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6)

個太醫去看的?”

“朱太醫和王太醫。”

“這兩個好像是太醫院的老人了吧?”建武帝涼涼道。

吳太監打了個哆嗦:“是,兩位太醫都在太醫院呆了20多年了。”

建武帝突然冷笑道:“這倒是有趣了。”

“那些貴女們呢,還在皇後那兒嗎?”建武帝又問道。

吳太監道:“依着皇上的吩咐,皇後娘娘今夜要讓她們留宿。”

“她們怎麽說?”

吳太監複述了幾位貴女說的話,她們也都沒有敢撒謊,把當時的情景原原本本得說了出來。

如果說在聽吳太監的話之前,建武帝最懷疑的是五皇子的話,那麽現在,他有點稍稍的覺得五皇子或許真是無辜的。

“葉禮呢?”

“已經帶着葉小姐回府了。”

“嗯。”建武帝回答了一個字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可是吳太監還是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嗎?”建武帝有些不耐的問道。

吳太監小心翼翼道:“今日五皇子和葉小姐的事情,似乎整個別院的人都知道了。”

建武帝的臉色終于變了,他的聲音裏透着一股危險:“多久的事,多少人知道了,知道了多少?”

吳太監道:“就是晚膳前不久,奴才聽到外邊有人議論,這才知道這消息不知怎麽的就傳遍了整個別院。”

“外頭都在說,五皇子和葉小姐私會,被人給逮住了。”

“放肆!”建武帝怒道,“你就沒去查查是從那兒傳出來的消息嗎?”

吳太監苦着臉道:“奴才查了,只是。”

“只是什麽,還不快說!腦袋不想要了嗎?”

“聽說,聽說是從李小姐的一位侍女那兒傳出來的。”

“李小姐?”

“就是丞相李大人的孫女。”

建武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至少在這之前,他的懷疑對象除了五皇子之外,就是後宮的人,可是現在,有了李丞相,這件事情的線索仿佛就明朗了起來。

“順着這條線查,朕要知道,這件事情有沒有和兩位丞相有關系!”

一旦有了思路,這事兒查起來便簡單多了。

不僅是兩位丞相,就連淑妃也給牽扯進來。

原來是在重刑之下,終于有伺候的宮人吐口了。

吐口的就是那位在聽風軒裏伺候的姑姑,一聽到要誅九族之後,她吓得立刻就說了實話:“是淑妃娘娘讓奴婢這麽做的,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而淑妃在逼問之下,卻是什麽都不承認。

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建武帝心煩意亂之下,把牽扯進這件事的所有人恨上了。

他也不管誰是無辜誰不無辜,通通被他在心裏給打入了冷宮。

五皇子,暫時禁足昭陽殿,無召不可出宮。

淑妃,把綠頭牌撤了,罰俸一年,将七皇子遷到皇後宮中。

只是葉禮不太好處置,盡管建武帝覺得葉禮或許是冤枉的,但是出了這件事情之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葉禮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

就比如之前北蠻子南下的事情,如果葉禮沒有醒過來的話,那麽北邊還能守住嗎?

是時候再培養一個接班人了,而這個人絕對不能是葉禮的人。

建武帝在紙上寫上了幾個名字,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後一個名字上,然後把紙揉了揉,燒了。

廢除丞相設六部的事情,也必須得加快了,最遲這兩年,大夏就不允許再有丞相。

建武帝的命令下得雷厲風行,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件事情似乎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兩位丞相被宣召到了宮裏,和建武帝談了一個下午,他們說了什麽并沒有人知道,只是之後,兩位丞相的作風明顯柔和了不少。

而此時,距離那件事情發生已經有三天了。

這一日,建武帝正和皇後說話。

皇後十多歲那年就嫁給了建武帝,雖然從來沒有受寵過,但卻也得了建文帝的一兩分敬重。

他們兩人正在讨論五皇子和葉妍的事情。

“皇上打算怎麽辦呢?”皇後問道,畢竟件事情許多人都知道了,如果葉妍不嫁給五皇子的話,恐怕就只能青燈古佛的去做姑子了。

換做是其他女人自然可以,可是這個人是大将軍葉禮的女兒,如果這麽做了的話,那麽葉禮和皇室必然要離心,那種後果誰都不願意見到。

建武帝這三天也在想這個問題,事實上,這件事情誰對誰錯,誰是誰非在他看來已經并不重要了。

最有可能的事,所有人都摻了一腳,沒有人是無辜的,或許最無辜的,就是葉妍吧。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件事情,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道:“皇後是怎麽想的?”

