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72

幾天之內, 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住在周垚樓上的方曉突然搬走了,說是找到了新房子和新工作, 還說已經說服了老公和她離婚。

這些事, 起先是周垚聽周孝全說的, 周孝全沒再讓周垚勸方曉, 方曉擺脫了經濟困境,說話有底氣了,誰也勸不住。

方曉也沒問周垚買回上次的包, 一個月期限早過了。

倒是方曉搬走那天, 周垚從外面晨運回來,正好看到搬家公司來了輛貨車, 方曉指揮工人搬搬擡擡,方曉一身休閑裝,身上斜挎了一款最新出的名牌包,人民幣一萬五左右。

周垚經過,方曉恰好看來,眼神一瞬間對上, 又各自別開。

周垚一臉冷漠,方曉也做到了裝作不認識她。

後來,任熙熙提到這事,周垚才聽說, 大約是方曉找到一個在涉外婚姻網站的工作。

周垚覺得方曉變牛逼了,真心覺得,因為方曉英文水平很爛, 她能進去那裏,必然付出過代價和努力。

……

伍春秋和IT男見過家長了,了解了對方的家庭和社會關系,很快要扯證,但不辦婚禮,只去旅行結婚。

情到濃時,伍春秋偶爾也像是個小女生。

有一次,她問IT男,是不是他給她下了什麽藥,要不然她怎麽這麽稀罕他?

IT男頗為幽默地說:“我要是有這種藥,也不給你下啊。”

伍春秋又好氣又好笑,轉頭告訴周垚。

周垚聽了說:“難怪你倆能成,真是什麽瓶子配什麽蓋。”

……

任熙熙又換了一份工作,時尚博主隐藏身份跑去一個大公司給人當打工小妹,就因為那公司是時尚界的翹楚。

大公司就像是虎口,小員工就是塞牙縫的餐點,剩餘價值永遠壓榨不完。

任熙熙三天兩頭的加班,還要拍照po微博。

任熙熙抱怨,同部門的其它人,和她一樣的職位,領一樣的工資,怎麽就沒她這麽忙呢?

周垚問任熙熙是不是得罪人了。

任熙熙這才後知後覺,有一回被部門領導叫去當跟班小妹,一路上了高層,遇到了公司大老板,她還幫大老板解決了非常棘手的問題。按理說應該升職加薪的,可非但沒有,後來好多莫名其妙的工作都會壓在她腦門上。

任熙熙想起這事,說:“能者多勞這話真是沒錯,看來有點本事決不能讓人知道,你看,我突出了工作能力,果然就獲得了更多的工作,但是萬惡的資本家并不會因此就給我更多的錢,他們只會覺得,哇塞,真是挖到寶了,這麽幾個錢就能讓這些傻逼做這麽多事!”

任熙熙決定,以後要學會偷懶裝笨。

但周垚卻覺得,任熙熙根本不用裝……

……

等空閑下來,周垚想起畫展那事。

她覺得老柴肯定知道齊放這次回來要搞什麽動作,她不敢肯定齊放是為了她才回來,但他這人偏執慣了,如此興師動衆跑回國,輕易打發不走。

老柴突然被周垚一問,蒙了,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老柴心裏自然有點譜,他覺得那天齊放來畫展就沒憋好屁,他和齊放素來沒交情,齊放一下飛機酒店都不去,直接殺來畫展,必然是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他。

老柴思來想去,就是周垚和仇紹,他們都曾和齊放有過糾葛。

可老柴能說什麽,他到底是外人。

老柴說不出所以然,周垚也沒再繼續問。

但接下來兩天,她右眼皮子一直跳,心裏不安定。

~( ̄▽ ̄)~*~( ̄▽ ̄)~*~( ̄▽ ̄)~*

兩天後,周垚聽任熙熙說,小區門口的地鐵站開了。

周垚平時很少坐地鐵,小區門前的地鐵站修好了兩年,出入口一直沒開放。

這兩天突然開了,周垚看了下從家裏到店裏的地鐵線路圖,中途倒一次車就能到,車程大約半個小時。

周垚下了地鐵站,穿過還彌漫着裝修味道的通道,有些意興闌珊的掃過兩旁的廣告畫。

走到一半,周垚腳下一停,眼睛就像是攝像頭,越過了一幅廣告畫,定住,又向後挪了回去。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

