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59
第二天一早,仇紹神清氣爽的起床, 到酒店樓下吃過早餐, 還順便帶上來一份。
周垚一臉起床氣的坐起來時, 頭皮還蓬亂的披散着,棉被拉到胸口,下面不着一物。
她覺得困, 困得想毀天滅地,看到活的生物就來氣。
而且,周垚是被叫早鬧鐘吵醒的, 初到太原, 他們今天有節目安排,她按掉鬧鐘時,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老娘不去了, 老娘要補覺。
然後,那個混蛋就端着盤子進來了。
他穿的人模狗樣的,唇角還挂着淡淡的笑, 黑眸裏蓄着柔和的光, 瞅着她, 長腿一跨邁上床,将早餐放在棉被上。
周垚低頭看了一眼, 有牛角包,有咖啡,有水果,還有蔬菜。
她沒客氣, 端起那冒着香味的咖啡,喝了一口,總算把竄到嗓子眼的怒火壓下去一半。
又撿起一塊水果放進嘴裏,還吮了一下手指。
然後,周垚撥開肩膀上的發,說:“昨晚你找補了,昨天的約定兩清了。”
仇紹颀長的身姿橫躺在床上,一手撐着頭,淡定極了:“昨晚不算。”
周垚掀起眼皮:“憑什麽不算?”
仇紹:“就憑我沒進去。”
周垚:“……”
周垚一陣沉默,她還真想不出怎麽反駁。
是,他是沒登堂入室。
但那也不代表什麽都沒做啊?
周垚瞪了他半晌,眯了眯眼睛,說:“看不出來,原來房東先生這麽卑鄙、無賴、不要臉,而且欲壑難填。”
最後四個字,又輕又緩。
仇紹扯了扯唇角,對這樣的評價滿意極了。
“實事求是而已。”
周垚啐他:“放屁。”
仇紹不介意,拿起一塊水果,湊到她嘴邊。
周垚惡狠狠地咬住,就勢咬了他手指頭一下。
嘶,還真疼。
仇紹縮回手指,看了下上面的牙印,輕輕吹着氣。
但他沒計較,轉而又慢悠悠的拿起咖啡杯,去喂她。
頗有點讨好的意味,但又仿佛沒有。
他每一次都是這樣,用行動展現友好,但又不降逼格。
偏偏周垚的賤骨頭就好這一口。
她掃了他一眼,就着杯緣喝了小半杯咖啡。
那紅唇還有點微微的腫,仇紹看着,擡手去蹭唇角的咖啡漬,然後将手指放到自己嘴邊舔了一下。
擡眼間,他笑意收斂,聲音低沉,再認真不過:“昨天生的那場病,是我人生裏最香豔的一次。”
這樣一句,勝過千言萬語。
周垚靜靜看了他片刻,別開臉,頭發垂下來,卻蓋不住唇角微微浮現的笑意。
讨厭。
……
一個小時後,等周垚和仇紹走出房間去找伍春秋,才知道編輯男一大早就不見了,只留了一條微信給伍春秋,說他要回家看一眼。
三人這才得知,原來編輯男的老家就在這裏,家裏是開磚廠的,他上面還有三個姐姐,以前伍春秋一直不知道,以為他一家都在北京。
伍春秋對這個編輯男有了情緒,他的分數一直在下滑,合着這不是一次約會旅行,而是三個人陪他一塊回老家故地重游?