皇後斟酌着道:“臣妾以為,為大局着想,皇上何不成全五皇子和葉妍。”

建武帝定定地看着皇後:“葉妍的身份如此特殊,你就不怕?”

皇後溫柔一笑:“臣妾并不想去想那麽多,臣妾只要依靠着皇上就行了。”

建武帝也笑了:“既然你這麽說,那朕就再想想。”

建武帝離開之後,皇後身邊的姑姑道:“娘娘,您就這麽相信五皇子,他若是娶了葉将軍的女兒,以後對大皇子來說可是一個威脅。”

皇後搖頭道:“你不了解皇上,皇上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決定。”

“這件事情,我之所以願意幫五皇子,就是因為我了解皇上。”

“皇上之前之所以不可能同意五皇子和葉妍的婚事,是因為他把五皇子納入了考慮範圍,如果是皇位繼承人,那麽絕對不可以和大臣牽扯過深,這犯了忌諱。”

“可是現在,皇上明顯已經動了其他心思,說明在他的心裏,五皇子已經徹底被踢出了他的考慮範圍。”皇後輕輕勾起了嘴角。

“我們這位皇上,心思深着呢,你以為他讓葉妍和五皇子成婚,是打了什麽好的主意嗎?”

“當然不是,他多的是辦法讓五皇子和葉禮反目成仇,甚至五皇子從此會變成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讓他牽制住北邊的刀。”

“這樣的一把刀,自然比不上玉,我的兒子是玉,将來是登上皇位的皇上,而五皇子,便只能永永遠遠的做一把刀。”

“不僅如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在五皇子的身上,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一個和一品大臣結成姻親的皇子,你認為會有什麽好下場嗎?”

“不管是朝臣還是宗室,想必都會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一樣。”

“我們的皇上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大做文章,做完文章之後,再來處置五皇子和葉禮,這些算盤他打得比誰都精。”

“所以說,人心,往往才是最可怕的。”皇後端起了茶盞,微微笑了。

38.棋局始

葉府裏, 自從葉妍回來之後, 便一直待在房間裏沒有出去。

實在是當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之後, 便覺得沒有臉再出門見人。

不是因為別的, 就是因為她連累了葉禮, 連累了将軍府。

“爹, 若是皇上因為我的事情而責罰您,您也別管我,讓他罰我便是了,即便是去做姑子我也不怕。”葉妍道。

葉禮道:“傻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我, 也沒有人會對付你, 說到底, 你都是受了我的連累,做姑子什麽的,以後不許再說了。”

葉妍搖頭道:“如果沒有我,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葉禮道:“有我在,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你不要擔心,至于将軍府裏的事, 那更是我要操心的, 大夫說你體內的餘毒還沒有清,必須得好好休養才行。”

沒錯, 當時葉妍明顯是中了毒, 只是這毒不是下在茶水裏, 也不是下在沉香裏,而是早在葉妍靠近淑妃的時候,就沾染了她身上的一股香氣,之後遇到了那茶水那沉香,這香氣便變化成了催眠之藥。

葉禮安慰了葉妍之後,第二日被招進了宮裏。

建武帝嘆了一口氣,讓地上跪着的葉禮起身:“子德,朕一直是信你的。”

這一句話就叫葉禮提起了心來。

“你的女兒和五皇子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這也是他們倆人緣分,朕曾經答應過你,一定要給你的女兒選一個乘龍快婿,只是沒想到,選來選去,竟然選到了朕的兒子頭上。”

