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頭,和陳裏夏四目相對。
楊冰的眼神很冷漠,吓得她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門外哨聲一響,提前五分鐘發試卷。
試卷難度一般,五道名篇填空還好是自己背得比較溜的,還是老套的命題作文。
寫完作文最後一個字,離收試卷還剩十分鐘。
楊冰抱臂站在講臺上,縱觀全場,那眼睛就跟掃雷似的。她監考的時候從來都不能提前交卷。
陳裏夏只能把選擇題重新檢查一遍,然後又把自己的作文從頭到尾讀一遍。
高一高二考試時間是一樣的。高二結束語文考試,緊接着就是高一學生進教室考數學。
對于陳裏夏來說,三天的考試時間簡直就是煎熬。
不過,終于考完最後一場化學,晚自習也不用上了。雖然可憐的高中生只有短暫的三天假期,但還是要祝賀他們迎來了普天同慶的國慶七分之三黃金周。
陳裏夏早早就回了家。
一進家門,她将書包随手扔在地上,立馬跑到書房打開電腦。
QQ號剛上線沒多久,一個對話框就彈了出來,是姚歆。
她發來一串數字。
姚歆:加這個群。
陳裏夏按着群號一搜,哈哈一笑。
群名有點意思,“不為五鬥米折腰”。
申請加入後立馬就通過了。她點開群成員名單,姚歆是群主,許朝陽在線,周遠安和梁亦澤的頭像是暗的。
和他們認識也有一個月了,她也就只加了姚歆的企鵝號。
自從開學之後,大部分的時間陳裏夏都是在學校度過。晚上九點半下晚自習,回到家也已經是十點了,根本沒什麽時間玩電腦。而且為了不讓她沉迷上網無法自拔,李桦還規定了她每周日玩電腦的時間。
陳裏夏将他們一一申請加為好友。
直到晚上九點多,之前發出去的幾條好友申請才通過。
陳裏夏撐着下巴,移動着鼠标。她随手點開梁亦澤的資料卡。
相比陳裏夏那一串老長的火星文網名,他的網名明顯就簡單太多了。
只有一個字,“梁”。
她點進他的空間後,第一件事就是點開看他的留言板,0條。
說說,0條。日志,0條。
空間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人留下過痕跡。
陳裏夏盯着他空白的留言板發呆,好友消息提醒聲突然響起。
是梁亦澤。
她心裏不禁一跳,竟有些緊張。
梁亦澤:你是?
陳裏夏黑線,飛快地敲着鍵盤,将自己的名字發過去。
等她喝完一瓶牛奶,梁亦澤才發來消息。
梁亦澤:哦。
哦?牛奶我都喝完了你就回我一個哦?
陳裏夏想了想,也給他回了一個字:嗯。
之後梁亦澤就沒再回消息。
她和姚歆聊了一會兒後,便關了QQ號看偶像劇。
由于熬夜刷劇,十月一號這天上午,陳裏夏窩在家裏睡懶覺,妄想把之前沒睡飽的覺都給補回來。
結果姚歆一個電話打過來,擾了她的美夢。
“喂?”
“在幹嘛呢?”
“睡覺啊。不過已經被你電話吵醒了。”
“出來玩嗎?我們去看電影。”
“我現在好困,不想去。”
國慶的第一天,滿街上到處都是手牽手的情侶,陳裏夏才不想出去找虐。而且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擠得難受。
“這大好時光,你竟然用來睡覺?”
“那麽這大好時光的,你不是應該在和周遠安過二人世界嗎?”
一提這事,姚歆就咬牙切齒,這時她正瞪着對面的許朝陽和梁亦澤。
這兩個超大瓦電燈泡還淡定地坐在位子上喝着果汁,跟沒事兒人一樣。
“今天我們過五人世界。”
“別睡了,趕緊起來。我已經買了你的電影票了,十點四十的。快點來啊,在中山路的電影院等你。”
陳裏夏在床上掙紮了一會兒,才爬起來換衣服,刷牙洗臉。
趕到電影院的時候,一行人都等在門口。
“打你電話的時候都十點了,你還在睡?”姚歆嫌棄地說。
陳裏夏摸摸鼻子,回答,“我奶奶說過,能睡是福。”
“快到點了,我們進場吧。”周遠安牽起姚歆的手走在前面。
陳裏夏看向梁亦澤和許朝陽,問道,“你們倆怎麽也在?”
