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萬物皆有裂痕

“你在說什麽啊, 我聽不懂吶, 什麽‘真相’啊?工藤姐姐?”Max的臉上一臉茫然, 仿佛聽不懂新子話裏的意思。

只不過理清思路外加本就不是個正太控的新子已經不會在被這張萌萌噠的混血小正太臉給蒙混過去,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容:

“你早就知道你母親所做的一切,她的一切行動你其實都心裏有數, 并且你想要讓所有人都知曉真相, 但是你又沒辦法直接把這些說出口,因為一來很難有人會去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二來你還要保護好自己。所以, 你便選擇了利用我來揭曉答案, 在這個過程中你其實在一步步地引導我接近真相。後來我回憶了下才意識到,每一次制造出‘意外’細節來給我提示思路和推測靈感的……都是Max你啊。

比如第一次見面那天, 你故意用‘勤洗手’這個話題來和我拌嘴,然後在我面前洗手,其實是為了能夠讓我看到你家洗手間裏那些各式各樣的清潔劑吧, 好無意間給我一個思路, 703住着的中島九郎先生氣體中毒會不會和那些清潔劑裏的酸性成分有關;還有之後,在巨蛋場館入口處的時候,那麽‘愛幹淨’的你也是故意把黏糖掉到自己衣服上的吧, 為了提醒我之前停車場的屍體上那些把螞蟻吸引去的正是你拿着的那款黏糖, 當時我只是簡單地以為那可能是那個男人在你家時不小心蹭上的, 但現在看來這怕不是你故意為之的‘傑作’;至于之後的那張答案為‘news’的九宮格解謎紙條,也是你寫的吧,你知道了你母親将要在那晚安裝炸.彈, 也知道她那張‘bomb’音标的九宮格解謎紙條,所以故意按照她的思路來寫出了一張‘news’的九宮格解謎,提前讓三木琴乃那邊收到;至于最初你對黃濑涼太施以的那場看似是個烏龍的惡作劇……”

“等等,大姐姐。”Max突然打斷了新子的話,笑容依舊滿滿的天真,然而眼中已不再是一片明朗,“這些不過都是你的推測罷了,你算你的推測是正确的,我這麽做總得有點動機吧,我幹嗎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母親送進監獄,這樣對我而言又有什麽……”

“因為海倫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這次換成新子直白地打斷了Max的話,接着指了指Max的額頭處,“我也是在昨晚從警視廳要了張你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後,才發現了這點,然後才把這些看似‘不可能’的真相聯系上了。”

當聽到“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這句話時,原本看起來自信滿滿到游刃有餘的Max終于繃不住自己的臉色了,一瞬間變得有些緊張,瞳孔也随之放大。

新子伸着的手指則是點了下Max的額頭,繼續說道:

“Max,你有很明顯的美人尖呢。‘美人尖’這種發際線是典型的顯性遺傳,如果不考慮基因突變這種概率極低的狀況,那麽父母至少有一方是這種發際線才可能把這種基因遺傳給下一代。但是,你父母的發際線都不是美人尖呢,所以這二人結合基本上不可能生出擁有這種發際線的你。而你又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海倫所做的事情敗露,所以我想……海倫她,應該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吧?”

沒錯,出生證明、家庭證明什麽的都可以後期制造、修改,但唯獨“遺傳”這種銘刻在基因裏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事已至此,Max也不再做什麽狡辯掙紮,臉上依舊挂着屬于孩童的天真的笑。

只是一想到那笑容背後所隐藏的真實,便令人瞬間不寒而栗:

“沒錯,那個女人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的親生母親早就去世了。但是,我不允許任何女人代替我媽媽的位置,尤其是像她那樣惡心的女人,坐在那個本應屬于我媽媽的位置上簡直就是對我和我媽媽的侮辱……所以,就請她去死吧,反正她本身就是自作自受,我只不過是加速她的這個結局罷了。”

在震驚過後,新子也不知道該做何評價,這孩子性格扭曲是絕對的,如果将來心術不正,再配上這麽一個超越年齡的強悍大腦……那簡直就是世間一大害啊。

“那麽最初,你給黃濑涼太寫的那些‘癡漢信’……”新子提到了這一切的開端。

沒錯,正是因為當初黃濑涼太那個調查“背後癡漢”的委托,她才涉入到這件事情中的。

已經不打算再隐瞞什麽的Max直接接過話道:

“第一次見到黃濑哥哥的時候,确實是在秋葉原的那場Fate慶典活動上,我當時也的确是被他的吉爾伽美什扮相吸引到了,然後趁工作人員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溜進了後臺,想要近距離親眼看看他。然後,我正好聽到了他和一個大姐姐在聊天……沒錯,就是後來和你一起來小區公寓的那個叫黑川沙希的大姐姐。兩個人聊天的時候,黑川沙希姐姐有提到那個報紙上經常報導的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子是她的同學。當時我就想,如果黃濑哥哥身邊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件的話,說不定他就會通過黑川姐姐來求助工藤姐姐你,然後工藤姐姐你就可以正式涉入這件事情裏了,所以我才開始偷偷寫那些匿名信……”

“也就是說,為了把我給牽連進來,你不惜把你的黃濑哥哥給弄便秘?!”新子頓感眼前站着的簡直就是一頭小羊駝,如果當時黑川沙希并沒有得知黃濑收到癡漢信的事情、或者知道後也并沒有拉下臉來拜托她的話,你是不是還打算對黃濑君做什麽不人道的事情啊!黃濑君你好慘啊!

