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立地成魔·君沅

沒有折扇,沒有醒木,君沅卻像個說書人,恍若置身事外般,娓娓道來。

“我說過,欺負你的人是我,我的不好,也只能由我告訴你。”精致漂亮的少年擡起頭,認認真真地望着君匪的眼睛。

她收斂好眸底的痛色,淺笑着遞過一碗漂着姜絲的紅茶,君沅愣了愣,從她的手中接過來,“小胖,其實我......”

我對我自己,感到失望。

君匪心中明了,卻是輕笑一聲,“沒關系,他們都因失望離你而去——”她望着少年隐隐希冀的淺色眼眸,揶揄道:“我也是。”

“是嗎?”

君沅輕輕問了聲,眼底的神色看不真切,他蒼白的唇角始終噙着一抹淺笑,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君匪卻從中嗅道一絲...山雨欲來的氣息。

*****

笠日一早,君匪如以往那般進行晨練,這些時日,她的身形在慢慢改變,微胖不見,身材雖稱不上玲珑有致,倒也勻稱。

只是今日,她卻敏銳地發現,身後有些許不尋常。

若無其事地跑至一處拐角,君匪小心隐于粉牆黛瓦的建築後,靜靜等待那抹不遠不近跟随的身影出現。

很快,一只做工精湛的男式靴子悄然走近,她往上看,雪白的弟子服,烏黑的配劍,如此強烈的對比卻沒能壓住來人一分顏色。

“咣當...”君匪提在手中的虛彌劍驀地就掉落了,響聲清冽,就如萬獸場那一日般。

男子微微訝異,他拾起劍,擡頭遞還,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溫潤而幹淨,如冰雪般清冷的氣質霎時無影無蹤。

君匪回過神,心卻不受控制地顫動,眉目如畫,清雅出塵,這張臉,和前世葉湑那張臉,不差分毫。

此時此刻,就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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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師叔,您的劍。”男子恭敬有禮地歸還。君匪愣了愣,竟連聲音,也是那樣相似。

“多謝。”

她鎮定下來,問道:“這位師侄,你悄悄跟随我,所為何事?”

“君師叔,徐業有話想對你說,很重要。”他眸光懇求,接着道:“能否請您移步,随我去一處地方。”

“徐業...你有什麽話,難道不可以在這裏說嗎?”君匪反問,卻見對方臉色悄悄漲紅,玉白的臉上桃花色蔓延,像極了葉湑。

“君師叔,暫時沒辦法和您解釋,您相信我,随我去好嗎?”徐業再次懇求,面上顯露出了急色。

君匪沉吟片刻,眼底浮現出幾分玩味,道,“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你到底能如何。

徐業慢慢引着君匪向前,越往前走,她眼底的笑意愈深,這方向,朝着君沅所在的首席弟子殿,來人目的何如,君匪倒真有了幾分猜測。

離首席弟子殿不過幾米的涼亭內,擺滿了一地的栀子花,清淡的香味缭繞在鼻尖,君匪随意捏起一朵,轉過身,徐業手上竟捧着一大束還沾着水珠的栀子花,顯然是剛從枝頭上折下來的。

“君師叔——”徐業的臉紅得能滴出血來,他的眸光閃躲,卻在瞥見一道修長身影時堅定起來,認真道:“君師叔,您可以...與我共結白首之約嗎?”

“可以。”君匪笑着接過花束,猛地砸在徐業和葉湑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徐師侄,我可以考慮不打死你。”她瞧着對方眼神中的錯愕,潇灑地扔回花束,一字一句徐徐道:“不好意思,我大概讓你的目的落空了。”

“我...君師叔,對不起。”

徐業望着她遠去的身影,眸光中滿是歉意......實在是有迫在眉睫之事,不得不如此。

君匪聽言,腳步一頓,卻沒有轉身,她點點頭,走得愈發快了。哪怕徐業和葉湑生的那樣相似,她也很清楚,那不是葉湑。

因為若是葉湑,看她的眼神,絕不會是那樣。

待君匪走遠後,首席弟子殿角落裏走出一道冰藍色的身影,越過重重橘子花樹,走到涼亭。

“徐師兄,你不應該找她。”君沅碾過地上潔白的花瓣,清淺的眸光仍舊望着遠處。

“君師弟,我若不找她來,若不演這一出,如何能逼你出來。”徐業興致缺缺地扔了花束,顧自在石凳上坐下,面色凝重起來:“君沅,你當真要那般?”他輕敲着玉石桌面,問話中帶着絲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徐師兄,如若不然呢?師命如父命,換做是你,也會如此。”

徐業沉默了,良久,他才望着看不出悲喜的少年,輕聲道:“君沅,這不公平。”

“公平?世事無常,最忌諱的,就是公平。”君沅始終淡淡,徐業心底不想放手的決心更加強烈,他站起身,一字一句極其認真:

“君沅,你給不了阿箬想要的幸福。”

“那你呢?你能給嗎?”君沅唇角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似自嘲,又似看穿了徐業。

“君沅,我愛她。”徐業的眼底慢慢湧現和煦如春水的柔情,這樣的眼神,和對君匪說話時全然不同。

“愛?”君沅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連眼角眉梢都融着笑意,“徐業,阿箬不愛你。”

“是,她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掌門也意在把她托付給你,所有人都看好你。”徐業幾乎沒有喘息,聲音卻越來越小。

“君沅,你不愛她。阿箬她,值得她喜歡也真正喜歡她的人共度一生。”

“徐業,我會照顧好她。”

“那君匪呢?”

君沅的心驀地一疼,如玉的面容上漾起一抹苦笑,原來,連徐業都知道我的心意了。

已經,這樣明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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