原來考完最後一場化學後,許朝陽就拉着梁亦澤和周遠安去網吧打游戲。
結果仨人玩到十二點多才結束,懶得回家,直接就在網吧附近的周遠安家睡了一覺。
一大早上起來,許朝陽看見周遠安在換衣服要出門,便死乞白賴地拉上梁亦澤去當電燈泡。
“所以我是今天的第三號電燈泡?”陳裏夏問。
許朝陽點點頭,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陳裏夏,你還是來我們這邊吧。今天咱們三個人才是隊友。”
陳裏夏微微一笑,也跟着他們走在姚歆和周遠安的後邊。
放映廳裏電影還沒有開始播放,燈光也極暗。
姚歆和周遠安倆人正說着話,陳裏夏只能轉頭問右邊的人,“這什麽電影啊?”
坐在她右手邊的梁亦澤沒有聽清,微微彎下腰,将耳朵湊近她。
“嗯?你剛說什麽?”梁亦澤問。
倆人的距離順勢拉近,男生的側臉近在咫尺。
陳裏夏後背一僵,臉一紅,心跳不由地開始怦怦直跳。
她咳嗽了一聲,假裝鎮定,說,“我說我們今天看的什麽電影。”
梁亦澤“噢”了一聲,笑着看向她,回答,“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
此時電影開始了,幕布上投射出來淡淡的微光,映在梁亦澤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陳裏夏愣愣地看着他,眼前人的嘴角潛着淡淡笑意。
嗯,太陽照常升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你的閱讀。
☆、章節 4
假期總是跑得比兔子還快,數學試卷也總是改得最快。
星期四的第一堂課是數學課。
曾鳴進教室的時候,懷裏還揣着一摞皺巴巴的卷子,吩咐數學課代表趕緊發下去。
陳裏夏本來還在打盹,被周圍的吵鬧聲叫醒。
這時前桌遞過一張試卷,說,“往後傳。”
陳裏夏随手接過看了一眼分數,136分。感嘆,再看一眼名字,梁亦澤。
說實話,她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他除了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成績還很好,至少數學很棒。
是誰說長得好看的人就不會讀書了,都是偏見。
随後又遞過來一張卷子,陳裏夏,89分。
這分數卡得有點妙,差一分就及格了。
陳裏夏一看這分數,路漫漫其修遠兮。
許朝陽無聊地瞧瞧這看看那,身子往前一傾,就瞥見陳裏夏手裏的卷子,特激動地嚷了一句,“哎哎哎,今天可要普天同慶了,我可終于找着一個數學比我低的人了。”
自從國慶那天過完五人世界後,他們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
互黑模式已成常态。
年輕人的友情,雖然去得快,但是來得也快。
陳裏夏沒理會他,只是轉頭問姚歆,“咱們下節課是什麽課?”
“下節課?”姚歆看了眼桌上貼着的課表,“英語課啊。怎麽了?”
“英語課?我看隔壁班今天好像已經發了英語卷子了,我估計等會兒咱們班也會發。”
梁亦澤和周遠安坐在一旁直笑,都等着許朝陽回嘴。
許朝陽黑線,算你狠。
陳裏夏真的很想去見識一下二中的老師是怎麽改試卷的。
也就兩天的時間,六科分數和年級排名就已經出來了。
曾鳴讓班長複印了好幾份成績表,分別發給各科課代表讓他們自己去看,對全班同學說,“考得好的同學呢,再接再厲。考得不好的呢,也不要洩氣。因為接下來的兩年,你們的考試還數不勝數。”
分科後的第一場考試就這樣被曾鳴一筆帶過了。
陳裏夏有些受寵若驚,問,“這就完了?”
姚歆一臉疑惑地看着她,“什麽這就完了?”
“以前每次月考完,楊冰都會花兩節課的時間來剖析一下成績排名表。”
姚歆笑,“欸,冰山不愧是教歷史的。不過這次咱們班估計考得還不錯。”
“怎麽說?”
