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7)
話,不僅是衆位朝臣驚訝了,就連建武帝也不由看了他好幾眼。
五皇子還是鎮定自若的反駁那位孫大人的話:“大人所說的話都沒有實據,全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的東西又怎麽可以用來誣賴一國太子,這實在是不謹慎,而且也對不起孫大人這言官的帽子。”
孫大人氣得臉上通紅,而太子眼裏都閃過一絲滿意,以五皇子那從來厲害的嘴皮子,至少這幾天都沒人能煩他了。
果然,經過一番辯論之後,孫大人只能氣喘籲籲的投降,根本拿五皇子那套歪理沒辦法。
五皇子好用建武帝是知道的,可以說在他衆多的兒子裏面,五皇子稱得上是一把最鋒利的刀,所以建武帝才會在這個時候把他晾着冷着,只是沒想到太子竟然拉攏到了五皇子。
“也不知道太子付出了什麽代價才叫小五今天能夠幫他說話,不過以小五的心性,要讓他為太子賣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建武帝吩咐身邊的人道:“還是讓人去查一查,太子究竟允諾了什麽,才換來榮王的支持。”
這件事情并不難查,只要有心的人一問,就能知道是四皇子從中牽的線,但是當時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卻是沒有人聽到,四皇子那邊自然不會透露,但是五皇子這邊就不一定了。
“父皇在派人查嗎?”五皇子阖上手中的書,“若是一點東西都查不到的話,父皇肯定是會生氣的,他的身子骨不好,一旦生氣起來,恐怕對壽數有所妨礙。”
他站起身來,看着窗外的皚皚白雪:“作為一個孝順兒子,我自然不能讓父皇冒這個險,讓人透出去一點吧。”
于是就在皇後那邊如火如荼的查找證據的時候,建武帝也知道了。
他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放在腿上的拳頭卻握得緊緊的,修的圓潤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去。
“你說什麽,皇後在查前貴妃的事情?”
下面跪着的人回答道:“當時四皇子便是以這件事情來拉攏五皇子的,聽說是皇後一直知道這中間有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為何現在才提起這件事情。”
建武帝眯起了眼睛,眼裏盡是兇光,似乎是想到了當年的事情,牙齒也咬的咯吱咯吱的。
“當年的事情不是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嗎?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
“屬下不知。”
沉默了許久之後,建武帝才道;“朕還記得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為貴妃說過話,所有的證據都咬定貴妃背叛了朕,現在皇後竟然開始重新調查這件事情,真是有趣。”
話裏說有趣,但建武帝的語氣卻一絲愉悅都沒有。
“皇後既然要查,那就讓她查吧,你們時刻盯着點兒,如果有任何消息,立刻回禀朕。”
沒多久葉妍就知道了五皇子竟然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了建武帝。
“若是父皇要阻止可怎麽辦?”葉妍着急道。
五皇子搖頭道:“父皇不會阻止皇後的,他比誰都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既然如此的話,那皇上當年為何不仔細查探,而是那麽快的就把母妃打入了冷宮?”
五皇子冷笑道:“因為就算他知道母妃是被冤枉的,但是在那種情況之下,他依然會那麽做。”
葉妍其實一直不知道前貴妃為什麽會被打入冷宮,這件事情在宮裏也是諱莫如深。
五皇子道:“這件事情,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
葉妍道:“那就不要說,我知道不知道都沒有關系。”
五皇子沉吟了半響:“我們兩個人之間本來是應該沒有秘密的,但是這件事情有關母妃的清譽,我實在是難以啓齒。”
葉妍趕緊道:“誰又沒有秘密呢,既然難以啓齒的話就不要說。”
五皇子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過幾日之後,建武帝單獨召見了五皇子。
“當初是你換了淑妃下在葉妍身上的藥,是嗎?”建武帝并沒有說其他的,反而是問起了幾年之前的一樁舊事。
這件事早已經時過境遷,五皇子也娶到了葉妍,所以他并沒有撒謊:“是,是我換了藥。”
建武帝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膝蓋:“原本是什麽藥?”