編輯男把三人撂在酒店裏一直到下午才回來。
期間,伍春秋聽說仇紹前一天發燒,便讓周垚陪他回房間休息。
周垚應了,一進屋卻沒搭理過仇紹,以最快的速度脫掉衣服,鑽進被窩補眠。
而且她還下了通牒,仇紹膽敢打攪她睡覺,就斷交。
仇紹非常識時務,吃了藥也脫了衣服上床,陪着周垚補眠。
這一覺,周垚睡的心滿意足,尤其是下午覺,特別拽人。
她迷迷瞪瞪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好像還聽到伍春秋的聲音,她想應,卻爬不起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她只知道自己趴睡着,她的腰窩上壓了一個重物,那個重物還在喘氣,呼吸就吹拂在她的後腰。
顯然,仇紹拿她當抱枕了。
這個男人睡相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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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垚不知道,下午的時候編輯男回來過一次,把伍春秋叫走,說他和太原的一幹朋友約好了聚會,帶伍春秋一塊去。
伍春秋不好推诿,就去了,沒想到一頓飯吃的又堵心又憋屈。
飯桌上,編輯男在太原的朋友們,時不時就拿他開涮,話裏話外全是嘲笑和揶揄,編輯男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不悅。
伍春秋覺得憋屈就在這裏,因為編輯男的坦然并非大度,而是他壓根聽不出來,不覺得這些玩笑話有什麽不妥,顯然經常被擠兌,都習慣了。
編輯男吃了很多,很少管伍春秋。
伍春秋幹坐着,編輯男還被他的朋友說只顧着自己吃,不管女朋友等等,但編輯男像是沒聽到,依然胡吃海塞,像是要把這頓飯吃回本。
在朋友圈裏不招人待見,專門負責被人調侃擠兌,不懂餐桌禮儀,也沒有給伍春秋介紹過他這些朋友。
這幾條總結下來,伍春秋已經倒盡胃口,心想着,編輯男在這裏和在北京判若兩人,大概是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懶得裝了。
到了晚上,編輯男又約了朋友,叫伍春秋一起去。
伍春秋說要先回酒店叫上周垚和仇紹,他們在酒店等一天了。
編輯男卻說,他晚上約的朋友打算請客做東,人特別窮,還是出了名的摳,點菜不會多,還是別叫其他人了。
結果晚上那頓飯,編輯男一如既往的發揮了掃食功力,風卷殘雲,導致伍春秋和做東的朋友都沒吃飽。
……
在回程的路上,伍春秋終于忍無可忍,問編輯男,這兩天太原之行已經過去一半,接下來到底有什麽節目安排,四個人一起的。
編輯男說:“走一步看一步,看你們都想去哪兒,再定。”
伍春秋聽的來氣,就讓編輯男放上次那盤爵士樂的CD聽聽,她想聽點音樂和緩一下心情,以免在這車裏就發起飙。
結果編輯男卻說:“哦,那個CD我還朋友了。你喜歡啊?那我回去了再給你要過來。”
伍春秋一愣:“不是你的?”
編輯男:“哎,那種音樂我不喜歡,聽着沒勁兒。”
伍春秋更愣了:“那你喜歡聽什麽?”
編輯男笑道:“搖滾呗,越鬧越吵的越好!”
偏偏伍春秋最怕搖滾,她聽了容易頭疼,連太吵鬧的環境都待不了。
也不知道編輯男怎麽想的,在伍春秋懵逼的同時,又說道:“既然咱們關系都确定了,我也和你坦白吧,其實這車也不是我的。”
伍春秋這回什麽都沒問。
顯然,這臺牛逼的對話導航儀也和他無關了。
可這些細節,偏偏是決定了伍春秋對他的第一印象所有分數的關鍵,如今全都被推翻了。
編輯男見伍春秋不說話,便變本加厲的說道:“等明天退房的時候,你別忘了和你那兩個朋友說一聲,要AA制。酒店是我定的,可我不管他們的房錢。”
伍春秋倏地轉過頭,聲音冰冷:“他們不會花你的錢,你想多了。”
“那就好。”
編輯男靜了一會兒,又說:“你別怪我太直接,我這麽說是因為,我覺得你那兩個朋友我覺得有點問題,像是很會占便宜那種人,要不然怎麽這一路上他們都沒主動說過要分攤油錢和住宿的錢?”
伍春秋閉了閉眼,火已經蹿上腦門了。
她看了一眼車窗外,距離酒店不過一個紅綠燈的距離。
“停車。”
紅綠燈一過,伍春秋開口。
編輯男一愣,将車停下問:“怎麽了?”