葉禮趕緊跪下磕頭:“皇上恕罪,此番事情确實有蹊跷,今年伊始,臣已經在為小女尋覓夫君,并無其他想法,而小女為人本分謹慎,更是做不出來此等出格之事,還請皇上明鑒。”

“朕倒是想相信你女兒和五皇子都是無辜的,可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們,這讓朕如何相信?”建武帝道。

葉禮這時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皇上,這是臣的奏折,裏面詳細記錄了小女回去之後大夫們的檢查記錄,如若小女真是要用五皇子私會,又怎麽會自己給自己下藥呢。”

建武帝卻沒有接那奏折:“宮裏的太醫們,對你女兒和五皇子到底有沒有中毒早有定論,你現在是想告訴朕,朕宮裏的太醫還比不了你民間的一個大夫?”

葉禮趕緊道:“微臣不敢。”

建武帝道:“你不用再解釋,此事不管真相如何,結局早已塵埃落定,你為夏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應該好好歇一歇了。”

“你之前頭疼病犯了,或許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現在北邊形勢已定,子德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雖然葉禮早就預料到建武帝可能會以此為借口收回他的軍權,可是真正來臨的這一刻,他還是握緊了拳頭。

“多謝皇上體諒,臣也有解甲歸田之意,只是小女從小不在臣的身邊,現下又遇到了這種事情,臣實在放心不下她。”

建武帝笑了,“子德不用擔心,朕自然會将你的女兒賜婚給五皇子,他們兩人感情甚篤,自然也會過得和樂。”

葉禮知道,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所以他立刻謝恩道:“多謝皇上。”

“五皇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朕打算讓他明年就藩,為了不讓你和你女兒受兩地分離之苦,朕打算把他的藩地定在聊城,從此以聊城為中心,方圓幾座城市,都是他的藩地,子德以為如何?”

葉禮艱難道:“皇上思慮周全,臣謝過皇上。”

建武帝笑道:“等五皇子滿16歲之時,便是他和你女兒成婚之日,等他日後到了聊城,還要仰仗你這位岳父幫忙。”

“這次對戰北蠻,他也是監軍,想必對于北蠻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後你便多教教他,這北邊的安全就交給你們倆人了。”

“是。”

葉禮離開之後,人仿佛老了幾歲一般,他從前雖然雙鬓已白,但是背脊挺直,精神奕奕,一點都不像已經快要到知天命的人,可是現在,他卻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

李氏見葉禮回來了,便問他道:“皇上怎麽說?”

葉禮道:“皇上準備賜婚,妍兒和五皇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年就會成婚。”

李氏吓了一大跳:“這是怎麽回事?”

就連她這個鄉下婦人也知道,一個皇子和一品大員的女兒聯姻,這種事情在夏朝甚是罕見,仿佛還是頭一遭。

葉禮道:“皇上體恤我,我從此不用再上戰場了,你也不用再擔心我了。”

雖然這麽說,葉禮的眼裏卻是透出一股深深的不舍,他這一輩子,唯一會做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打仗這一件事情,北邊百姓的安全在他心裏,比他的将軍之位還要重要,現在他卻必須要放手,把心中所牽挂之事交給別人,這叫他怎麽甘心。

特別是,這個人還是五皇子。

葉禮沒有告訴葉妍的是,此次她中的毒,只需要稍稍換一味藥材,便可以做催情之藥。

如果真是別人下的毒,為何的催情之藥這樣會變作催眠之藥?

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有人發現了這背後之人的計謀,順水推舟,一石二鳥,只是他可能沒有想到,建武帝将會如此絕情,甚至連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打算都沒有,反而想利用這件事情,将朝堂之水弄渾,除掉他不想要的人和事。

而他葉禮,便是那被不想再被使用的一把刀。

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五皇子牽扯在其中,葉禮怎麽也是不信的。

或許不只是五皇子,五皇子一個人沒有那麽大的能量能夠在後宮之中兵行險招,他應該還有其他的幫手。

在別人看來,五皇子這麽做是瘋了,為了娶一個女人,或者說是為了娶一個将軍的女兒,竟然如此下策,但是在葉禮看來,五皇子卻不是那麽沖動的人。

“他的心思太深了,妍兒嫁給他,你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葉禮深深戒備并且讨厭的五皇子,此刻正在自己的書房裏看着書。

