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是好?

如果石榴想借江鴻翔家裏的勢力翻石開亮的事情,不僅杜三,石順富,他和朱鳳城都逃不了,還有杜三,就算是石榴不翻案,他也耐不住杜三借這件事情三天兩頭來向他訴苦借錢。

侯保國坐立不安,他打算去找朱鳳城讨一個主意。

到了縣政府,侯保國找到了朱鳳城,說了杜三來找他的事情。

朱鳳城皺眉抽了幾根煙。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侯保國也是一個蠢的,怎麽能夠用杜三這樣不靠譜的人呢?

但是,靠譜的人,會受人指使去殺人嗎?

朱鳳城悠悠的吐出來一口煙,只說了一句話,“如果杜三死了,石開亮的死也算是有了一個最好的交代。”

侯保國楞了一下,既而有如醍醐灌頂,馬上心領神會,是呀!石開亮是杜三開車撞死的,只要杜三死了,就死無對證,就沒其他人什麽事了。

對啊!這是一件一箭雙雕的事情。

朱鳳城看侯保國一臉頓悟的樣子,道:“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好好動動腦子,千萬不要再出纰漏了。”

侯保國出了縣政府,雖然讨到了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要具體去做,卻是難事一樁。

又要殺人。

殺石開亮的時候,他想了許多方案都不行,石開亮太狡猾,打架的身手又厲害。身體也強壯很少生病,所以他左思右想才最終想出了那樣一個好像很完美的計劃,可是他們沒想到石榴會懷疑,而且敢對杜三下手。

要是石榴把杜三殺了就好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但是石榴和江鴻翔都不是沒腦子的,他們的目标不僅僅只是杜三。而且他們不會把自己搭進去了。

侯保國只能自己動手解決了杜三。他知道殺人如果失手或者暴露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但是如果不除掉杜三,後患無窮,麻煩更大。所以最好的辦法,只能他铤而走險了。

ps:抱歉,今天有事,現在才發,下一章一個小時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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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吃屎

130.吃屎

侯保國回家以後,想了一天一夜,終于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第二天是周末,侯圓文休息回來,中午,侯保國帶着一個大搪瓷缸子,騎着兒子的自行車到了縣城。

在石榴的小店對面,侯保國停了下來,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

侯保國對小孩招招手,對小孩說:“喂,我想請你幫個忙,到對面的店裏幫我買十塊錢的紅燒兔子肉,回來以後我給你一塊錢。”

一塊錢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是一筆巨款了。

小孩很樂意這樣的一場交易。拿着搪瓷缸子和十塊錢高高興興的跑到石榴的小店裏買紅燒兔子肉。

小孩把買到的紅燒兔子肉遞到侯保國的手裏,又從侯保國手裏拿到了一塊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侯保國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僻靜角落,把身上早已經準備好的老鼠藥倒進了紅燒兔子肉裏面,然後把搪瓷缸子裝進帆布包裏,騎着自行車回桃花村去。

侯保國先到了家裏,把自行車放在家裏,才拎着裝搪瓷缸子的帆布包去了杜三的家。

中午的時候,家家戶戶剛剛下了工,都忙着在家裏做飯。

侯保國看看四周沒有人,快速闖進了杜三家虛掩的門裏。

杜三在一個人喝着粥,家裏的米快要沒有了,他不敢做成幹飯,為了節省,只能做成粥,還勉強可以多支撐幾天。

看見侯保國進來,杜三屁股都沒有挪動一下。曾經的恭敬和熱情已經消失殆盡。

侯保國對杜三的态度不以為然,他反正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不和他計較也罷。

杜三慢慢的喝完了最後的一口粥才道:“侯支書,你來了,有什麽指示?”

侯保國什麽也不說,把帆布包打開,取出搪瓷缸子,打開蓋子。一股肉香味撲鼻而來。

杜三聞到味,口水一下子就想流下來了。他可是很久都沒有吃到一點葷腥了。

杜三湊過去,“侯支書,你這是?”