伍春秋一手搭在車門的門把上,頭也不回道:“我覺得咱倆不合适,就在這裏算了吧,明天的行程我們自己定。”
“你等等!”
編輯男一把拽住伍春秋。
車門已經推開一半,伍春秋冷冷的回過頭,看着他。
就聽編輯男問:“你什麽意思,你都跟我出來旅游了,你現在和我說這個?”
伍春秋嗤笑了一聲,反問:“不然什麽時候說,不好意思,我忍不到回北京了。”
編輯男有些詞窮,張了張嘴,又問:“那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麽不合适?”
伍春秋甩開他的手,走下車,将門關上,這才說:“說了你也不懂,但是很感謝你給我上了一課。”
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這一瞬間,伍春秋突然覺得,其實媒體男也不是那麽差勁。
伍春秋一個人回了酒店,編輯男人沒有跟過來,微信傳來一條。
【看在是老同學的份上,有些話我是好心勸你。實話說,站在我的角度看,你這樣任性下去人生會變得很辛苦,你不能永遠活在幻想裏,人是要過日子的,不能整天玩浪漫,你太吹毛求疵了,我勸你,別做夢了。】
伍春秋沒回,直接将編輯男拉黑。
如果一輩子要和這樣一個男人生活,才叫不做夢,才叫過日子,那她寧可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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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一行就這樣泡湯。
第二天伍春秋有點難以面對周垚和仇紹,幸好兩人沒介意,還反過來安慰他。
三個人回到北京後,伍春秋一直沒和周垚聯系。
周垚知道,伍春秋還覺得丢臉,不好意思找她,周垚便主動找伍春秋。
見了面,伍春秋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嗎,就我這樣的普普通通的長相,居然還是一個**絲心目中的女神。”
周垚一愣,就聽伍春秋講起這兩天的遭遇。
伍春秋的公司和另一家隸屬體育總局下屬的彩票公司,舉辦了一次單身男女的聯誼活動,對方公司有一個男的比她小兩歲,外形比編輯男略好。
但這彩票男真不是伍春秋喜歡的類型,她一開始就拒絕了。
只是彩票男不這麽想,一直興致勃勃的和伍春秋搭讪。
伍春秋沒辦法,只好把話說得難聽點:“我不接受從農村出來的。”
孝子和孝子媽的所作所為至今還歷歷在目,她一想起就後怕。
彩票男知道自己沒戲,非要主動給伍春秋拍照,還當寶貝一樣小心存好。
兩天之內,彩票男頻繁給伍春秋發微信。
字裏行間中不難看出,這是一個情感細膩,淚腺發達,充滿小清新情懷的男人。
如果換個妹子當朋友,伍春秋也就忍了。
一個老爺們,說起某個歐洲小衆劇情片就哭。
哭哭哭,哭你妹。
伍春秋最後給彩票男打了個電話說清楚,誰知彩票男竟然說,這是伍春秋第一次給他打電話,他高興地快不能呼吸了……
伍春秋冷冷地拒絕了彩票男。
最後,彩票男還不忘抒發情懷:“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個小時,都是我在北京三年裏最快樂的時光。”
伍春秋靜了兩秒,說:“那你過去得多慘吶?”
