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看是景央郡主, 在場的人立時便都收回了視線,只當先前的裝聾作啞是真的沒意識到這邊發生了什麽, 唯有耳朵豎得高高的,好奇事态會如何發展。

倒是有些致遠書院裏來的,和君葳有過些交情的姑娘們知道君葳曾一度厭惡過林歇,覺得林歇此番能登門慶賀不過是借了侯府家二姑娘的顏面,便各自交換了眼神。

有嫉妒林歇準備看好戲的, 也有覺得林歇人不錯, 但彼此交情淺, 犯不上為林歇得罪景央郡主的。

一時間,竟是無人開口說明剛才發生的事情, 倒是那三個圍着林歇站着的姑娘, 一個朝着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君葳喊起了疼,另外兩個就在那添油加醋——

“見過郡主。郡主, 我們不過是見林大姑娘一個人呆坐無聊, 過來和她說說話罷了, 她若不喜歡直說就是, 可她非要陰陽怪氣地說話, 故意下我們的面子,還動手打了秀姐姐。”

為防君葳把林歇認錯成林安寧,話語中還特地用了“林大姑娘”這樣的稱呼。

“就是,郡主你看,秀姐姐疼得都掉眼淚了。”

“郡主……手好疼,動都動不了了, 莫不是斷了吧。”

最後開口的是那個被林歇打了手的姑娘,只是她這話一出,另外兩個都有些安靜了,颠倒一下是非沒什麽,反正她們三張嘴,不可能說不過林歇一個,但若說被人打斷了手,那就有些……離譜了。

果然,衆人就見景央郡主挑了挑眉,稍顯銳利的眉眼竟與長公主有七分相似:“你覺得我會信?”

另外兩個都不做聲了,唯獨被林歇打了手的那個,只覺得錐心的疼,滿心委屈急需有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因而聽到君葳這樣的反問,她反而接受不了。

“郡主!我說的都是真的!”

“是嗎。”君葳微微擡起下巴:“既然你是真·的傷了手,我們長公主府也不好再強留你下來。竹鳶——”

君葳身後的丫鬟站了出來。

君葳:“送她出去,快着些,別耽誤人找大夫看手傷,免得落下傷痛,又該賴在我們長公主府頭上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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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竹鳶就走向了那位一臉不敢置信的姑娘。

衆人也沒想到,景央郡主竟會就這樣生生把人給轟出了府去。

一時間,四周聽不見半點聲音,像是都被吓着了。

沒人想到君葳會替林歇出頭,也沒人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粗暴的回護。

做完這些還不算,君葳還輕飄飄地看了剩下那兩個姑娘一眼。

那倆姑娘唯恐自己也落得個被轟出去丢盡臉面的下場,連忙尋了借口,跑了。

待此處終于清靜下來,君葳也沒有久留,而是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讓人拿不準君葳到底是真的偏袒林歇,還是說剛剛不過是君葳心情不好,誰撲騰得厲害誰就倒黴。

君葳走到沒什麽人的地方,一身的清冷傲慢一瀉而空,唯剩下滿滿的焦躁和戾氣。

她狠狠地踢了一腳身旁的大樹,只恨自己無能,連光明正大坐到林歇身邊,告訴旁人自己就是在偏袒林歇都不敢。

“竹鳶。”君葳吩咐:“找個不起眼的,将林歇姐姐帶到小花園裏去。”

身旁的竹鳶:“是。”

君葳還特地叮囑:“林歇姐姐看不見,叫去的人扶着點,別讓她磕碰着了。”

“是。”

片刻後,林歇被帶進後院,穿過一條熟悉的小路,來到了後院深處那個小花園裏。

君葳站在湖邊,因是生辰,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紅色的衣裙。

聽到腳步聲,君葳回頭,看到的就是一步步朝着她走來的林歇。

君葳低了低頭壓下因為熟悉感湧起的淚意,然後才擡頭說道:“林歇姐姐。”

林歇:“風大,去亭子裏說吧。”

君葳點頭,帶着林歇去了亭子裏。

和上回來不同,這次的亭子四周都挂了簾子,垂放下了半邊,擋住了有些微涼的風。

竹鳶就站在走向亭子的石子路上,沒跟進來,也沒走遠。

林歇:“你身邊這個丫鬟,武功倒是不錯。”

聽腳步聲,是個內息渾厚的,也難怪能這麽輕易就把那個手疼的姑娘給擰出去。

君葳渾身一僵,說出的話語如同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一樣:“她會武功?”

林歇:“嗯。”

君葳默了許久,才顫抖着開口:“我從來不知道……她是爹爹的人。”

林歇低頭:“這裏是你家,也是他的家,自然都會是他的人。”

君葳突然語氣激烈地反駁道:“不是!”

