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更新時間:2016-08-31 16:00:06 字數:4829

“陸姿穎,你為什麽抖得更厲害?”南仲威微眯黑眸,俯近她。“你以為我會不經你允許又對你做什麽?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你怕什麽?”

在他懷裏抖得比聽見雷聲還嚴重,難道他比雷聲還可怕嗎?

“我……”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害羞。

她從沒跟家人以外的男人靠得這麽近,就算他長得再怎麽像爹,但他終究不是爹,就這樣偎在他懷裏,她怎麽可能心平氣和?

可是……當雷聲再起時,她不禁縮起身子,十足受不了像是要毀天滅地般的雷聲,像是一聲聲地打進心坎裏,教她心都快停了。

南仲威見狀,只能無奈地輕拍着她的背。“不就是雷聲,閃電也不會打到你身上,到底有什麽好怕的?”

待雷聲一過,外頭響起陣陣雨聲,她才氣虛地道:“不就是暗了些,那些人都被繩之以法了,你還在怕什麽?”

他愣了下。“……你想起來了?”

“稚青說的。”

“多嘴的女人。”他啐了聲,想把她拉開,但又覺得雷聲恐怕不會就此結束,只能無奈地讓她繼續留在懷裏。“我這個叫做創傷症候群,不是不想克服,是無藥可醫。”

事實上,他不但怕黑,還怕狹小的地方,一如電梯。就是因為無法踏進電梯,否則他不會需要打鎮靜劑才能出院,而在得知宋董事的邀約時,他才會刻意詢問慶餘,确定場地不須經過電梯抵達。

“永遠都不會好?”

“天曉得。”他哼了聲。

“那稚青不就跟你一樣,永遠都怕着人?”想起晚上那兩人來拜訪時,突然變得安靜的稚青,她不禁心疼了起來。

有些事,總得要等到親眼目睹了,才會知道傷痕刻得多深,一如個性如此惡劣野蠻的他,竟也會被黑暗給吓得不敢動彈,可以想見當初的恐懼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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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會在熟人堆裏打轉,盡量避開陌生人。”說着,他忍不住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只要你不要給我關燈,應該是不會有任何狀況可以威脅到我。”

他的醜态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她。

“只要我在,我絕對會幫你留一盞燈。”她已經深深地反省過了。

“是嗎,可是有人早上才說要替我關燈。”恐吓他,真的讓他好、害、怕。

她臉色微赧地偷觑他一眼。“說說而已。”

“最好是。”說着,雷聲又起,窩在懷裏的她又顫抖了起來,他不禁伸手輕撫着她的背,但卻突地發覺——“你沒穿內衣?”

“你怎麽知道?”她吓得從他懷裏掙出。

南仲威無奈地翻了翻眼。這種事還需要問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決定怎樣?

要在這裏睡?”

“我要回沙發。”她怎麽可以和他一道睡?這是于禮不合的。

她趕緊爬下床,可說時遲那時快,老天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馬上再打下一記響雷,教她當場定在原地,整個人抖如秋葉。

南仲威閉了閉眼,幹脆把擺在床上的折疊小幾和筆電一并收好,拍了拍床上的位置。“過來。”

但周持南置若罔聞,雙手不住地絞着,像是陷入天人交戰。

南仲威一把将她給拉到床上,讓她側睡在自己懷裏。“不好意思,因為我今天要當老媽子哄你睡,所以就麻煩你枕在我的手臂上,好讓我方便哄。”

周持南與他對望,如此近的距離,教她的心不住地跳顫,發生在浴室裏的情景歷歷在目,教她渾身不自在,可是雷聲又是那麽響……

“老婆,麻煩你拉被子,我的手不方便。”南仲威直瞅着她羞澀的眉眼,不由得生出親吻她的沖動,但他的老婆大人說過,沒有她的允許不能出手,所以他說點話轉移注意力,省得惹火她去睡沙發。

周持南應了聲,拉過被子,确定蓋妥了,再枕着他的手臂,背對他躺下。

“你躺這樣,我要怎麽替你拍背哄你入睡?”啧,難道她看得出他的沖動?