那副廣告畫,整體只有黑白兩色,嚴格來說,那不是一副畫,而是一張巨型的人像照。

照片中的女孩,一邊耳朵上的頭發用剃刀剃過,露出只有寸許短的發根,另一邊是齊耳的短發。

她的耳朵上,帶着七八個耳釘,耳鼓打了三個,小耳打了一個。

臉上畫着煙熏濃妝,眼神傲慢冰冷,透着憤世嫉俗的味道,像是和這個世界永遠無法達成和解。

女孩沒有看鏡頭,而是看遠方,她手裏似乎拿着一支煙,但鏡頭沒有帶到她的手指,只是隐約可以判斷,那股緩慢蒸騰上來萦繞在側臉前的白色煙霧,應該是從她彎曲的手臂末端發散出來的。

她弓着背,像是蹲坐着,鎖骨因為這個姿勢而凹陷下去,她本來就瘦,便顯得鎖骨像是一個弧線流暢的容器,那大概是這個女孩全身上下最優雅的地方。

背景是某個大都會城市,被虛化了,看不真切。

但這幅畫面印在周垚眼中,卻再清楚不過。

那是她,蹲坐在美國街頭。

……

那段時間,齊放突然對攝影有了興趣,整天玩一個破相機。

他們這幫拿畫筆的,自然瞧不上攝影的,了不起給雜志一張商拍萬八千人民幣,可是混出來的畫家,不用成為大師,僅僅小有所成,一張畫動辄就是六、七位數。

系裏畫的出色的,也都會玩相機,基礎審美擺在那裏,學會了怎麽操作,咔咔幾下就能拍出像樣的東西,可是讓玩相機的去畫畫呢,簡直扯。

一天,有個玩攝影的同學突然和一個畫油畫的同學尬上了。

玩攝影的同學說,世界上最貴的照片拍賣三千多萬人民幣,來自彼得.裏克,是在美國西南部亞利桑那州羚羊峽谷拍攝的。

畫油畫的同學反問他,那世界上最貴的畫多少錢人民幣知道嗎?是三億美元,保羅.高更的畫《你何時結婚》,已經超越了塞尚的《玩紙牌者》。世界聞名的畢加索要排到八名以後。

這兩個同學的争吵正好被周垚聽到,她扯了下唇角冷笑。

到底高更、塞尚、畢加索誰的藝術成就更高,藝術節各有論斷,世界上最貴的照片到底值不值三千萬,那是攝影界的事。這些她都沒有發言權。

她只清楚一件事,這兩個八卦的同學絕對不會出現高更、塞尚、畢加索或是彼得.裏克,甚至他們連一萬塊的作品都拿不出。

任何行業都有這樣的人,莫名其妙就對自己做的行業有一種自诩牛逼的誇大,莫名其妙的要去和人比哪個行業的馬更大,聽到反對的聲音或者被比下去就生氣挂臉,可笑的是這些人比的東西根本和他們無關。

那兩個同學走後,周垚蹲在路邊點了一支煙,沒吸,只是聞着那個味道,望着大馬路走神。

齊放就站在幾步外,正端着相機捕捉城市,回過頭來看到她一臉譏诮,問她在想什麽。

她随口說,今天交給老師的油畫得了班上的最低分。

這大概是最殘酷的事。明知那些八卦者不會成為大師,更心知看到這個事實的自己,也不可能。

……

周垚沒想到,她當時那樣郁悶地蹲坐在路邊的一面,就被齊放這樣抓拍進去了,她以為他當日的鏡頭裏全是城市角落。

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周垚站在巨型照片前好一會兒,頭皮上竄起的麻感漸漸淡下去了,她才終于有了動作,掏出手機把右下角标注的攝影展的地址拍了下來。

