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楊寶心伸長脖子眺望,師兄今早離開前,把寫好名字的牌子扔給了他。

交代讓他拿着這個牌子,晚上八點去火車站接人。

說對方看見牌子,就會自動的靠過來。

楊寶心很興奮,掌門人終于要來了!

有了掌門,他和師兄也有了依靠,對方一定會帶領他們重振門派!

這過了這麽久,本來楊寶心都不抱有希望了,覺得對方嫌棄門派太小太窮不肯來,本來還挺失落。

他今天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火車站,人來人往,舉了許久牌子都不見人和自己相認。

早上師兄趕時間,也沒說掌門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過還用說嗎?光看着這個名字,他就很滿意啊!

林汪洋,這多霸氣!楊寶心腦補了一個至少身高185,體重160,手能斷板磚,頭能頂鋼索的大漢!

新掌門可以說非常符合他的期望。

楊寶心把目标鎖定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每次有這類型的人走過來,他都會上前一步迎上去,努力舉高牌子讓人看得到。

好幾次了,那些很像的目标都直接越過了他自己,沒有停留。

楊寶心每次短暫失望後,馬上努力的打起精神,繼續在人群中搜索下一個目标。

林宛央看了會兒,覺得這孩子挺有趣,她繞到人後面,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

楊寶心驚喜的轉過頭,看見人後愣了下:“姐姐你有事嗎?”

林宛央指了指牌子人,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你找的人是我。”

“啊?”小孩瞪大眼睛。

林宛央:“淨陽派掌門人?應該沒錯吧。”

“真、真的是你?”楊寶心一臉意外。

他還是覺得不可能,但是對方怎麽知道他是來接掌門人的呢。

所以是個女的?

林宛央察覺到,對方在确定自己身份後,剛才閃閃發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這怎麽回事?自己應該沒差勁到第一印象讓人失望的地步吧?

“怎麽呢?不開心?”林宛央問。

楊寶心搖了下頭:“沒有,我只是意外,我以為……掌門人是男的。”

“難道規定只有男人才能當掌門?”林宛央笑了下,“我也意外會是個孩子來接我,這下扯平了。”

“啊?”

林宛央拿過對方手裏的牌子,“我的名字不是林汪洋,是林宛央,宛在水中央。”

“啊?寫錯了?”楊寶心瞪圓了眼睛。

林宛央覺得這孩子太有趣了,一驚一乍的。

她問:“你餓了沒有,要去吃點東西嗎?”

“沒有,我不餓。”

“那沒其他的事情,我們現在回去?”

楊寶心點了點頭,伸手去拿對方的包:“這個給我,我力氣大。可以幫你背。”

林宛央:“沒關系,我自己能背。”

“哦。那好吧。”

大概是不熟,楊寶心低着頭有些害羞。

火車站在城市的北面,瑜山在南邊,剛好是城市的兩端。

道觀在瑜山的山腰上。

從地鐵口出來,兩個人坐上了公交,兩個小時後,終于到了山腳下。

瑜山修了公路,不過沒有延伸到道觀前面。

走完了公路還有一段山路,也真是因為這樣,道觀才沒什麽香客

林宛央擡頭問:“我們要走多久?”

楊寶心說:“我走路快,一般50分鐘。”

林宛央點頭:“我也挺快的。”

她再一次謝絕了小朋友幫她拿行李的要求。

馬路兩邊有燈,晚上吹着風還挺涼快惬意。

兩個人邊走邊聊,楊寶心開始很腼腆,在宋宛央的引導下,漸漸也放得開了,話多了起來。

山腰上的道觀,現在就住着他和師兄。

楊寶心十四歲,因為入學晚,現在還在讀小學。

他的那位師兄也才十八歲,每天早出晚歸的出去工作。

道觀沒有香火錢,日常開支都得兩個人自己想辦法。

察覺到後面有強光照過來,林宛央轉過頭,就看到有輛車從山下開上來,

林宛央問:“這山上還住着其他人?”

楊寶心點頭:“山上有個很大的房子,去年才修的,不過好像很少有人來。”

林宛央說:“應給算咱們有鄰居,我們可以問問能不能搭便車一段路。”

一起住的鄰居,雖然鄰得有些遠。

楊寶心瞪大眼睛看着人,還能攔車?

