進路中央,抱起小男孩打滾飛奔!

在灑水車撞過來的一剎那, 才險險避開不過幾厘米!

“嘩——”下一瞬就被淋成了個落湯雞。

洛議之臉上喜悅剛剛浮起,就噌地褪去:“......”

“聰聰!聰聰!!!”一個帶着墨鏡和口罩的女人突然沖了過來, 擠過人群,一把抱住洛議之放下的小男孩,把頭埋在小男孩身上哭,“聰聰你怎麽這麽不聽話,你怎麽突然跑路中央去了?!你是要吓死媽媽,吓死媽媽啊!!!”

洛議之這時也被女人的聲音給喊回了神,整個臉色要多臭就有多臭,身上黏糊糊冰涼涼從頭冷到腳,一動彈都往下流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洛議之腦海裏瘋狂刷起暴躁彈幕。

周圍人也指指點點地圍了過來,還有人驚奇地打開手機要拍視頻,結果有兩個保镖樣子的男人走過來,圍住了女人和那個小男孩,板着臉讓那些路人放下手機。

洛議之也沒心思留在這兒,非常不爽地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扯了扯糊在身上的衣服褲子,連回頭看看那小男孩和女人都沒,就扭身竄進了人流。

以至于他壓根不知道身後那個一直低着腦袋的小男孩,在他離開後突然擡起頭朝着他的方向,戰戰兢兢喊了聲“謝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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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議之一路臭着臉,迫不及待回去洗個澡,跑步速度稍稍放開,十公裏的路十五分鐘就跑完,引得一路上路人紛紛震驚臉扭頭,可惜手機剛逃出來打開攝像頭,人就不見了。

等他趕到山海莊園,正好七點十五,來到的賓客們正在準備進場。

因為路上掐了個靈訣把衣服頭發都烘幹了,現在洛議之倒也不至于特別狼狽,不過衣服皺皺巴巴,頭發也亂七八糟,和周圍衣着奢雅華麗,妝容發型精致的俊男美女以及位高權重的上位者們一比......

着實格格不入另類得很。

他在門口頓了頓,準備繞條小路進去,雖然他不怎麽在乎別人的眼光,可也不想被人當觀賞動物。

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忍,他剛低下頭準備繞過人群,一輛超亮眼的寶藍色勞斯萊斯就一個擺尾停在了他前面,車門大開,發型潇灑禮服溫雅的洛亦威面帶微笑地走了下來,而另一邊則是卷發飄飄一襲紅裙、妝容精致美豔的洛亦萱。

洛亦萱手握高定小香包,随手遞給來開勞斯萊斯的泊車傭人幾張紅票子當小費,扭頭裝作剛看見洛議之的樣子,頓時“噗”地一聲,然後輕輕捂住了嘴。

“天啊,哥,這裏怎麽混進來了個要飯的,可是我沒現金了啊,你那還有嗎?”

“哪有要飯的?”洛亦威說着也擡頭看向這邊,頓時“诶?”了一聲,似乎才看清洛議之的臉,驚訝道:“妹妹別亂說,這......這不是小以嗎?!!”

“那個私生子?”洛亦萱皺眉,也裝作剛看清洛議之的樣子,頓時“嗤”地一聲,鄙夷地諷笑道:“喲,我還真是才看清,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乞丐呢,怎麽,現在混得這麽慘啊。”

說着她走到洛議之面前,冷着眼打量,“這叫什麽?這叫報應吧!當初你罵我污蔑我,還仗着我哥疼你不會打你,就用木凳毆打我哥,硬要遠離我們去傍上邵天漢,呵,現在怎麽一朝成了落水狗,被踹了?!”

“行了,妹妹,別說了。”洛亦威在旁邊配合着一喊,似乎對這種家門不幸的事兒既感到不堪,又很難過無奈。

“我為什麽不能說,他這麽傷害我們,傷害爸媽,簡直就是個惡毒下賤的白眼狼,我為什麽不能說?”見周圍有人注意到這邊,還正巧是和她同輩的遲言鳴遲言月以及郭城合郭夢晨,洛亦萱更來勁兒了,反正她不同意她爸的話,這個下賤貨色被邵天漢包.養的事兒遲早會散播開,現在他們趕緊占據道德制高點才重要,省得到時有人說是他們逼的就麻煩了!

