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牽連
孟九齡來到評估監控室，伸手招來厲鬼等級評估檢測員。
“什麽等級，S級厲鬼，消除怨氣的藥水不管什麽作用，目前怨氣還在不斷加深中。”評估人員擡了擡鼻梁上的眼睛，公式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他體內檢測到一種催化戾氣橫生的藥物，這種藥被列為禁藥，解藥目前正在研究中……”
“S級？”慕長真低聲。
“怎麽會這麽高？”
他有點驚訝，一想到趙從心在他面前喝掉的藥水，應該就是評估人員口中所說的催化戾氣的藥物吧，這……也就難怪他那麽瘋狂了。
“真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孟九齡轉身将雙手搭在慕長真的肩膀上安慰。
“我相信你。”慕長真認真的點了一下頭，随即又思考起來。
“九齡要怎麽控制趙從心體內橫生的怨氣？”慕長真問。
“藥物不管作用，目前只能用魂力壓制。”孟九齡回答。
他認真看了一眼妻子，他專注的模樣也十分可愛呢！
難道，這是憂君之憂嘛？
一想到這種可能，孟九齡渾身的低壓得到釋放，整個人輕松歡快不少
“你下去吧。”孟九齡沖評估人員揮手。
“好的，城主大人。”得了命令，評估人員行了一禮，恭敬的退回到了控制室的大屏幕前。
“不過，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這些年我不在你身邊，他也幫了你不少，其實這件事情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錯不完全在趙從心身上……”沉吟了一會，孟九齡才吐露心聲。
雖然，他心裏瘋狂的嫉妒趙從心陪伴了妻子那麽多年，可是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公報私仇的人。
“九齡……”慕長真擡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仿佛，他心裏的想法已經被他毫無遺落的說了出來。
“謝謝你……”
他很慶幸，有這麽一個人會站在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但是，趙從心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相信他是這樣一個人。
畢竟，前面那麽多年，那麽多次機會，他為什麽偏偏要在他死了之後才動手呢！
這其中，有太多的想不通……
就算腦袋遲鈍的他，也意識到了這幾件事不止這麽簡單。
“趙從心的屍體被他兒子偷走，死後不能入土為安，這會增加鬼魂的怨氣怒怼，我們必須把他的屍體找出來。”孟九齡說道。
就在這時，孟九齡手腕上的表亮了。
他輕點了一下表，一個虛空的屏幕出現在他的面前。
雪瑩蒼白的小臉蛋出現在屏幕上。
他似乎沒想到能從屏幕上看到慕長真，當即興奮得露出了一個羞紅的表情。
“夫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次是雪瑩不好，是雪瑩實力菜，讓夫人受傷……”
一看到慕長真，雪瑩就控制不住的叽裏咕嚕的說了起來。
慕長真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白了一眼孟九齡。
“……”關我什麽事兒？
莫名被妻子甩了一個白眼的孟九齡，其實也很憂傷啊！
“你看雪瑩這丫頭這麽虛弱，你還好意思懲罰他？”慕長真怪他不近人情。
這麽可愛的小姑娘，他怎麽下得去手，都不會憐香惜玉的嘛？
“真真，你把我想的也太壞了……”孟九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啵！”的一聲在空氣中響起。
他猛力的在妻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大口，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委屈。
“我是那麽殘忍的人嘛？”他抓着妻子的雙臂，眼神憂郁而委屈。
為了挽回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他真的是什麽城主大人的威風，都統統的丢到了一邊。
“雪瑩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将功補過。你看，我不是那麽是非不分的人。”孟九齡解釋，順帶給自己刷一波好感。
“你還是人嘛？”慕長真疑惑的看了他兩眼，表情古怪的問。
“我……”怎麽感覺真真越來越會神補刀呢！
無語凝噎的孟九齡，覺得親親都拯救不了自己。
“不是……”嘴巴咬了半天，居然破天荒的擺出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來。
“噗嗤！”
全程被迫強行圍觀的雪瑩，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