侯保國推開他,“拿一個你自己家的碗來。這是石榴那丫頭店裏買的,那可是縣城裏最有名的紅燒兔子肉,我買了兩份,你昨天不是說你很久沒有吃到肉了嗎?今天就給你吃個夠。”

杜三雖然看不慣石榴,但是她的紅燒兔子肉卻是人人都誇的,他早已經饞得不行了,杜三心裏一熱,趕緊拿了一個大碗出來。笑容滿面的道:“謝謝侯支書,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這個兄弟,咱們可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呢!”杜三意有所指的說。

侯保國把肉倒進了杜三家的大碗裏。杜三迫不及待的用手抓了一塊塞進嘴裏。

“嗯!香,好吃!”

“好吃就快乘熱吃了。”侯保國說着,收起搪瓷缸子放進包,就要走。

杜三攔住他,“侯支書,一起吃吧!”

“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侯保國推開杜三,就匆匆忙忙往外走。

“你不要出來了,快趁熱吃,涼了味道就不好了。”侯保國一邊走一邊叮囑。

杜三見侯保國很快就到了院子外,他沒有再跟出去,就忙着回去坐在桌子旁狼吞虎咽的吃起紅燒肉來。

杜三一邊吃一邊想,侯保國不想借錢給他,但是能夠買一些肉讓他飽餐一頓,也算他識趣。

嗯!石榴家的紅燒兔子肉,怪不得生意興隆,原來真的很好吃啊!這味道,一點兔子的腥味都沒有,滿口流香。

這幾天都是喝粥,嘴裏早淡得不得了,現在終于可以吃到這麽香,這麽油膩的紅燒兔子肉,真的很舒服,很過瘾啊!

很快,一大碗紅燒兔子肉就被杜三吃完了,連湯都不剩一滴。

杜三心滿意足的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到院子裏曬太陽。

吃飽喝足以後,在太陽底下曬太陽,可太舒服了。

可是杜三還沒有舒服多久,肚子就疼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吃多了撐的,但是肚子越來越疼痛,就像有一把刀子在肚子裏攪。

激烈的疼痛令杜三一頭栽倒在地。

不僅肚子痛,嘴裏也翻江倒海的吐了起來。

杜三躺在地上,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他想掙紮着爬起來,卻一絲力氣都沒有。

迷迷糊糊中,杜三好像聽見有人在院子門口問:“杜三,有人找,杜三在家嗎?”

杜三想回答,但是努力了又努力,只發出幾聲像蚊子一樣的細弱的哼哼。

門被推開了,有人驚訝的叫道:“怎麽有人躺在院子裏?”

腳步聲過來了,“是杜三,杜三,你怎麽啦!”

這好像是隊長的聲音。

“這就是杜三?”

“對,他就是杜三,但是他好像有什麽問題?看,吐得滿地都是髒東西。是不是又喝酒了?”

另外一個聲音道:“他不像是喝醉了,這嘔吐物沒有酒精味,倒是有一股農藥味,他可能中毒了。”

“弄一點肥皂水給他喝,讓他再吐。吐幹淨了,就少一點危險。”

杜三僅存的一點意識聽見說他是中毒了,頭腦裏像電光石火閃過。

侯保國,他想要他的命!

一陣忙亂的聲音,隊長道:“這家裏沒有肥皂,我們這裏對中毒的人,都是灌那個大糞,灌大糞催吐也是一樣的效果。”

“那快去弄。”

不一會兒,大糞就弄來了,有人把大糞灌進了杜三的嘴裏,杜三沒有力氣掙紮,而且求生的本能讓他也不得不主動喝了進去。

“連大糞都喝,太髒了,我幾天都吃不下飯。”旁邊有人說。

喝了大糞,杜三翻天覆地的吐了起來,吐得苦膽都要出來了。

旁邊有人也跟着吐了起來。

有人道:“這種人,壞事做盡,救他幹嘛?死了算了。”

“是,太髒了!到死,還喝一次大糞。”

“哎!這個杜三,可真是壞得流膿,活該遭這樣的罪,連大糞也吃一回。”

“不要救他,他這種人,早該死了,早死早幹淨。這是老天有眼,讓他中毒。”