洛亦萱面上憤怒諷刺之餘,還透着絲絲受傷委屈,又說:“哥,我知道你疼這個私生子,爸媽都疼他,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人這麽惡毒還能裝得那麽無辜!他當初為了傍上邵天漢,還在外面污蔑我,我生個氣都不行嗎?!”

“哎......”洛亦威裝模作樣地只嘆氣不說話。

“亦萱,亦威。”遲言鳴已經走到幾人跟前,微微皺眉,溫柔道:“怎麽了?怎麽還吵起來了?”

“對啊亦萱,怎麽了?”一身香槟色溫婉禮服的遲言月關切地走到洛亦萱旁邊,“今天打扮得那麽漂亮,可別生氣啊,不然就不漂亮了。”

“怎麽回事?”郭城合和郭夢晨也過來了,“酒宴就要開始了,亦威亦萱,可別在外面鬧起來啊。”

“沒事,不過是見到某個上不得臺面的下賤人,生氣罷了。”洛亦萱說着狠狠瞪了一眼洛議之,又扭過臉道:“不過我勸這個人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邵天漢他既然踹了你,就不會再吃回頭草,再扒着他求他回心轉意也沒用,還是跟我們回去比較好,尤其爸爸媽媽還惦記着你,我勸你早點認清到底誰對你好,不要再做讓人難過的惡心事兒。”

洛亦萱說完就微微揚起下巴,輕攥拳頭,一副雖然很憤怒委屈但依然隐忍包容的模樣,讓人看了後絲毫不覺得她之前言辭過激,只覺得她直爽率性卻不失善良包容,之前也不過是氣很了,簡直讓人心疼。

旁邊的洛亦威也一臉寬容關切的兄長模樣,跟着道:“對,小以,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麽,我們都不會真和你生氣,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酒宴結束後我們就來接你,老實跟我們回去吧。”

洛議之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洛亦威和洛亦萱颠倒黑白言辭鑿鑿的表演,見兩人表演終于告一段落,聳了聳肩,“喲,演完了?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小以你,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洛亦威一臉痛心疾首。

“我什麽樣子?你們倆颠倒黑白很厲害啊,這是在造謠學校修過博士?”洛議之面上悠閑慵懶的神色霍然消失,眼底透着冷色,“我警告你們,再在外面颠倒黑白,我會讓你們個個爛掉舌頭!”

“我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污蔑過你,你倒是惡意往我身上噴過不少糞,怎麽,以為裝可愛裝直率裝委屈就顯得無辜了?”洛議之看着洛亦萱,冷笑,“說你鬼畫皮都是侮辱了鬼,你這皮下分明是蠕動的蛆蟲,哦對,皮下是蛆蟲的還有你哥,或許還可以擴充到你爸你媽你大姐大伯。”

洛亦萱眼睛噴火:“洛議之你個不知廉恥的下......!”

“噓,還是那句話,再罵人的話,裝可愛直爽也沒用了。”洛議之撩起眼皮一瞥,洛亦萱不知怎的,霍然打了個激靈,聲音像被掐住,“你......”

“小以你真的太過分了!”洛亦威終于“忍不住”大怒,“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妹......啊——!!!”洛亦威話沒說完,突然膝蓋一疼向前跪倒,慌亂之間雙手亂扯,竟一下子扯住洛亦萱的裙子,“嘶”地一聲把裙子從腰間扯破,把人猛地帶倒在地。

“啊——!”洛亦萱高跟鞋一歪砸到洛亦威身上,尖利的女高音把很多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看着兩兄妹在地上砸做一團,洛亦萱價值大幾十萬的高定禮服扯出破口,露出腰間白花花一大片皮膚,在洛亦威身上扭動着尖叫,原本優雅美豔的長卷發亂成了梅超風,洛亦威被壓在地上臉脹成豬肝色,想起卻起不來,龇牙咧嘴直翻白眼,哪裏還有所謂世家少爺的模樣。

和洛家不對付的人立刻就幸災樂禍地笑了。

“起來,小萱你快從我身上起......嗷...嘶——!”

