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的心思

随着夕陽西下,臨近入夜,宋青函坐在赤心亭中沒有打算回到望東樓。

“今日,你未免有些太過魯莽了!”晏行安站在她身後說道,“事先不與我商量,擅自做主,你太過讓人擔心了。”

宋青函沒有看晏行安,說:“這樣一個雖是都能崩潰的境況,能保持冷靜,實屬不易。你可有更好的辦法?”

晏行安說:“你可知對手是一個怎樣的人?”

宋青函看向晏行安反問:“你知道?”

晏行安坐下,沒有說話,眼神向下看去,并沒有看着宋青函,他或許是看着地,或許是看着石桌子。

但這樣的舉動,在宋青函看來就是一種逃避反應,從昨日開始,關于他所知他從未透露半分,宋青函很确信他知道什麽,可他為何不說,是我不夠信任,還是說他原本想要一個人解決,他都知道了什麽?

宋青函盯着晏行安,晏行安看着別處,氣氛有些冷滞。而且兩個人都沒有打算打破這樣的氣氛。

一個想要知道他的心思,一個極力隐瞞自己的心思,而是蛛絲馬跡之處顯露的彼此的心思,就像是鬥場中的兩頭獅子,你死我活,各不相讓。

“遠遠就看見你們在這裏!”紀映月似乎有些不太會看氣氛,她走過來,面帶着得體的笑容,她總是這樣,得體不失優雅,不愧為“美人”。

晏行安将要起身,宋青函先他一步起身說:“慢聊!”然後要走,突然響起什麽的時候轉過頭來問,“紀姑娘在落下去的時候可有過呼救?”

紀映月說:“有過,我喊得很大聲。”

宋青函點點頭,我們沒有聽過半點聲音出來,看來這樣的暗室還需要研究一番了,若是歐陽公子境遇相同,那麽明日就是要查看歐陽公子的房間了。

宋青函走向望東樓那裏。

紀映月輕輕落座,比起宋青函,她更為注重禮儀。

“紀姑娘,我就明白說了,我不曾記得我有什麽讓你挂懷之處,但是今生我真的是非青函不娶。”晏行安一本正經地看着紀映月,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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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映月笑着,她何嘗不知道,每每聽聞鎮北王長子有追着宋家姑娘跑的時候,露出的都是苦笑,她知道,可是她忘不掉他。

“我知道,但我希望,公子你能夠回頭看看我,我這樣守望你,難道換不回您的一眼麽?”紀映月笑似哭一般,此刻她已非那個明豔動人的女子,而是一個誠心求得郎君一眼的女子。

晏行安站起身,目光直接,他說:“你愛的太過卑微了,紀姑娘,身為女子,我希望你可以坦坦蕩蕩地去說着自己的喜歡,坦坦蕩蕩地告訴那個人你一直喜歡,便是被拒也要姿态優雅。”

紀映月雙手撐着石桌起身,說:“公子,你這番話真的很好笑,坦坦蕩蕩,也要因事因人,我非宋姑娘那般,我也不可能成為宋姑娘,可你也不能這樣說我!”

晏行安苦笑了一下,說:“青函十五歲,就是去年,她一直很喜歡聽紅拂女的故事,她覺得女子就當如紅拂一般,為自己所愛敢于抛棄一切,所以,那年她喜歡上教她習琴的師父,那個人同我一般大。”

紀映月聽着,問道:“你呢,如何了?”

晏行安說:“青函每次的舉動都不會出我所料,她去向琴師說了自己的喜歡,結果被琴師數落道‘你就不能同城東紀家小姐一般,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她斷不會像你這般有傷風化。’”說到此處,晏行安笑了。

紀映月知道,晏行安此刻的笑容是她永遠企及不到的,因為那個笑容不是因為她。

“城東紀家小姐,說的是我嗎?”紀映月說。

晏行安說:“然後青函是這樣回答那個琴師的,她說先生您的心思暴露無疑,可即便我知你心思,我也不會變成紀家小姐那樣,因為我原本的樣子你都不喜歡,我自然不會委曲求全。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青函她真的和你們不一樣。”

“的确!”紀映月低着頭說道,小的時候別說說出自己的心思,就哪怕是需要什麽東西都需要拐個十八彎才敢同父親說,宋青函這樣的女子這世間怕是沒有幾個了。

晏行安說:“這樣,你可明白?”