宋章引擡頭,剛好看到路邊有人揮手,他開口說:“前面停一下,”

司機:“好的。”

林宛央就試一試,沒想到還真停了。

苗寨走出來的公路,有時候要等很久才有班車經過,她就經常伸手攔順風車。

林宛央走過去,躬身對司機說:“您好師傅可以搭一段嗎?我可以拼油費。”

司機愣了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攔邁巴赫要拼油費……

他也有些懵,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後回頭征求後座人的意見。

林宛央順着對方視線,知道了後座才是說話算數的人,她看了過去又問:“可以嗎?”

宋章引輕輕點了下頭,“好吧。”

司機見老板松口,說:“那好吧,你們上來吧。”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一個姑娘一個孩子,也夠不成什麽威脅的吧。

林宛央轉身招呼身後的楊寶心,把對方推到了副駕駛,自己拉開車後門坐了進去。

“謝謝你願意捎我們一程。”她再一次倒謝。

宋章引:“不客氣。”

車裏開着冷氣,空間很大,這可比公交舒服多了。

鼻尖有種冷香,是從旁邊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知道是香水還是其他的,很好聞。

司機開口問:“姑娘你這麽晚上山要去哪裏?”

這山上就一棟房子,可明顯對方和他們目的地不一樣。

林宛央說:“我去山上的道觀。”

司機有些意外:“這麽晚了去道觀?”

林宛央:“我是要住在那裏。”

司機怔了怔,他們有調查過那個道觀,一共就兩個人,平時也沒有香客。

這個姑娘住進去,有些不太合适吧……

不過說到底,那是別人的事,他也不好過問太多,剛才也就是顧及到先生的安全,這才随口問了一句。

別墅在馬路的盡頭靠邊停了下來,在往上就得走山路了。

林宛央從包裏拿出二十塊錢,遞給身邊的人,“謝謝你願意捎我們一程,這我們分擔的油費。”

十分鐘的路程,平常來說分攤10塊錢夠了,但是這輛車太舒服了,他們又是兩個人。

林宛央多加了錢。

宋章引怔了下,開口說:“不用了。”

林宛央把錢放到人手裏,“你拿着吧,這麽算起來我們應該是鄰居,也許下次還能遇到順帶搭你的車,你不拿我下次不好意思了。”

她說完就背着包下了車,然後對人揮了揮手。

宋章引沒有随身帶錢包,他把那張嶄新的二十折好,放到了西裝的口袋裏。

還真給了車費,不過道觀裏……住了個姑娘?是有些不太對?

林宛央跟在楊寶心後面走了十分鐘的山路,終于看到了道觀。

這也是兩個人腳程快,要是普通人怕是要花上二十分鐘。

今天月色很好,林宛央借着月光打量着這座山腰上的道觀。

正門挂了個古樸的牌匾,寫着‘靜和觀’。

這道觀真是肉眼可見的樸素啊。

楊寶心跑進去開了燈 ,光源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道觀不小,前後兩個院子,也許是因為年久失修,後面的院子已經荒蕪,現在所有活動都在前面的院子。

幾乎每個門上都有貼對聯,最中間的大殿挂了個牌子,上面寫着‘天師宮’。

林宛央走進去,裏面供奉着靈寶天尊像,手捧如意坐在蓮花上。

這座雕像很久沒有修繕,燈光昏暗的情況下,看着有幾分詭異。

林宛央點香祭拜祖師爺後,然後把包裏的七星劍拿了出來。

這是師父她傳給她的七星劍,四十九枚銅錢用種特殊的繩結編制而成,再用法印加持。

幾代傳下來,不知道斬殺多少鬼怪,劍身正氣凜然,邪剎不能近。

平時不用的時候,七星劍要放在祖師爺香案前吸收靈氣的。

前面的院子,除了正殿供奉祖師爺,西邊兩間房是師兄弟的卧室,東邊是會客室和藏書室。

南邊除了雜物間,倒是有客房,只是很久沒人挂單來住,落了塵。

楊寶心用了一個上午時間,把房間打掃收拾了出來,換了新的床單。

這裏以後就是林宛央的房間了。

林宛央四處轉悠的時候,楊寶心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對方表情。

她生怕對方一個不開心轉身走了。

雖然這個掌門人有點落差,可這也是他們的掌門啊!