林歇擡頭。

君葳像是終于壓抑不住:“這裏不是他的家,他也從來沒把我和弟弟當做過家人。

君葳的身軀連同牙齒都在顫抖:“母親在時還好,可如今,母親她……她不在了……姐姐你知道嗎,我每次去請安看到那個和母親一模一樣的人我就怕,我好怕……姐姐我怕……”

眼淚溢出眼眶,大顆大顆地滑下臉頰。

林歇聽君葳忍不住的抽泣聲,起身走過去,将人抱進懷裏。

許是把林安寧錯認成未央的事情給他們留下的陰影有些大,這對姐弟倆在認人方面有着近乎神經質的敏銳。

也沒費什麽功夫,就發現了如今在府中的“母親”是假貨。

“不怕。”林歇說:“殿下一定沒事的,只要殿下沒事,他也不會輕易對你和阿蕤做什麽。”

君葳和君蕤也是意識到了身邊可能是有人監視着他們的,所以從來不敢再給林歇的信中表達出什麽異樣來。

等好不容易能借着生辰宴見面了,這才忍不住,把能說的都說了,卻想不到,林歇原來早就知道,也是顧忌着他們身在長公主府,才什麽都不敢告訴他們。

君葳擡手抱住林歇,哭了許久許久,久到亭子外聽着她們說話的竹鳶都沒有原先這麽專注了,林歇才問君葳:“你們可在府裏找過?”

君葳淚眼朦胧地點了點頭。

他們找過,卻也找不到。

也就是說,要麽真的長公主不在府中,要麽就是她被藏在府裏某個君葳君蕤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讓木樨去找,找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林歇正想着,突然發現君葳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手上寫到:“母親若登上皇位,情況真的會比現在要好嗎?”

林歇一愣。

君葳手指還在顫抖,卻依舊努力清晰地在林歇手心滑下一筆一劃——

“母親管不住爹爹的,還不如讓我和弟弟……”

這句還沒寫完,君葳猛地抓住了林歇的手,像是自己也在為這句話後面的內容感到惶恐和震驚。

離開後院的小花園時,林歇還有些沒回過神。

就連看着高傲實則膽小的君葳都有了這樣的想法,那遠比君葳要膽大的君蕤呢?

雖不似靖國公那般冷血無情,可他們兩個,終究是靖國公的孩子。

骨子裏流着的就是那個家夥的血,也許只是年幼時候的教育過于溫和放縱,成長環境也過于輕松無忌,才導致他們一直以來的碌碌無為,直到如今遭受了諸番刺激,才有了些靖國公的影子。

天生的反骨與叛逆,不甘為人操控,受人驅使與桎梏。

林歇握住了先前被君葳拉着寫過字的手心,上面還殘留着君葳指尖劃過的觸感。

完了,很多年前靖國公邀她共謀她都沒有答應,此刻居然……有些心動了,還是在君葳君蕤兩個都不曾明确表達過意願的情況下。

真是瘋了。

……

宴席過半,林歇便借口身體不适提早離開了長公主府。

回去路上,似乎已經玩夠的半夏不見沮喪反而還有些興致上頭,不停與林歇說公主的花園有多好看,花園裏有多少聞所未聞的奇珍異草。

林歇聽了一會便又困了,木樨接過半夏的話頭,自然而然與她說了起來。

直到馬車快到侯府,才把已然閉眼睡去的林歇叫醒。

林歇回到榕栖閣,才換了衣服散了頭發,就聽半夏跑進來,說蕭蒹葭來了。

林歇還有些懵,蕭蒹葭便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問:“怎麽回得怎麽早?”

林歇只好不去管自己這一身裝發是不是顯得太過随意,答了句:“有些累了,就回來了。”

蕭蒹葭面露擔憂:“你這段時日總是困乏,陳大夫可有說什麽?”

林歇:“陳大夫只說那藥吃了便會這般,過些時日就好了。”

蕭蒹葭這才稍微放心,又問了幾句才走。

半夏将人送出去,林歇聯系今早出門時聽半夏說起的那些事,奇怪地問留在屋裏的木樨:“嬸嬸有些奇怪。”

對她太好了。

之前雖然也沒表現的多讨厭她,但這幾日也好得有些過頭了點。

木樨操着一口女子的聲音:“統領多慮了,我偷偷觀察過的,她對你妹妹也是這樣,甚至在之前,沒她或者北寧侯帶着,你妹妹是不會去參加任何宴席的,那才叫護上天去。也是今年才開始放了手,不過等人回來了,必會問上一問,确定沒在外頭被人欺負才放心。”

林歇:“可我不是安寧,出現變化的也就只有嬸嬸,你們真的沒做什麽,沒說什麽吧?”

