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剖白心跡(修)
“我是武人,他的一舉一動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穆遠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着怎麽說,接着道:“就算是我看錯了,他後來的舉動也未免太過奇怪。我伸手去拉他的時候,他非但沒有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反而想要掙脫。”
“沒想到蘇翎居然如此喪心病狂,君上還是遠離此人吧。”溪明皺着眉頭說道。他久居深宮,也見識了不少君侍之間的勾心鬥角,但是為了嫁禍而不惜賠上性命的狠厲,叫他也不禁為之心驚。
另一邊,清泱滿心不悅地将蘇翎送回了平遠候府,沒有過多停留便離開了。
清泱回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明媚的春光都已經逝去,原本美好的一天也是以這樣不悅的事情結尾,叫清泱心裏難免憤懑。
“殿下,殿下回來了……”佩玉後來雖然聽說了清泱去送蘇翎回府,但是對于各種緣由也不甚清楚。在她看來穆遠的突然冷肅,是因為清泱對蘇翎殷勤的緣故,然而她卻不知道清泱此刻也是滿懷心事。
清泱想着穆遠當時開口的滿不在乎和冷漠的眼神,只覺得滿心不是滋味,酸酸澀澀難受得厲害。因此她也沒有理佩玉,而是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嗳,殿下……”佩玉見清泱也不回話,反而失魂落魄地走遠了,只好快步跟上。
“殿下!”佩玉跟到了房間裏,只見清泱在桌子前,一手撐頭滿面愁容。
“你去拿些酒來陪我喝,我難受得緊。”清泱語調暗啞地說道。
佩玉見狀奇怪起來,她跟着清泱這許多年,所見的都是灑脫随性的清泱,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落魄。但是無奈她不知清泱所為何事,也只好依言去取了溫酒來。
清泱見酒到了,也不說話,拿起酒來仰頭就要喝。
“我的殿下唉,你這是怎麽了?”佩玉說着搶下了清泱的酒,自家殿下的酒量她還是知道的,怎麽能讓她這麽喝呢。
佩玉給清泱倒了一杯酒,清泱仰頭灌下去了。然後又将喝空了的杯子遞給了佩玉,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是讓佩玉再為她滿上。
佩玉看清泱是不打算直接說,也只好無奈地為清泱再斟上了一杯酒,勸說道:“殿下你慢點兒喝。”
清泱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喝了半壺酒方才打開了話匣子。
“佩玉,你說我待穆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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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待君上是一等一的好,這世間的男子誰嫁給了您算是三生有幸了。”佩玉立馬回答,這倒也是她的真心話。
“那為何他一點兒也不在意,為何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清泱大聲地诘問,似是要将胸中抑郁不平之氣都喊出來一樣。她問罷直接搶過了酒壺,将剩下的酒都倒進了口中。
“殿下,”佩玉沒攔住清泱,一臉愧疚,此刻她就算是再糊塗也該知道清泱是喜歡穆遠,因為穆遠的冷淡才難受的了。
“殿下,或許君上就是這樣天生冷情的人,這不是您的錯,您又何必去要求石頭能夠回報您的熱情呢?”佩玉是清泱身邊的人,說話間自然向着清泱的,此刻為了勸慰也顧不得說話間傷及穆遠了。
“佩玉,我完了,我喜歡他,我喜歡上他了。”清泱哽咽着說道。喜歡一個人是多麽無奈的事情,就算是清泱,也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活得風輕雲淡、沒心沒肺。一個人有了牽挂便有了弱點,心之所系,便是最柔弱的地方。
“殿下,”佩玉哭着喊清泱道。清泱這幅酒醉癡狂的樣子,叫她看了實在是難受。
“不行,我要去找他,”清泱突然間來了精神道,“我要去問清楚……”說罷她便踉踉跄跄地出了門,直上了這幾日早就走慣了的小路,便往繪春居走去。
佩玉怕清泱摔倒,便跟在後面小心照看,直到跟到了穆遠房前才停下了腳步,隐藏在走廊的拐角處了。
清泱一番喝酒傷情地折騰,此刻早已是人定時分了,穆遠一向睡眠有時,此刻他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半絲光亮也不見。
清泱到了門前,見緊閉的門窗掩着一室漆黑,便覺得喝下去的溫酒都在腹中冷卻了,凍得她的心口生疼起來。她頹然地靠着門滑下去,仰頭低聲地抽噎起來,在夜風裏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一般。
佩玉唯恐清泱酒後吹多了夜風會着涼,便想着要強行先帶清泱回去。然而她剛要行動,清泱卻自己站了起來。
“篤篤篤”靜谧的夜裏想起了敲門的聲音,“穆遠,你睡了嗎?我要見你,你快出來啊,我想要見你,我有話要問你。”清泱邊喊邊執着地敲門,片刻之後房間裏果然亮起了燈。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穆遠身着寝衣,披着一件單薄的披風,顯然是被清泱吵了起來。
“殿下?”穆遠對于清泱的到來很是驚訝,而且撲面而來的酒氣更是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眉頭。
“你肯出來了,嘿嘿嘿。”清泱傻傻一笑,便推開穆遠自己走進了房間裏。穆遠不明其意,只好先把房門關上了。
“殿下深夜前來,所為何事?”穆遠問道。
“為什麽?”清泱凄然笑着反問,接着又道:“穆遠,我問你,你是不是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是不是我對你好與不好你都全然不在意?”