轉身的同時,周垚決定改換行程。

她要殺到這個地方去會會這個小偷。

半路上,周垚将拍下的證據發給老柴,又問一次老柴,确實事先不知道齊放的圖謀麽。

老柴“哇靠”一聲,甩了一堆廢話。

周垚沒再刨根問底。

周垚一沉默,老柴反而不消停。

老柴知道周垚肯定要殺到攝影展上去,便在畫廊裏來回踱步,看着讓人眼暈。

肖靜終于煩了,一把拍上賬本,揪着老柴的耳朵問他能不能消停。

老柴抓耳撓腮地說,有個事他的腦袋瓜子想不太明白,讓肖靜給分析分析。

肖靜一聽來龍去脈,立刻讓老柴聯系仇紹,先把事情怎麽回事說清楚,讓仇紹自己去判斷。

老柴一邊打電話一邊嘀咕,告訴仇紹,那這三人不就撞上了?到時候還不得打起來?

但老柴雖然有疑問,卻仍是按照肖靜說的辦。

仇紹那邊言簡意赅,聽了始末,說了聲“謝謝”就挂斷了。

老柴猜不透周垚,更猜不透仇紹,但他覺得,算上齊放就是三個人渣,碰到一塊得翻天。

……

不到半個小時,周垚趕到了市中心某處展覽館,攝影展就開辦在館中。

門口擺放了一幅巨型的廣告畫,依然是那張她蹲坐在美國街頭的照片,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面是攝影展。

幾個男人站在照片前,小聲交談,仿佛在評價這張宣傳照的藝術性。

周垚沒興趣聽,轉頭買了張門票,走進小場館。

整場攝影展來的人并不多,一般都是小資文藝範兒的群體,否則不會選在工作日的上班時間段特意跑來。

攝影展的燈光并不充足,有些暗,但每張照片前都有射燈。

站內布置像是迷宮,諾大的展廳中間擺放了很多可拆卸的隔斷牆,隔斷牆上也可以用來展覽照片,有的牆下還擺放了白色的長凳。

周垚向裏走了幾步,人就漸漸冷靜下來,步子也緩慢了。

她知道,齊放肯定是在守株待兔。

辦個攝影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預定場地要提前一段時間,現在是旺季,這種在市中心的場地不是那麽容易搞到的,而且還要準備作品,宣傳造勢,預定街頭和地鐵裏的廣告位。

齊放才剛回國,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做到這些。

想到這裏,周垚淡定了。

他擺了這麽大陣仗等她入局,她越表現的激動,越容易露出破綻,讓他抓住不放。

好,他要敘舊,那他們就談談舊情,該算的都算清楚。

周垚走了半個場館,找到了位于中間最大區域的巨幅照片,照片的對面剛好有一組白色長凳。

她索性坐在長凳上,撐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照片。

陌生,非常的陌生。

這樣盯着看久了,還有一種分裂的感覺,像是在看別人。

原來她長着個樣子?好像和每天照鏡子時看到的女人不是一個人。

毫無疑問的是,齊放在攝影上有不容忽視的天分。

事實上,她蹲的那塊地方不是很幹淨,旁邊的角落就堆着一些垃圾,背景的建築物又破又髒,那裏是貧民區。

她身上的衣服很廉價,耳朵上的金屬物是地攤貨,手裏拿的也是劣質煙,那濃妝更不是出自任何一個名牌,就是超市裏開架售賣的美寶蓮。

可當這一切出現在齊放的鏡頭裏時,卻意外的高級。

呵,所以說,這世界上最能欺騙人的東西就是藝術,作曲家的音符組合,畫家的畫筆和顏料,攝影師的鏡頭。它們說着最精致的謊言,欺騙這個世界上願意聽這些謊言的人,讓他們拿出巨額金錢,買下他們最願意看到的東西,擺在房子裏,再向自己的朋友炫耀——看,這才是我眼中的世界。

周垚看着出神,不由得扯出一個譏诮的笑。

與此同時,身邊坐下一個人。

那存在感,那身上的煙草味,周垚不看也能聞的出來。

是齊放。

……

齊放靠着背後的隔板,翹着二郎腿,視野上剛好看到周垚的耳廓和一小部分側臉。

半晌,誰也沒說話,齊放點了一支煙。

路過的或是正在看前面照片的人,聞到了煙味,紛紛側目。

但齊放挺坦然,沒有因此熄滅,自顧自吸着。

直到有工作人員接到游客的舉報,前來查看,一見是齊放,愣了,但礙于維護場地的壓力也不得不上前小聲提醒。

周垚聽到兩人的對話,齊放沒多言,就一句:“我的地方,我說了算。”