聽對方要留下來,他心裏松了口氣。

林宛央簡單的看過後,就拿了衣服去後面院子的洗澡間。

這一路風塵仆仆的,再不洗澡她就受不了。

她也沒什麽不習慣的地方,這裏和苗寨差不多的條件,而且還挺清淨。

這是正兒八經的山景房,有半坐山!

林宛央洗完澡出來,就聽到前面有人說話。

看來是楊寶心的師兄回來了。

林宛央走到前面,就看到一個穿長裙的女人。

長發剛剛過肩,背影透着幾分妩媚。

這裏還有女的?這不太對啊。

林宛央走到人前面,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這絕對不僅僅是背影殺手的範疇。

這姑娘很漂亮,五官精致,有幾分英氣。

放在人群中,絕對是那種受矚目的類型。

謝文穎看着人,開口問:“你就是新來的掌門人?”

低而沉穩的男聲,和他現在的狀态非常不搭。

林宛央:“……”

男的?寶心的師兄?

在對方沒有開口說話之前,任誰來看都是個大美女,完全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硬要挑出來不對的地方,就是稍微有些高。

謝文穎上下打量着林宛央:“條件還不錯,個子也高,剛好明天有個活動,你和我一起去吧。”

林宛央:“什麽?”

謝文穎:“一天有1000塊,站臺展示商品就可以了,聽說你要讀大學,你得自己存錢,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

林宛央:“啊?”

好吧,看來寶心把自己的情況,都一股腦的告訴了對方。

謝文穎見對方不搭話,開口又問:“你明天有事情?”

“……也沒有。”

“那就這麽說定了,具體要求明天我會提醒你。”頓了下,謝文穎蹙眉又問:“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打扮成這樣?”

林宛央點了下頭。

謝文穎笑了下,然後慢慢的把長裙提到了大腿中間位置。

林宛央:“……”

對方的一雙腿白皙而修長,瘦而不見骨,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這絕對是一雙大多數女人看了會哭泣的腿。

“因為更好賺錢啊,女孩子比男孩子工資高。”謝文穎放下了裙子,又說:“好了明天早上,我今天太累了。”

林宛央:“……”

一直到人回了房間,他才反應過來。

真……女裝大佬,而且不用靠任何化妝和後期就能呈現完美效果!

這個人非常的漂亮,每個地方都美,可以客串那些傳說裏任何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

楊寶心拉着下林宛央的裙角,開口說:“掌門,師兄其實很累的,每天早上五點就下山了,我讀書要錢,而且師兄一直想存點錢把後面的院子修葺一下,祖師爺的雕像也得重新上漆了,咱們用錢的地方多,關鍵我還特別能吃!”

他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

林宛央想了下,謝文穎十八歲,年紀比她還小一些。

雖然穿着裙子,卻比大多數男人更像男人。

他是掌門人啊!可是謝文穎知道她要去讀大學,還自動開始擔心她學費了。

還有這個孩子,能吃算什麽啊,這不應該有愧疚感的!

她既然接任了掌門,要把這個道觀給辦起來。

———

姚暮回家放了行李,飛速洗了個澡後換了衣服馬上出了門。

他去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刺青店。

見到有客人上門,刺青師問:“你好,想了解刺青嗎?”

姚暮:“不,我要把手背上的這個弄掉。”

他擡起手臂,露出那個文字符號的刺青。

刺青師看了下,說:“這看起來像是才紋不久的樣子,真的要把祛掉了嗎?”

姚暮點頭:“越快約好。”

刺青師見客人下了決定,也就不再勸說,他推薦了幾種不同的祛除紋身方式。

姚暮選擇了激光祛除紋身,這個效果最好。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他這個顏色上得很深,要四五次才能徹底祛除掉。

而且一個月只能做一次。

姚暮有些害怕,這也就是說要四五個月才能完全弄掉?

居然要這麽久,這期間不會出事吧?