“殿下何出此言?”穆遠不解道,他現在實在分不清清泱是清醒還是酒醉胡言。
“我何出此言?”清泱說着向着穆遠走近了一步,“我送你的東西你不過看一眼便仍在一邊,旁人的請求你随意替我答應,難道你在意我嗎?你若是在意,你怎麽能……”清泱說着又是一陣難受,她第一次如此用心地對待一個人,她原本以為日久天長她自然可以慢慢感化穆遠,卻沒有想到穆遠的心上根本沒有自己。
穆遠聞言原本冰冷的面色開始瓦解,隐隐的怒氣掩不住地顯示出來。“殿下果真如此嗎?殿下與我不過是因着利益相合才走到了一起,何必非要裝作深情款款的樣子。”穆遠說着一陣酸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回想起清泱對他的種種溫柔情誼,都只是維護利益的手段,他便覺得心口止不住地痛起來。
“你既有自己喜歡的人,又何必要對着穆遠好呢?”穆遠在心裏無聲地問道。天知道他在蘇翎給他講述‘真相’與‘二人過往’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多麽困難。
“殿下,這一場琴瑟和諧的戲,穆遠不想再接着演了。”穆遠說罷頹然嘆息。
清泱聞言震驚,原來她真心相待,在穆遠那裏只不過是一場戲。心痛的感覺無以複加,怒火在眸中燃燒,清泱上前扯住了穆遠的衣襟咆哮道:“穆遠我問你,你有沒有心,你的心可是鐵石做的?”
穆遠被清泱诘問,一時間眸中隐約有淚光閃爍,然而他卻強忍着沒有讓淚水流下來。他的眼淚從來都只在心底裏默默流淌,所有的榮耀與感動,都留在了漫天風沙的北漠,戎馬倥偬的歲月裏。
此刻穆遠也明白了清泱的心意不是作僞,一時後悔起自己的冷言冷語來,可是說出去的話便是難收的覆水,傷了最在意的人。
“殿下,穆遠的心自然不是鐵石做的,只是要是我把這顆心給你,你可有勇氣收下?”穆遠斂眸,也不在意激動的清泱來攥着自己的前襟,只嚴肅地問道。
他穆遠喜歡上的人一定不會拱手相讓,他會像當初守衛疆土一樣守衛他的愛情。若是清泱敢要同他在一起,以他的性子是絕對容不下其他的人的。清泱年紀還小,即使是真心喜歡,也有可能是年少的一時興起,他不敢輕易地交出自己的心去,他得把一切都先問清楚。
清泱聞言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便是滿心狂喜,單薄的言語已經無法表達她的激動。清泱摟住穆遠的脖子将他的頭拉了下來,而後自己踮起腳吻了上去。
“唔…殿……”穆遠的話被清泱堵在了嘴裏,他睜大了眼睛來表示他對于這‘突發狀況’的驚訝,随即又沉溺在清泱溫柔而熱切的吻裏,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開始生澀地回應清泱的動作。
二人分開時都有些氣息不穩,原本因為飲酒而面色紅潤的清泱,此刻臉色更加紅了。
穆遠看着清泱,心想‘原來真的有時候一句話便可以點燃一個人的希望’。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睛真的會閃閃地發着光,而這光正是因他而起。
“我有勇氣,只要你給我,我便有勇氣收。”清泱深情的望着穆遠,語調堅定地說道,接着仿佛是想要再表明一下自己的真心,便又加上一句:“我決不負君。”
穆遠聞言輕笑,将清泱擁入了懷裏,低聲道:“我相信你,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