自從他被關到了朝陽殿之後,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時候他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小孩,在母妃死了之後,只敢躲在被窩裏面哭泣,連病了也沒有人敢去為他請太醫。

可是現在,他卻并不害怕這冷冷清清的氣氛,因為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最終他會登上皇位,在這宮裏,也再也沒有人敢怠慢他。

王德光這時蹑手蹑腳地走進了屋裏。

五皇子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王德光道:“剛剛葉将軍進的宮,現在已經回去了,似乎是皇上已經将賜婚的事情告訴他了。”

“哦?”五皇子擡眼道,“是皇後那邊讓人告訴你的?”

王德光點點頭。

“除了這個事情,肯定還有其他的事兒吧?”

王德光道:“奴才聽說,葉将軍從殿裏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

五皇子輕笑道:“自然不好看。”

“只是沒想到,父皇竟然真的如此絕情,一位将軍,說不用就不用了。”

王德光像個鹌鹑一樣靜靜的聽着五皇子說話,他其實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麽五皇子一早知道了淑妃的計謀,卻不揭穿淑妃,反而要順勢而為,甚至還和皇後合作。

難道就是為了一個葉家大小姐?

王德光不信,或許五皇子是真的喜歡曾經的繡夏現在的葉小姐,可是身為一個皇子,又怎麽會如此簡單的感情用事呢,如果這件事情對五皇子來說沒有好處,他肯定不會這麽做的。

王德光沒有猜錯,五皇子之所以兵行險招,是因為近段時日,他已經感覺到了建武帝想要立太子之心。

不僅是建武帝的态度,甚至朝堂之上也有了許多這樣的聲音。

大皇子既嫡既長,有一位皇後之位的母親,人又聰慧,名聲在外,這兩年治理起藩地事物來也是井井有條,比起他來說,年齡還小,母妃已亡的五皇子自然是沒有競争之力。

五皇子太了解他這位父皇了,建武帝已經動了心思,大皇子的嫡子即将出世,或許出世之時,便是大夏有太子之日。

一旦有了太子,他的情境便被動了,尤其是建武帝現在一心想利用他來對付兩位丞相。

從前他雖然表達過這個意思,但那只是為他的太子之位增加籌碼而已,可是現在,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再繼續做下去了。

要打破這個被動的局面,就只能選擇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離開朝堂,丞相之事、太子之事,他都不打算再沾手。

只是不知道,他的父皇究竟會把他下放到哪兒去。

很快,五皇子便知道了。

“真是一招好棋。”他自嘲道。

怪不得和這件事情有牽扯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建武帝在告訴他和葉禮,他手裏有讓他們反目成仇的把柄,并且這個把柄,他們三個人都知道。

那就是葉禮的心結還有五皇子的藩地所在。

葉禮或許現在只是懷疑,但只要讓涉事的人說出真正的真相來,葉禮恐怕再無疑問。

五皇子就是這麽一個算計了他女兒還算計他的人,他會讓這麽一個人取代他的地位,帶領他的軍隊嗎?

即便他願意,一頭幼獅和一頭獅王,就真的能和平相處?

建武帝有的是法子讓兩個人反目成仇。

涉及到了利益,涉及到了人心,即便你知道這是算計,也只能一頭栽下去。

五皇子輕笑着放下一顆棋子:“父皇,這盤棋,我慢慢陪你下。”

39.終賜婚

皇上的五十大壽剛過不久, 宮中就傳來了一個消息,皇上将賜婚五皇子和葉将軍的嫡女。

“這是怎麽回事?大皇子的妻族不過只出了一個四品官而已,五皇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娶一品大員的女兒。”

別院裏邊知道真相的人終究是少數, 而且這些人都牽扯其中,是不可能把這個消息帶出去的,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莫非皇上是有意立五皇子為太子?”