就聽那工作人員說,照片都是易燃物,萬一引起火災。

齊放嗤笑:“那就燒呗。”

隔了一秒,齊放似乎微微轉頭,仿佛在對着周垚說話:“燒了幹淨。”

周垚閉了閉眼,終于回過頭。

齊放勾着唇角笑了,昏暗的環境裏,他的目光像是狼。

周垚斜睨着他,聲音很低的開口:“一個沒素質的華人,以為拿了美國綠卡就可以回來耀武揚威,無視法度。也是沒誰了。”

工作人員當即吸了口涼氣。

齊放卻絲毫沒介意,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翹起鞋底,将手裏的香煙在上面擦了兩下,滅了。

“你說,我就聽。”

簡直無聊,周垚別開臉,拿他當空氣。

可沉默一旦打破了,就收不回去了。

齊放坐起身,張着腿,雙臂肘部擱在膝蓋上,雙手交握來回搓着手指。

“怎麽樣,喜歡哪張,我送你。”

周垚目不斜視:“都不喜歡。”

齊放微微揚着下巴,示意他抓拍周垚的那張:“全場這張出價最高。”

周垚冷笑:“必然的。”

齊放聽了好笑:“你和以前一樣拽。”

周垚側過頭,眯着眼瞅他:“因為那時候,你還沒現在這麽匠氣。”

靈氣四溢,或匠氣逼人,任何一個搞藝術的人都會選擇前者,但大多數人最終都不能避免成為後者。

周垚:“我很好奇,你當初改行玩攝影,是不是因為看到了自己的短板?”

舉世聞名的畫必須具備靈氣,具備才華,具備情懷。

但端着鏡頭不用這麽苛刻。

太多的人達不到前者的巅峰,卻可以在後者的領域裏闖出一番天地,更容易混口飯吃。

齊放努着嘴笑了,舌尖舔着腮幫子:“畫畫沒前途,能混出來除了看天分,還得看命,我沒那個命。”

周垚點頭,突然說:“前段時間,我遇到Alger了。他和你差不多。”

Alger,封良修。

齊放挑眉,透着不滿:“你拿我和他比?”

頓了一秒,他自嘲的笑了:“那你可小看他了。他比我有才華,但也就多了那麽一點。他輸就輸在沒自知之明,以為能改變世界。呵。”

周垚口吻很淡:“我聽說你在美國玩商拍,玩的很大,華人裏算數一數二的。”

齊放笑道:“錯,是老美也玩不過我。”

這一點齊放心知肚明,同學裏他算醒悟的早,也算看得明白的,沒有死磕不服輸,沒有因為才華枯竭而痛苦,更沒有因為不肯面對現實而消極,他一早就知道他和畫筆沒緣分走的長久,所幸藝術也不是他追求的,他只求物質,所以一早轉行,占了出名要趁早的先機。

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直到小廳裏的人漸漸少了。

周垚忽然開口:“齊放,你這次回來到底因為什麽?”

齊放瞬間收了笑,肅着臉的他看上去有點讓人害怕。

“你知道是因為什麽。”

周垚沒說話,但眉心皺起來了。

齊放的目光凝在她的眉心上,手指微動,但最終沒有動作。

周垚:“我當初離開,就是答案。”

齊放:“你問過我的意思麽?”

周垚吸了口氣:“好,那我現在問。”

齊放答的很快:“我不同意。”

周垚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開始是兩個人的事,分手只要一個人提出,就成立。我很好奇,你還能怎麽逼我?”

靜了一秒,周垚突然笑了。

“給我店裏找貨源,開個攝影展讨我歡心,然後呢?當衆跪地求婚,還是把心挖出來給我看?”

齊放沒說話,眉頭深鎖,瞪着周垚。

半晌,他開了口:“你說,你開條件,我照辦。”

怎麽,他還真以為這是打街霸游戲,只要滿足條件闖關就完事ok?

周垚極輕的點了下頭,聲音很低:“好,第一,我要一個開放式婚姻,婚後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話落,齊放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顯然他不同意。

齊放直接問:“你故意氣我?”

