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王

第二十章

曼珠沙華的盡頭是奈何橋，橋下無聲無息流淌着忘川河。

河下千丈，諸神鄙棄之地——大封。

下潛的過程裏，又是一片靜默，皎月和沈巍都沒有開口。

除了皎月身上散發出的柔和光芒之外，周遭漆黑一片，這種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似濃稠的墨汁，将人從頭到腳包裹住。

壓抑又沉悶。

沈巍已經習慣了，麻木又冷漠的往下落。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尖銳憤怒的咆哮聲響起，是一群扭打在一起的幽畜，見到沈巍這個斬魂使也不害怕，龇牙咧嘴撲過來想咬他。

斬魂刀便利落地揮出，一氣兒砍到一片，太久沒喂斬魂刀吃血，今日正好拿這群低賤的東西養養刀。

待沈巍發洩完心中的戾氣時，發現皎月站在大神木之上，原本一片葉子都沒有的枯木，不知她做了什麽手腳，竟生出了發着光的葉片，不計其數，密密麻麻長滿了整株功德古木。

一點流螢，微光薄弱，萬千流螢，便如皎皎明月。

永暗的大封，第一次亮如白晝，幽畜被強光傷到眼睛，紛紛哀嚎着抱頭縮在地上不敢動彈。

“不許動神木！”

沈巍怒斥了一聲，轉瞬間出現在皎月身邊，手裏的斬魂刀沒有絲毫猶豫地揮過去，力道不足以傷她，僅僅是為了阻止她對功德古木動的手腳。

“您看，那裏有條縫隙，那裏也有。”

皎月扶着古木翻了個身避開斬魂刀，揚聲提醒沈巍，他下來想必就是為了查看大封的封印，若她不照亮整個大封，裂縫在哪又豈會知道。

“……”

沈巍仰頭望着黑幕中的一條條縫隙，發現了也沒用，封印是女娲犧牲自己設下的，他沒有那個本事修補。

他關心的，只是功德古木罷了。

“夠了。”

少頃，他低聲命令皎月停手，後者依言拿開貼在功德古木上的手，一剎那間，萬千流光如絲線一般回到她身體裏，最後在心髒的位置變成一團火的模樣，閃爍片刻後消失。

“我就試試，沒想到真成功了……”

皎月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頓一頓，突然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間，感覺到有人托着她上浮，忘川的水冰冷刺骨，這樣的冷直達心間，哪怕她本身就是一團溫暖的火，此刻也覺得寒意逼人。

常人死後，入輪回，記憶重置，新生。

她沉沉浮浮不知歸處，在這世間活了上萬年不止，更不知還要如此活到猴年馬月。

做一團瑪麗蘇光芒，真累啊……

“斬魂使大人，您覺得累嗎，這樣遠遠看着昆侖君，一直這樣活着。”

她不該說這些的，這些話無疑往沈巍心頭紮刀子。

沈巍果然頓住了，保持着以斬魂刀托住她的姿勢，臉色陰沉，幽深的眸中幾分暴戾閃過，但很快的，暴戾變成了凄涼與無奈。

“不累。”

一萬年都過去了，他還談什麽累不累。

那個人，他心裏喜歡他，只要他好好活着，他怎樣都無所謂。

皎月就想，沈巍真好，至少還有個昆侖君放在心間。那麽她呢，如果必須這樣孤寂的活着，是不是也該找個人放在心間，當是有點盼頭。

這個人，會是面面嗎？

她便認真想了想，大封的朝夕相處，五千年前的重逢，對面面，她一直是抱着心疼的态度，只是這份心疼似乎總會在看到他那張臉時變味，居老師的眼睛有魔力，誰看了都會淪陷。

小鬼王紅着眼眶淚盈盈的模樣，總是叫她心疼到不管他做了什麽，她都會原諒他。

也許，是愛他的，希望他能別再哭了，別再把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別再委屈又可憐說哥哥不要他……

“大封的封印破裂，與我弟弟脫不了幹系，你，應該離他遠一些。”

斬魂使巨巨的聲音在耳邊輕飄飄響着，皎月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笑，喃喃道：“他只是個孩子，曾經也如白紙一張……他想到地面去，看山看水，沐浴着陽光雷雨，想和您一樣……”

沈巍不置可否，但他深知，鬼王終究是鬼王，哪怕是他，再君子端方溫文爾雅，都是假象，若沒有趙雲瀾，天地六合又與他何幹。

他那個弟弟，最擅僞裝，封印的裂縫明明就是他蠱惑幽畜咬開的，偏偏不承認。上一秒可憐兮兮哭着，下一秒就能一刀捅進你心窩裏去。

不愧是同胞的兄弟，沈巍對夜尊的性子倒是摸得通透，他哪真是什麽弱小無助如孩子般的面面，他也是鬼王，生來就有覆滅天地六合的能力。

怨恨哥哥抛棄不過是他拿來騙皎月的幌子罷了，他看中的，一直是她心頭那團火。

要毀滅一個世界，第一步就是讓它失去光明。

……

地星。

小鬼王重新戴上了面具，在天柱裏用泥土捏着一個盒子，泥土是女娲用來造人的土，盒子成形後，鑲嵌了一粒補天石上去。

“我心思明月。”

“若是把明月摘下來，放在這個盒子裏。”

“明月是我的，天地也會是我的。”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個盒子，這個用來囚禁她永生永世的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我去我要被你們的評論笑死，你們追我的文真的不累嗎，今天爬牆巍巍，明天又爬牆面面翻來翻去的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被你們笑死了看完這章你們是不是又要爬牆沈巍哈哈哈哈哈你們怎麽那麽可愛，我們鎮魂女孩真的可以的哈哈哈哈

不過我一直有和你們說過，面面是反派這一點不會改，本文也不存在洗白，面面也不需要洗白，所以大家不要忘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