“五皇子之前放言要整治吏治, 看來是對了皇上的胃口, 兩位丞相危也。”

這聖旨一下, 各方皆是反映不同, 至少這幾天, 每位上朝的官員們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看來晚上都去和幕僚聊天去了,完全沒有睡覺的意思。

也不是沒有人在朝堂上質疑過皇帝的決定, 質疑的理由很簡單,從前沒有這樣的先例,皇族娶妻,向來不看身份高低, 只以賢淑溫柔、大方得體為标準, 五皇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一品大員的女兒。

這是質疑五皇子的,還有許多是當面質疑葉禮的, 畢竟葉禮要上朝, 而五皇子可是被關在朝陽殿裏邊, 所以這攻擊的火力大部分都對着他一個人去了。

葉禮這幾日在朝堂上也是裏外不是人,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都仿佛在懷疑他有不臣之心,似乎下一刻,他就會和五皇子聯合起來把皇帝的皇位搶了。

而那高坐金銮殿的皇上,則是被他和五皇子欺騙的明君和仁君。

建武帝微微一笑,随即幫着自己最愛的臣子和兒子說起了話來。

夏朝有句話叫做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也有一句話叫做先出頭的椽子爛得最快,葉禮現在明顯就是應了這一點,他從前因為身份的原因,很少有人會為難他,可是現在,不管他走到哪兒,都有人陰陽怪氣的和他說話,就連辦起事情來也不如以往這般順暢。

“回到聊城就好了。”李氏安慰道。

葉禮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擔心,不過是才開始有些不習慣罷了,等過些日子我被釋了軍權,那些冷嘲熱諷便會消失的。”

他在心裏苦笑,當了十多年一言九鼎的将軍,要讓他立刻放下,确實需要一些時間适應。

李氏道:“不上戰場也好,你看你頭發都白了,也該享享兒孫福了,等妍兒嫁了,過兩年給你添一個外孫,那會兒你就不嫌棄自己沒事做了。”

葉禮還是笑,只是心中卻十分擔憂,畢竟五皇子心思太深,他擔心妍兒壓不住。

葉妍此刻卻是一點都不高興,葡萄在一旁奇怪:“小姐,您就要嫁給殿下了呢,怎麽卻是愁眉苦臉的。”

葉妍道:“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奇怪,很多東西我都想不通。”

葡萄不知道葉妍在說什麽,只能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葉妍笑了笑道:“沒什麽,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雪花跳上了葉妍的床,對着她喵喵地叫,是不是想讓她給它撓撓癢。

葉妍嘆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着雪花說話:“如果我是背後的人,我肯定不會下催眠的藥,真要下藥的話,肯定是下催情的藥。”

“而且當時我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背後的人若是謹慎的話,就應該放棄這個計劃,而不是铤而走險,白白惹人懷疑。”

“貓兒,你說,這件事情五皇子究竟知不知道呢?”

葉妍嘆了一口氣:“算了,這些或許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葉妍心中始終留了一個疑影。

在京裏的日子似乎過得很慢,不僅是三個小的,就連葉妍也懷念起在聊城的日子。

所幸沒有過多久,朝堂之上,葉禮就扔下了解甲歸田這一爆炸性的請求。

建武帝第一次沒有允,葉禮又連求兩次,建武帝才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他。

朝臣們都被搞蒙了,但是有一些迅速就反應過來,看葉禮的眼光都不一樣了,這是以退為進啊。

他們又哪裏知道,不過是皇上耍的把戲而已。

唯一猜到的那幾個人,這是深處漩渦之中,誰又會再去關心葉禮這個沒有用的人了呢。

到葉禮離京的那一天,建武帝允了五皇子出宮。

“于情于理你也應該去送送葉将軍。”

“兒臣知道。”

建武帝看着下方波瀾不驚的五皇子,只覺得這個兒子真的長大了,若是當年的貴妃沒有出那件事情的話,或許他還真的會考慮讓五皇子繼承他的大位。

至少在建武帝看來,他雖然不喜五皇子算計于他,可心裏也有一兩分的驚嘆,他的兒子裏邊,終于出現了一頭狼。

這頭狼崽子有魄力,有手腕,這件事情就做得很漂亮,至少他達到了目的。

五皇子前來相送,葉禮自然要上前寒暄一番。

只是他說出來的話幹巴巴的,态度也不甚熱絡,一點也看不出五皇子即将成為他的女婿。

五皇子卻是并不在意葉禮的态度,他十分誠懇道:“将軍放心,我會對妍兒好的。”