“他不能死,肚子裏的東西吐幹淨了,就把他送到醫院去,他這毒中得蹊跷。”一個冷靜的聲音道。

☆、131.忐忑

131.忐忑

“他這樣的人,要殺他的人多了,都是被他逼的,死了也活該。”

這麽多的人想要他死,但是杜三不想死。他不能讓這些人稱心如意,他也不想讓侯保國稱心如意。

但是杜三的意識漸漸的模糊了,最後,他昏迷了過去。

杜三醒過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的手術臺上,醫生正用一根長長的棍子伸到他的胃裏用水沖洗他的胃,強烈的疼痛和不舒服令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一遍遍不斷的沖洗着胃,令杜三生不如死,差不多四五十分鐘後,才終于結束了。

杜三又昏迷了過去。

侯保國離開杜三家以後,回到了家裏,家裏已經在吃飯了。

老婆朱鳳珍唠叨着道:“你今天怎麽神神秘秘的,一會兒出去,一會兒回來,也不知道你幹嘛去了!飯都趕不上。”

侯保國瞪了朱鳳珍一眼,朱鳳珍馬上住了嘴。轉身給他盛了一碗飯。

侯保國吃過飯以後,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午休一會兒,而是坐在院子裏抽着煙烤太陽。

侯保國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現在杜三怎麽樣了,就杜三那個饞樣,恐怕已經把那一大碗紅燒兔子肉都吃光了吧!

現在,藥性應該發作了吧!

他會喊救命嗎?會有人去救他嗎?

侯保國支着耳朵聽着,雖然就算是杜三喊救命,他也聽不到,因為他們兩家隔着有一段距離。

不會有人去救他吧?像杜三這樣的人,村裏沒有人會把他當一回事,許多人巴不得他遭殃呢!甚至有許多人像他一樣巴不得他死呢!誰會救他?再說了,很大的可能是沒有人會發現他現在出了問題,杜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之前,還有治安隊的人會時不時的去他家裏找他,現在,治安隊已經不存在,各顧各的,而且現在是中午,大多數人忙着做飯吃,忙着抽空休息一下,然後接着去上下午的工。沒有人會留意杜三的死活。

今天侯圓文輪休在家,他是端着飯到村裏的懶人攤去吃的,平常侯保國最反感兒子端飯出去吃,他說叫花子才端着碗滿村邊走邊吃。

但是今天,侯保國卻沒有反對,他希望兒子出去吃午飯,如果杜三中毒被人發現,他可以探聽到杜三的什麽消息,當然,最好是沒什麽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這樣杜三必死無疑,他就可以除去一塊心病。

最好死透了才被人發現更好。那時候被人發現,沒有人會在意他是怎麽死的,就算是懷疑,他吃的是從石榴那裏買的紅燒兔子肉,懷疑的矛頭就指向石榴了,到時候石榴不死,也會惹上一身的麻煩,她想再翻石開亮的案子,是不可能了。

侯保國一直在家裏忐忑不安的等着兒子回來,可是今天,兒子很久都沒有回來。

差不多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這個時候,杜三已經死了吧?如果現在都沒有人發現,他必定是死了。那麽他算是大功告成了。

侯保國正寬慰着自己,院門“吱呀”一聲。侯圓文端着空碗回來了。

還不待侯保國問,侯圓文就興奮的道:“杜三中毒了!”

侯保國嘴裏的煙鬥掉到了地上。

“啥?中毒?死了嗎?”侯保國顫抖着手撿起煙鬥。

“不知道是死是活,送到縣城醫院裏去了?”

侯保國的手更加抖得厲害,撿起來的煙鬥又掉到了地上,“送醫院?誰送的?”

“嗨!也算杜三命好,剛剛從縣城來了四個人,開着一輛吉普車,說是找杜三,剛好杜三他們隊的隊長過來,就帶着他們去杜三家裏找杜三,發現杜三躺在院子裏,他中毒了。說好像是吃了老鼠藥。”

侯圓文眉飛色舞的說着。

侯保國聽到這個消息,卻全身僵住了。

有人開着吉普車來找杜三?

“來找杜三的是什麽人?是警察嗎?”