“不用,這樣就好。”要她與他面對面,她想她大概不用睡了。

南仲威将受傷的右手環過她的腰,感覺她震了下,立刻回頭,他氣定神閑地說:“記住,我的右手裏還有鋼釘,你不要害我改天再打一根鋼釘。”

周持南聞言,只能被迫妥協,因為只差一點點,她真要把他的手甩開,要真甩開了……恐怕不是再打一根鋼釘就能了事的。

“睡吧。”她不就他,他就她,貼着她的背,臉貼着她的發,受傷的右手悄悄地貼在她的胸上。

“你……”她抽了口氣,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人……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他怎能如此地輕薄她?雖說沒碰着,但只要她稍有動作就會碰着的。

“小心,別忘了我的手有傷。”南仲威笑得壞心眼,很愉快地騷擾自己的妻子。

周持南抿着小嘴,暗泣自己可憐的遭遇,但當雷聲再起時,他會在她耳邊低喃着。“不怕,老公在這裏。”

他才不是她老公,可是……她可以暫時允許他這麽自稱,因為害怕時有點聲音在耳畔,真的會教人放松一些。

南仲威一夜低喃,直到她不再顫抖,才摟着她共進夢鄉。

“難道有人援助新鑫?”

房裏,南仲威一邊看着筆電,一邊說着電話,靜默了下,才又道:“如果沒有的話,照新鑫被抽銀根的狀态,根本不可能還撐這麽久。”

他說着,突地聽見外頭響起清脆笑聲,不禁望向落地窗前的厚重窗簾。

落地窗外就是東側的造景園林,只是他向來習慣将窗簾拉上,此時就算聽見她的笑聲,也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麽引發笑意。

他的唇角微揚,但電話那頭的消息硬是讓他的眉頭攢起。

“仲威,不管怎樣,就目前的狀态看起來,新鑫應該還可以再撐上一個月吧,肯定是趕不上宋董的豪宅趴之前了。”電話那頭傳來包慶餘的聲音。

“我一個月前故意放出錯誤的投資目标,新鑫明明就下單了,投進近一半資産,怎麽可能還撐得下去……”南仲威啧了聲。

新鑫那一塊地并不是他要的,而是宋董事托他的。宋進隆是公司董事,自身開設了建設公司,而這一次他拿到了一大塊地,打算開發成住商大樓,豈料卻因為一塊畸零地而延遲了開發。

“其實也沒必要這麽急,慢慢圍城也沒什麽不行,宋董事那兒,應該也不差那一個月的時間。”

南仲威沉默不語。慶餘說得沒錯,事實上不需急于一時,就算來不及當賀禮也無所謂,因為他不只是要那塊地,而是要并購新鑫。

他就是不滿當初新鑫拿那一塊畸零地拿喬,所以他放出錯誤目标消息,他甚至以南瀛在金融業的勢力要同業抽新鑫的銀根,就是要逼新鑫低頭,想不到竟在這當頭他出了意外,延遲了工作,到現在還沒能并購新鑫。

忖着,正要再下指導棋,卻突地聽見外頭的女人高聲喊道:“恰吉,我們來比賽,看誰跑得比較快!”

“慶餘……跑?”對包慶餘說的話頓了下,驀地才反應到她說跑,他快步走到落地窗旁,一把掀開窗簾,推開落地窗,往外一瞧,果真瞧見一人一狗跑得飛快,他不禁惱火吼着,“陸姿穎,你在搞什麽鬼,你居然跟恰吉賽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懷孕?!”

包慶餘飛快地将話筒拿開,懷疑自己的耳膜就要破了。

是說……他有沒有聽錯?姿穎跟恰吉賽跑?嗯……如果失憶真的讓一個人産生巨變,那麽他身邊有好幾個人其實都很适合失憶。

有空讓他們都撞一下,一起失憶好了。

“慶餘,不說了,先盯着就是。”他下了結語,就把手機往桌上一丢,準備到外頭逮人。“陸姿穎!”