木樨撇嘴:“我們能做什麽,蕭将軍她本就是個直腸子,想對誰好卻只能憋着,不憋壞才怪呢。等憋壞了,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姑且信你這一回。”林歇又問:“長公主府那邊如何?”

木樨:“什麽都找不到。”

果然。

林歇低頭,用拇指揉搓另一只手的掌心,突然的,她擡頭對木樨說:“叫六七、六九去找君葳君蕤兩個,把我們三年前今上登基後棄用的那套暗碼教給他們。”

木樨愣住:“教給他們?”

林歇:“嗯。”

他們之間,總得有能夠聯系的方式。

四月,鎮遠軍班師回朝。

将帥騎馬入城那日,林歇沒去,在自己屋裏睡得昏天暗地。

宮中舉辦的接風宴後,又有人邀請夏衍,夏衍只說自己還在孝期,婉拒邀請,旁人也不好勉強。

好不容易從宮中出來,夏衍先是快馬出城,去祭拜了自己的父親,待到天色不早,才回到府中。

夏衍回府後先去見了自己的母親。

将軍夫人的模樣和夏衍出征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雖是有六個孩子的母親,若大兒子還在,她還有可能早就是當祖母的人了,可畢竟出身尊貴保養得當,她向來就是年輕貌美的模樣,直到如今,她的臉上才終于顯現出了老态。

但這已經比夏衍想象的好太多了,母親雖然深受打擊看着老了許多,但人還在,如今的精氣神也還算可以。

他在離開前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所以如今這般,他已經很是滿足。

将軍夫人似乎也是看開了,話語腔調雖然還是以往的模樣,可卻沒有曾經那麽銳利,與夏衍也吵不起來了,只和他說了如今家裏是夏媛媛管家,有什麽狗屁倒竈的事情別往她這裏送,還說……

“你如今要守孝三年,卻也不好耽誤人家姑娘。你不在那會兒,家裏也是多虧了她幫忙,你若裝死不出聲,故意拖着婚期那便是恩将仇報,無論如何都要去問問她。她不願等,那也是理所應當的,若她願意,你就給我老實些,別仗着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麽想着法子要把人娶過門的。”

夏衍安靜聽着,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随口頂嘴了:“兒子會記得的。”

“老五呢?可來了消息?”将軍夫人問的是那個一心從商,被夏衍找了商隊送出去的五弟。

夏衍:“給他傳信之後,他便去了南夏。”

将軍夫人:“他幹什麽了?”

夏衍:“他帶着商隊潛入南夏皇都,高價倒賣各種從陰楚弄來的稀罕物件,又用這筆錢財将此事散布到陰楚,使得陰楚商人紛紛冒着路途遙遠會有巨大損失的風險,帶着大批貨物去了陰楚倒賣取財,那些皇室貴族要享樂,自然就要錢,要用錢,自然就需要開源節流,南夏最初是增收賦稅,後來起了民怨,又開始克扣軍饷。”

說到這裏,一切就盡在不言中了。

“如今他還在南夏,一時半會回不來。”

将軍夫人閉上眼:“随他去吧,你們也都長大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夏衍:“母親。”

将軍夫人:“嗯?”

夏衍:“三年孝期後,媛媛年紀也大了,怕是不好找婆家,還有夏夙,她那性子,想找個托付終身的,想也知道不容易。母親,我沒那功夫管她們,未央也沒有,還是你來吧。”

将軍夫人定定地看着夏衍,半響才道:“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夏衍:“勞煩母親多操心了。”

從主院出來,夏衍又去看了夏媛媛。

有陳晉的診治,夏媛媛又打從心底振作了起來,如今狀态真的比以往好了許多。

夏衍來時,夏媛媛正在院裏聽管事婆子回話,原本溫和如水的姑娘,行事起來竟有了幾分她母親那般殺伐果決的影子。

只是看到夏衍,夏媛媛又變回了那個溫溫柔柔的妹妹。

待下人散去後,她還和夏衍抱怨,說自己接手管事後夏夙立馬就罷工了,沒過幾天夏席也不幹了,現在整個家都是她再管,雖然管得過來,但是很累。

夏衍:“可你看起來精神不少。”

夏媛媛也不反駁,她翻翻手邊的賬冊:“嗯,忙起來,心會安定許多。”

說完又笑:“三哥回來,就更加放心了。”