彩票男仿佛沒聽到:“我還是感謝你告訴我,只是一想到這是最後一次交談,我就很難過……”
嗯,幸好是最後一次。
伍春秋果斷挂了電話。
……
聽完整個過程,周垚笑趴在桌上。
伍春秋無力的撐着額頭,半晌自己也跟着笑了。
周垚安慰伍春秋:“沒事,否極泰來。”
但兩人都沒想到,接下來伍春秋接觸的幾個相親男,一個比一個奇葩。
先是一個在烤肉店擺譜的男人,一出手就是188元的果盤。
可伍春秋橫看豎看,都覺得那盤就是十塊錢的西瓜上面擺了一朵花。
最主要的是,烤肉店的飯後西瓜是免費供應的,吃完還有,這家夥為啥要花188元買它,導致隔壁幾桌看他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傻逼。
然後,伍春秋又遇到一個身高186cm的男人。
她為了迎合對方的身高,還破天荒的穿了高跟鞋,在大馬路上摔了兩次。
那男的不扶她,還笑她,還問她為什麽女人平衡感這麽差還要穿這麽高的跟。
伍春秋一回家,就把那雙鞋封存。
不知道哪一根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天晚上,伍春秋遠在珠海的父母打來電話,問她近況,還提到要給她介紹新的相親對象。
興許是哪句話刺激了伍春秋,或是伍春秋真的累了乏了,她突然說:“算了,我寧願一輩子單着,也不想再受這種精神上的淩虐。”
挂了父母的電話,伍春秋崩潰大哭。
正巧周垚發來微信,說幫伍春秋相中了兩個男會員。
伍春秋回複:【不用找了,我打算單着了。】
周垚不明所以,電話打過來,聽到伍春秋的哭腔。
這個電話,伍春秋哭了半個小時,說話斷斷續續,大氣喘不上來。
大約是因為一個人的時候還能忍,可一旦有了朋友的安慰,委屈的情緒就像脫閘的洪水,一湧而出。
伍春秋這兩年來在相親上遭的罪,簡直不可名狀。
她說,她就是想結個婚,找個人過日子,不用轟轟烈烈,只想平平淡淡,怎麽還這麽難?
她說,是不是如果當初和成非的事,她一咬牙一跺腳忍過去了,如今也不用承受這些零碎的屈辱?
她還說,也許每個人都有一個和自己非常匹配的另一半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就像她一樣等待着,可是最終,他們一輩子都不會遇見。
……
這天之後,伍春秋消極的拒絕了所有相親安排。
但只有一個人,她拒絕不掉,在父母的央求下,和那個男的在通訊軟件上聊了一會兒天,後來還約着見了一面。
那個男人是做IT行業的,擔任技術員,是只對政府開放的那種IT公司,負責網絡安全維護,但是掙得不多,比伍春秋的工資高個兩三千左右,算是她歷任相親對象中,經濟實力最不出挑的一個。
伍春秋最初和IT男聊天,沒幾句話就聽到他說打算以後離京發展,主要是覺得北京生活壓力大,房子太貴,他沒有大志向要去拼這一畝三分田。
加上IT男說話有點悶騷派,伍春秋對這樣的類型興致缺缺。
本以為敷衍一下就可以了事,誰知IT男的母親竟然是伍春秋二姨的同學,兩家長輩互有來往,伍春秋根本推脫不掉,只好和他見了一面。
事實上,IT男也有點趕鴨子上架。
見面那天,兩人聊了不到三個小時,從伍春秋上一段婚姻,聊到學校生活,聊到未來人生,一點來電的感覺都沒有,只像是多年不見的朋友。
飯後,兩人各奔東西,而且彼此之間有個默契,出了飯店的門,老死不相往來。
那天,伍春秋回到家裏,突然有一種刑滿釋放的感覺。
她翻開通訊錄,删掉了所有過往相親對象的聯系方式,然後躺在床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連衣服都懶得脫,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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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春秋的消極,直接阻斷了周垚的初衷。
周垚原先是想給伍春秋做個參謀,幫她找到幸福,不曾想伍春秋自己先放棄了,周垚連勸的立場都找不到了。
她突然明白了那句話,清官難斷家務事。
再懂□□關系也沒用。
周垚想找仇紹聊一下這事,可是仇紹好像很忙。
這個男人,明明就住在她樓下,卻突然變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最鬧心的是,當周垚和任熙熙說起這事,任熙熙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你們才幾天沒見,你就害相思?”
周垚瞪着任熙熙:“相個屁。”
任熙熙不以為意:“好,我問你,你是那種男人生了病,會在旁邊端水送藥,還暖床□□的女人麽?”
