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占卦

坐在王老夫人身旁的二房夫人喬氏,譏笑道:“嫂嫂何時變了性子了?從前這孩子她娘要住進府來,你不是哭鬧着不叫人家進麽?這會兒又對這孩子巴心巴肺的,貓哭耗子假什麽慈悲……”

屋裏也沒人去駁喬氏這無禮的話,倒是二房的妾室蕭姨娘擱那兒悶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三娘竟不知道百年世族的王家,如今竟變得如此不堪,尊卑不分,還無人出來勸誡。

趙氏垮了臉,怒從中生卻忍着不說。

三娘就當聽不懂喬氏的話,同趙氏笑道:“伯母待瑤生真好,又是衣裳又是镯子,瑤生的嫡母都沒這麽疼過我,往後瑤生一定好好孝敬您。”

趙氏沒料到三娘會說這番話,心裏卻是暖得不行:“乖孩子……”

喬氏不就是見不得趙氏與三娘其樂融融麽?三娘非要酸給她看。

“呵,這還沒正式入王家呢,就忙着孝敬,笑不笑人!”喬氏瞥了她們兩眼,很是不屑。

王祁蓮最見不得喬氏,從前也沒少诋毀她娘:“那是咱們長房的事,二嬸手是不是伸長了些?”

“你!”喬氏嬌縱慣了,王家這些妯娌就沒有誰敢駁她,沒想到長房長女竟這樣說她。

王老夫人瞅着勢頭不對,輕咳了兩聲:“還有誰沒到的?”

丘若姑姑回道:“三老爺早上出門遛鳥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她就像王老夫人的眼睛,盯着各房的主子們,與當初在傅府的沈嬷嬷一樣。

“遛鳥,遛鳥!就知道幹這些沒用的!”王老夫人對她這個小兒子是恨鐵不成鋼,沖着三房妾室胡姨娘道:“你平時還是多在文遠身上用點兒心,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怎麽就不把文遠帶上道呢?”

胡姨娘逆來順受:“是,婢妾知曉了。”

“你除了這句話就不能說些別的?回回同你說,你就知道跟我說這個,都是不中用的。”王老夫人怎麽看胡姨娘都煩,索性不與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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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姨娘出生江南一帶,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家的庶出之女,王老夫人當初求了來給王文遠做妾,就是想讓她領着王文遠入仕途考取功名。

誰知王文遠是爛泥扶不上牆,死活不幹,後來胡姨娘也懶得再費力氣,就任由他去。王文遠早年喪妻,此後又拒不續弦,他與胡姨娘這些年情深意篤,所以王老夫人才更不待見胡姨娘了。

三房的一子一女皆出自胡姨娘,上回在中園裏見着的王祁瑩就是,還有個剛滿十歲的庶子叫王祁霖。

三娘往胡姨娘那邊望去,王祁瑩與王祁霖都站在胡姨娘身側。

“不等他了,咱們先過去。”王老夫人發話,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宗祠去。

王家宗祠就設在王府斜對面那座宅子裏,據說是個二進的院子改建的,裏頭方正、寬闊,頂梁的四根柱子是用百年桃木的樹體為材,鎮陰辟邪。

幾個小厮在忙着清理布置祠堂,王侍郎帶着長子王祁賢等候多時了。

三娘她們跟在一群人身後,朝身邊的沈嬷嬷示意:“讓你去做的那個卦杯你帶着沒有?”

沈嬷嬷點點頭:“小姐放心,老奴記在心裏的。”說着,她竄過人群,到貢案前幫着忙活起來。

祠堂裏的卦杯就放在貢案邊上,沈嬷嬷直往那邊蹭。

王侍郎上前來迎接,扶着王老夫人:“母親慢些,當心腳下臺階。”

王老夫人任由他攙扶,嘴裏嗯了一聲,面上看不出喜悲。

“對了,瑤生那事兒……母親準備何時辦?”王侍郎是變着法催促王老夫人。

老夫人神情恹恹:“你要是着急,就今兒吧,給老祖宗們上完香,接着辦了就是。”

王侍郎怕她說氣話,又道:“不急不急,什麽時候都成。”

“行了,我說了今日就是今日,甭拖了。”王老夫人說着,示意丘若姑姑去取卦杯。

三娘心中舒了口氣,還好早早做了準備。

喬氏離那邊近,見丘若姑姑過去,她讓她的大丫鬟絮娴幫着搭把手,将卦杯拿了遞到丘若手上。

三娘瞧了瞧沈嬷嬷,卻見她一臉焦躁,朝她微微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

沈嬷嬷看她沒明白,又擠身來到到了三娘側邊。

“剛才那個小丫鬟…可能有問題……”她悄聲與三娘說道。

小丫鬟?喬氏身邊那個絮娴?

“你确不确定?”

沈嬷嬷說不上來,可就覺得有問題:“倒是不怎麽确定,她在那裏站了好一會兒了,我瞅她神色就是不對。”

“那原來那副你換掉沒有?”

沈嬷嬷點頭:“已經換了。”

三娘輕聲囑咐:“把你袖裏那副拿出去藏好,盯着那丫鬟,待會兒見機行事。”

“行……”沈嬷嬷心裏有數,要是真有問題,就讓那死丫頭當場敗露。

祠堂裏還來了兩名和尚,站在案臺前面誦經,為王氏一族祈福。

王老夫人帶着頭,請了三炷香,點燃了供在案上的香爐裏。接着是長房、二房、三房這樣,接下去。

三娘不算王家人,自然站到最後去了,輪到她時,王老夫人将她喊住。

“瑤生你過來”

她順從的放下手裏三炷香,走到王老夫人跟前:“老夫人……”

“先占卦,卦象若是吉利,你再去給老祖宗們上香。”

三娘道是。

占卦那是王侍郎的事,無需三娘上手,畢竟是他要收女。

王侍郎從丘若手裏拿過卦杯,跪在一衆靈位前:“列祖列宗在上,子孫王文胥今欲收女,入王家宗祠,特行占卦之禮,望列祖列宗示意……”

他說着,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将卦杯抛上天。

待卦杯落地之時,大夥兒都愣了,背脊朝下,人仰馬翻,不是好兆頭。

果然有問題,如果是三娘備的那副卦杯,抛出來的一定是一正一反。

王侍郎皺着眉,将卦杯又撿回來,閉着眼又抛了一次,結果還是方才那樣。

他慌忙又去撿,準備再抛一次時,喬氏開了口:“我說大哥,您都連抛兩回了,祖宗們的意思不是明擺着呢嗎?這姑娘不能進咱們王家。”

王侍郎不服氣:“待我再抛一次……”

“得了,這種事情得看天意,我知道你那點兒心思,可是天意難違,就別勉強了罷。”王老夫人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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