原來，夫人面前的城主，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完全可以當成笑話記入黃泉城的娛樂日報裏呢！
“屍體找到了？”一轉頭，孟九齡又恢複了一絲不茍的嚴謹樣子。
他的語氣不輕不淡，帶着剛好讓人害怕的威壓。
雪瑩知道自己這一笑，回頭少不了被挨懲罰，再想到辦事不利的結果，瞬間，心都滄桑了起來。
“那個，那個……”雪瑩一邊偷偷拿眼角打量着孟九齡的表情，一邊思量着該怎麽述說自己辦事途中遇到的艱難險阻……
“眼睛壞掉了，要不要給你換一個？”
孟九齡冷冷的聲音傳來，雪瑩一個激靈，立馬端正了身子，雙手背到了身後。
換眼睛什麽的，他才不需要，萬一給他換雙熊眼睛什麽的，那可就糟蹋了他的貌美如花啊。
“報道城主大人，屍體沒找到。”雪瑩幹脆豁了出去，如實說道。
“屬下一路追蹤出去，屍體的氣味出了醫院便消失了，趙仁家我也去看過，他人還沒有回來。”雪瑩繼續補充。
“他家在城東有一套房子，雪瑩可以過去看看。”慕長真提醒，順便将城東的地址詳細的說給了雪瑩。
“嗯，好的夫人。你安心休息，雪瑩一定會把屍體帶回來。”雪瑩保證，同時還不忘關心慕長真的身體。
等到屏幕黑掉，慕長真才将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鬼也可以随意在人間出沒嘛？”
“這看等級……”孟九齡露出一個神秘的笑來。
“等級？那我現在是什麽等級？初級嘛？”慕長真追問。
他記得常識上面是這樣判定的。
“不是……”孟九齡搖了搖頭。“你連頭七都沒過，哪裏來的等級？”
孟九齡的補充，直接讓慕長真掄起了小拳頭，狠狠地捶了他的胸口。
“忽悠……”他冷冷一哼，直接轉身，不再理他。
兩天的時間，并不是太長。
這對于鬼來說，卻有足夠的時間做很多的事情。
慕長真夫婦離開後，評估人員便開始對趙從心施行魂力鎮壓與藥物相互結合的手段。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趙從心身上濃烈的血腥味，便開始漸漸淡了下來，濃稠的血霧，開始變淺。
他深紅色的雙眼，慢慢褪色，雖然恢複不到正常的黑白，但至少看起來沒有那麽吓人。
評估人員看着屏幕上厲鬼等級下降到A級，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A級的厲鬼，夫人憑借城主夫人的冠名，就可以壓制住體內的戾氣，完全不用擔心，明天的判別書下來會有什麽問題。
評估員活動了一下四肢，走到一旁替自己倒了一杯速溶的解憂咖啡，這是鬼們提神醒腦的必備良品。
他正喝着，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評估員開口。
他記得六姑姑要過來做檔案登記的。
進來的果然是年過中旬的六姑姑，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套裝，一手拿着一沓文件，一手提着一個圓筒的小包，整個人慢吞吞的，帶着一股暮鼓的滄桑感。
雖然，鬼們完全有更方便快捷的交接方式，但是他們習慣于人類世界同步！
“六姑姑來做登記？”評估員開口打招呼。
“嗯，黃泉城好久沒出厲鬼，早點過來登記一下情況，”六姑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
前兩天受罰的傷，現在還在隐隐作痛呢！
“吶，這裏是趙從心鬼體內檢測的數據，厲鬼評稱，應該是走不了的。”評估員将一旁的資料遞了過去。
六姑姑接過來，直接往手腕上的表一掃，趙從心的數據，便被記錄在了他的個人檔案中。
六姑姑瞥了一眼他的資料，這人還不錯，就是臨死怎麽才想起來要翹城主的牆角呢！
他再次掃了掃他死前事跡，只得來一句:真是勇氣可嘉啊！
“A級厲鬼，也不怎麽厲害啊！”六姑姑掃了一眼控制室的屏幕監控器。
裏面，趙從心的神智似乎在慢慢清醒。
“速溶牌解憂咖啡？”六姑姑恰好看見評估員桌子上的咖啡。
“年輕鬼老喝速溶解憂對身體不好，這剛才有小鬼送給我的，你還要忙，先送給你頂着點。”
六姑姑從包裏面拿出一盅解憂來，放到了評估員面前。
“六姑姑行啊，真把解憂送我了！”評估員一臉高興的打開。
他湊過去聞了聞，是正宗解憂的味道，只是輕輕這麽一聞，整個人便感覺輕松不少，連靈魂都帶着難以言喻的歡喜輕松！
“六姑姑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評估員樂呵的收了下來，買解憂也是有數量的，他的這個月早用完了。
對于經常高強度持續性工作的他來說，解憂來得剛剛好！
“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六姑姑停頓了一會兒，臉上才露出一個笑容來，向他點點頭。
“六姑姑慢走，不送。”評估員揮揮手。
“終于又可以享受一個人的解憂呢！”
評估員伸了伸懶腰，轉過椅子，一邊看着大屏幕，一邊，緩緩的将解憂送到了嘴邊……
“怎麽味道有點苦？”他才喝了一口，便發覺出不同，他疑惑的想了想，還是繼續喝了起來。
安靜的地獄通道內，離去的腳步聲，再次輕輕的響起。
陰影裏，半邊邪笑的嘴角，高高揚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