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謂魚塘，指的就是意識不那麽到位、槍法不那麽剛、走位比較耿直的低分段。
不過這個低分到底是怎麽個低法，那就看各人的理解不同了。
盛憶對“魚塘”倒沒有什麽具體的概念，只覺得确實在某個分段以下就打得格外輕松，但這也只是相對于她個人的實力而言。她這次也是想重新弄個新號，全程用法雞定級，定到哪裏就算哪裏。
先前在決定不再複盤之後，她一度困擾于該怎麽再提升自己的實力，而後才想到興許可以再從天使跟法雞的關系着手。只有在真正玩過法雞之後，才能更好切身實地地明白法雞什麽時候在想什麽。
也正因為盛憶是這麽想的，她原先的想法也只是跟加菲說一聲，這幾天可能沒法再陪加菲打大號了，卻沒想到加菲對此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
“行啊。”
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不過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似的：“那我陪你。”
盛憶愣了愣。
“哎，你、你确定嗎？”她遲疑道，“我是想買個新號從頭開始練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啊。”
加菲說得很理所當然。
“你玩法雞不需要天使嗎？”
……需要是需要。
就算在這之前從來沒摸過法雞這個英雄，作為一個天使，盛憶也清楚有了天使以後，法雞生存的容錯率能提高多少。如果能有個天使陪她，她練法雞的進度絕對只快不慢。
“但之前去亞服的時候，我已經拽着你陪我買過一個號了。”盛憶皺起眉頭，“現在這樣……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啊。”
“蒼術。”
猛然被叫到，盛憶一時間有些茫然：“啊？”
覃書被她這茫然的一聲“啊”給逗樂了，聲音變得越發柔和起來。
“盛憶，”他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接着說道，“你不用在意這些，我做什麽都是因為自己樂意，從來不存在勉強一說。像這樣互換下角色，我覺得也挺好的，設身處地地體會一下天使的職責和難處，我也才能知道以後怎麽更好地帶天使。更何況——”
“天使也好法雞也罷，我不想讓別人跟你飛。”
他聲音低了些，聽着像是也帶了些不好意思。
“……我會嫉妒。”
說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加菲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點磁性的聲音磨過盛憶的耳畔，幾乎是在那同時，她的心髒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要是這樣還聽不出言語中的暧昧之意，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以往有所預感卻始終不敢驗證的猜想終于在這時得到了證實——就像她對加菲那樣，對方對她顯然也抱有好感。
但也就在盛憶意識到這一點的這一刻，蔓延上來的不僅是欣喜，摻雜着的同樣還有猶疑和慌亂——除了姓名之外，她完全不了解對方在現實中是怎樣一個人，甚至也不知道對方的好感到底有多少。
兩個人隔得那麽遠……到底應不應該踏出那一步？
一瞬間的猶豫讓她錯過了接話的最好時機，加菲已經輕巧地将話題帶過：“話說回來，小號打算叫什麽名字？”
“哎、啊，”盛憶猛地回過神來，“我還沒想好。”
“那就再想想，反正也不着急。”
加菲的聲音聽上去倒是雲淡風輕：“那一會兒企鵝上聯系吧。”
“……嗯。”
“[加菲]離開了小隊。”
“[加菲]退出了《守望先鋒》。”
看着接連着的兩條提醒，盛憶擡手卸下了頭上戴着的耳機。
她以前還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而牽動心神到這個地步。
不過……網戀啊。
盛憶手指摩挲着耳機線，一時有點出神。
聽上去就好難。
要是生活中什麽事情都能一個“午時已到”或者“英雄不朽”解決就好了。
電腦那一邊的覃書，跟她的想法完全迥異。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幹幹淨淨的電腦桌面，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當時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只是順着當時的感覺自然而然地就那麽說出來了。
想起剛認識蒼術時對方給自己的印象，盛憶的反應倒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過……只要不是全無反應就好。
覃書當然聽出了那會兒她聲音中的慌亂之意，一時間再想起來時也不由失笑。
——有點可愛。
敲定兩個人小號用什麽ID，還真沒少費他們的功夫。
盛憶一開始還只是刻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後來倒是完完全全在認真思考了。
