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小蠻垂頭喪氣地回家換了身衣服。
家裏煥然一新,卧室的床墊床單全部換成了最頂級的牌子,毛絨絨的地毯踩上去像踩在雲朵上，家裏從狗窩榮升金屋！
昨晚給她鋪地毯的大媽全都告訴她了。
蘇芩池找人給她打掃房間，是為了彌補之前不小心讓戀情曝光的遺憾，所以用物資來表達歉意，和檢查他身體的各項機能半毛錢關系沒有！
生無可戀的時候總是想去看看醫生。
沈小蠻躺在診室的沙發上：“嗚嗚嗚怎麽辦呀江醫生，我現在一見他那張冰塊臉我就想撩他！撩到他為我癡為我狂，為我哐哐撞大牆。”沈小蠻邊吃邊哭,摸了摸肚子,又擔心長肉肉,只好放下勺子幹哭：“可是你也說了，一旦他回應我,我就會情不自禁的嫌棄他,甚至拉黑他都有可能。不敢靠太近，又忍不住想跟他擦出點火花來,江醫生，你說我這麽婊裏婊氣的思想會不會挨打啊？”
“會。”
“哈？”
江盈笑了笑：“所以你是喜歡這種相處模式,喜歡他對你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對！對對對，我特別喜歡他現在這種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興奮之餘又無比沮喪：“可是他萬一對我說想複合，我一定會讓他失望,而我也會失去現在這種求而不得的激情。但是他真的好吸引我，我一見他就想撩，怎麽辦呀？”沈小蠻停止了抽泣,嘆了口氣：“你說，我要是再不出馬，他被別的女生泡走，我豈不是真的要孤獨終老？”
江盈低頭做筆記：“小蠻，我想知道，你現在是用戲劇的誇張方式在表演，還是發自肺腑想哭。”
沈小蠻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表演。”湊上前去笑嘻嘻：“江醫生，我演得像不像呀？你們心理醫生不是會讀心術麽？那你剛才看沒看出來，我的演技還有進步的空間嗎？”
江盈說：“沒看出來，你演技太好。”
沈小蠻歡呼一聲，早上起來時的頹氣蕩然無存：“江醫生，這個月的診金我提前付啦，謝謝，愛你，拜拜。”沈小蠻有點兒得意忘形，出來的時候連口罩和帽子都忘了戴。
江盈吐出一口氣，這絕對是她接診過最難應付的病人，你永遠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入戲了。
沈小蠻一出診室，立刻被記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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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話筒支過來，差點杵到她臉上。
記者争相發問：“可不可以請沈小姐談談您的病情？粉絲和觀衆都很好奇您得的是什麽病，方便回答一下嗎？”
“沈小姐，網上都說您精神出了問題，所以您真的是患上了精神類疾病嗎？”
“請問沈小姐得神經病是因為近期拍戲壓力大嗎？”
“沈小姐精神失常大概有多久了？請問您當初瞞着粉絲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還是因為廣告代言呢？”
沈小蠻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懵了，擡手擋在臉上：“唉別拍照，我今天沒化妝！”
小黑沖進人群，練過的就是不一樣，上去一個鯉魚打挺就把一群人給吓靠邊站着了。
沈小蠻坐進車裏：“呼，吓死我了。開快點開快點。”
“小蠻姐，您覺不覺得這事兒有問題？”小黑問。