洛亦威臉色脹紅,突然翻起白眼,差點疼暈過去,在近處的遲言鳴幾人一看,發現洛亦萱的膝蓋居然正好摔在洛亦威的命根子上,現在還壓在那兒使勁掙紮。

洛議之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噗嗤一聲,“哎,這就是颠倒黑白往別人身上潑糞的報應啊!老天是想讓你斷子絕孫吶。”

“我呸!!”洛亦萱眼底怒紅,被她心裏的下賤垃圾私生子一而再冒犯的憤怒已經嚴重侵蝕了理智,精致的指甲直指洛議之,“洛以你個被邵天漢包.養的惡心玩意兒,你才颠倒黑白!你不得好死,死了也要被......”

“別說了,小萱!你別被他氣得失去理智。”遲言月皺眉,喊着郭夢晨一起去把狼狽不堪的洛亦萱拉起來,洛亦萱卻已經憤怒到極致,死活要找洛議之算賬,結果拉扯之間郭夢晨的皮包扣不小心勾到了洛亦萱一大撮頭發,瞬間拽掉,露出一小塊裸露的頭皮。

“啊——我的頭發!!!”洛亦萱頓時痛嚎一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亦萱我不是故意的。”郭夢晨連忙道歉,雖然眼底根本沒有幾分歉意。

......

見這邊的鬧騰一時半會消停不了,洛議之唇角露出一絲諷笑,轉身不知不覺離開了原地。

洛亦威洛亦萱估計是參加不了酒宴了,沒辦法,不作死就不會死,他本來沒想教訓他們,他們卻想踩在他頭上拉屎。

回到住處時,等得汗都出來了的種伯連忙迎了上去,周圍還站着幾個拿着禮物的傭人,“快快快,小洛你怎麽才回來,這酒宴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你這衣服沒換,發型也沒做!”

“對不起啊種伯,我在外面遇到了點事兒,我先去趟浴室洗個澡,等我五分鐘啊!”洛議之留下欲言又止急得冒火的種伯,飛快奔去了二樓浴室。

五分鐘後,洛議之一身清爽地走出來換衣服,好不容易換完了,嚴陣以待了一個小時的發型師連忙上前,要給洛議之做發型。

大門那邊突然傳來幾聲“裴董好”,洛議之扭頭,就見一身銀灰西裝愈發氣虛軒昂威嚴冷肅的裴宴淵走了進來,那氣勢一瞬間壓得他旁邊發型師呼吸一滞。

洛議之安撫地拍了下發型師的肩,彎起眸笑道:“裴宴淵你今天這身真好看,發型也好看!超級俊朗威嚴有氣勢!肯定要迷倒很多人了!”

裴宴淵原本有些焦躁不耐的臉色倏地一緩,仿佛要炸毛的獅子被人順了毛,一下子就平和了下來,甚至還能懶洋洋地翻個身。

不過聲音依然很冷淡,“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我在外面遇到意外了啊,先是救了個小男孩,又遇到洛亦威那群腦子有病的人,把我時間給耽擱了。”洛議之也知道這是他考慮不周預留時間太少的錯,所以也沒有多辯解,就乖乖地看着裴宴淵,頭發上一撮呆毛都乖巧地耷拉了下來。

裴宴淵神色莫名一滞,要訓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旁邊的種伯默默看了裴宴淵好幾眼,心裏直犯嘀咕,他看着他家少爺這意思好像是根本就不追究了???

這不像他家少爺的一貫作風啊!簡直讓他白擔心了!!!

“發型大約要多長時間?”裴宴淵突然問向發型師。

“十,十五分鐘!”發型師呼吸一哽,差點嗆了口水,“這位小少爺的基礎非常好,不用太過精雕細琢就能做出極好的效果!”

裴宴淵擡手看了眼時間,七點三十四,距離酒宴正式開始還差兩分鐘。

考慮了三秒,他立刻拿起手機,撥響了趙助理的電話。

“趙誠,把酒宴開場推遲二十分鐘,七點五十六再正式開始。”

“啊?是,裴董!”趙誠挂了電話,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麽好好地突然要推遲時間,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啊?

