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繁歌已經五天沒有見過楚東旭，自那天從楚家跑出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楚東旭，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沒有任何音訊。
那天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來，林墨就知道這次拜訪并不順利。他只問了幾句，繁歌言語間都有回避，她似乎并不想提起在楚家發生的事。林墨見她眼眶紅腫，便不再多問……
其實繁歌并不是不願意和林墨說，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正式拜訪楚翌和方雅資之前，繁歌不是沒有想過會發生不愉快，可葉茗告訴她，楚翌和方雅資都是善解人意的人，慈愛善良，寬容大度，就算是繁歌做了什麽不得體的事情，他們也不會在意。
可方雅資那一番話對于繁歌來說實在太過分，在繁歌心裏，若是別人對她有誤會，她可以解釋，可以原諒，但她決不能忍受別人這樣污蔑爺爺！
楚東旭失去音訊的這幾天她什麽也沒有做，她本可以去找葉茗和陸成，從他們那裏問一下情況，可是她不願意！她堵着一口氣，方雅資那樣侮辱爺爺，楚東旭一點音訊也沒有，她連一聲抱歉都沒有聽到，怎麽可以先低下頭……
第六天的時候，繁歌想，若是到了第七天，楚東旭依然沒有音訊，那麽她就再也不見楚東旭！
可就在第六天的夜裏，楚東旭忽然出現了……
陸成扶着楚東旭站在繁歌家門口，楚東旭滿身的泥土，褲子上劃破了好幾道口子，手肘上的血印子鮮紅得觸目驚心，臉頰上也有一片青紫，吓得繁歌臉色慘白。
繁歌尖叫：“你怎麽了？”
“我沒事……”楚東旭強笑這搖頭，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林墨和晰瑤聽到繁歌的尖叫，慌慌張張從房間裏跑出來，看到楚東旭如此狼狽，着實也大吃一驚。林墨皺眉道：“進來吧！先把傷口處理了。”
陸成扶着楚東旭往裏走，繁歌才注意到楚東旭的腳一瘸一拐的，走起來很費力，不由得緊緊咬住嘴唇……
林墨帶楚東旭盡自己的房間換衣服，繁歌緊緊皺着眉頭盯着陸成，盯得陸成頭皮一陣發麻，連忙求饒道：“顧老師，你能不能別這麽看着我，看得我直害怕……”
“出什麽事了？”繁歌嚴肅地問道。
“你別這麽緊張，沒多大問題，真的，腿沒斷，就是扭了而已！”陸成故作輕松地安慰繁歌。
“怎麽會扭傷了？”
“跳樓呗！”陸成長長地嘆氣，往沙發上一靠，雙手一攤，繼續道，“那天你從楚家跑出去了，東旭本來想去追你的，結果被他爸媽軟禁了。”
晰瑤不可置信地笑道：“軟禁？這都什麽年代了？他爸媽當大清還沒亡呢？”
陸成思考了一下，認真點頭道：“還真有可能！楚院長不僅軟禁了東旭，連東望那個快要高考的高三學生都軟禁了。東旭在醫院的工作都停了，我尋思着不對勁，就想去他們家看看，結果連門都進不去。虧了昨天東望學校模拟考，楚院長才把他放出來，他借了同學的電話給我通風報信，讓我今天夜裏去他們家樓下等。結果我剛到，就看見東旭直接從二樓跳下來了……然後就成這個樣子了！”
聽到這裏，繁歌全明白了，她終于明白楚東旭為什麽消失了五天，過去五天的怒火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東旭換了林墨的衣服出來，繁歌哄着眼眶拿了醫藥箱過來，用棉簽沾了酒精給他清理傷口。刺鼻的酒精滲進鮮紅的傷口裏去，很快就揮發不見，白色的棉簽被染紅了一根又一根。
突然，繁歌的眼淚打在楚東旭的手臂上，楚東旭仿佛被燙到了一般，整個人都是一滞，旋即笑着給她擦眼淚：“哭什麽？”
繁歌吸了吸鼻子：“疼嗎？”
楚東旭微笑搖頭：“不疼。”
“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跳樓啊？”
楚東旭眉心微蹙，嘆氣道：“我怕你生氣啊！我的手機被我媽拿走了，東望也出不來，我一直沒有來找你，你肯定氣壞了……繁歌，對不起，我替我媽媽向你道歉，她不該那樣說你，更不該那樣說你爺爺……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繁歌低着頭不說話，她還怎麽生氣？他一身的傷痕，從樓上跳下來，就只是為了找自己道歉，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她哪裏還舍得生氣……
一切都被林墨看在眼裏，他緊緊皺着眉頭，神色嚴肅，沉默許久，開口道：“楚先生，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單獨和你談一談。”
繁歌驚訝地擡頭：“哥——”
林墨态度強硬：“晰瑤，你帶繁歌回房，陸先生，抱歉，請你也回避一下。”
晰瑤明白林墨的意思，拉着繁歌回卧室，陸成也很識趣地跟在繁歌後頭，給林墨和楚東旭留下單獨談話的空間。
林墨緩緩地坐在楚東旭對面，與楚東旭四目相接，淡淡道：“楚先生既然去過北水灣，那應該知道我和繁歌的關系吧。”
“是，知道。”楚東旭點頭。
“我和繁歌登記過，這件事你也知道吧。”
“是。”早在他和繁歌正式确定關系之前，繁歌就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
“很好。”林墨仔細地觀察楚東旭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繼續道：“我想知道，對此，你有什麽想法？”
楚東旭淺淺笑道：“繁歌說過，你們只是走了形式而已，為了安慰顧校長，這是孝心，我不介意。”
“嗯。”林墨只是輕聲應了一聲，聽不出是什麽态度，“那——楚院長知不知道這件事？”
“還不知道。”
“如果他們知道了，會不會介意？”
“他們不會知道！”
很好，林墨心中已經明了，也就是說，一旦他們知道了，那一定會十分介意。
林墨繼續道：“你知道繁歌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事嗎？一個謊需要另外一個謊去圓，說謊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如果你知道以後介意這件事，繁歌會頭也不回地走掉。你心裏應該清楚，你們家對于繁歌的不滿是因為什麽，楚先生，在楚家發生的事，繁歌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起，她是維護你的，如果，你連你的父母都沒有辦法說服，我是不會讓繁歌和你在一起的。”
林墨的聲音平平淡淡，卻帶着一種不可抵抗的威力，他比誰都要了解繁歌，她那麽善良，容易心軟，見到楚東旭的這一刻她就已經把自己的委屈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可他卻不行，他是繁歌的哥哥，他們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欺負他的妹妹！
楚東旭呆呆地看着林墨，他聽懂了林墨話裏的意思，他頓了頓，鄭重承諾道：“給我一個月，我會處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