“嗯？什麽問題呀？”沈小蠻把鏡子固定住，補完妝，用眼線筆輕輕勾勒眼尾弧線。
小黑怕她戳到眼睛，減速慢行，說：“這些記者怎麽會知道你在這邊？我剛看到，其中一家還是跟我們合作過的紙媒。”
沈小蠻陡然反應過來，對哦？要是突然冒出一兩個狗仔隊還有可能，國內知名媒體全都聚在那兒，明顯是有人通知他們：“那你覺得是誰？”
小黑搖頭表示不知道。
朱葉打來電話：“小蠻，冬姐讓你先回公司。”
“節目不錄啦？”
“不錄了，改約的明天，你現在馬上回公司一趟。”
“哦。”沈小蠻挂掉電話：“小黑，回公司。”
沈小蠻直接去了冬姐辦公室，冬姐說：“搞你的是趙吳紅手底下的女藝人雅意，我們的人抓到她助理當時也在現場。”
不愧是冬姐，消息不是一般靈通，這麽快就知道了。
沈小蠻茫然道：“我跟她無冤無仇的，她照抄我的臉我還沒說什麽呢，為什麽呀？”
“實力不夠，只能耍耍手腕。難不成你以為雅意去參加酒會是為了陪襯你？她那是為了雙G這一季的新品代言，結果當晚讓你出盡風頭，她能高興麽。”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跟雙G簽約了麽？現在踩我也沒用啊。”
“怎麽沒用？你最近負面流量一件接一件，再加上這一次被逮個現行，如果雙G那邊的高層懷疑你精神上有問題，那麽我們跟雙G的合約就會失效。”
“不至于吧？我看上去很像個神經病？”
“像不像我說了不算，得雙G的中國區負責人彼得先生說了才算。”冬姐表情很嚴肅：“你明天錄完節目就去跟彼得先生約個飯，心理診所那邊我已經讓疏恙的助理過去處理了，疏恙會騰出時間讓他們做專訪，拿到第一稿就是頂流，你的事情他們不會亂寫。”
自己惹的事兒，還要“妹夫”去擦屁股，真丢人。
工作人員催促道：“小蠻姐還有二十分鐘彩排哦。”
朱葉應道：“好的謝謝，這邊馬上好。”
沈小蠻做好造型趕去彩排，被迎面而來的女人擋住去路。
雅意也是來錄節目的，身上穿着由她代言的二線品牌小禮服，趾高氣昂：“喲，這不是蘇先生的那位前女友麽？啧，還以為蘇先生當晚請她開舞是因為地位有多高，搞半天也是個被甩的前女友。聽說最近在看心理醫生？該不會是被甩後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了吧？哈哈哈。”
沈小蠻撥撥長發：“小葉子，神經病殺人不犯法吧？”
朱葉說：“如果是死者生前故意刺激神經病，應該不用償命。”
沈小蠻點點頭，笑望着雅意：“嗯吶，我的刀呢？”
雅意吓得臉一白，轉頭跑了。
彩排結束後，一開機就接到毛璐璐的電話。
毛璐璐的語氣非常憤怒：“小蠻，你看沒看今天的八卦頭條？”
沈小蠻聲音懶洋洋：“一起床就趕過來錄節目了，都還沒玩手機呢。發生什麽事兒啦？”
毛璐璐是東威集團的女老板，也是當初發掘到疏恙才華的奇女子，正是因為她當初的舉手之勞，讓冬姐見到疏恙，成就了一代新星。
但是最近因為疏恙跟她吃了幾次飯，某些無良媒體就開始大肆宣揚，說毛璐璐包養疏恙，為此沈似故不知道幫着撕了多少黑子。
據沈似故說，下場的大部分都是雅意的粉絲。
沈小蠻打趣道：“毛老板，你之前那麽喜歡疏恙的歌，難不成真有那個打算？”
“有個屁的打算！周博嶼還不得弄死我啊？”毛璐璐咆哮一嗓：“小蠻我就問你一句，雅意是不是照着你的臉整的，還有，前年她找人潑硫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我知道！”沈小蠻以為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那個時候她還沒正式出道，冬姐讓她閉上嘴巴就是不願意招惹亡命之徒，冬姐看那個被毀容的女生太可憐，國內好幾家醫院都沒收，就給介紹了韓國一位著名的整形醫師。
畢竟公司裏的藝人并非所有都才貌雙全，還是有不少還沒出道的練習生被冬姐送去回爐重造過，認識的醫生就多了。