算了,還是趕緊聯系各位酒宴負責人要緊。

洛議之聽見裴宴淵特意推了時間,頓時又內疚又感動,早知道他剛剛在外面見到洛亦威洛亦萱,就直接一個飛土訣把他們吹得灰頭土臉摔倒在地,讓他們來不及找事兒也不會耽誤他時間了。

他下次一定要在萌芽前就扼殺那幾個惡心腦殘的找事兒苗頭!

洛議之勾人微翹的眼眸水潤潤的,感動地盯着鏡子裏裴宴淵的身影,而裴宴淵也時不時掃這裏一眼,看着進度,把一直忙活的發型師緊張激動得不得了,差點剪壞一撮。

媽呀,手要抖了,原來外面傳的小道消息是真的?裴三爺真的在身邊養了小白臉,還寵得不行?!!

不過看着這位少年的臉和身材,他覺得裴三爺也真不虧啊,真的是極品少年!!他給那麽多靠臉吃飯的明星做過發型,沒個能超越這少年的顏值。

很快洛議之的發型就做好了,旁邊的化妝師連忙接上,可惜化妝師妹子在洛議之前面看了好半天,最後只臉紅紅地憋出一句,“我,我好像化不了,我覺得不用化......”

這少年五官臉型都精致得要命也就罷了,皮膚還好得不科學,毛孔根本沒有,白皙細膩有光澤,連高光都不用打,臉型鼻型完美,陰影都省了,就算是被強光照射,都不會顯得平板,她還往上塗東西幹嘛?反而顯得劣質了。

嘤,這少年為什麽不做演員,她平日還能多舔舔顏!

“沒事,那就不化了吧,辛苦你在這兒等了那麽久。”洛議之對化妝師妹子一笑,轉過頭看着裴宴淵,“那咱們走吧。”

“嗯。”裴宴淵視線掃到做完發型、身穿閃着細澤的高定禮服的洛議之,臉色一繃,又不着痕跡地收回了眼神。

不行,他覺得他明天必須抽空去醫院檢查一下。

此時,酒宴大廳裏。

衆人言笑晏晏推杯換盞,看起來都在談論着正事兒,其實仔細一聽,大部分都在八卦議論着這次酒宴會突然推遲的原因。

“我就怕是我侄子身體又出了問題了。”裴世宏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裝作一副擔憂至極的模樣,耷拉着眼。

周圍的洛老爺子郭老爺子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嘆氣附和,“哎,也是,就怕是身體突然出了什麽問題,這人啊,其實能賺多少錢可不重要,重要的還是身體。”

“沒錯。”

“這老天是公平的,賺錢再多也不能比賺錢少的一天多活幾分鐘,還是要看得開!”

“哎,是這樣,但是年輕人可不聽咱們這些老的勸告啊......”

“不聽就罷了,就怕還要以為咱們是不壞好心吶!”

“哎.....”

“......”

然而除了這些特別迫切希望裴宴淵死的,其他人讨論的點顯然都集中在了小白臉的身上,尤其是年輕一輩,八卦得那叫一個激烈。

“我猜啊......是裴三爺在陪小白臉呢,色令智昏,酒宴說推就推。”

“不能吧,這小白臉的事兒不是小道消息麽,怎麽還越傳越真了。”遲言月皺眉,“就算是有這麽個小白臉,裴三爺也不是會為了色而随随便便推遲這麽重要的酒宴的人。”

“那可不好說。”平家的三少爺平原安搖晃着香槟裏的冰塊,勾唇一笑,“裴三爺他是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看着威嚴又冷漠,大家還傳他是性冷淡,但性冷淡要是突然開竅,意識到那美妙滋味兒,可能比我們還沉迷呢?”

“有那麽點道理!話說那小白臉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能爬上裴三爺的床呢,以前可從來沒人成功過!”

“誰知道,要是真有這麽個人,肯定很受寵,咱們一會兒就見着了。”

“對對......”

“......”

在衆人外圍的郭夢晨攥了攥手裏的酒杯,沒有說話。

她在她爸電腦上偶爾瞥到的那一眼,根本沒看清,不可能是剛剛在外面見到的少年,對,不可能,那樣一個人除了長得好看,根本沒什麽特殊,言語行為神态一點都不媚,一看就勾不住人。

邵天漢更是距離議論圈八丈遠,正努力貫徹他大哥之前給他的“吃好喝好”方針,拿了一大盤海鮮牛排大嚼特嚼,反正他現在不過是邵家的一個棄子,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纨绔廢物”,不多吃點都對不起他的人設。

不過他也沒忘把手機攝像頭打開,争取拍到傳奇人物的正臉,到時給他大哥看!