他在火車上留下了那位大師的號碼,激光結束已經十一點了。

姚暮盯着屏幕的號碼,打了過去。

林宛央躺下準備睡覺就接到了電話。

聽完了對方敘述,她說:“只要洗掉一部分,這個記號不完整應該就沒作用,我給你的護身符要随身攜帶。”

“我一定随身攜帶,大師你現在哪裏,我要是有事可以來找你嗎?”姚暮又問。

林宛央說:“可以啊,我在瑜山上的淨合觀。”

姚暮怔了下:“啊?你是出家的道姑?”

這可真讓人意外。

林宛央糾正人:“不是道姑,道教是沒有道姑,只有女道士,而且也不是每個道教都出家的,我不是出家人。”

很多人看到道教中的女性,都會叫道姑,其實這是不對的,道教沒有道姑這種稱謂。

再正規點,一般男道士也稱為乾道,女道士則相應地稱為坤道。黃冠專指男道士時,女道士則相應地稱為女冠。

姚暮:“不好意思,我也是不知道,那我可以來道觀祭拜捐贈香油錢嗎?”

林宛央:“這當然可以,歡迎。”

姚暮挂完電話,心裏勉強鎮定了下來,和大師搞好關系總是沒錯,關鍵時候能救命的。

他本來不相信這些,現在徹底改變了從前的念頭。

有了這道符,他感覺整個人輕松多了。

想着推薦自己去紋身的表弟,姚暮心往沉了沉,他本來想直接去質問人,現在改變了主意。

他倒是要看看對方有什麽後招,到底想幹什麽。

————

隔天早上,林宛央醒了後就在道觀前後轉了轉。

這前面的院子還好,後面的那幾個房子大概是年久失修,已經算是危房了。

這要整理起來,可是一個大工程。

現在的社會節奏很快,大家生活充實,對宗教信仰削弱了很多。

在城市中的佛廟人流量還可以,深山中的道觀自然很少人來,交通不方便耗費時間。

漸漸也被遺忘了。

林宛央心裏有了初步計劃,這要道觀香火旺起來,首先得把公路修上來。

雖然走路就二十分鐘的路程,但是要在山上修路,這工程挺困難,要到車子壓不壞的程度,至少得六十萬。

這道觀修葺也少不了錢。

交通不方便,最後一段路得靠人工把建材給背上來,工錢得翻倍。

把後面的院子整出來,再給整體弄一遍,估計得五十萬。

老房子修葺,很多時候比推倒重建更貴。

這道觀可以追溯到清朝,可以的話林宛央想盡量保持它的原貌。

林宛央轉到前面,就看到謝文穎簡單的做了早餐,把煮好的面條端出來。

他的廚藝還可以,清湯面也口味不錯,放了後面菜地自己種的青菜和香蔥。

林宛央吃了一碗,謝文穎吃了兩碗。

然後……楊寶心小朋友吃了整整一個鋼盆。

大概普通人的十人份。

謝文穎放下筷子,稀疏平常的說:“寶心你今天吃的有些少,不過家裏就只有這麽些面條了,你今天下山買一點。”

楊寶心點頭:“我早上不是很餓,中午多吃點就可以了。”

林宛央忍不住問:“他今天吃得算少?”

什麽叫不是很餓?一次性吃那麽多真的沒問題嗎?

謝文穎說:“也還好吧,稍微有點少了,昨天早上我們蒸饅頭,他吃了三十四個。”

林宛央:“……”

難怪這孩子昨天說自己吃的多的時候,差點哭出來了。

這還真的一點沒誇張……真的很多。

……這還真是不容易啊。

謝文穎看向林宛央,又說:“掌門人 ,你準備一下,差不多我們該下山了。”

林宛央點頭:“好。”

左右今天自己也沒有其他安排,跟着人去看看也不錯。

雖然說她以後肯定不能靠到處串場賺錢,這能有多少啊?

今天她是純屬無聊,體驗下對方生活。

林宛央等了兩分鐘,就看到對方穿着一條淡藍色的長裙轉了出來。

身材高挑、氣質冷、臉漂亮、大長腿、平胸、白。

這是當下的文藝女神标準沒錯了。

這人剛才還穿着大背心呢!

林宛央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自己才是男人?

“可以走了嗎?”謝文穎問。

雖然說這個掌門人有些不靠譜,但既然是他師父委派的,他還是會接受。

聽到對方的粗嗓子,林宛央感嘆了下,這還真的很有違和感啊。

她拿起包,跟着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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