紀映月說:“晏大公子,我再次明白的告訴你,若非你娶她,我定是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争一争的。”說這話的時候,紀映月眼中有光,是不同于平日裏,那般的光彩照人。

晏行安笑了笑,轉身離去。

在這赤心亭燈光盡頭的黑暗處,宋青函和葉雙站在那裏。

“揭我短也就算了,居然還說給紀姑娘聽!”宋青函倚着牆說道。

“怎麽心裏不是滋味麽?你別擔心,他斷不會輕易離開你的。”葉雙說。

宋青函卻皺着眉頭,神色有些嚴肅,道:“他會離開的,因為就在方才他動心了。”

宋青函看着那位燈下美人,撕掉假面具而散發出魅力的美人,最後的結果就是贏得一人心,曾經看過的爛書裏面有着這樣的一個故事。

晏行安方才的那個笑容明顯不同于平日,平日裏他面對宋青函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方才語氣柔和,笑容溫和,他指尖細微的一動,無疑不在說着他心中的變化,也是,誰叫她此刻才發現自己浪費了原本的情誼呢。

宋青函微笑,是一個很淺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然後她轉身離開。

“青函,你怎麽了?”葉雙有些擔心,宋青函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就是她想通什麽的時候。

宋青函說:“這園子真的很神奇,讓你絕望又不是希望,我得要盡管離開這裏才行。”

葉雙說:“離開這裏然後呢?”

宋青函說:“若是能夠在這裏找到,抑或是破解了鎮北王的事情,鎮北王和我爹就有救了。”

葉雙拉住宋青函,說:“我問的是你和晏公子?”

宋青函低着頭說:“看來,我是要當烏龜的人了。”

葉雙說:“要不要聽聽我格外的消息?”

宋青函看向葉雙,格外的消息是什麽意思?

葉雙将宋青函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面,她從袖子裏拿出信件,那封信就是之前他們在請帖中多出來的信件。

葉雙把信交給宋青函。

宋青函打開,出了一張寫有“破解案件為要”的信之外,還多餘一張,這一張宋青函的信件裏面沒有。

那封信上寫着——聞顯達曾為鎮南王門客。

宋青函看向葉雙,問道:“聞先生是鎮南王的門客,那麽他就知道鎮南王案件的全部了,可他為什麽不說?”

葉雙說:“想必是有隐情吧。”

宋青函說:“雙姐,你爹不也是鎮南王的副将麽,五年前鎮南王府裏面到底是怎樣的境況,你還記得多少?”

葉雙憋着嘴搖搖頭,完全不記得,怎麽回事?

宋青函嘆了一口氣,鎮南王的事件與鎮北王的一模一樣,簡直就是那些前朝舊部根本沒有多費心思就将鎮北王和鎮南王兩大藩王都給處死了。

“哎呀,我幹脆餓死在這裏好了,真的不想在這樣下去了,這都是什麽世道啊,世風日下,随随便便就被困在這裏,沒有人報官麽,好吧,我娘那粗枝大葉的模樣是不會報官的,可是王妃不會嗎?”宋青函坐在凳子上耍賴道。

葉雙說:“你這樣也沒有用,我倒是覺得對我們如此了解的人,一定在我們身邊,不然的話,他怎會知道你一直在尋找稀世墨蘭?”

宋青函說:“算了,明天指不定誰又掉進暗室裏面,還是早些睡吧!雙姐。”宋青函說着推開門走了出去。

葉雙嘆了一聲,該怎麽樣告訴你我和聞顯達的關系呢?你又會同意我如此行事嗎?

宋青哈從葉雙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紀映月。

“回來這樣晚,晚上的時候要多加小心。”宋青函囑咐道。

紀映月點頭,看着宋青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青函問:“有什麽要說的麽?”

紀映月說:“晏公子他……”

宋青函轉過身來,面向紀映月,她等着紀映月的下文。

“你們兩個人認識多久了?”紀映月說。

“七年!”宋青函說。

紀映月說:“宋姑娘,那個時候我被一些女子捉弄掉進池子裏的時候,是晏公子救了我。”

宋青函問:“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

紀映月笑着說:“我知道沒用,可是我想告訴你,我是因為什麽對晏公子動情的。”

宋青函說:“那我知道了。”

紀映月說:“我知道你和別的女子不同,我亦是不同,所以我和你也不一樣。”

宋青函看着紀映月,她的眼神已經不同于昨日一般,昨日她還如同帶着面具行事的瓷娃娃,很假,不夠真實,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紀映月已經脫胎換骨,因為晏行安的一席話,讓她徹底改變。

世事難料啊!

宋青函說:“時候不早,我要睡了!”

紀映月笑了笑,施禮離開。

宋青函佯裝邁了半步進屋,卻向後仰着望着上了二樓的紀映月。

這個世間有許多遺憾,一見傾心之人未必是良配。

不,應該這麽說,她和晏行安,在她看來,一直面對面而立的他們兩個人,終究不會停留在原地,而向前走着。

此刻,宋青函的心情五味雜陳,說不清楚是難過,還是痛苦,也許印象之中兩個人總是面對而立,相視一笑就知道對方的心思,當有一天,你發現對面那個人的視線不再看向你,而是擡步遠去的時候,你會是失落,還是祝福呢?

為何,青函如此肯定晏行安已經對紀映月動心了呢?

就如同晏行安每次都能捉到她一般,她亦是如此了解着晏行安,他不說,她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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