“考得好的時候,曾鳴就會跟剛才說的一樣,考得好的同學呢再接再厲,考得不好的呢也不要洩氣。其實班上考得不好的話,鳴哥也不會多說什麽,也就一句話。”
“什麽話?”
“考試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看着辦吧。”
姚歆學着曾鳴一臉嚴肅的樣子,學得有模有樣,把陳裏夏逗得笑出了聲。
然而陳裏夏依然還有些難以名狀的憂愁。
全年級17個理科班,其中2個種子選手班。統共九百號人,陳裏夏的成績排名處在了中下游,這讓她感到有些愧對于自己當初選擇理科的勇氣。
當時她可是為了選理科,和爹媽舌戰了兩天,而且還在他們面前誇下了海口。
許朝陽看她這麽蔫,說,“世上考試千千萬,何必單煩這一場呢?”
“對啊。咱們剛分科也沒多久,這不才第一次考試嘛。”姚歆也安慰她。
被這麽一安慰,陳裏夏瞬間又活過來了。
陳裏夏雖然是走讀生,但是中餐和晚餐一般都直接在學校吃,也只有晚上晚自習後自己騎自行車回家。
晚上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李桦正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媽,我回來了。”陳裏夏說完便想溜進自己的房間。
“過來,問你件事。”
陳裏夏慢悠悠地走到沙發邊。
“你們今天成績應該出來了吧?”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陳裏夏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各科成績。
李桦笑,“是不是後悔選理科了?”
她還真就仔細想了想,搖搖頭,“不後悔。我自己選的理科,跪着我也會讀完。”
心裏還默念一句,再說了,理科出帥哥,怎麽會後悔?
“你自己不後悔就好。我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你都得靠自己。我和你爸平常也忙,顧不了你太多。”李桦今晚有些語重心長。
“我知道了,媽。”
陳裏夏環視一周,沒見着陳紹明便問,“我爸呢,怎麽還不回來?”
“他今天出差去了。早點睡覺吧,別又給我熬夜看小說啊。哪天我要是又抓着你看小說看到十二點多,我就直接把你的小說給扔河裏喂魚。”
“魚兒哪有我有文化。”
李桦沒搭理,直接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李桦和陳紹明一直都是很開明的父母。
因為他們也都是從學生時代走過來的,深知如果給她太多的壓力只會适得其反。
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學習狀态,也一直希望陳裏夏能夠以平常心對待事情。
陳裏夏心裏有些感動,便暗暗下了決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畢竟學理科是自己選擇的,任重而道遠啊。
回到房間,她從素描本上扯了一張紙,開始寫自己的學習計劃。表情難得認真,但是這份學習計劃能堅持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陳裏夏學習計劃的第一項,就是每天六點起床。
所以第二天,也是學習計劃的第一天。
陳裏夏起了個大早,六點半就到了學校。
高一學生最幸福,周末不用上課。這個時間點的學校,也只有高三這棟樓來的學生比較多。其他的教學樓幾乎都是空蕩蕩的。
一進自己教室,也只有兩三人。
陳裏夏心裏自信感油然而生,輕飄飄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書包還有抽屜裏的練習冊都放在桌上攤開。
六門課的練習冊,卻無從下手。
正糾結着呢,窗外響起了腳步聲。
陳裏夏轉頭看向窗外飄過的身影,定睛一看,梁亦澤?這麽早?
梁亦澤慢悠悠地走進教室,路過她的的座位時,瞥了一眼桌面,大清早的這是要幹嘛?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身後響起梁亦澤的聲音。
陳裏夏側過臉,便看見梁亦澤發型散亂,但一點也不違和。相反這樣子有另外一種感覺。
她注意到,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深藍色T恤,水珠順着棱角往下滑,滴在了她的課桌上。
陳裏夏心一動,輕聲問,“你這,什麽情況?”
梁亦澤擡眉,淡淡地回答,“去廁所洗了把臉。”
“不是,我是想問,你怎麽這麽早?”
“昨晚上在網吧通宵沒回家。”
梁亦澤笑着問,“不過你今天怎麽,也這麽早?”
在梁亦澤的印象裏,陳裏夏總是踩着七點一十的早讀鈴聲進教室的。
“我愛學習。”陳裏夏一本正經地回答,“學習使我快樂。”
梁亦澤朝她挑了挑眉,笑着問,“所以你這麽早坐這兒就是為了糾結要從哪科練習冊開始?”