“是催情之藥。”五皇子道,“這藥一下,兒臣和王妃自然會當場被抓,不管結果如何,妍兒都沒法在做人了。”
說到這裏,五皇子已經知道了建武帝召見他的原因。
肯定是皇後那裏已經查出了蛛絲馬跡,不然建武帝也不會問起這□□的事情來。
“這藥你有留着嗎?”建武帝問道。
五皇子道:“兒臣不敢丢。”
“這麽多年了,你還留着那個藥,看來是一早就懷疑淑妃了吧?”建武帝道。
“兒臣不敢。”五皇子道,“只是當年那件事情總讓兒臣想起母妃的事,或許是冥冥之中母妃在提醒兒臣,所以兒臣自然不敢把那麽重要的證據給扔了。”
重新提到了前貴妃,建武帝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背脊一彎,就靠在了背後的龍椅上。
龍椅有些冰涼,這冰涼也沁入了他的心裏。
或許是因為人老了,特別愛回憶過去,所以他在這幾天才會不斷的想起和前貴妃的許多過往。
本來以為早就忘了,本來也以為早就恨透了那個人,可是現在想來,她愛吃什麽菜,愛看什麽書,愛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愛做什麽樣的表情,他竟然都想得起來。
但是他卻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當看到貴妃和一個太監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的時候,他也會那麽做。
“當初朕也查過,但是并沒有證據證明前貴妃是被下了藥的。”建武帝的語氣強硬了起來,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可能誤會了貴妃的事。
五皇子道:“既然父皇什麽都沒有查到,那為何現在又會把兒臣叫來?說明父皇心裏早有疑慮,只是不敢深查,怕自己冤枉了母妃,怕母妃并沒有對不起你,更怕母妃是帶着對你的恨意和失望死去的!”
五皇子步步緊逼,建武帝剛想反駁,就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混賬!”他喘着氣,眼睛通紅道。
“父皇這是被我踩了痛腳了嗎?”五皇子譏诮道,“當年母妃心裏只有你,又怎麽可能和一個太監做龌鹾之事,但你只顧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全然不顧母妃,她當初是多麽痛苦絕望,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沒有查到證據,是因為淑妃根本不會讓自己留下證據,不過不要緊,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可能淑妃自己也想不到,當年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父皇若是對母妃還有一絲真心,就把這個人傳上來,聽聽她是怎麽講的,聽聽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71.真相始
在聽了五皇子的話之後,建武帝并沒有回答, 反而沉默了。
“你是說當年還有人活着?”過了許久, 建武帝才輕聲問道。
“是。”五皇子道, “兒臣這些年一直在找當時留下的當事人, 總算讓我找到了。”
“父皇您就不想見一見她, 知道當年究竟是誰害了母妃嗎?”
看出了建武帝的遲疑, 五皇子軟化道:“兒臣還小的時候, 見您和母妃十分恩愛, 當時發生那樣的事情, 您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現在既然有機會幫母妃查明真相, 若母妃真的是被陷害的, 您也可以還她一世清白,讓她享貴妃之喪儀,葬于園寝, 受後世子孫叩拜, 有香火供奉可依。”
說到這裏,五皇子不由雙眼含淚,似乎是想起了貴妃如今連妃嫔園寝都未入,每年忌日也無人上香燒紙。
建武帝想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麽, 所有的話都被卡在了嗓子裏, 仿佛一出聲就忍不住哽咽。
“你, 你母妃。”
其實到現在,建武帝已經相信當年的事情是有蹊跷,不然以皇後那般謹慎的性格,根本不會重新調查這件事情,更不會以這件事情為扳倒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籌碼。