“放心,我有分寸的,不會真的把黃濑哥哥怎麽樣。我相信憑借名偵探工藤新子的智商,一定很快就能發現寫這些信的那個幕後搗蛋鬼就是我。而我之所以寫信的時候,每一封信的落款日期寫法都用美式英語的格式,也是想要工藤姐姐你早點意識到雖然我們家是從英國搬來的但其實是美國人,這樣日後你在發現那個謎底為‘bomb’音标的紙條時,就能更快地進行推理了。”

Max将自己當時心頭的那些小算盤都娓娓道來,而随即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狡黠: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做的這些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就算新子姐姐你把這些事情都說出去,但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啊。”

這點新子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是拿不出什麽有力的物證,原本是可以有的,就是最開始黃濑的報箱裏那些夾雜着Max信件的塗有化學物質的報紙,只要檢驗一下上面只有Max但并沒有海倫的指紋就知道了……然而那些報紙早就被黃濑賣廢品回收了,現在估計已經重新變成紙漿了吧。就算是神明大人出手相助,也只能把東西還原成一天前的樣子,現在這都過去多少天了。

……估計Max也是因為知道黃濑那家夥不喜歡讀書看報,報紙瞅兩眼頭版頭條後就讓其魂歸回收站去了,所以才不怕留下指紋證據的吧。

就在這時,登機口的廣播提示音再度響起,搭乘飛往倫敦的飛機的乘客們要正式開始登機了,請乘客們到登機口處排隊,而那個受委托把Max送回英國的叔叔也在喊着Max趕快回來。

“好了,工藤姐姐,我該走了,後會有期吧。”說話間,Max取下了別在自己衣領處的酷酷的小墨鏡,卡在了鼻梁上,“啊,對了,還有一件事,能幫我個忙嗎……”

……

待到飛機已經起飛後,新子仍然坐在機場大廳的座椅上,背靠着落地玻璃窗,靜靜地思考着發生的一切。

就這麽放Max離開,真的好嗎?

雖說整個事件看下來,Max似乎才是那個真正的幕後大boss,但是究其具體行動,這小子并沒有做出什麽違法的行為,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報警扣留他。

毫無疑問,這次的事件,Max是最大的贏家。

那麽她心裏此刻悶悶的感覺又是為什麽?是不甘心自己被一個小孩子給玩弄于鼓掌間嗎?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不留神放跑了一個未來有着危害世界潛質的大禍患?

“你太杞人憂天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麽就好了,你放過他并不是什麽大錯特錯的事情。”這時,齊木楠雄走了過來,坐在新子旁邊說道。

當然,所謂的“說”是面無表情地直接用心靈感應來傳播。

新子卻是怔怔地回道,“曾經,在德國一個名叫帕紹的小城,一個小男孩救了一個失足落水差點被淹死的孩童,然而這一善舉卻成為了‘史上最具破壞性的救人善舉’……因為被救的那個孩童,就是日後大名鼎鼎的希特勒。”

齊木楠雄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最後只得表示:“……那你需不需要我現在瞬間移動到飛機上消滅了他好為世間永除禍患,只要你不出手的話,我相信這樁飛天密室案件最終會成為一樁載入世界未解之謎史的懸案的。”

“不,當然不用,我可是積極向上的優質瑪麗蘇,才不會有那些扭曲的想法的。而且我相信未來就算真的再度爆發了波及全人類的世界性大混戰,神明大人你也是有能力把這個世界撥回正軌的。”新子對此深信不疑,接着又問起另一件事,“話說回來,那個Max真的只是個才脫掉開裆褲、還流着鼻涕的小鬼嗎?真的不是像我一樣一不小心嗑了藥之類的導致返老還童的嗎?”

齊木楠雄:“嗯,我确定他真的只是個和嗑.藥後的你年紀差不多大的小鬼,這個世界上,‘天才’這種物種雖然稀少但終究還是有的,未來他會擁有比你更強的大腦倒也不是不可能……至于他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那就是未來的事了。”

說罷後,倆人也不再交流,就這麽靠着登機大廳的落地玻璃靜靜地坐着。

半晌,新子卻是突然笑出了聲。

擁有自動開啓不受控的心靈感應能力的齊木楠雄自然是知道新子剛剛心裏在想什麽,出聲問道:

“那件事情有什麽好笑的地方?”

“不,不是好笑,只是因為這個而突然想起了加拿大游吟詩人萊昂納德的一句詩——‘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Max在跟她告別前,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是——

【……能幫我跟黃濑哥哥說一聲嗎,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他的,今後我會繼續做他的fans的。】

所以啊,就算是一個心靈有所扭曲、內心陰暗面甚廣的神童,也總是還會有那麽一絲名為童真的裂縫的。即使很小很小,但只要有光能夠照得進來,便已足夠了。

以及……把一個具有boss潛質的小fans牽制住,維護這世界将來的和平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啊,黃濑君。

……

“阿嚏——!”正在學校餐廳吃着午飯的黃濑猛打了個噴嚏。

怎麽搞的,明明沒感冒啊?

