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誰
唐璨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 早晨五點鐘左右。
她生物鐘一直很準時，尤其上學期間，即使沒有鬧鐘的情況也不會推遲半分鐘。
習慣成自然。
唐璨揉了揉疼痛的腦袋, 身體像從水裏撈上來的，虛弱無力。
半晌才緩緩的坐起身，睜開眼睛打量了眼房間，腦中完全沒有昨晚的記憶，備感陌生。
“你醒了。”低啞的嗓音突然響起, 謝敏度躺在軟椅上, 旋轉着輪子轉過身來, 膝蓋上蓋了條青色毛毯, 雙手交疊神态閑散。
唐璨一怔, 讷讷開口：“你怎麽……”
“你生病了, 我只能将你帶回家, 現在怎樣, 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謝謝你。”她垂着睫毛看了眼身上的睡衣，衣擺長了點, 不是自己的, 驚慌失措的擡頭，小聲問：“我，我的衣服……”
“你出了一身汗, 不利于退燒，我給你換掉了。”
“……”她兩眼一怔，瞬間呆住。
謝敏度拿掉身上的毛毯，光着腳踩在地板上走到床邊，彎腰熟稔的将手輕輕搭在她額上，手心一陣涼意，滿意的點頭笑道：“終于退燒了啊。”
看樣子他照顧了自己一夜，當然也跟她一起住了一夜。
唐璨還是有點不适應的拿開他的手，想到他給自己換衣服心都氣的顫抖，發燒後的她虛弱無力，臉色白的跟紙一樣，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被子上的花紋，沉默寡言。
“怎麽不說話？”謝敏度低笑聲，舌尖拱了下腮，眼神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生氣的扭過頭故意不搭理他，心裏醞釀着該怎麽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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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沒有保姆。”他攤開手無奈的笑了笑。
“我該去學校了。”唐璨悠悠開口，小心謹慎的斜視一眼，觀察他的神色。
眼底倏地一顫。
果不其然——
謝敏度神神秘秘的抿出個酒窩，稠密幽深的視線饒有趣味的睨向她。
“我已經讓司機在門外等候，現在只要你回到一個問題，我自然放你回學校。”
她呼吸口氣，心跳驟然加速，遂戰戰兢兢的點頭。
“你，你說。”
“我問你，你扮成男……”
“等下！”她突然捂住肚子，面露難色，不好意思的輕聲說：“我肚子有點痛，想上衛生間。”
謝敏度沉吟幾秒，微笑點頭，應允：“可以。”
唐璨爬下床穿上準備好的拖鞋，慢吞吞的往衛生間跑。
這素雅古樸的卧室跟五星級酒店一樣，衛生間竟然在卧室裏，這下跑都跑不掉了。
她咬着牙迅速鑽了進去，将門重重關上。
衛生間設備齊全，臺面幹淨清潔，牙刷毛巾疊放的整齊清爽。
她緩了緩神漫無目的的蹲在坐便器上，腦子裏暈沉沉一片，想方設法怎麽逃過去。
這一蹲半刻中過去了。
謝敏度站在門外等了會兒，神色微沉，敲了敲門：“唐宋，你好了沒有。”
唐璨深深呼吸口氣，咬着牙齒起身走到門邊，私下尋找着什麽，邊朝他說：“謝敏度我肚子好疼，你有什麽事下次再說吧。”
他疑了下，好笑的嗤了聲，骨節分明的手順勢搭在門把上，輕輕扭轉。
“噠——”
趁他開門的一剎那，唐璨目光閃過一絲俏皮光束，立即拿起旁邊的毛巾跟牙刷扔向他，嘴邊罵了句。
“變态！”
謝敏度手勢淩厲的接住她丢來的毛巾，腦袋一歪迅速躲開飛來的牙刷。
陰郁的眼眸不解的看向，站在洗漱池邊的人，凝視了半會兒才斜着腦袋，食指點着額頭，古怪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把她當成神經病也說不定。
“你，确定腦子沒燒壞？”
唐璨心裏敲鑼打鼓，無聲的吞口水，牽出抹艱難的笑容，“真的對不起，我的手不小心滑了下。”
理由很牽強，也猜得出她想幹什麽。
謝敏度不動聲色，配合她的言行舉止，傾斜着身體手撐着門面，勾起唇角望着她，調侃道：“操，你這是又想給我怎樣的surprise，身體已經沒事了麽。”
“……”
“你還真是有趣，每次在問話時，突然撲上來的強吻對方，再無緣無故的說肚子疼，然後把我的衛生間搞得一團糟，真是一頭霧水啊，……你以為我不清楚你想避開什麽。”
“謝……”
謝敏度不再猶豫一把将她從衛生間拖出來，氣勢逼人的從桌臺上拿起手機，轉身神色嚴肅逼視她，“說吧，把你的秘密都說出來。”
唐璨倔強的咬緊唇，遲遲不開口。
“不說？”
“謝敏度，這是萬不得已的事，你就通融一次放過我吧。”
“我想知道是什麽萬不得已的事。”
空氣頃刻間凝固住，房間裏任何聲音都消失了般。
寂靜的房內只有他們兩人，互相對峙。
謝敏度手上正拿着手機，‘噠噠噠’的快速撥通一串號碼，将明亮的手機屏幕對準她。
那串號碼很眼熟，看的唐璨倏地睜大眼睛，一顆心突突亂跳，它是通往學校主任室的電話。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無溫色，神色冷峻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揭發這件事，直接點別想拖延時間。”
唐璨站着不敢亂動，身體微微發抖淺淡的唇色抿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機上的一串字，仿佛眼前的人抓住的是她的心髒，一陣窒息。
事情一旦敗露，關系到她跟唐宋的人生跟學業。
兩條選擇。
說還是不說。
驚慌的她出了一身冷汗，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因此動搖。
醞釀許久，才緩聲開口：“你，你不會撥通的。”
謝敏度突然露出一絲不耐煩，斜視一眼，挑逗的彎起嘴角，嘲道：“你太自信了。”
“你，你不是那樣的人，沒有那麽壞。”唐璨眼睫毛顫抖不安，目光澄淨如水，堅定的看着他。
身體還很虛弱，幾分沉重的疲憊感慢慢的剝削着她的意志。
“可以試一試。我給你一分鐘時間，別妄想可以像上次一樣逃脫。”他的眼眸幽深如潭，眉眼清秀凝住燈光下單薄的身子，優雅的揚起，一字一句的啓唇，嗓音如沁入冰水中透徹，說：“最後的機會，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要扮成男的混進南新中，唐宋究竟是誰。”
唐璨鎖住他的手機，心恍如掉入潭池中剎那間攪亂了平靜的水面，下唇咬出一排整齊深淺的牙印，蜷縮的手指放棄掙紮似的逐漸松開。
時間恍若一點一滴從指尖溜走，兩人神色各異讓人捉摸不透。
“三。”
“二。”
“……”
唐璨驀然擡頭。
“——唐宋是我弟弟。”
“雙胞胎？”
“是。”
“那你是誰？”謝敏度狹長的眉尾斜挑，戲虐一笑。
沉默半刻，眼睛漆黑如珠，沉寂的空間內，她嗓音清脆而幹淨。
“唐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