邵天漢這邊吃了一盤,就又去拿了一盤,結果剛裝滿就聽到酒宴大廳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燈光也一下子亮了起來,音樂也從鋼琴曲換成了大提琴調。

裴三爺來了!!!

邵天漢霍然咬着雞腿僵在原地,眼睛瞪圓地盯着大廳深處,整個人亢奮得臉都紅了。

啊啊啊他是第一次和他偶像距離這麽近!

裴宴淵穿着一身銀灰色西裝,深黑的發絲随意梳在額後,微微透着灰藍的眼珠深邃冷冽,高鼻薄唇,臉頰線條冷硬清晰,眼神只那麽淡淡一掃,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就湧動開來,讓人心底震顫,立刻被氣勢折服卻又不敢直視。

距離裴宴淵近的很多人立刻就繃住了身體,遠處的人雖然也收到波及,卻也還好,不少年輕人露出或崇拜或癡迷的神色。

只可惜,下一秒,在場所有人都霍然僵住,尤其是那些讨論過小白臉問題的年輕人,全都視線發直地盯着那個突然從裴宴淵剛剛出來的地方走出的俊美少年!

“啪——!”邵天漢嘴裏的雞腿突然掉在地上,還咕嚕嚕地打了好幾個滾。

大大大......大,大哥?!!!!

邵天漢眼珠子幾乎要瞪了出來,整個人震驚得心髒發抖。

這到底怎怎怎......怎,怎麽回事?!!!!

洛議之的視線掠過烏泱泱的人群,看到他那個半張着嘴的僵硬小弟,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暗暗得意地哼了一聲,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嘩——”幾聲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突然在諾大的酒宴大廳裏接連響起。

遲言鳴視線直直地看着,半晌後才緩緩回神,握緊了手裏的高腳杯,腦海裏少年淩厲卻誘人至極的眼神,自得勾起的紅潤唇角,被幾縷俏皮發絲綴着的光潔額頭,驕傲矜貴神采飛揚的神色,彙聚成一幅極具沖擊力的畫面,爆.炸式的美感和誘惑撲面襲來,讓人簡直要失掉五感。

洛議之一笑過後就邁着長腿走到了裴宴淵旁邊,對他眨眼一笑,小眼神分明在說:怎麽樣,我的出場很驚豔很不錯吧?!

看着洛議之那得意驕傲的小神色,裴宴淵心情也瞬間變好,心裏還莫名有點軟,眼神也肉眼可見地柔和了兩分。

這一幕看在某些人眼裏,簡直就是一向性冷淡又威嚴可怖的裴三爺包養小白臉還極其嬌寵小白臉的鐵證!!!

一瞬間多少人心都碎了,可是接下來就又讓在場所有人搞不懂了,裴三爺居然接過話筒,說那少年是他這段時間認識的貴賓???

裴宴淵說完一些開場的客套話後,就換了話題:“我身體恢複算是件喜事,所以特意辦了這場宴會,請各位朋友一起來沾沾喜氣。但是最開始給我帶來喜氣的人,是我身邊這位小朋友。”他看了洛議之一眼,繼續道:“這位名字叫洛議之,是他為我推薦了一位神醫,治療好了我長年累月的病症,但神醫為人随性,不願在我這裏停留,已經離去,我也深表遺憾。”

“原本神醫和這位小朋友都是山海莊園以及裴氏的最高級貴賓,現在神醫離開,承諾依然有效,這位小朋友雖然醫術不及神醫,但治病也有一套,更重要的是身具福氣和喜氣,希望大家都能認識認識,以後能友好合作自然更好,畢竟誰家也不介意和滿身喜氣福氣的人交朋友,大家說是不是?”

......

裴宴淵神态威嚴地講完一番話,并沒有透露洛議之的能力和真實身份,旁邊的洛議之卻忍不住想偷看裴宴淵,非常佩服并好奇裴宴淵怎麽能這麽平靜嚴肅地把這麽一段活躍氣氛的話說出來。

真不愧是他曾經認為是變态的男人!