陳裏夏臉一窘,撓撓後腦勺。
梁亦澤見她的樣子,淡笑一聲,“那你繼續糾結吧。”
随後便趴在位置上開始補覺,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早讀鈴聲響起,許朝陽才火急火燎地跑進教室。
一坐位置上他就開始吐槽,“我去,年級主任今天又堵在樓梯口了。幸好我機智,說我剛去找老師了。不然老子就要站樓梯口當街示衆了。”
每次年級主任抓遲到的人都是沒有時間規律可循的,都是看他的心情。
陳裏夏心裏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幸運,從來沒有被抓到過。
“當街示衆還不好?沒準哪個姑娘路過,一眼就看上你了。”周遠安壞笑。
“哎,這辦法倒是不錯。”旁邊的人也點頭叫好。
“滾滾滾,不錯你們怎麽不去?”
其他人哈哈大笑。
第一次月考就這樣被糊弄過去。
陳裏夏的早起計劃也只堅持了三天就宣告破産,不過可喜可賀的是早讀課上她的睡覺時間減少了。
日子就這麽一晃,晃到了校運會快開始的日子。
曾鳴在班會課上還特地說了一下相關事宜,“想報名的趕緊啊,又到了你們可以顯擺的時候了。”
姚歆說,“欸,咱班女生這麽少,估計每個人都得拉去充數。”
然後她又指了指自己,“而我,肯定又是被分去跳遠。”
陳裏夏也無奈,女生太少,每個運動項目又得每班出一個人。
結果陳裏夏就被發配去跑200米和4×100米接力,姚歆則是老項目,跳遠和跳高。
比起因為女生太少的無奈,男生項目倒是很多人踴躍報名。
許朝陽一向愛湊熱鬧,也去報了兩個項目。
為了确定報名人數,肖明皓在課上念了一遍名字和所報項目。
“黃韋林,男子鉛球。”
“江超,男子100米和200米。”
“許朝陽,男子400米和4×100米接力。”
“梁亦澤,男子5000米和跳遠。”
在聽到梁亦澤的名字時,陳裏夏和姚歆都轉頭,笑着看向他。
但眼神裏都透露着對他的敬佩之意。
5000米?
小夥子,有勇氣,我們看好你喲。
而當事人卻是一臉疑惑,只見許朝陽趴在桌上壞笑。
“你又搞什麽鬼?”
梁亦澤皺起眉,一瞥許朝陽就知道他又整出了什麽幺蛾子,作勢要給他一拳。
許朝陽順勢抱住他的右胳膊晃了起來,活脫脫一個小女生跟男朋友撒嬌的樣子。
他笑嘻嘻地對梁亦澤說,“哎呀,作為咱們班的運動健将,這個時候就指望你給咱們班增光啊。我今天在路上可聽到隔壁班的人說,咱們班的人啊,除了會讀書其他的啥也不行。”
“這你能忍?”
“那你他媽的就給我報5000米?”梁亦澤語氣不善,有想一把掐死許朝陽的沖動。
“哎呀,到時候我陪你跑嘛。”許朝陽又晃了晃他的胳膊,一臉谄媚。
梁亦澤一個甩手,嫌棄地說,“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你的閱讀。
☆、章節 5
晴空如洗,彩旗飛揚。
二中第三十八屆校運會隆重開幕。
首先,伴随着激昂的運動員進行曲,儀仗隊、運動員代表入場。每個班級方隊在主席臺前來個漂亮的造型,喊幾句響亮的口號,各具特色,異彩紛呈,充分表達了必勝的激情和運動的快樂。
之後,副校長致開幕詞。運動員代表以及裁判員代表各自發言,校長助理指揮高一學生進行廣播操比賽。
漫長的開幕式終于結束,運動會正式開始。
每個班級都分有自己的地盤。
高二(16)班這次又被分在了正對着主席臺的地方,太陽剛好直射。
“學校怎麽又把咱們班分到太陽底下了?不知道風水輪流轉啊?”