“不知道是什麽人,穿得像幹部,很體面。”

杜三是一個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不可能有穿着體面像幹部的親戚。

那麽,是上面有人來專門調查石開亮死的事情?有可能,聽說江鴻翔的爸爸在省城可是大領導,如果他有意要幫石榴的忙,查石開亮死的事情,只能是先從杜三這裏入手。

杜三要是死了,倒是幹淨,一了百了。要是不死,首先倒黴的就是自己。就憑自己給杜三下藥,他就不可能放過自己。

“杜三怎麽會吃老鼠藥?他自己絕對不會吃,是有人想要害死他吧?不過他這樣的人,想要他死的人很多。”朱鳳珍說。

“他會不會死啊?”侯圓芳道。

“誰知道會不會死,聽說吃得很多,但是在家裏就催吐了,太惡心了,你們知道是用啥催吐的。”

侯圓文想起來就犯惡心,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用大糞,用大糞灌進杜三的嘴裏催吐,杜三自己那時候還有一點意識,他主動喝的。為了活命,他連大糞都吃!”

侯圓文想起那個場景,自己惡心得不由自主的幹嘔起來。

朱鳳珍和侯圓芳想想也露出惡心的表情。

催吐了,而且還送到了縣城醫院,那就是說,杜三不會死。

侯保國身體冰涼,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事情,怎麽會出現四個陌生人,關鍵時刻救了杜三。

杜三确實是命好,但是他就命不好了。

侯圓文還在津津有味的講述着關于杜三的事情。

侯保國卻越聽越害怕,對兒子也火大了起來,“出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一點回來告訴我?”

侯圓文被老爹這沒理由的怒吼弄得莫名其妙。

“為啥要來告訴你,咱們家和杜三非親非故。”

“我是村支書,村裏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最後才知道,這是失職。”

侯圓文撇撇嘴,別人的死活,自己的爹從來沒有操心過,他對這個杜三的感情,也沒多好。

侯保國麻利的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得去醫院看看。”

朱鳳珍疑惑不解的道:“我生病生孩子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着急上心過。”

侯保國瞪了老婆一眼,就大步往外走去。

☆、132.暴露

132.暴露

陸縣長接到省政府領導的電話,讓他派幾個得力的人去查一年前桃花村石開亮意外之死的事情。上面還特意提了朱鳳城,石順富和侯保國三個嫌疑人。讓他務必暗自調查,以免打草驚蛇。

朱鳳城也是嫌疑人,這讓陸縣長心裏一驚,看起來,這件事情不簡單,後面不知道還會牽扯到誰,他只能暗自調查這件事情,不能大張旗鼓,讓嫌疑人有所防備,或者狗急跳牆。

所以那天到桃花村去提審杜三,他們派了四個便衣。

但是杜三卻中毒了,看樣子是有人想對他下手。

還好,搶救及時,杜三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侯保國一路往縣城醫院走去,一路想着,如果杜三死了,當然是大功告成,如果他沒有死,就讓他再死一次,這次一定要弄死他,就算是自己暴露了,也要弄死他。

只要杜三死了,就算是自己暴露了,自己也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

石順富是自己未來的親家,自己把事情扛下來,他們家以後對自己的女兒也好一點,還有朱鳳城,自己保下了他,他以後會對自己家裏人多關照一點,所以他自己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死也值了。

如果自己暴露了,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死,所以用他一個人的死,保全了石順富和朱鳳城,他們感激他,以後多關照他的家人,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侯保國悲壯的想着。心裏的害怕和猶豫消退了一些。

侯保國到了縣醫院,去護士站問杜三的情況。

因為杜三是孤兒,沒有親人,侯保國以村支書的名義去問問情況,這很正常。

護士把杜三的情況都詳細告訴了侯保國。

杜三中毒的量大,中毒太深,但是因為當時及時催吐,又及時送到醫院洗胃,所以命保住了,但是體內的毒素得三天以後才可以解完,杜三現在還在昏迷中,可能二十四個小時以後會醒過來。

侯保國心裏七上八下,杜三還是死不了,不過還好,他沒有醒過來,這就是說,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麽,乘他昏迷不醒的時候,把他給弄死了,就可以掩蓋許多事情。

在護士的指點下,侯保國找到了杜三的病房,病房是單間,裏面只有杜三一個人。

侯保國暗暗欣喜,這是天助他呀!