裴宴淵話音落畢,音樂就再次奏起,節拍加快,明亮的燈光旋轉四溢,大廳中央的香槟噴泉突然噴湧到極高的位置,裏面設置的絢爛彩光閃動起來,酒宴正式開始!

洛議之樂悠悠地跟在裴宴淵身後,手裏端着個盤子,一會兒夾塊牛排,一會兒夾只龍蝦,吃得不亦樂乎,還問裴宴淵吃不吃,裴宴淵只是端着紅酒搖頭,神情雖然依然冷淡,但莫名給人一種寵溺包容的意味。

原本還有人信了裴宴淵的話,現在卻忍不住推翻,紛紛覺得這少年分明就是在給裴宴淵介紹完神醫後,裴宴淵就有心包養,在神醫走後,更是養在了身邊疼寵,之前一番話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要不然一向性冷淡又工作狂魔的裴三爺怎麽可能會讓一個少年這麽近身,還總交流和正事兒屁點關系都沒有的廢話!

站在大廳東邊的洛老太爺看着大廳深處,氣得臉皮發抖,拐杖在地面上狠狠地砸了又砸。

洛慶鵬站在旁邊端着一杯香槟,想縮小他的存在感,他對裴三爺包養的小白臉原來就是他弟弟那個私生子既驚訝又恐慌,本來一開始他還為洛家可能搭上裴三爺而高興,但仔細一想他們洛家做過的事兒,就不免有點發虛。

他覺得這私生子可能是記恨上洛家了,不然不可能不把先把神醫介紹給自家人,但他們洛家的行為其實也情有可原啊,雖然是想要他的骨髓和眼角.膜,但一來是為了救他那個善良柔弱的大侄女亦柔,二來是為了搭上美國霍爾斯家族,都是對洛家百利無一害的,這私生子就一低智兒,洛家好了對他也有好處,怎麽能嫉恨呢?!

“不行,我得去把那私生子給弄回洛家,說到底也不能讓裴宴淵給養着!”洛老太爺怒氣沖沖,拄着拐杖往前走,又對洛慶鵬吩咐,“你打電話給亦威亦萱那兩個孩子,問問他倆跑哪兒去了?一點正事不幹!”

更重要的是還把消息弄錯了!這私生子是傍上邵天漢麽,分明是邵天漢不知怎麽知道了內部消息,要讨好他家那個私生子!

洛慶鵬雖然清楚他爸不過是在找個借口,想去謀些好處,也知道他這長子不在老爹身邊護着不太好看,但對裴宴淵的畏懼站了上風,沒有跟上去。

這邊洛議之正吃得高興呢,突然就被眼前一怒氣沖沖過來的老頭堵住了,老頭還伸手要來拉他,臉上一副疼惜又怒其不争的表情,“小以啊,爺爺和你爸爸媽媽都找了你老半天了,你怎麽被拘在山海莊園裏了,快跟爺爺回去!”

“咦?洛老太爺?”等看清眼前是什麽人,洛議之頓時笑了一聲,把胳膊往回一抽,吸取之前的教訓,直接把話堵死,“你又要把我弄回洛家抽我骨髓取我眼角.膜嗎?”

“你......”洛老太爺直接被這一句話堵得臉色脹紅,怒視着洛議之,“你這什麽意思,怎麽跟爺爺胡說八道!”

“沒什麽意思啊,只是說個事實啊。”洛議之聳聳肩,“你們十九年來對我不聞不問,半年前派人去找我回洛家也不過是為了要我的骨髓和眼角.膜,你的好孫子好孫女還把我帶出去想找人欺負我,被我慌不擇路逃了出去,才有幸遇到了救我的神醫,又因為緣分,救了裴宴淵,怎麽看你的意思,卻是你們都非常疼我,而我不懂事亂跑,裴宴淵還趁機拘禁了我?”

周圍人都被這一番話驚得把視線轉了過來,雖然他們都知道洛家接回了個私生子,但基本沒見過,也不知道是這麽個“接法”!