聽見喚聲的周持南驀地停下腳步,就見南仲威光着腳丫站在後頭的草皮上,一張臉臭得都快要腐了。

恰吉哪裏知道那些,沖過頭又折回,不住地搖着尾巴在周持南身邊又跳又叫着,像是要她陪它繼續跑。

她是很想陪它跑,也實在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尤其昨晚下了場大雷雨後,今天出了大太陽,早上忙着家事,下午時分當然想曬曬陽光跑跑步,可是那個人的臉臭得好可怕,她想……還是下次好了。

“你到底是在搞什麽鬼?!”南仲威暴咆着,因為走得太急,吼得太響,讓胸口又隐隐作痛了起來。“你是哪裏有問題,連自己懷孕都給忘了?還跟恰吉比賽……你以為你跑得過一條狗?!”

周持南像個小媳婦般地垂着臉,任他罵着不敢還嘴,反倒是恰吉在兩人之間不斷搖着尾巴來回看着,最終站在她的面前,朝自個兒的主人吠了兩聲,像是抗議他的怒罵。

“恰吉先生……你的心也太好收買了,人家找你跑跑步,你就馬上靠過去了?”他火大地揉着恰吉的臉。“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誰!”

“好了,你別那麽大力,恰吉會痛的。”周持南不舍地把恰吉抱住,恰吉立刻偎進她的懷裏,躲避惡勢力。

南仲威眯起眼,瞪着愛犬躲進了妻子懷裏,甚至心機重地低吟了兩聲,比搖尾乞憐的威力還大,她立刻不舍地撫着它的頭,親親它的嘴……親親它的嘴?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他親她,她就哭,結果她親恰吉?

他比狗還不如嗎?!

“你有時間陪恰吉玩,倒不如進去幫我整理衣服,順便幫我找件明天參加宴會的西裝。”與其讓她在園子裏胡搞瞎鬧,跟恰吉玩親親,倒不如給她一點工作。

“可是我一些枕頭被子都還沒收……”

瞧她伸手往他身後一指,他回頭望去,就見他家的造景庭園竟成了曬被場……她竟然把飯廳的高背椅搬到外頭,上頭擱着枕頭棉被,不夠放的還放到了造景園燈上頭……

“樓上有空中花園可以曬,你竟然……”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個從沒賢慧過的女人突然變得這麽有才,只會讓他不知所措。

“樓上?”她不禁望向他家三樓。

“算了,這種事輪不到你做,而且羽絨被和羊毛被不适合曬太陽,麻煩你有空就待在屋裏,既然看得懂字,就多看一點基金會的文件,不懂的等稚青下班後教你。”他無奈嘆口氣,往後走去,準備收拾爛攤子。

“喔。”她跟着快步跟上,恰吉也跟着搖着尾巴小跑步着。

見南仲威動手折着被子,用不習慣的左手拿起卻突地滑了下,她趕緊從旁托着。“放着,我收就好。”

“你把我當成什麽?”不過是一件羽絨被而已,當他殘廢拿不起是不是。

“可是你剛剛手滑了……”他的右手傷了,要是連左手都傷了,到時候是不是全都算在她頭上?

“……那是因為我的手在痛。”

“為什麽?”糟,難道連左手都有問題。

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因為你壓着我的手一整夜。”他從不知道原來被枕着手,竟可以讓這股麻痛持續這麽久。

周持南愣了下,随即羞澀地垂下臉。她一早醒來,驚覺自己竟是面向他,兩人異常親密地靠近,近到她可以瞧見他纖濃的長睫,甚至感覺到他的氣息,吓得她屏住呼吸,輕輕地拉開他的手,再像個賊般地溜出房門外,掩着臉蹲在流理臺邊,直到慶餘到廚房找吃的時,被她狠吓了一跳。

太親密,太不于禮不合了,她直到現在還不敢看他,就是不敢直視他,她才會到處找事做,最終才帶着恰吉一起跑步曬太陽。

南仲威直瞅着她,盡管看不見她的表情,光瞧她泛紅的耳垂,他就知道她此刻是害羞得說不出話,說不定她今天都是刻意避開他。

可惡……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害他好想吻她,哪怕打破承諾,他也要一親芳澤!

就在他付出行動,眼看着就要吻上她的唇時,恰吉叼着枕頭從兩人身邊走過……

“恰吉,不可以!”一直垂着臉的周持南餘光瞥見,立刻追了過去,硬是教企圖偷香竊玉的南仲威撲了個空。

好一會,南仲威才悻悻然地回頭,咆哮,“恰吉,你今天沒有晚餐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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