周垚難得被任熙熙噎的沒話,想反駁,卻有明确的事實打她的臉。
見狀,任熙熙得意了,接着道:“你可別告訴我,那是因為他身邊也沒別人照顧,你就勉為其難。你完全可以叫個車把他送醫院,或是找酒店想辦法,酒店一定有這種醫療方面的應急措施。”
任熙熙一針見血,堵住了周垚的每一個借口。
但任熙熙還沒完,又說:“女生小時候,都喜歡玩過家家照顧病人的游戲,長大了有喜歡的男人了,就把這些餘熱發揮在對方身上。垚垚,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忘了?你說你只談戀愛,不談愛情,你确定沒搞錯?”
任熙熙的話如同當頭一棒,敲動了周垚的腦袋瓜子。
……
第二天,周垚從店裏盤賬回來,走進小區裏時還在想這個問題。
她明明知道仇紹是幾個意思,知道他在追她,卻選擇裝傻,因為舍不得他的**,舍不得他煮咖啡的手藝,舍不得他說話哄她,舍不得他懂生活情趣……
周垚一連數了十幾個舍不得出來,腳下一頓,心裏一咯噔。
這麽多舍不得加在一起,分量好像有點重。
她突然想到五個字:溫水煮青蛙。
周垚邊想邊走向單元門,心不在焉。
直到被蹲坐在單元門口的人影吓了一跳,她站住腳。
定睛一看,眉清目秀的,有點眼熟。
咦,不就是上次被她送去醫院的小狼狗紀峰嗎?
怎麽,病好了又來蹲守容小蓓?
周垚看了他一眼,想裝作不認識,沒想到紀峰看到周垚,卻眼睛一亮,一臉驚喜的站起身。
周垚下意識退了一步。
紀峰幾個箭步走上前,将手裏的紙袋子硬塞給周垚。
周垚皺着眉問:“幹嘛?”
紀峰抓了抓後腦的頭發,說:“就是上回的事,我想謝謝你。這是謝禮。”
周垚低頭一看,紙袋子裏若隐若現一個五星級酒店的私廚蛋糕禮盒,幾百塊一盒,名氣挺大。
紀峰見她不說話,飛快的補充:“只是一塊蛋糕,你就收下吧,這樣我心裏也好受點。”
周垚看了紀峰一眼:“你就因為這個,才蹲在這裏?”
紀峰一怔:“你不是不讓我蹲在二樓麽?”
哦,她好像是這麽說過。
周垚點頭,繞過紀峰走了兩步:“容小蓓好像還沒回來。”
言下之意,就別作死了。
紀峰卻笑道:“我不等她,我就是來等你的。”
這下換作周垚一怔。
靜了兩秒,她回過頭,仿佛看到這個小狼狗正在對她搖頭擺尾求關注。
心裏警鐘立刻敲響。
周垚面上一冷:“哦,回禮我收了,不送。”
紀峰像是看懂她的臉色,沒有死纏爛打。
他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還挂着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隔了七八步遠,周垚以為沒事了,轉身進了門裏。
沒想到紀峰的聲音又突然追上來。
“明晚七點,XX酒店西餐廳,我訂了位子,等你啊,不見不散!”
靠……
周垚往前走了兩步,聽到這話又站住腳,倏地回過身。
紀峰已經走出拐角,不見影了,擺明了不接受拒絕。
……
周垚正在琢磨怎麽辦。
與此同時,就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拐角那頭出現。
長腿邁開,姿态閑适,面無表情,眼角上揚,仿佛還微微眯着。
周垚眨了眨眼,和這人對視兩秒。
呵,這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睡相極差的房東先生麽?
仇紹走到跟前,淡漠的眉眼向下一掃,掃過她手裏的紙袋子。
口氣嘲弄:“你弟弟?”