或許是知道建武帝此刻的心情,五皇子繼續含淚道:“父皇當年封母妃為貴妃,自然是因為她柔嘉惠質,秉德恭和,若非如此,這後宮中百千女子,父皇又為何獨封母妃一人。”
“母妃這一生的依靠為父皇一人,她若真的是因冤被殺,也只有父皇才能為她讨回公道。”
五皇子砰的一聲跪下,嗚咽道:“還請父皇恩準,重查當年之事,還母妃一個清白。”
過了許久,建武帝才擡起頭來,不過這短短的一瞬,他就像是老了十多歲,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反倒像是一個已經邁入六七十歲的老人。
“朕,知道了。”他艱難道,“若是你母妃真有冤屈,朕不會放過當初害她之人。”
“至于你找到的人,送到宮裏來吧,朕會還你母妃一個公道。”
五皇子離開之後,建武帝一人在大殿中坐了一個下午,直到西洋的餘晖透過窗戶灑進了殿內,他才回過神來。
“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話。”建武帝喃喃道。
葉妍見到回府後的五皇子後吓了一大跳,因為五皇子的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的。
“這是怎麽了?”葉妍趕緊讓人打了熱水來,“先敷一敷眼睛。”
毛巾溫熱,即便只是拿在手上,也能感覺到一陣暖意,五皇子握住葉妍的手道:“不用,我沒事。”
“可是。”葉妍道。
“母妃的冤屈,總算能洗清了。”五皇子的眼眶又是一熱,“這麽多年了,母妃孤零零一人在地下,每年的忌日,我連光明正大的祭拜她都做不到。”
五皇子靠在葉妍的肩上:“等明年,我就能帶着康兒和你去祭拜母妃了。”
葉妍一下又一下的輕輕的撫摸着五皇子的背。
他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小時候的事情:“母妃的頭發很豐盈,我總是愛亂扯,每次把她扯痛了,她也不說我。”
“她愛吃甜的,就喜歡給我弄點心吃,小時候吃太多點心,現在都不愛吃甜的了。”
“她脾氣很好,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生氣,對誰都是笑着的。”
“可是還有許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若是在過去多年,我害怕自己都會忘記母妃的樣子。”
“她離開的實在太早了,她還沒有見過你,也沒有見過康兒,還有康兒的弟弟妹妹。”
五皇子的聲音越來越小,說着說着他便睡着了。
葉妍擦了擦眼淚,便把五皇子輕輕的扶到了床上。
一直到五皇子的呼吸徹底平穩了,葉妍才起身離開。
她去了康兒的房間。
康兒正在睡覺,臉蛋紅撲撲的,五官和五皇子長得極像,或許是察覺到了有人在身邊,又黑又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雙大眼睛便睜開了。
葉妍順勢把康兒抱起來,康兒也高興的咿咿呀呀起來。
“都快一歲了,還不會說話呢,真是個小笨蛋。”葉妍摸着康兒的臉道。
康兒張着嘴,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孩子話,葉妍聽了半天都沒聽懂。
“你爹今天不開心,因為他母妃走得太早了,他很想你母妃。”
“為了以後你不那麽難過,我一定活的好好的,活得長長久久的,活到看到我的曾孫子出生。”
葉妍說着就笑了,搖着康兒道:“你肯定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呢,娘希望你不要那麽快長大,希望你就算長大了,也沒有什麽煩惱。”
康兒伸出手來去抓葉妍的手,他的手白白嫩嫩的,上邊還有肉坑,手指短,指甲圓,扯住了葉妍的手指就不松手了。
“狼。”他突然開口道。
葉妍頓時驚喜道:“康兒!你會叫人了!”
“再叫一聲。”葉妍期待着道。
康兒又軟軟道:“狼,狼。”
葉妍和康兒貼着臉,紅着眼眶道:“再叫一聲。”
“狼,狼,狼。”似乎把這個當成了好玩的游戲,康兒一個勁兒的叫着葉妍。
等五皇子醒過來的時候,就見葉妍抱着康兒坐在床邊。
“怎麽了?”他問道。
葉妍沒有回答他,而是對着康兒指着五皇子道:“康兒,這是誰?”
康兒歪着腦袋,然後轉頭看向葉晗,雙手抓住她的衣襟道:“狼,狼。”
五皇子眼睛一亮:“康兒會叫人了?”
葉妍點頭道:“就是剛剛才會叫人的。”
她又逗康兒道:“康兒,叫爹,爹爹在那會兒,你看。”
五皇子也把臉湊到了康兒的面前:“康兒,叫爹。”
康兒把頭埋進葉妍的懷裏。
葉妍道:“康兒這是害羞了?”