葉禮扯了扯嘴角,并沒有答這句話。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比陌生人還不如。

直到葉禮打馬離開,整支隊伍都消失在了路的盡頭,五皇子才帶着王德光回了宮。

現在還不是緩和和葉禮之間關系的時候,不管私底下怎麽樣,至少在面上,他和葉禮或許就只能這樣了,除非他能登上大位,五皇子看着遠處那金碧輝煌的金銮殿,快了。

這一年明顯是不平靜的一年,在臨近冬日的時候,建武帝給三個兒子封王并賜下藩地,三皇子被封慶王,四皇子被封齊王,五皇子被封榮王,開春便前往自己的藩地就藩。

出乎意料的是,五皇子的藩地居然在聊城。

就在衆人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五皇子過了自己16歲的生辰,然後趕往聊城,在離開之前,他去給建武帝請了安。

“兒臣這一去,便是無召不可回,還望父皇保重身體。”五皇子誠懇道。

建武帝那顆冷硬的心也微微軟了軟:“你去了聊城,便要小心被北邊之人,對付北蠻子的事情,朕只能依靠你了。”

五皇子道:“是。”

五皇子并不是第一個離開的,在他之前,四皇子和三皇子也已經離開了燕京,只不過他們的藩地都在南邊,都比聊城富庶。

如果說之前衆人還對五皇子和葉禮結姻的事情有所忌憚,那麽現在,在忌憚之餘卻又放松了下來,看來五皇子已經是被放棄了。

他們也猜的沒錯,因為就在五皇子要離開的時候,大皇子妃生了,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嫡子嫡孫,自然是重視非常,對比起來冷冷清清的五皇子,這個嬰兒的重量顯然更重。

五皇子離開宮中的那一天,宮裏絲竹之聲不絕,卻無一人來送他。

就在他前往藩地的路上,立太子的聖旨下了。

“果然。”五皇子喃喃道,自從他知道了母妃死的真相後,他便絕了由太子登位的心思,至少現在不行。

而此刻的聊城,五皇子的王府已經收拾好了。

“都麻利點兒,王爺還有三日就到了,若是有東西沒弄好,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随着五皇子的到來,葉府再次炙手可熱了起來。

畢竟葉妍是未來的王妃,也就是這藩地的女主人,在這聊城裏,她便是最有權力的女人了。

“不見,把帖子退回去,就說我在備嫁,什麽人都不見。”

事實上,葉妍并沒有為嫁人的事情操心,不知道為何,從前離五皇子離得久了,她便一心想着他,一顆心又酸又澀,卻又帶着點微微的甜,可是宮裏的事情發生之後,這種心情便一去不複返了。

就像是一顆葡萄,你看着它晶瑩剔透,但是吃進嘴裏,卻是酸得要命。

“小姐您歇歇吧,這天都暗了,老爺說了,您這看書也得仔細點睛。”葡萄在一旁勸道。

原來葉妍自從回了聊城之後,便對看書起了很大的興趣,她看的也很雜,幾乎什麽都看,除了每日去騎騎馬射射箭之外,其餘時候都在廢寝忘食的看書。

葉禮還笑話她道:“看來我女兒是要去考個女狀元。”

葉妍道:“在宮中耽擱了那麽多時間,現在才知道書海中有黃金屋,有顏如玉,書看得多了,人也就開闊了不少,就算不考狀元,也該多看書。”

葉禮十分的遺憾,若是葉妍從小長在他身邊長大,那肯定是文治武功樣樣都行,現在雖然也不差,但終究是晚了一些。

對于五皇子的到來,葉妍并沒有什麽反應,甚至葡萄都比她激動。

這一日,整個聊城都在等待它未來的主人。

五皇子在離開宮中時冷冷清清,但是在聊城,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不為別的,就為他即将娶葉禮的女兒,在聊城的老百姓看來,和葉禮是一家人,那麽他們将來的這位王,一定也是好人。