侯保國看看白色被單下面的杜三青色的臉。心裏計劃着,杜三要在二十四個小時以後才會醒過來,自己也不在乎這一時,反正他一個孤兒,又沒有親人陪在他的身邊,随時來把他弄死了都可以,白天人多眼雜,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可以過來把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了。

侯保國走出了醫院,到街上溜達了一圈,到大衆食堂買了兩個饅頭吃,縣城那麽小,他已經轉了好幾個來回,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時間是這樣的難熬。

到了傍晚的時候,侯保國實在忍不住了,他怕杜三會提前醒過來,也無法忍受這每一分鐘都那麽漫長的煎熬。他又偷偷的溜進了醫院,盡可能的避開護士,溜到了杜三的病房裏。

病房裏還是只有杜三一個人躺着,侯保國坐到了杜三身邊,看看昏迷不醒的杜三,終于下定決心,伸出了雙手,卡在了杜三的脖子上。

病房的門突然推開,一下子湧進來四位身強力壯的男人,先進來的兩個人快速闖到吓懵了的侯保國面前,扭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反過來用手铐铐到了後面。

随後進來兩個醫生,查看了杜三的情況,一位醫生檢查以後,放下聽診器,解下口罩道:“沒事,杜三沒有危險。”

幾個人什麽話也不說,就押着侯保國走出了病房,侯保國兩腿虛弱無力,幾乎是被兩個精壯的男人架着走的。

“你們……要帶我到哪裏去?”侯保國像一只瘦弱的小雞被老鷹抓住一樣無力掙脫,本能的惶恐的問。

“你說呢?”架着他的一個男人道。

另外一個推了他一下,“事到如今還裝。待會兒不老實交代,有你受的。”

兩個人架着侯保國,很快到了院子裏,那裏停着一輛吉普車,他們把侯保國塞進吉普車後座上,分別在侯保國左右各坐了一個人,車很快開動,車子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個院子。

車子停下來,侯保國又被人像拎小雞一樣從車裏拎出來,丢進了一個小黑屋裏。

四個人幹脆利落的開了燈,把小屋的門關上,其中兩個人,就是剛才在車上坐在前面的兩個人,坐到一張桌子面前,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掏出紙和筆。

另外兩個,就分別站在侯保國的兩邊。

“侯保國,說說,為什麽要殺杜三?”桌子後面的一個人問。

“我沒……”

侯保國右邊的人在侯保國的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你以為剛才我們的眼睛是瞎的?別磨叽,說,如果不說,是不是想挨個嘗一遍這些東西。”他指了指屋子角落。

侯保國看過去,屋子的角落裏,放着許多刑具,這些刑具他一點也不陌生,每次開批鬥會,這樣的刑具都會拿出來用,再硬的骨頭,用一種刑具就受不了,讓他認什麽就認什麽,不敢有半點抵抗。

侯保國虛汗淋淋。

“好,我說,我和杜三有私仇,所以我想殺他。”

“什麽私仇?”

“他好吃懶做,沒有錢就來向我幾借,不借,就威脅我……”

“威脅你什麽?”

“威脅我要殺我的家人。”

“是威脅你要把你們殺石開亮的秘密說出來吧?”

侯保國一驚,他們好像什麽都知道。而且剛才,杜三的病房外面明明什麽人都沒有,為什麽他才把手放在杜三的脖子上,他們就破門而入?好像,自己就鑽進了一個準備好的口袋裏一樣。

但是侯保國還是想努力掙紮,“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你真的不知道嗎?石開亮怎麽死的?”

“石開亮是杜三開車撞死的,是交通事故,是意外。”面對眼前這些人,侯保國說得豪無底氣。

☆、133.昭雪

133.昭雪

“杜三開車撞死石開亮,是故意的,是得到了你的授意,還有石順富,他把石開亮叫到那裏,就是等杜三開車過來撞死他。你又是得到誰的授意才計劃了這場陰謀?是朱鳳城嗎?”