周垚斜了他一眼:“容小蓓的追求者。上回我和阿姨一起幫過他,這是謝禮。”
兩人走進單元門,很快就來到仇紹住的套房門口。
周垚沒上二樓,仇紹也沒開門。
對視一瞬,周垚擡了擡手裏的袋子,說:“說起來這謝禮阿姨也應該有一份。”
仇紹“嗯”了一聲。
站在光線昏暗的樓道了,那雙眸子分外幽黑。
周垚又道:“你家有刀麽,咱們把它分了?我還想和你說說春秋的事。”
仇紹依然沒表情,卻轉身拿出鑰匙開了門。
周垚進去時,仇紹已經走進開放式廚房洗手。
他的聲音傳了過來:“鞋櫃裏有拖鞋。”
周垚打開門口的鞋櫃一看,映入眼簾的是清一色的男士鞋,皮鞋、休閑鞋、登山鞋等,唯有一雙淡粉色的居家女士拖鞋擺在中間,嶄新的,紮眼極了。
周垚将蛋糕放在櫃臺上,随即将拖鞋拿出來換上。
尺寸大小剛剛好。
一轉身,見仇紹正在擦手。
然後,他拿出蛋糕,将外盒剝離,用刀分成兩半,又拿出兩個塑料盒。
周垚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挖上面的奶油。
“啪”的一聲,手上一痛。
她縮了回來,瞪着仇紹。
仇紹淡淡擡眼:“先洗手。”
周垚走向水槽,飛快的洗了個手,與此同時,說:“春秋這兩天不太對,她不想相親了,我想和你商量下怎麽辦……”
說話間,她回身拿起他的擦手巾。
卻看到不得了的一幕……
仇紹的胳膊輕輕一碰,臺面上的其中半塊蛋糕,就滑出了櫃臺,向地上跌去。
周垚驚呼,立刻要救,但晚了一步。
蛋糕精準的掉進紙簍。
再看仇紹,淡定極了,手上動作利落,徑自将已經裝盒的另外半塊蓋好,轉身放進冰箱裏。
……
周垚不能置信的瞪着他,在他關上冰箱門時堵了過去。
差了大半個頭的身高,周垚仰着下巴指責:“你是故意的。”
仇紹沒說話。
周垚要打開冰箱門,卻被他一手擋住。
周垚有點生氣:“蛋糕是我的。”
仇紹揚眉:“不是說一人一半?”
周垚:“可你碰掉了一半。”
仇紹:“碰掉的是你那半。”
周垚瞪大眼,不能相信自己聽到什麽:“你怎麽這麽幼稚?”
那黑眸眯起,他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
“我幼稚?”
輕輕吐出三個字,仇紹擡手一撐住,就擱在冰箱門上,将周垚壓進勢力範圍。
好聞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他低着頭,聲音刻薄:“容小蓓的追求者,為什麽給你送蛋糕?”
周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擡起頭,回望着他,在那漆黑的眸子裏看到自己的倒影。
然後,她聽到自己說:“你吃醋?”
仇紹沒說話,只靜靜的看着她。
周垚不由得笑了:“別忘了,合同上有言在先,一年為限,盡量只有對方一個床伴,如果對別人動心,會通知對方。所以,即使我一心二用,你也沒立場吃醋。”
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直到仇紹似是一聲冷哼,聲音低沉:“我為什麽不能吃醋?”
他根本不提合同的事。
他不緊不慢道:“他一個成年人,病了不知道自己上醫院,用得着你熱心腸?”
周垚張了張嘴:“你發燒我還照顧你呢,你怎麽不自己去醫院?”
他淡淡回了一句:“我和他能一樣麽?”
周垚瞬間被噎住。
她忽然覺得好笑,明明是他幼稚病犯了,卻理直氣壯。
她指出重點:“所以你就故意把蛋糕碰掉,不讓我吃?別忘了,還有半塊呢。”
仇紹淡定極了:“待會兒我就扔了。”
“小氣鬼。”
周垚啐了他一口,擡手要推他。
“讓開。”
可仇紹紋絲不動。
等周垚擡眼看他,仇紹才說:“既然話說到這步,不如挑明。”
……
下一刻,仇紹健臂一掐,捏住她的腰。
周垚叫了一聲,腳下瞬間騰空,被他像是舉小雞子似的擡到櫃臺上,還分開她的雙腿,置身其中。
他的雙手就撐着臺面。
周垚居高臨下的問:“你幹嘛?”