五皇子抱過康兒道:“這小子,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就想着我,不鬧的時候就想着你,年紀這麽小,就知道孝順娘了。”
聽到了“娘”這個字,康兒又去看葉妍:“狼,狼!”
“叫爹。”五皇子道。
康兒就是不搭理五皇子,直到五皇子開始做鬼臉了,他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五皇子身上。
逗了大半夜,康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五皇子才放棄道:“罷了罷了,只能下次再讓康兒叫爹了。”
葉妍也笑道:“小孩子學說話快,既然已經能開口了,最多也就是三五日就能叫爹了。”
把康兒送回去之後,五皇子枕着手道:“我現在覺得很高興。”
葉妍依在他身邊:“我也很高興。”
五皇子笑着道:“以後還有更好的日子呢,日子總歸是越過越好的。”
第二天,建武帝稱病,取消了早朝。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
五皇子看着窗外越來越大的雪道:“終于要來了。”
此刻的後宮中是風雨欲來,建武帝和皇後兩人坐在上首,淑妃和德妃兩人一左一右坐着,四個人的臉上都是緊繃繃的。
“前些日子,朕聽說皇後好像在查一樁陳年舊事。”建武帝率先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十分的沒有精神,但是語氣陰沉,不怒自威。
淑妃的臉色有些難看,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皇後這時道:“皇上也知道了?”
建武帝冷笑道:“你動靜那麽大,我要是還不知道的話,那這個皇帝我還做不做了!”
此話一出,以皇後為首的三人都趕緊跪下請罪。
建武帝并沒有叫起,反而自顧自道:“朕後宮的人不算多,朕也一直以為後宮和睦,并無太多龌龊肮髒之事,直到昨日,朕才知道,朕的後宮真是人才濟濟,藏龍卧虎,你們雖然是弱流女子,可若是比起手腕、魄力和狠毒來,前朝的許多男人都比不過你們。”
建武帝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們三個人,一個一個說吧,我也想聽聽看這樁陳年舊事,在你們三個人眼裏那是怎麽回事。”
三人一時間都被建武帝的氣勢給吓住了,沒有人敢開口。
“平時不是能說會道,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嗎?怎麽到了這會兒,連一個敢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建武帝譏諷道。
“這樣吧,就從皇後開始吧,你既然開始着手調查這件事情,就說明當年事發的時候你認為這件事情別有隐情,我也不問當時你為何不提出來,我就問你,你查了這麽久,查出什麽結果來?”
皇後恭敬的叩了頭道:“臣妾不敢為當年臣妾的所作所為找借口,而之所以今天提起這樁舊事,也是出于私心,那些小心思在皇上面前臣妾不敢隐瞞。”
建武帝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繼續責罵皇後。
皇後心頭一松,知道自己賭對了,她并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而當年不提,現在提也是正常的私心,就算是換做皇上,恐怕也是和她同樣的選擇,所以她并沒有隐瞞。
“當年的事情臣妾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只是現在還不敢妄下斷言,但既然皇上問了,臣妾并不敢不如實回答,當年貴妃的事情,淑妃和德妃恐怕都脫不了幹系。”
皇後此話一出,淑妃德妃同時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着皇後。
72.怒氣沖
皇後根本不在意淑妃和德妃看着她的眼光, 她繼續鎮定道:“這件事情還要說來話長,某一日, 方嫔找到了臣妾,說是自己身子壞了,生不了孩子, 更是說後宮有人暗害她,臣妾既然是後宮之主, 自然是不允許後宮有這等龌龊之事發生, 所以臣妾便安撫下方嫔,另一方面也着手調查這件事情。”
“臣妾這一查便發現淑妃和德妃身邊都有精通醫術之人,而整個後宮也只有她們兩人身邊有精通醫術的姑姑,這本不是什麽大事, 也并沒有違反宮規,但是臣妾當時就留了一個心眼, 讓人往下查了下去, 沒想到這一查,竟然把那一樁陳年舊案給查了出來。”
“當然,也是因為這麽多年來, 不僅出了貴妃的事兒, 還有當時榮王妃的事兒, 乍一看并沒有什麽聯系,但仔細想想, 用的手段不都是一樣嗎?”