他們提到朱鳳城,侯保國的心裏更涼,看來,他們什麽都知道了,竟然連朱鳳城都被抖落出來了。

“我沒……沒計劃謀害石開亮,石開亮是杜三開車撞死的。也沒有誰授意我。”

“我們可沒那麽多時間陪着你耗,算了,還是給他上一點藥水,免得他不老實。”

旁邊的兩個人把侯保國抓到屋子角落,把一種刑具套在侯保國的手上,侯保國吓得連連求饒,“好,我說,我全部都說出來。”

侯保國想,人家都已經說出石順富和朱鳳城,想必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是他抵死不說,杜三醒過來,也會把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自己自然怎麽都是一個死,為什麽不死得幹幹脆脆的,為什麽要被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既然已經落入了他們手中,已經是沒有僥幸的可能,說不說他們都能夠弄清楚這件事情。

侯保國認命了,他乖乖的把謀害石開亮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來。

杜三醒過來以後,知道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侯保國還企圖把他掐死,他對侯保國的趕盡殺絕既心驚膽戰,又氣憤不已。

警察沒怎麽問,杜三就痛痛快快的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說侯保國怎麽讓他開車故意撞死石開亮,侯保國又怎麽為他掩護把這場謀害弄成了剎車失靈造成的意外事故。

有杜三和侯保國兩個人的證言證詞,石順富和朱鳳城也很快被逮捕。

這件事情在南縣很轟動,因為牽扯其中的人一個是朱鳳城這個副縣長,另外一個是南縣赫赫有名的傳奇人物石開亮。

南縣老一輩的人,對石開亮的傳奇故事是脍炙人口的,他最終,還是被仇家的哥哥殺了。人們感嘆唏噓。

那時候因為運動剛剛結束,為了穩定社會治安,國家大力嚴懲犯罪分子,所以杜三,石順富,侯保國和朱鳳城都被處以極刑。

為了起到警戒作用,每一段時間,都在全縣舉行一次公示活動,就是對最近一段時間的那些犯罪分子公開宣布罪行。達到槍斃的,就在宣判大會結束以後,就把犯罪分子拉到一個特定的地方立刻執行槍決。

那天的宣判大會,石榴和江鴻翔去了,他們就站在前面,看着高臺上被警察拘押着的杜三,石順富,侯保國,還有朱鳳城,石榴心裏從未有過的輕松。

低着頭的杜三一擡頭,就看見了石榴,正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睛。他趕緊又低下了頭。

他經過了最初的惶恐,到現在的坦然,他這條賤命,能夠有石順富,侯保國和朱鳳城這幾個人陪着一起死,也算是心理平衡了。

他要是當初被侯保國用老鼠藥毒死了,所有的罪都是他一個人扛,他死不瞑目,同樣是死,之前他死,死得憋屈,現在的死,死得心安理得!反正多活幾年,少活幾年,都是一個死。

石順富和侯保國也看見了臺下的石榴。

石順富後悔怎麽就鬼迷心竅和石開亮家訂了那樣的一門親事,更後悔在石開亮死了以後,沒有及時把石榴這個丫頭也當機立斷的滅了。他怎麽就還想着要把她和自己的大兒子牽扯到一起呢?結果,害死了自己的大兒子,也害死了自己,這個丫頭,就是一個禍害,誰沾上誰倒黴。

侯保國也後悔自己猶猶豫豫,開始的時候,石順富說石榴對她爹的死有所懷疑的時候,他就應該答應石順富,讓他快速把這個丫頭解決了,但是他因為左顧右盼,失去了好機會,後來發現這個丫頭不簡單的時候,他又過分的聽朱鳳城的話,又一次錯失良機。現在,他卻是被這個原來不起眼的小丫頭害死了。

他太小瞧她了,所以才一次次的放過了她。

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到了那裏。

最後悔的要數朱鳳城,他大半輩子凡事小心謹慎,前前後後思慮周全,但是千算萬算,還是算遺漏了一個小丫頭的能力。

石家那些人到了外省,人家在那裏安居樂業,早已經把曾經的仇恨都忘記了,但是他還是經不住老媽每天的念叨和哭哭啼啼,所以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想趁着混亂的社會風氣,把石開亮弄死了,給姐姐和老媽一個交代。