“哦,對了,可別用我是私生子的事兒來給我蓋原罪,我可聽我姥爺喝醉酒的時候說了,我真實年齡比身份證年齡大一歲零三個月,我後來腦子不清楚給忘了,被神醫治好後可都想起來了。”洛議之嗤笑一聲,眨眨眼,“我記得洛二老爺和二夫人才結婚二十年零兩三個月吧,還是閃婚,我在他們相遇之前就出生了,你們怎麽還非要說我是私生子啊?”

“你......你......”洛老太爺面皮微不可查地一僵,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慌亂,吹着胡子大怒反駁,“你跟誰學的謊話連篇,你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怎麽胡說八道了,雖然白莊鎮離這兒有千裏,但派人去問問還是很好問的,我姥爺姥姥就沒換過地方住,周圍鄰居可都清楚得很,再說了,這紙可包不住火,萬一哪天爆出來洛家什麽秘辛,洛二老爺和洛夫人的感情往事真相,可就不好看了。”

洛議之微微一笑,見周圍人面上都露出幾分八卦神色,又道:“所以你們洛家一來想害我,取我骨髓和眼角.膜,二來在外面污蔑我,剛剛那洛亦威洛亦萱可就在外面演了不少戲來着,估計也有人看到了。”

這個在外面剛剛有不少人見到或聽說了,本來還覺得真像洛亦萱說的那樣的話,那他們那樣說洛議之是情有可原,完全可以理解,現在卻對洛亦威洛亦萱的人品素質産生了幾分懷疑和鄙視。

“三來你們污蔑我是私生子,咣當一下蓋上原罪,可真是好算盤啊,怎麽,現在又想來趁機敲炸裴宴淵,還想拿我當槍使?”

“你,你......你個......!”

洛老太爺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幾乎要氣得憋死過去,原本準備的計劃壓根沒派上用場,他本是想不着痕跡地洩露出私生子不懂事惹人操心,裴宴淵趁機拐帶他家孩子的事兒,就算被私生子提出之前他們想要他骨髓眼角.膜,也能全然否定,反正又沒有證據,還能用他是私生子的事兒轉移視線模糊過去。

畢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謊話連篇不受教育貪慕虛榮可是很正常的事兒,不少家族都有這種情況,雖然讓洛家臉面有那麽點不好看,但也能博取認同和同情,尤其是說不定還能從裴三爺這敲一筆,這利益比私生子這種幾乎各家都有的污點一比,也就沒什麽了。

何況這洛以傍上的還是裴三爺,說不定多少人羨慕巴結。

可他哪能想到這下賤私生子腦袋治好後不敢不傻了,還靈光得要命,還......還知道了他其實不是私生子?!!!

那個該死的老酒鬼,一喝酒就誤事兒啊!!!

遠處的洛慶鵬見他爹又要氣昏過去,連忙跑過來給他順氣,畢竟真暈倒了可不好看,也沒嘴辯解了。

“小以,你這都是什麽話,你這不是颠倒黑白,傷我們的心嗎?你說這些有什麽證據,可不能空口白牙含血噴人啊!”

“大伯,你這話就不對了。”洛議之輕笑一聲,不疾不徐有理有據:“你們洛家有個輕度慢性再障的患者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你們怕她以後會惡化成中重度,提前找我這個骨髓儲存庫,配型都配好了,現在還否認啊?還有,你們前段時間不是和美國霍爾斯家的人搭上線了麽,不過人家現在還不需要,所以你們才沒立刻取我眼角.膜,怎麽,現在又不承認了?”

在場大多數人都是知道那個霍爾斯家族的,瞬間臉色都微微變了,恐怕這事兒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你......你這......”洛慶鵬只憋出一句,“含血噴人!”

“我相信大家心裏都有個明鏡,到底是誰在狡辯,大家都清楚,何況空穴不來風,紙包不住火,大伯,真相遲早會出來的,你們現在一昧地抹黑污蔑我,對你們好處很大嗎?”

見事情到此就差不多了,是非定論大都有數,一直站在洛議之身後不遠處的裴宴淵直接示意李成樹,讓他帶人把洛老太爺和洛慶鵬請出去。

“你們想幹嘛?裴宴淵,你......你就是這樣待客的?!!”洛老太爺簡直不敢置信,臉皮子紅得發黑,“你這是根本不尊重我,不把我當你的長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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