“順着這幾條線索, 淑妃和德妃都有嫌疑, 前貴妃被誣蔑,榮王妃被陷害,方嫔被壞了身子,三件事情,兩位妹妹身邊的姑姑都有參與,臣妾找到了證據和證人,還請皇上過目。”
皇後遞上了所謂的證據,也讓人宣來了所謂的證人,這時淑妃和德妃都沒有反駁,因為她們想看皇後到底有什麽證據。
可是建武帝看了證據之後只是把那些紙扔到了一邊,包括幾個證人也只是讓人拖了下去詢問,根本沒有給淑妃和德妃得知任何信息的機會。
“皇後竟然已經說了,那就輪到你們倆人了,你們倆人誰先來?”建武帝道。
德妃和淑妃同時開口道:“臣妾先來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暗恨對方。
德妃道:“皇後剛才所說完全是莫須有的事,臣妾身邊确實有精通醫術的姑姑,但這後宮之中懂醫術的人多了,當年貴妃姐姐和臣妾之間并無多少來往,臣妾即便是要害他,也找不到機會,相反淑妃從一進宮便跟着貴妃姐姐,如果誰有這個能力,自然非她莫屬。”
“方嫔的事情就更是不可理喻,若臣妾真有此歹毒之心,六皇子的生母就是臣妾宮裏的,當年她又是怎麽生下孩子的呢?”
“而榮王妃之事,不管于情于理,陷害她和榮王對臣妾來說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如果是為了兒子,臣妾就更不應該讓她和榮王湊堆才是。”
德妃極為鎮定,她本來就是這樣沉穩的性子,所以建武帝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說什麽。
而這時淑妃開口道:“就像德妃姐姐剛才所說的那樣,做這些事情對臣妾有什麽好處呢?方嫔不過一個小小的嫔妃,而臣妾卻有兩個兒子,害她對臣妾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而榮王妃之事也是一樣,臣妾為什麽會把五皇子和葉大将軍的女兒湊堆?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至于貴妃姐姐。”淑妃雙眼含淚,“從臣妾入宮之時貴妃姐姐便一直照顧關心臣妾,她待臣妾那般好,臣妾若是還陷害她,那臣妾不是豬狗不如?!”
“若不是後來發生了她背叛皇上之事,臣妾也不可能和她恩斷義絕。”
“什麽恩斷義絕!朕看你就是豬狗不如!”建武帝聽了淑妃的話後,氣急把茶杯往下狠狠一扔,濺起的碎片直接割到了淑妃的右臉。
淑妃捂着臉,楚楚可憐的看着建武帝。
建武帝卻是一點憐惜之情都沒有,反而厲聲道:“你也知道貴妃對你好,如果沒有她的話,朕還會看你一眼?”
淑妃神情一僵,那裝出來的可憐也裝不下去了,她進宮這麽多年,給皇上生了兩個兒子,竟然只換來了他這麽一句話!
德妃和淑妃一時間幸災樂禍,一時間又有兔死狐悲之感。
建武帝根本不在意這下邊三個女人是怎麽想的,他繼續道:“這件事情德妃有沒有牽扯進來朕不知道,但是你牽扯進來了,朕是一萬個肯定!”
淑妃紅着眼眶道:“臣妾跟了皇上這麽多年,臣妾是什麽性子,皇上還能不知道嗎?臣妾若是真的能做出那等豬狗不如之事,那就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打雷劈?!舉頭三尺有神靈,你還真的敢發誓,朕也是小看你了!”建武帝冷笑道。
“從前朕總以為自己有識人之能,也總以為你溫柔賢淑,但是現在想來,那只是因為朕根本不在乎你是什麽樣子,也不在乎你究竟是什麽人,只要你乖巧懂事,朕便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給你幾分面子。”
“小五的事情,你沒少給他下絆子,不過這些在朕看來也是正常,你害怕小五搶了小三的寵愛,這是人之常情,不過那會兒朕就知道,你并不是什麽有情有義的人。”
“後來小五和榮王妃的事情,朕也知道是你做的,你莫不是以為朕真的是瞎了聾了,在朕的地盤,連這點事情都查不出來?”