他太自負了,想着憑他堂堂的一個副縣長,弄死一個人很容易,但是他低估了石開亮,他不是一個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的人,幾次下來,越是弄不死石開亮,他心裏越是不甘心,石開亮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他堂堂一個副縣長,還連一個普通的農民都弄不死,也太失敗了。

所以最後,他采用了侯保國那個愚蠢的辦法,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石開亮用車撞死,造成一個交通意外事故的結果。

現在想想,那麽大的漏洞,有心人只要仔細想想就知道這件事情存在很多問題。

當然,別人就是懷疑,也不會多管閑事,所以就算是覺得不妥,也有恃無恐。最重要的是,他低估了石榴那個小丫頭,聽說她只是一個病弱的,沒有主見的小丫頭。他以為,就算是她有所懷疑,她也不可能有能量揭開這件事情。但是現在,他們四位堂堂大男人,就栽在了這個丫頭的手裏。這是令他們感到很窩囊的事情。

宣判大會以後,石榴沒有繼續跟着押送犯人的車去看侯保國他們被處決。

那天因為要看宣判大會,他們特意沒有開門營業。

石榴和江鴻翔看着人群跟着車走遠。

“謝謝你!鴻翔,要不是你爸爸幫忙,我爸爸不會沉冤得雪,這些人也還繼續逍遙法外。甚至,說不定哪一天我也會被他們害死了。”

☆、134.約定

134.約定

“石榴,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們倆以後不分彼此,你不要總是謝謝挂在嘴邊,要說謝,我還應該謝謝你爹,謝謝你呢!如果沒有你爹的庇護,沒有你的繼續收留,我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現在,你看看我哥,還有我姐姐,他們就沒有我這麽幸運,能夠遇到像你們父女這樣的好人,所以他們那些年過得那麽慘,我的脾氣比他們壞多了,如果不是你爹和你,說不定我會比我哥哥他們更慘呢!”

“好吧!咱們倆以後就不要再謝來謝去的了。”

“石榴,咱們回桃花村看看你爹吧!今天是他的忌日。”

“我爹是死不瞑目啊,出事以後,他的眼睛怎麽也合不上,後來裝棺的時候,才合上了眼睛。現在,咱們去告訴他一聲,讓他安心瞑目吧!”

石榴和江鴻翔去買了香燭紙火,回桃花村祭拜了石開亮,把石順富他們這些害他的人都得到應有的下場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石榴到這裏也已經一年了,她之前的生活,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周末和朋友去吃飯喝酒泡吧!生活平平淡淡,千篇一律,但是到這裏的一年,她卻是經歷了許多酸甜苦辣,開始的孤苦無依,每天上工的辛苦勞作,後來又被石順富家欺負,被石順富追殺,差一點被逼成地主迫害了。

這一年裏,背負着石開亮的大仇,她沒有一天是輕松的,現在,大仇得報,她終于可以好好為自己活了。

石榴的事情辦好了,之前江鴻翔答應家裏,只要把石開亮的事情弄清楚,石榴的心病去了,她不再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他就回去上班。

江鴻翔舍不得離開石榴,他希望石榴也和他一起到省城去。

但是看石榴每天在店裏忙得不亦樂乎,他說不出口,去省城,就算是能夠給石榴找到一份工作,工資也遠遠沒有石榴在這裏開小店賺的多。而且以石榴好強的性格,她也不可能随他回去住在他家裏,在外面租房子住,她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江鴻翔左右為難,不知道從何說起。

石榴和江鴻翔經過了一年多的朝夕相處,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就像對自己的了解一樣,這幾天,石榴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高興,開始那幾天,江鴻翔也和她一樣的高興的,但是後來,他越來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天收攤回家的路上,江鴻翔還是執意要石榴坐在手推車上讓江鴻翔推着走。

石榴問:“鴻翔,這幾天我看你好像心裏有事。我和你之間沒有秘密,有什麽你就說出來吧!”

江鴻翔沉默了一會兒道:“石榴,我答應我爸爸,等你的事情解決以後,就回去上班。”

石榴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是當這一天真正的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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