許朝陽的兩個運動項目都是在下午舉行,這時閑着無聊,就坐在位置上發牢騷。
陳裏夏也跟着坐在旁邊,她早就結束了自己的200米跑,意料之中,沒有進決賽。
“重在參與”這四個字,她也算是以身踐行了一次。
她斜眼看向他,說,“要不你去跟校長說說理?”
姚歆蹲在旁邊系鞋帶,附和道,“就是,在這兒吧啦吧啦有什麽用。上午你又沒有比賽,也不知道去搬箱水來喝。要你有何用?”
“請女子跳遠的運動員到跳遠處檢錄。請男子5000米的運動員到主席臺前檢錄。”從主席臺那邊傳來播音員好聽的聲音。
許朝陽本來還想和陳裏夏她們耍耍嘴皮子。一聽這聲兒,立馬從位子上蹦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也沒見着這會兒要跑5000米的人。
一旁的陳裏夏指着不遠處的位置,對他說,“梁亦澤在那兒呢。”
梁亦澤和周遠安走在一起,正往田徑場那邊穿過去。
許朝陽這才找着人兒,便屁颠屁颠地跑過去。
雖然許朝陽身高一米七八,但是在班上也并不算矮。可是如果梁亦澤和周遠安往他旁邊一站,就稍稍顯遜色了。
他伸出左胳膊,想去搭梁亦澤的肩膀。
梁亦澤直接就一腳踹過去,不留情面。
被踹了一腳,許朝陽也不死心。繼續不怕死地往梁亦澤身上蹭,就想要勾搭上他的肩。
陳裏夏望着他們一起打鬧的背影,笑出了聲。
腦海裏想起了一句詩。
鮮衣怒馬少年時。
姚歆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笑問,“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嗎?”
“什麽樣子?”
“一副媽媽看着三個傻兒子去村口打醬油然後不由得傻笑的蠢樣子。”
“那,你是我兒媳婦?”
“......”
“來,叫聲媽來聽聽。”
“大媽,哈哈。”
“請女子跳遠的運動員到跳遠處檢錄。”廣播員的聲音響徹整個體育館,“請女子跳遠運動員到跳遠處檢錄。”
姚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跳遠比賽。
陳裏夏本來還想去看她比賽,被她一個伸手拒絕。
“別,有熟人看着我跳,我緊張。你還是去給梁亦澤送水吧。”姚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還特地向她抛了個媚眼。
陳裏夏無語。
她閑着無聊,撐着腦袋看向主席臺那邊。
參加5000米長跑的運動員已經在跑道上集合。
她眯着眼粗略掃了一圈,很快便找着梁亦澤的身影。他一邊熱身,一邊和跑道外的許朝陽說話。旁邊站着周遠安。
許朝陽這二貨還真陪跑啊?
陳裏夏拿筆在紙上算了算,5000米,那得繞着這田徑場跑12圈半。
很快一聲發令槍響,擁擠在起跑線的男生們都一窩蜂地沖了出去。
前幾圈,梁亦澤落在中間,他跑得很穩,不緊不慢。不過也占好了內道位置。後面的人也都漸漸開始超過他。
周遠安沒有跟着許朝陽,而是走回到自己班的陣營,見陳裏夏盯着跑道,兩眼炯炯有神。
他笑問,“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看比賽啊。你不去陪跑嗎?”
周遠安從地上箱子裏抽出一瓶水,嗤笑,“許朝陽這貨惹的事情,讓他自己跑去。我去給姚歆送水,走了。”
說完就去找姚歆了。
陳裏夏看着梁亦澤跑了一圈後,覺着無聊,也加入了寫稿小分隊。
她蹲在地上,咬着筆,糾結從哪兒開始寫的時候,餘光一瞟,梁亦澤正往(16)班這邊跑來。
陽光撲朔迷離,傾在男生修長的身影上,幻化出一片迷離的光彩,閃耀的刺眼。
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浸濕,揮汗如雨。他的臉頰微微泛紅,眉頭微皺。
陳裏夏靈光一閃,洋洋灑灑幾十字。
廣播裏報道着5000米長跑的賽況,周圍也響起為運動員搖旗吶喊的助威聲。
才陪跑了五六圈,許朝陽就已經累癱,躺在綠茵場上不停地喘氣。
陳裏夏一想,跑到臨時搭建的小賣部買了幾瓶鹽水。
“許朝陽,接着。”陳裏夏直接扔了一瓶給許朝陽,正好砸着他。
許朝陽捂着胳膊直叫痛,喊道,“陳裏夏!我說你就不能遞給我嗎?”