當然這些事是絕對保密的。
沈小蠻把那個女孩的聯系方式發給了毛璐璐：“毛老板要贊助一點兒？”
“贊助個毛線！我又不是搞慈善的，你等着霸屏吧，不搞死那女的我不姓毛！”
沈小蠻坐進車裏，劃開手機看八卦：“東威毛總跟雅意是怎麽結仇的呀？”
朱葉說：“就是去年，你當時在國外不知道這事兒，鬧得可大了。雅意不是給迩海手游配音呢麽，完事兒看上了CEO周博嶼，想方設法的勾搭，不過人家周總早就跟東威聯姻啦，她這麽明晃晃的借周總炒緋聞，可不就被毛總盯上了麽。再加上這次利用疏恙大做文章，說什麽毛總包養小鮮肉，人家毛總能不跟她急？”
“那雅意也蠻厲害，誰都敢惹，我接下來是不是就少了個對手呀？想想還有點不習慣呢。”
朱葉半開玩笑道：“蠻厲害也是你粉絲別名，粉絲聽見你用來形容雅意會生氣的。”
“蠻甜”、“蠻厲害”、“蠻可愛”都是沈小蠻粉絲的別稱，別家愛豆都沒這麽多，就屬她家的花樣兒多。
沈小蠻點開那組八卦截圖，無非就是疏恙幫璐璐拉開車門，很正常的一個舉動。另一張所謂的“實錘”是兩人一塊兒去吃飯，明明也沒避着，兩次去的都是很火那家農家樂，誰沒事兒偷情跑去人堆裏呀？正大光明吃頓飯也能鬧出十幾個不同版本，沒勁。
剛到公司樓下，冬姐就來電話了：“彩排結束了嗎？回公司一趟，我還有話跟你說。”
小黑把車停到公司地下車庫，朱葉遞給沈小蠻一袋下午茶大禮包，說：“冬姐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千萬別跟她杠。”
最近又是上一段戀情曝光，又是疑似神經病的負面事件，再飄她也不敢跟冬姐面前放肆啊。
拎着食品袋十分乖巧地竄進冬姐辦公室：“黑咖啡，減肥噠！”
對一個一百三十多斤的大胖子說減肥，實際上就是在侮辱她這幾年來的戰績。冬姐的臉色實屬不太好看：“不喝，胖點好，刮臺風還能自救。”
沈小蠻繞過去抱住冬姐粗壯的手臂：“冬冬阿姨，人家錯了嘛。下次我改約在安全的地方，保證不會被記者發現！”
“我不是為這事兒。”冬姐說：“你接下來的路線公司已經給你規劃好了的，你有能力走實力派，戀情什麽的無關緊要，身世曝光對你也有利無害，去心理診室的事情是正确選擇，藝人怎麽了，藝人有病就不用看嗎。”
沈小蠻撒開手：“嘁，吓我一跳。”
冬姐打開食品袋，拿出咖啡喝了一口：“這事兒跟你沒關系，是公司股東的事情。”
“哪個股東？”
“毛董，東威那位。”
“璐璐姐？”
“嗯，毛總自己出去開了間公司，準備借殼上市，相關手續正在審核中，所以不希望有不好的傳聞流出去。”
“是璐璐姐跟你說的？”
“是她父親。”
“哦。”難怪上午通話的時候璐璐姐什麽也沒說。
冬姐幹咳一嗓，沈小蠻就抖了一抖。
沈小蠻怕冬姐，也敬冬姐，冬姐是她母親的閨蜜，大小也算是帶她出道的伯樂，而且今天為了她搬出疏恙，畢竟以前那些藝人出什麽叉子冬姐從不會去請疏恙出馬，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
“要不蛋糕就別吃了吧，我拿去給朱葉好不好呀？”沈小蠻真怕冬姐吃出高血脂。
冬姐跟她母親年齡差不多，但論起體重，那就要比她母親分量多多了。
冬姐把蛋糕放回去，表情嚴肅道：“小蠻，我平時待你如何？”
來了，一般老板問出這話，下面的範本就是要引出你對他們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類似的雄心壯志。沈小蠻知道無可避免，又擔心急着表忠心會被冬姐套路，冬姐的套路可比一般人要深，在她手底下學做人這麽久，沈小蠻多少吸取了點兒教訓。
保守地點了點頭：“很好。”
“嗯，那如果我說，現在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幫忙才能渡過難關，你願意幫我麽？”