“不過那會兒小五更叫朕生氣,而你又有了小七,朕才沒有大動幹戈,不過之後确實冷了你,想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現在看來,朕都做錯了,若是一早知道你當年陷害了貴妃,哪怕你給朕生三個四個五個兒子,朕一樣要處死你!”
“這宮裏就不缺給人養孩子的嫔妃,少了你這個心狠手辣,心腸歹毒的母妃,反倒是他們的運氣!”
建武帝的臉色變得十分猙獰,似乎是想立刻親手掐死淑妃。
下面跪着的皇後和德妃都是一驚,她們跟了建武帝這麽多年,只有在當初貴妃那件事情剛發生時,見過建武帝如此猙獰的神色。
淑妃也終于害怕的瑟瑟發抖起來,她再怎麽有心機,在建武帝已經認定是她做了的情況下,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當年的貴妃是建武帝的心尖尖,是後宮獨寵的第一人,不一樣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就被打入冷宮嗎?
淑妃心裏發寒,只聽建武帝繼續說道:“你今日若是不說實話的話,朕就讓你瞧瞧,朕是怎麽當上這個皇上的!”
淑妃整個人都被吓蒙了,不只是她被吓蒙了,皇後和德妃也是如此。
“朕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好好想想,要對朕說什麽,不要想着可以蒙混過關,朕若是沒有證據,今日根本不會把你們三人招集在一起。”
說完了淑妃之後,建武帝繼續遷怒皇後和德妃道:“你們兩個也不是幹淨的,不要以為今日這件事情和你們沒有關系,隔岸觀火,推波助瀾,你們一個比一個熟練,朕也算是大開了眼界了!”
三個人都被建武帝說的擡不起頭來。
建武帝此刻卻是雙眼通紅,氣得喘不上氣來,只覺得腦袋嗡嗡響,一會兒是許多年前初見貴妃時她的模樣,一會兒是貴妃被拖去冷宮時的慘叫,來來回回的在他腦子裏交替。
“三郎,是你讓我喚你三郎的,以後可不許反悔。”
“三郎,你看我簪這朵花好不好看?”
“三郎,你看寶兒多可愛,他在看着你笑呢。”
“三郎,三郎,三郎。”
冥冥之中,建武帝似乎聽見了貴妃叫他的聲音。
他搖了搖腦袋,只見那下面跪着的三個人皆是重影。
“吳道你過來。”建武帝撐着頭道。
吳太監趕緊上前扶住了建武帝。
建武帝此刻呼吸急促道:“宣五皇子進宮,皇後、德妃、淑妃三人皆不得離開這裏,今天的事情,一點消息都不能傳出去,扶朕去暖閣休息,讓侍衛守着,傳太醫,快!”
建武帝的聲音很小,但也引起了三妃的注意。
皇後着急道:“皇上,您沒事兒吧?”
建武帝強撐着道:“朕實在不想看到你們,你們跪着反省,特別是淑妃,想清楚了要和朕說些什麽,你們三姐妹在後宮中這麽多年,也算是感情甚篤了,今日也可以互相安慰一番,聽聽對方到底有多歹毒!”
吳太監扶着建武帝去了暖閣,出來時對三妃道:“還請皇後娘娘、德妃娘娘還有淑妃娘娘稍等。”
皇後苦笑,實在沒想到建武帝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不過剛剛建武帝的狀态似乎有些不好,所以她道:“本宮去看看皇上。”
吳太監道:“皇上交代了,皇後就別為難奴才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吳太監便匆匆地出門了。
德妃這時譏諷道:“姐姐莫不是真的以為今日能把我也拉下來吧?”