“愛喝不喝。”陳裏夏剛想從他手裏搶過飲料,被他一躲,撲了個空。
許朝陽咕嚕咕嚕幾口就喝完了飲料,拉着她去終點等梁亦澤。
“你就在終點這兒等着送水吧。我再去跑最後的兩圈。”
說完就将手裏的空瓶一把塞到陳裏夏懷裏,就去跟着梁亦澤了。
最後一圈,就是沖刺。一開始就打頭陣的人漸漸懈怠下來,開始體力不支。梁亦澤之前一直都是處在中間的位置,很快就超過了他們,成了第三名。
在梁亦澤跨過終點線的時候,許朝陽急忙跑過去扶住他。
“陳裏夏,愣什麽呢?趕緊拿水來啊。”
陳裏夏“哦哦”了兩聲,迅速地将鹽水遞給梁亦澤。
這時,廣播裏又響起播音員的聲音。
“下面,是高二(16)班陳裏夏同學的來稿,這首詞要送給高二(16)班正在參加5000米長跑的梁亦澤同學。”
許朝陽看向陳裏夏,一臉戲谑。
梁亦澤正喝着水,也轉頭看她,也是不明深意的笑。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峥嵘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一首《沁園春·長沙》,播音員的聲音抑揚頓挫,字正腔圓。
許朝陽奸笑,“陳裏夏,你這可是一個字都沒改的抄襲啊。跟人家毛爺爺打過招呼了嗎你?”
“人家毛爺爺大氣,不會跟我這種小輩計較的。再說我這是傳播中華傳統文化。要表達的意思到了就行。”陳裏夏沒好氣地回答他。
“可這詞,人家寫的是革命,跟這長跑有啥關系?”
陳裏夏不想搭理他,沒文化,真可怕。
其實整首詞下來,只有一句話是她想傳達的。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迎風奔跑的少年正值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他躊躇滿志,英姿飒爽,正強勁有力。
姚歆和周遠安這時也走過來,五個人圍在一起閑扯。
姚歆坐在陳裏夏邊上,抱怨,“裏夏,怎麽沒見你也給我寫篇稿子啊?”
“等你下午跳高比賽,我給你寫。就說預祝高二(16)班的姚歆同學比跳蚤跳得還高,怎麽樣?”
“滾蛋。”
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梁亦澤也低聲笑,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到了下午,太陽更加猛烈。
整個田徑場完全失去了上午的那般熱鬧,被這大太陽曬得無精打采。
等陳裏夏跑完接力預賽回來,就看見梁亦澤将手裏的東西遞給自己對面的一個女生。
就在他們的不遠處,還站着幾個女生。
陳裏夏認識,都是她高一的同學。
不過,(1)班的地盤不在這兒,她們站在那兒幹什麽?
陳裏夏心裏嘀咕,便往梁亦澤那個方向走過去。
女生背對着陳裏夏,綁着高馬尾,身形修長。她穿着淡粉色的連衣裙,恰到好處地襯出了她筆直的長腿。
等女生側過臉,陳裏夏才看清楚她。
于思悅?她怎麽在這兒?
“陳裏夏?”于思悅轉頭見着陳裏夏,略有驚訝。
高一的時候,于思悅和陳裏夏在同一個班。同窗一年,倆人也只是點頭之交。
在路上碰見了,也不過是你對我say hi我就回你一句hello,也沒毛病。
于思悅笑着問她,“你也在(16)班?”
陳裏夏“嗯啊”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倒是梁亦澤,眯着眼看着她們,問,“你們認識?”
“高一同班。”
陳裏夏忍不住也問了同一個問題,“你們認識?”
于思悅臉有些紅,回答,“今天剛認識。”
陳裏夏心一沉,頓時明白了眼前是什麽情況。
等于思悅和她的幾個小夥伴高高興興地走後,幾個人突然從後邊冒出來。
姚歆一臉狡詐,“梁亦澤,你這桃花還真是走哪兒開到哪兒啊。”
許朝陽點頭贊同,笑說,“不過剛才這朵,應該是所有桃花裏最好看的。你剛是給她電話號碼了?”