“當然願意呀。”沈小蠻納悶兒道：“什麽難關？”
“小蠻，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之前我決定在你正當紅的時候送你去美國，這已經引起了其他股東的不滿，所以現在我必須要把之前的方案落到實處，達到報給其他股東的預期值。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沈小蠻搖搖頭。
不明白。
冬姐知道她不可能想明白，現在她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做出決斷：“小蠻，我想讓你跟疏恙炒CP。剛才我已經跟他談過了。”
“這不好吧？”沈小蠻的內心是拒絕的，她最近已經鬧出不少事兒了，萬一炒過頭了，過去一年在觀衆心目中那點好感怕是要被坑敗光掉呀。
心想按照疏恙的倔勁兒肯定沒答應，試探道：“疏恙怎麽說？他說行的話那我沒問題啊。”
“疏恙已經同意了。”
“？？？？”
“毛總你也認識。”冬姐說：“要不是幾年前毛總把疏恙引薦給我，我也不可能成就一位頂流偶像，我很感激毛總，疏恙也是。”
沈小蠻聽明白了。
這是冬姐看璐璐姐的新公司即将上市，擔心對手搞小動作，所以派她出馬混淆視聽，讓觀衆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也不止是讓你吸引火力。”冬姐猜到沈小蠻已經往這方面在想，解釋道：“除了賣個人情給毛董，另外其實也是給你最新真人秀節目做個宣傳。”
“哪個節目？”
“東威集團和迩海科技聯合贊助的《花樣村莊》，到時你跟疏恙都會參加。”冬姐笑道：“考慮一下吧？只限熒幕，我們配合節目組後期，不涉及現實，你和疏恙都不必回應，節目播完再澄清。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咦，不是還不确定嗎？朱葉之前跟我說節目組邀請的是雅意，我只是去一期。”
冬姐笑道：“資本市場的鬥争，雅意得罪了投資商，被換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
沈小蠻沉思片刻：“真的能幫到璐璐姐？”
冬姐點頭：“保證能。”
“那好吧。”沈小蠻拎着蛋糕出去：“馬上就要當吸引火力的人肉靶子，今晚我要多吃一點！”
“少吃點，別長胖了。”冬姐笑道。
沈小蠻回到住處，走出電梯，朝對門望了眼，兩位黑超大哥在外面晃，說明蘇芩池已經回來了。
清了清嗓子走過去，兩位大哥很上道的給她讓出條道。
沈小蠻摁了門鈴，把蛋糕舉起來堵在貓眼前：“小叔，開門呀，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榴蓮蛋糕喲。”
蘇芩池打開門，幾縷發絲散在額上，領口的紐扣松開兩顆，襯衫衣角另一邊搭在皮帶外面，一側腹肌若隐若現，很閑适慵懶的姿态，沈小蠻恨不得撲上去幹脆給他全脫了。
聞到濃濃的榴蓮味兒，蘇芩池微微皺眉：“我什麽時候愛吃榴蓮，我自己怎麽不知道呢。”
沈小蠻踢掉高跟鞋，不請自入，打開鞋櫃找到屬于她的那雙粉色小拖鞋穿上。
還好沒被扔，要不真沒臉來他家了。
“咦？我記錯了，你不吃榴蓮的呀？”
蘇芩池瞥她一眼：“記成別的男的了吧。”
“噫~這話聽着酸溜溜。”沈小蠻一邊“啧啧啧”，放下蛋糕，轉身湊到蘇芩池跟前，像只讨巧的哈趴狗。
他垂眸，疑惑地看着她，俊眉皺得分外好看。
她仰着臉，看他嘴角的傷口已經好了，随口問道：“晚飯吃什麽呀？”聲音又軟又嗲，小心機耍得恰到好處。
蘇芩池低下頭，淺眸染上笑意：“吃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