皇後道:“本宮只是說了本宮查到的,妹妹如果是清白的,皇上自然也不會冤枉了妹妹。”
淑妃一言不發。
德妃便又諷刺起淑妃來。
只有皇後不知道在沉思着什麽。
宮外,接到了建武帝的消息之後,五皇子就趕進了宮裏。
吳太監帶着他從另外的門進了暖閣,這時建武帝已經陷入了昏迷。
“父皇這是?”五皇子問道。
吳太監道:“太醫說是氣急攻心,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五皇子道。
“恐怕這次不是那麽容易醒過來的了。”吳太監道。
五皇子坐到了床邊,看着不知道何時已經滿頭白發的建武帝,心中竟然毫無波瀾。
吳太監道:“榮王殿下,皇上召您進宮,便是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了,這件事情現在還沒有傳出去,不過宮裏人多眼雜,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就不好了。”
皇上一昏迷,太子必然會監國,再加上有皇後在,之後的事情便說不清楚了。
73.奪位上
五皇子在入宮之前就想到了現在的情況, 所以他并不慌張, 而是問道:“前頭的皇後她們現在怎麽樣?”
吳太監道:“皇後娘娘看起來似乎已經起了疑心,若是皇上一直不出去的話, 奴才也攔不住皇後。”
“她們三個人都是人精,恐怕再過半個時辰, 就會進來看一看父皇的情況。”五皇子道。
吳太監也是連連點頭。
五皇子道:“父皇在暈倒之前有說過什麽沒有?”
吳太監道:“皇上只讓奴才交一樣東西給殿下。”
這房間裏只有吳太監和五皇子兩個人, 只見吳太監從一個暗格裏拿出了一道聖旨來。
“這是皇上今天早上剛剛拟好的。”吳太監道。
五皇子打開了聖旨, 他眼神一閃, 雖然早有猜測, 但當他真正看到這聖旨上寫的內容之時,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激蕩。
此刻的榮王府內, 葉妍正心神不定的坐在窗邊。
葡萄過來道:“已經照着王妃的吩咐,把府裏的人都叫了回來,外頭也讓人看着呢。”
葉妍點點頭,心裏想着五皇子離開之前說的話, 突然心慌道:“把康兒抱來。”
葡萄點頭出去了。
榮王府大門緊閉, 所有的侍衛都守在二門外頭,個個精悍,哪裏像是普通的護院,倒像是上過沙場的強兵。
葉妍抱着康兒, 不安的在屋裏踱着步。
葡萄也被弄的緊張了起來,想問又不敢問。
其實就算她問了, 葉妍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 五皇子離開之前, 只讓她好好待在屋裏,哪裏也不要去,府裏有人守着,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番話,葉妍哪裏還能不擔心,她開始猜測起來,是不是皇上又暈倒了?或者是發生了什麽更嚴重的事情?而那些平日裏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護院又為何在一瞬間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就在葉妍着急的時候,皇後她們也坐不住了。
皇後喚來一個小太監問道:“皇上呢?”
那小太監趕緊道:“皇上在暖閣休息,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後站了起來:“本宮實在擔心皇上,要去看看皇上。”
她一起身,站在殿內的侍衛都齊齊朝前一步。
皇後越發的覺得不對勁,她冷笑道:“你們想攔我?”
這時吳太監跑出來道:“皇後娘娘,皇上還在休息,您這是?”
皇後板着臉道:“本宮不放心皇上的身體,你讓他們都讓開。”
這時淑妃也幫腔道:“吳公公,我們在這外面待了也有半個時辰了,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們繼續待在這裏嗎?”
德妃道:“是啊,皇上這段時間身子本來就不太好,剛剛又氣壞了,我們實在是擔心,不如公公就進去通傳一聲吧。”
吳太監苦着臉道:“還請三位娘娘體諒,這皇上在休息,奴才哪裏敢去叫醒皇上啊?”
皇後态度強硬道:“那你就讓開,本宮去,有什麽事情本宮都擔着。”
吳太監只能道:“那奴才進去看看皇上醒了沒有。”
過了半晌,吳太監才出來道:“皇上正在起身,還請三位娘娘等等。”
德妃和淑妃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不确定起來。
她們兩人剛剛和皇後想的也是一樣,以為皇上是昏迷了,所以才會着急,但若不是昏迷的話,她們這樣上竄下跳的……
皇後卻鎮定道:“麻煩公公了。”
她倒是也坦然,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而暖閣裏,建武帝根本沒有醒。
吳太監十分着急的在屋裏走來走去,這皇上起身最多也就花一刻鐘的時間而已,最多拖一刻鐘,皇後她們就要進來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