周垚也很坦白:“就怕氣不死你。”

齊放吸了口氣:“還有一個條件呢?”

周垚笑了,目光冰冷:“第二,我要菲菲活過來,讓她親口告訴我,那年你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告訴我,她選擇自殺,這裏面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周垚說完,沉默良久。

齊放似是震驚,但那光芒自眼中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

那反應,一點都不像是裝的。

周垚忽然又有點起疑。

半晌,齊放問:“是誰告訴你,Fei自殺和我有關?”

周垚:“Alger。”

“艹。”齊放咒罵了一聲,別開頭,瞪着前方,那眼神兇狠極了。

周垚盯住不放,追問:“難道不是?他說你倆好過一段,在遇到我之前。”

齊放仿佛一怔,詫異的回過頭來。

他轉頭很快,兩人距離突然靠的很近,鼻尖幾乎對上。

周垚向後挪開。

齊放瞬間愣住,別開臉:“是好過,不到一個月就分了。這事和你沒關系。她那時候不是查出來有病嗎,想不開,就把自己了結了。這麽多年過去,那孫子還拿這個做文章?呵,看我怎麽弄他。”

不對,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齊放不敢看她的眼神,甚至顧左右而言他。

的确,按照他的邏輯,封良修的确很無聊,那麽多年前的事還刨出來說。

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這種無聊是有跡可循的,封良修根本沒理由挖這件事,在這個圈子混久了,黑歷史自然多,任何一件都能做文章,為什麽偏偏是菲菲?

而齊放,也似乎在用他的方式回避……

……

…………

沉默片刻,齊放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你提出這樣兩個條件才肯複合?擺明了耍我。”

周垚見他轉移話題,便站起身,不願再糾纏:“做不到就滾回美國。”

可她還沒走開兩步,胳膊就被齊放一說捉住。

他很用力,捏着她的手肘,他甚至沒有站起身,就坐在那兒盯着她。

周垚掙紮了兩下,沒掙開,咬着牙說:“你特麽的放開。”

齊放冷笑,不言。

糾纏間,不知何時突然從過道上走來一人,又高又大。

來人擡起一條胳膊,正好環住周垚的肩膀,手就是捏住她的手臂,掀起長腿用力一踹,目标正是齊放的胸口。

齊放咒罵一聲,雖然及時松手,胸口仍是挨了結實的一下。

周垚失去重心,腳下頓時一歪,正好靠進來人的胸膛,被來人摟着腰,狠狠的掐了一把。

周垚登時一個激靈,渾身的毛細孔都豎起來了,頭皮更是一陣發麻,下意識瞪大眼仰頭去看,對上的是又黑又沉的一雙眸子。

她心裏咯噔一聲,說不出話了。

不是仇紹又是誰。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要等着和她秋後算賬。

“你他媽的!”

齊放站起身,怒瞪來人。

這番動靜很快引起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仇紹面上卻難辨喜怒,唇角微彎,聲音低沉:“我他媽的?手學不會規矩,我他媽的就教教你。”

這還是周垚第一次聽到他罵人。

周垚只覺得腰間被人用力一掐,疼的她差點叫出聲,下一刻仇紹手臂向後一扯,将她往身後擱。

周垚揉着腰,抓着仇紹的衣服,一邊聽一邊覺得覺得奇怪,覺得他們倆不像是陌生人。

仔細想想,當年在美國都念一所大學,也應該是認識的。

與此同時,就聽齊放說:“呵,老子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沒人能搶走Iris。”

事實上,早在畫展上看到那副聯合署名的抽象畫,齊放心裏就有了數。可見了周垚兩次,他只字未提,更沒有問老柴,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仇紹挑眉,沒說話,卻反手攤開掌心。

周垚低頭一看,就把手交了上去,被他握住。

仇紹掌心很熱,拉着她繞過齊放就往外走,同時撂下一句話:“你要在這裏談判?”

齊放又暗罵了一聲,撥了撥頭發,回頭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停了兩天,我來更新啦,久等了各位麽麽噠!

作者依然在失眠,早上五點睡的,今天繼續努力早點睡= =

先去統計上章紅包

下章該解密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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