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個女配·顧沉⑦

顧沉一開始其實是拒絕的。

君匪是哪種人呢?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心裏就沒指望你多親近,又或者說君匪喜歡掩飾最真實的內心,卻又比誰都容易心軟。

哪怕是同顧沉開着玩笑,君匪的身體卻很誠實,她扛着顧景之,艱難地挪步,白皙的鼻尖密密麻麻一層細汗。

直到君匪轉身要合上門那刻,顧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他幫忙。

人嘛,都有劣根性,相對而言,男人尤是。

顧沉的心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提腳跟上,正好撞在君匪将要合上的門板上。

“顧影帝,還有事?”

君匪艱難地回頭睨了他一眼,顧沉什麽也沒說,推開門,從她嬌小的身軀上把顧景之扛過來,似賭氣道:“蘇梨,他是我弟弟。”

“這會想起來了啊。”君匪聳了聳鼻子,室內翻箱倒櫃的痕跡無一不在提醒她顧景之一個人的無助。

“您瞧瞧,可憐見的,想磕顆退燒藥都找不到。”君匪給顧景之墊了個枕頭,偏頭對顧沉道:“影帝啊,能麻煩您燒點熱水嗎?”

顧沉愣了片刻,終是邁開長腿走向廚房,身後恰又傳來君匪清清淺淺的調調:“那個影帝啊,不是洗洗睡的那種熱水,燒開好嗎?”

“......”

君匪輕笑一聲,她捋起顧景之的袖子,扣住少年黛青色血管微凸的手腕,眸光一凝,拿出了大衣內口袋裏的一套銀針。

顧沉出來便瞧見這幕,他走近,眸底一片訝異:“蘇梨...你在把脈?”

君匪點頭,認真用酒精給銀針消毒,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床上雙頰緋紅的少年遠山眉緊鎖,君匪手腕輕轉,把人翻了個面,掀開他後背的薄裳,清眸一掃:“顧影帝,你擋住我的光了。”

顧沉竟下意識後撤一步,微醺的光線下,女子一雙纖纖素手靈巧地運針,他一眨不眨,半晌才道:“為什麽不送去醫院?”

君匪恰好收針,顧景之全身都出了一層薄汗,她再一診脈,發現已無大礙,索性笑意盈盈地對顧沉說:“您覺得...我這身板能抗得動顧景之去醫院?還是您覺得,您弟弟這身板,能撐得到救護車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沉急着解釋,恍惚間才發現他竟然開始在乎君匪的看法。

“嗯,随你。”君匪從廚房端來熱水,又拿了毛巾燙進去,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在意顧沉懊惱的神色,她卷起袖子,正要替顧景之擦汗,纖細的手腕卻被人緊緊握住。

“顧影帝,你有話就說呀。”君匪嫌棄道,一言不合就牽手是什麽毛病。

“咳...”顧沉從她手上拿過冒着熱氣的毛巾,“蘇梨,我來。”

“為什麽?”

“你...不太方便。”

君匪冗長的反射弧這才接上,在她眼裏,顧景之就是個小孩兒,現在也至多是個病人,她着急病情忘了避嫌,被顧沉一提醒,整張臉都燒起來了,白玉般的耳根幾欲滴出血來。

即便如此,仍是逞強。

“有什麽不方便的,顧景之也是我弟弟...”雖說是單方面的,君匪朝顧沉揚了揚下巴,看見沒,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給我打的電話。

顧沉眨了眨眼,他望着不過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兒,愣了愣...她白皙瑩潤的臉頰染上一層桃花色,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幹淨剔透,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蘇梨——”顧沉臉上難得的漾起笑容,如冰雪初融,帶着二月山風清冽和煦的味道,“你聽好了,話不能亂說。”

顧景之是我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至少現在還不是。

君匪莞爾一笑,低下頭,唇角微微翹起:“九虛,報數。”

“顧沉,愛意值——15”

“哈哈。”君匪笑出聲來,半天才反應過來頭頂的視線,她擡起頭,望着顧沉含笑的眼眸,歉意道:“顧影帝,我可能,大概,反射弧有毛病。”

顧沉點頭贊同,輕挑眉梢:“我可能,大概,發現了。”

他轉過身,仔細替顧景之擦拭薄汗,心底滋味卻莫名...他認識蘇梨那麽久,卻好像在今晚才真正認識她一般。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主觀意識太強...認識多年,也許比不得人家一天,愛情這東西裏,從不分先來後到。

所以人啊,需要道德約束。

顧沉照料好他眼中小三的兒子,輕嘆一聲回過頭,嬌小的女孩兒已窩在躺椅上,小小的一團,緊緊裹着被子。

渺小卻倔強。

顧沉為自己的想法一怔,他搖搖頭,似想起什麽,眸子閃過一抹慌亂。

打開手機,伶仃的兩條信息讓顧沉的心徹底揪起來——

溫月:阿沉,你到了嗎?

溫月:我睡了。

你不必來了,顧沉滿心都是這個念頭,他走到陽臺,迎面的冷風像是狠狠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顧沉拂開額前的碎發,點了支煙,撥響了好友的電話。

“喂...”

“卧槽!顧大爺,這特麽幾點了?”

“溫月回來了。”顧沉吸了一口煙,不可抑制地輕咳起來。

“顧沉,你特麽不會吸煙就別吸,溫月回來了好啊,你繼續追呗。”好友輕嘲道,反正追得上算我輸。

“你知道嗎?她第一次...主動邀請我去她家。”顧沉掐滅了煙頭,沉聲道:“我卻因為另一個女人,忘記了。”

“我的天吶,那個女人牛逼啊!”好友激動得從床上坐起來:“顧沉,要我說,你對溫月放手吧。”

當年溫月為了夢想,毅然決然出國進修小提琴,顧沉為此消沉了好一陣,在好友眼中,溫月其實...自私到極點。

“顧沉,”好友試探着說道:“溫月也許沒你想象中那麽好。”

自己出國,卻讓顧沉代為關照長相極為相似的齊雅,這不明擺着...我就算走,你也不能忘了我。

顧沉的心微疼,年少時的喜歡,刻骨銘心,已經不是好不好那麽簡單。

“我知道。”他低低應了聲,好友見氣氛不對,立刻轉移話題:“我說,那個女人是誰?”

“蘇梨...”顧沉低笑一聲:“她父親長得像我。”他從口袋取出落在車上的心形吊墜,拎起來轉了轉,精致的眉目舒展開來。

“蘇梨啊?”好友的心涼了半截,“您老忘性真大。”

顧沉知道他意指蘇梨之前死纏爛打,他收起吊墜,說:“其實...也許是我之前不了解她。”

越了解,越發現讨厭不起來。

教訓小混混,清清冷冷的态度,替顧景之紮針,一幕幕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顧沉覺得像做夢一樣,一個人...變化怎麽可以那麽大。但不得不承認,變化後的蘇梨,渾身上下都透着閃光點。

若此刻大夢周公的君匪知曉他心中所想,一定會大笑三聲:“哈哈哈,那是因為老子不愛你。”

愛與不愛,相差甚遠。

顧沉挂斷電話,再回到房間,他走近搖椅跟前,輕輕打開君匪的掌心,把吊墜放好,合上。

“就這樣吧,蘇梨。”他低聲道,我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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