“蒼術”和“加菲”這兩個名字，都是以前他們自己起的。而這次既然從一開始就決定要雙|飛，取兩個跟雙|飛有所關聯的ID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負責拍板的盛憶遲遲拿不定主意，直到加菲從手機相冊裏翻出了一張守望的表情包。
加菲：和正義比肩齊飛.jpg
盛憶看着表情包上法雞和天使那被P成金館長的臉，撲哧笑出了聲。
蒼術：正義？和正義比肩齊飛？
蒼術：總覺得有點中二……
蒼術：不過算了，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要不就這樣？
加菲：你選，我沒意見。
盛憶還真沉思了兩秒。
他們已經就小號的ID想了小半個小時了，要是就這麽決定好像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不過就像她跟加菲說的那樣，還真想不到更好的了。
蒼術：那就這樣好了。
蒼術：反正還能免費改名一次，大不了以後想到更好的再改。
第二天，兩個一級小號出現在了快速比賽的隊列中。
看了看同隊隊友和對面的數據，盛憶發現和他們匹配到一起的都是真新人。
“我覺得，”她嚴肅地說，“這次我們真的應該适當地放放水。”
加菲：“比如？”
“比如我先當只走地雞。”
盛憶深沉道：“又比如，你可以發揚我的作風，先當個戰鬥天使，奶都不奶人的那種。”
她說到做到。
法雞的shift和空格全被她用來上下樓，也沒有怎麽去故意殺人，在各個小房間和迷路到這裏的敵人迎面撞上時比起先手殺人，先發個“你好”。正當她在一個七十五小血包旁邊左右騰挪躲開對面狂鼠的炸彈、權當自己在玩彈幕游戲的時候，忽然聽加菲在語音裏困惑道：“我怎麽覺得天使彈道有點飄？”
“還行吧。”
盛憶一個分神，被狂鼠的炸彈炸掉了小半管血，她連忙搶先吃掉了那個血包：“确實帶着點預判的，不過你本來就是玩法雞的，應該感覺還好吧。”
“我再試試。”
不多時，右上角就出現了天使擊殺麥克雷的提示，盛憶覺得自己調戲狂鼠也調戲得差不多了，象征性地轟了他一炮之後打算溜之大吉。卻不料狂鼠這會兒反而不幹了，一個shift直接把自己炸到法雞身邊，擡手就是兩發子彈。
盛憶眼疾手快地躲開了，他自己卻沒能躲開。
眼看着狂鼠把自己炸死，她才剛笑出聲，忽然看見幾顆圓滾滾的炸彈從狂鼠的屍體上滾了出來。
盛憶：“……”
她一句“卧槽”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方才被狂鼠炸殘的血條眨眼間就空了。
盛憶目瞪口呆地看着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陣亡回放。
恥辱啊。
她都多少年沒被狂鼠的被動炸死過了，萬萬沒想到一世英名最後敗在了新人村。
“嗯？”
加菲注意到了右上角的陣亡提示：“你死了？”
“……咳。”盛憶尴尬地咳了一聲，“失誤，失誤。”
就算她這樣時不時地浪死，等一把比賽打完後，她的KD比——也就是擊殺比陣亡的比率——依然高得驚人。而加菲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好在這樣破壞新人游戲體驗的時間也沒有持續多久，匹配系統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數據，等到第四把的時候，給他們再匹配到的都是兩三百級的老油條。
這下，盛憶才算放開了手腳。他們這一場是隸屬于控制圖的伊利奧斯，對面的實力到底還是差了一些，光憑她這個剛上手的半吊子法雞也能把他們打得毫無反手之力，以至于輪到第二回合廢墟那張圖時，她還沒來得及冒頭，就遠遠地看到了一道紅線從跑在最前面的76身邊擦了過去。
——有黑百合啊。
盛憶若有所思地回憶了一下加菲對待這種情況是怎麽處理的，随即也做出了決定：“來，加菲你跟我，咱倆一起繞後去抓一下百合。”
她記得加菲帶她繞後，從來都是從最邊上的懸崖下飛過去，悄悄繞到對面的後排來找黑百合或者安娜等□□的位置。
盛憶從懸崖邊上跳下去，按着空格往前飄，加菲的天使就一直在後面牽着她來跟着，同時注意到了她操作上的異常：“等等，你別一直按着，按一下松一下——”
他這一說，盛憶才意識到屏幕中央顯示的噴氣作戰服的的燃料條已經所剩無幾了，她連忙按了一下shift，這才讓法雞的高度提升了一些，盡管仍然在懸崖下面，但看着至少不至于那麽危險。
下一秒，她看着仍然高出她頭頂一個多身位的懸崖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
完了。
“我錯了。”
她立刻誠懇地說。
“……下次，”加菲遲疑了一下，從他的聲音中，盛憶知道他也同樣看出了結局，“記得控油。”
完全沒有燃料可以再度升空的法老之鷹絕望地一頭撞在了懸崖邊上。
看着法雞跟天使雙雙向懸崖下方跌去，盛憶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至少，加菲的法雞從來沒把她帶摔死過。
她一轉頭，看見隊友在隊伍頻道發的話，差點被水嗆住。
[隊伍][喀秋莎]：……喵喵喵？
[隊伍][喀秋莎]：法雞？天使？
[隊伍][喀秋莎]：你們這是殉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作者專欄收藏，麽麽噠！(づ￣ 3￣)づ愛你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