對面坐着的有着較強潔癖的綠間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黃濑,下次打噴嚏的時候不要對着餐桌。”

“啊,抱歉,抱歉,剛剛突然就來感覺了,沒忍住。”黃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旁的桃井笑着調侃道,“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念叨你哦~嘛,不過你的粉絲那麽多,被念叨也很正常啦。”

而一提到粉絲的事情,黃濑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這兩天INS、推特等社交軟件上的粉絲驟降了有小一萬,究其原因——全都是因為那個怪盜基德!

沒錯,前兩天的那個期待了好久也準備了好久的晚會,他根本就沒有登臺!怪盜基德竟然用催眠瓦斯弄暈了他然後代替他登臺表演了,等到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那個怪盜安排着給運回經紀公司了!

事後他為了配合警方調查,他也把這件事情公開,結果——“天哪,原來那天登臺的不是黃濑涼太而是怪盜基德,完全沒有察覺出來兩人唱得水準有什麽太大不同啊!”“基德SAMA的唱功原來也這麽了得,日後完全可以考慮出道嘛!”“啊,啊,基德SAMA果然是全能男神啊!”

沒錯,最後竟然神奇地演變成了基德後援會官網粉絲大漲,甚至還有一些基德粉聲讨他蹭基德的熱度從而導致他粉絲數量大跌……他很冤的啊好嗎!明明他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啊!還有沒有天理了!

一直默默吃飯的赤司這個時候也出聲道:“不過,不管怎樣,黃濑你人沒事就好……”

就在這時,餐廳裏走過路過的人用自以為很低很低的音量對着籃球部組團的那桌,準确說是對着紅頭發的那位竊竊私語着——

“喏,是赤司,周末那個發生大事件的巨蛋場館就是他家的。”“聽說最後只是受到了輕微的爆炸傷害,場館整體上還是沒問題的。”“還以為會被直接炸毀呢,每次鈴木家的場館發生爆炸事件不都是炸了個轟轟烈烈的嗎,赤司家運氣還真是好啊。”

赤司不動聲色地繼續低頭用餐,努力保持住自己帝光老大的風範……只是受到了輕微的損壞還真是不好意思哦!你們到底是有多希望我家的建築被轟轟烈烈地炸成煙花啊!

已經率先吃完飯的黃濑沒事兒拿出手機刷了一波,發現自己各個社交網站上的粉絲數量……嗯,怎麽又開始不斷上漲了?

趕忙一查看,才發現是一個人在INS上發了和他的合照,并且配上了一些可愛又暖心的文字,瞬間引發點贊無數。

而那張合照,是他和Max的!還是他擺出了一副吉爾伽美什表情的!

評論區裏網友們也是一水地紅心往外冒——

“天哪,太可愛了!”“黃濑君太會逗小孩子玩兒了吧!”“喜歡小孩子的才是最溫柔的人啊!”

在喜悅之餘,黃濑突然覺得,也許再過一會兒……經紀人大姐就該打電話過來通知他改人設了。

……

暫時蝸居在阿笠博士家裏的新子收到了馬路對面的工藤宅中,老媽打來的電話。

“啊!新子!你知道嗎,有人給你送花了!都送到家裏來了!”電話裏,有希子興奮地不顧優雅淑女形象地喊了起來。

新子覺得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麽的話,老媽大概是要一條龍式地把告白、交往、結婚、生子、生二胎、帶孫子這一系列的未來都要構想出來了吧。

“是藍玫瑰花,對吧?”新子懶懶地問道。

“嗯,是藍玫瑰沒錯,新子你怎麽會知道?”

……當然會知道啊,爆炸案那晚和那個臭小偷約定好的,用藍玫瑰花來作為他報平安的信號。

嘁,才不是擔心那家夥的安危呢,只不過那家夥是她的獵物,未來一定要由她親手抓獲才行。在被她抓到前,可不能輕易就狗帶了啊。

不過為了避免老媽再構思出一部偵探和怪盜之間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新子還是沒有道出實情,只是敷衍道:

“哦,是一個崇拜我推理的粉絲寄給我的啦,那人之前說過要送我藍玫瑰花,所以沒什麽。”

“嗯哼~那看來這位粉絲對你不一般哦,居然送了你十二枝藍玫瑰。”有希子的聲音已經是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出粉紅泡泡了。

新子對此倒是相當不理解,“十二枝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吶,新醬,你知道嗎,十二枝藍玫瑰的話,代表的花語是——‘我對你的愛與日俱增’,哦吼吼吼,不錯嘛,新醬收獲了一個這麽懂得浪漫的小迷弟啊~”

聽到老媽這麽說,新子怔了一下後,臉……瞬間綠了。

沒錯,不是女孩子家羞羞噠的臉紅,而是被氣得臉綠!

那個臭小偷,居然敢用這種方式來戲弄她!天誅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