40.紅梅圖

五皇子并沒有坐馬車, 而是騎在馬上, 他本來就姿容出色, 挺拔非常, 此刻臉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至少這第一眼在聊城的百姓眼裏,就給五皇子定下了天人之姿的印象。

五皇子要來, 這聊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自然也要恭迎, 葉禮作為他未來的岳父,自然而然的站在首位。

“恭迎榮王。”衆人行禮道。

五皇子跳下馬,扶起了最前面的葉禮道:“您多禮了。”

後面的人見他态度如此之好, 也認定了五皇子和葉家肯定十分和睦。

葉禮并沒有反駁, 而是順勢而起, 跟着五皇子進了榮王府。

榮王府裏自然是一番熱鬧, 等這晚宴散了之後, 五皇子留下了葉禮。

兩人在書房內,葉禮正在想五皇子這打的什麽主意, 就見五皇子已經站起了身子,朝着他彎下腰重重一拜:“小婿見過岳父, 此一拜,為宮中之事。”

葉禮還沒來得及阻止, 就見五皇子已經彎下了腰, 拜了第二拜:“此一拜, 為妍兒之事。”

葉禮趕緊道:“臣如何受得起五皇子一拜, 五皇子請快快起來。”

葉禮側過了身子, 躲過了五皇子的一拜。

哪知道五皇子并沒有起身,反而彎腰第三拜:“此一拜,為聊城之事。”

五皇子這三句話還有這三拜,都叫葉禮心驚不已。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五皇子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承認了自己的算計。

他就是在告訴他,宮中一事,他有參與,妍兒之事,他更是推動者之一。

至于聊城,他既是在道歉又是在宣告,因為他即将搶走聊城的一切,不管是民心還是軍心。

五皇子的态度十分誠懇,若是換了其他人必然動容,甚至如果五皇子娶的不是他的女兒,葉禮都會很欣賞這個人。

可是這樣一個能屈能伸,有手腕又有魄力,骨子裏帶着**和野心的人,妍兒嫁給他真的會幸福嗎?

五皇子似乎也知道葉禮不可能這麽快對他改觀,這三拜之後,他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端起了茶盞,和葉禮商量起了聊城的事物來。

他們要說的自然是北邊的邊防問題,說起這個來葉禮也不再多想其他,反而十分認真。

他雖然不喜五皇子,但卻不能因為私人的感情而影響北邊的邊防,致北邊的百姓于不顧。

這一說便是一個多時辰,等到月上中天之時,五皇子才帶着歉意道:“和将軍一談起來便入了神,耽擱了将軍的時間,将軍勿要見怪。”

葉禮趕緊道:“老臣已經解甲歸田,哪裏算什麽将軍,殿下太客氣了。”

五皇子道:“在我心裏,您永遠都是為大夏駐守邊防,護衛百姓的大将軍。”

饒是葉禮真的不喜歡五皇子,可是也不禁被他這一句陳懇之言給搔到了癢處。

就在他要告辭之時,五皇子突然又提起了自己和葉妍的婚事來。

“父皇賜婚是在今年的9月,離現在還有半年的時間,我從小母妃走得早,于這件事情之上也沒有可以請教的長輩,之後必然有許多打擾到将軍的地方,還請将軍見諒。”

五皇子這話的意思,就是婚禮之事,他會和葉禮商量着辦。

這倒是叫葉禮有些滿意,點了點頭,不管內裏怎麽樣,至少表面功夫五皇子是做足了的。

因為五皇子府裏沒有女主人,所以也沒有邀請聊城的各位女眷,只是在第二日,一位姑姑敲響了葉府的門。

葉妍正在看書,就見葡萄驚喜的跑過來道:“姑娘,您猜誰來了?”

葉妍放下書,臉上也帶起了笑容:“是不是景姑姑?”

葡萄瞪大了眼睛:“您怎麽知道的呀?”

葉妍莞爾:“這很難猜嗎?”

“小姐您開始看書了之後,一日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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