“許朝陽,我說你土不土?這年頭,誰搭讪還問電話號碼啊?”姚歆一臉嫌棄地看他。
“那女生叫什麽?”周遠安也難得湊熱鬧。
梁亦澤哼笑,說,“忘了。”
姚歆轉頭問陳裏夏,“裏夏,那個女生是你以前班上的?”
“嗯。她叫于思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你的閱讀。
☆、章節 6
號稱“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校運會結束。
高二(16)班的積分排名總體靠後,但也得了一個“精神文明班級”稱號。
幾天時間下來,倒是那些體育特長生們出盡了風頭。
但是很快,校運會的熱鬧散去。
兩周後的某天早晨,陳裏夏依然是踩着早讀課鈴聲走進教室。
還沒又放下書包,就聽見許朝陽在位置上嚷嚷,“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趕緊的啊,剛剛那什麽情況?”
旁邊的人沒有回答,倒是歪頭反問他,“你說呢?”
許朝陽立馬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激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還是周遠安在旁邊接話,“我說最近上網都不怎麽見你游戲號上線,原來是去和人家姑娘聊天去了啊。”
梁亦澤淡笑,沒有說話。
陳裏夏還一頭霧水,聽不懂這仨人在說什麽。
她轉頭問同桌,“這,發生了什麽?”
姚歆總結道,“于思悅給梁亦澤送愛心早餐,被狗仔許朝陽當場撞見然後東窗事發,戀情曝光。”
“......”
就在陳裏夏走進教室前五分鐘。
許朝陽見有個漂亮女生站在後門,女生正往班裏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
他便挎着包走過去,吊兒郎當地問,“美女,你找誰呀?”
“我找梁亦澤。”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他好像不在。”
許朝陽仔細一瞧,是校運會那天搭讪梁亦澤的女生。
他瞬間就聞到了濃厚的八卦氣味,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身後,“他走我後面呢。”
身後傳來腳步聲,正是梁亦澤。
“梁亦澤,這有漂亮妹子找你。”
許朝陽朝他揮了揮手,說,“你快點啊。”
許朝陽本來還想站旁邊聽牆腳,被梁亦澤一腳踢進了教室。
而後,等梁亦澤進教室的時候,手裏提着一個乳白色的袋子。
許朝陽立馬湊上去,問,“那妹子不是上次校運會找你說話的那個嗎?”
梁亦澤“嗯”了一聲,從乳白色袋子裏掏出了一袋早餐奶,和面包。
姚歆眼尖,瞅見袋子上的字就問,“欸,這不是學校對面那個林記家的嗎?不早點去還買不到呢。”
在很多二中學子心中,學校對面的林記一直都是早餐榜上的佼佼者。
林記家的面包新鮮,而且松軟香甜,很好吃。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便于攜帶,可以直接揣書包裏帶進學校,這樣就能騙過站在學校門口查早餐的那些巡檢老師。
由于是學生們的心頭之愛,所以每天一早開店,沒多久就會被他們一搶而空。
想要買到林記的面包,還得趕早。
教室後排的男生都在起哄梁亦澤,還有他的新女友。
只有陳裏夏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她的心不在焉并未表現在臉上,也會跟着他們調侃他幾句。
梁亦澤和于思悅在一起,讓正值思春期的許朝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兩個同桌都有了女朋友,就剩他一光棍。
他勾着陳裏夏的肩,用略帶悲傷的語氣對她說,“陳裏夏,就剩咱倆還是單身。”
“所以呢?”
“要不咱倆湊一對吧。我不介意你矮。”
陳裏夏白了他一眼,用力掰開搭在她肩上的爪子,說,“滾蛋。和你湊一對,我情願孤獨終老隐居山林。”
之後每天早上,于思悅都會來給梁亦澤送早餐。
要是碰見了許朝陽他們幾個人,還會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完全沒有了剛開始的那般生疏害羞。
時間過得很快。
期中考試一結束,就要開家長會了。
陳裏夏考得還不錯,進步也很大。
李桦還笑着問她怎麽回事,她回了一句“天氣涼快,适宜學習”。
有一句話是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