仇紹微微擡頭,突然說:“周垚,我很喜歡你的身體。”
不防有此一句,周垚愣了。
仇紹勾唇,眼角上揚,望着她的神情迷人極了:“但除了這個,我也喜歡你身上別的東西。”
周垚漸漸緩過神,看着他,驀然笑了。
“比如?”
“就像現在這樣說說話,我也喜歡。”
周垚抿了抿唇:“還有呢?”
“喜歡你像這樣看着我。”
仇紹目光專注:“還有和你吃飯,看電影,睡覺……食髓知味、欲壑難填。”
一陣沉默,四目相交。
再沒有比這個更動聽的話了。
周垚不由得擡起雙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氣息交融。
那聲音迷蒙而性感:“看來我身上全是優點。”
不想,他唇角卻勾出嘲諷的弧度。
“不,你的缺點更多。”
有種給個棗再給一巴掌的感覺。
周垚眯眼,胳膊收回來,神情也變了。
“比如?”
明顯不高興。
“招蜂引蝶。”
像是沒看到。
又是一陣沉默。
周垚看了他半晌,口氣不善的挑釁:“放心,我很有合約精神,這一年,我保證只有你一個。”
仇紹擡眼看她,很久。
然後,薄唇微啓:“如果我說,我要的不止一年呢?”
周垚皺眉:“你要确定關系?那就不是炮、友了。”
她的話,換來一記冷笑。
“你以為,你我現在的關系是炮、友?”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危險:“哪國炮、友給你修水管,陪你去旅游,還跟你吃飯看電影?你會通宵照顧炮、友?”
隔了一秒,又道:“我若不挑明,你打算一直這麽自欺欺人?”
周垚不說話,別開臉。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捏着轉回來。
似是輕嘆,他的語氣柔和了幾分:“要承認是男女朋友,有這麽難麽?”
周垚吸了口氣:“你要公開。”
他就一個字:“是。”
周垚轉而就想到關鍵:“你爸媽知道了,會逼咱們結婚。”
仇紹語氣認真:“我父母,我自己去搞定。”
周垚越來越覺得疑惑:“你……該不是要以結婚為前提吧?”
仇紹口吻嘲弄:“呵,你以為我會和你求婚?”
周垚沒說話。
……
半晌,仇紹開口:“我說過,我不要那麽累人的感情。但是周垚,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體。”
周垚靜了一會兒,說:“毛爺爺說過,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仇紹笑了:“咱們之間,有哪一次不是耍流氓?”
周垚又不說話了。
仇紹也不急,只淡淡問:“我追你,你有感覺到負擔麽?”
周垚看着他,搖頭。
仇紹又問:“喜歡我麽?”
周垚抿了抿唇,皺了下眉,但最終點頭。
仇紹接着問:“被我喜歡,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事?”
周垚繼續點頭。
靜了兩秒,仇紹輕聲道:“那麽,一對互相喜歡的男女,談過人生,了解雙方的家庭背景,還曾經水、乳、交融,難道這還不是在交往麽?”
“只是術語上的轉變,于你,于我,于現在的相處模式,不會有絲毫影響。”
他在誘哄她,他知道這樣很卑鄙。
但是追求喜歡的女人,有誰是正人君子?
仇紹耐心的等。
既然下了套,就該允許她站在圈外猶疑徘徊。
即便他看到她伸出腳尖試探,也不能着急收網。
所謂釣魚,要一張一弛。
半晌,他等到了周垚的回複:“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靜了幾秒。
眸光幽深,他終于笑了。
“好,但別讓我太久。有些事,失不再來。”
最後四個字,又輕又緩。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修上章,一直沒通過,我繼續努力!
……
伍春秋這篇快結束了,她很快有個歸宿,然後進入下個故事。
基本上後面就是男主“變身”,滿滿的對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