随後夏衍又去看了夏夙。

夏夙還是老樣子,折騰她屋子裏那堆機關,不同的是那些機關不再是溫和無害的匣子鎖扣,而是充滿了殺傷力的箭弩或等比縮小的攻城器械。

夏衍一看便知這些東西能拿來做什麽,只是夏夙終究是閨閣女子,不曾接觸過戰場軍隊,做出來的東西多少還是差些實用性,于是他便給了夏夙一枚令牌,方便她随時能去軍營之中。

夏衍最後才去看了夏席。

他也是在宮中面聖時才知道,自己六弟許多詩詞都在家中管理不嚴的情況下被人給傳了出去。

那些詩詞有老六曾經寫下的,也有在父親離世時寫下的,無一不感人肺腑,真情流露。

一時間,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郎的才子名聲,竟越過了許多風流名士。

且因守孝閉門不出,他的形象也就變得越發神秘起來。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不是不出門,而是只去史老太傅府上,研究學問專心備考,只等着出了孝期就下場,好能更早步入朝堂,為兄長分憂。

挫折能使人消沉,卻也能使人堅強。

待到夜深。

夏衍梳洗後換了衣服,趁着夜色,去了北寧侯府。

他來到那條熟悉的巷子,翻過那面翻過無數次的牆。

黑暗中似有人要襲來,卻又被另一個人拉住。

空氣中傳來細小的聲音:“是鎮遠侯。”

于是兩個影子便又潛入了黑暗之中。

夏衍也認出了,那是長夜軍的人。

夏衍從夏媛媛那裏知道了林歇尋得的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也知道林歇去過秀隐山,若要在不讓秀隐山掌門逃脫的情況下把整個秀隐山弄成如今的空山,必然是需要長夜軍幫忙的。

只是他沒想到,林歇如今的住處也會有長夜軍把守。

不知為何,聯想到夏媛媛所說的,林歇如今很少出府,連書院都不去的情況,他總覺得有些不安。

夏衍踏入榕栖閣主屋。

屋內很是安靜,床帳将床圍蓋的嚴嚴實實,夏衍掀開床帳,只見床褥上,那個抱着貓的女子正用臉蹭着枕頭,帶着困意的嗓子拖長了音調,沙啞慵懶:“回來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撫平了夏衍心中不知所起的慌亂。

“回來了。”

他将熟睡的貓從林歇懷裏拎出來,扔進竹籃子裏,用衣服蓋住。

如今天氣不會那麽冷了,厚重的衣服都被收了起來,夏衍怕貓輕易就能把衣服扒拉開,就蓋了兩件上去。

被驚醒的貓伸爪子撓了夏衍的手背,等夏衍把它困在籃子裏,它喵喵兩下就又睡了過去。

夏衍熟門熟路走到臉盆架子前,把自己被小貓撓出來的細小傷口給沖洗了,這才回到床邊,脫掉身上的衣服,躺進了林歇的被窩。

床帳拉上,熟悉的空間裏,是夏衍熟悉的味道。

林歇半夢半醒地蹭到夏衍懷裏,鼻尖嗅到一絲血腥味,便胡亂摸索着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那道被小貓撓出來的小口子。

林歇用嘴唇碰了碰傷口,又用臉蹭了蹭。

默了片刻像是睡着了一般,然後才又掙紮着醒來,仰頭對夏衍說:“讓我摸摸你身上的傷。”

夏衍:“睡了。”

“不給摸就不睡。”林歇說到做到,明明腦子都是懵的,還能使勁坐起身來,一副态度堅定的模樣。

夏衍只能跟着坐起身,脫了裏衣,讓林歇用手去碰。

夏衍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原本身上就有不少的傷疤。

那些疤痕林歇也曾細細數過,所以此刻,她也沒花多少功夫,就辨認出了新添的傷口,還有的傷口用紗布蓋住了,林歇不敢拆開,也不知道下頭是個什麽情況。

就很心疼。

夏衍看林歇都摸過了,這才抱着人又躺回去:“好了睡了,趕着回來我都三天沒好好休息過了,好累。”

林歇這才反手抱住夏衍,把自己嵌在夏衍懷裏,乖乖軟軟地說了句:“明天帶你去九曲機關樓”

夏衍:“嗯,辛苦你了。”

“才不辛苦……”林歇說完,收緊了手臂,好能更加貼近夏衍胸膛之下那顆跳動的心髒。

夏衍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兩個人都像是恨不得把對方揉進骨血一般,用力地抱着對方,被下的雙腿也是交疊糾纏着,緊緊的,不願松開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就差一百字六千,假裝就是日六了(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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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葉神、不好意思給您惹蘑菇了、葉神、糯米糕四位小天使的地雷(肝疼的作者給你們每人一個麽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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