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路燈下雪天
關于舒伯藍火了又因為喜歡上自己而熄了這件事,孤月璧真的表示愛莫能助。
當然也給她帶來不少麻煩,最亂的時候是她出入公司都在三流小報的記者包圍下。
“請問您的孩子是誰的?”
孤月璧有點麻木目測着自己到辦公樓的距離:“我自己的。”
“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是美瞳嗎?”
孤月璧推開舉到她嘴邊的話筒:“你們知道帝國的陛下吧,陛下仁慈,不忍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孕婦失明,移植給我的。”
“當紅小生舒伯藍是因為你的眼睛才喜歡上你的嗎?”
“你去戴個美瞳試試啊。”
……
孤月璧不怪舒伯藍,她這個人總是一副缺失自我缺失認知的樣子,甚至自己也有一套邏輯。
她的切入點也很奇怪,舒伯藍做節目的時候,并不是抱着讓記者糾纏她的目的。
那麽她好像就可以原諒他。
說到底他一個赫托星人,為了照顧她在這兒跟仿生機器人玩過家家,也真的很委屈。
孤月璧每次瞧見舒伯藍,都覺得他眼中只看的到自己,那種違和的态度,好像其他的仿生機器人都是低等動物一樣。
自己在拼命在泥沼跋涉,而他在拿着放大鏡看着泥沼構造。他是個很好很可愛的人,但是有件事孤月璧也很清楚。
她連那些他看不上的仿生機器人都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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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眨眨眼就過去了。
孤月璧的三個月實習終于在今天結束,時間也到了年末。
今天葉禦沒有去,葉禦似乎很久沒來了,孤月璧把自己的實習證明翻出來,想了想,還是去敲了敲門,朝她過去的卷發上司道:“您可以給我開個實習證明嗎?”
卷發上司敲敲桌子,道:“過來,我要跟你談談。”
孤月璧莫名其妙有了點被面試的緊張,可心裏一部分卻在悠哉悠哉,這種好似分裂似的心情,孤月璧覺得很新奇。
“你的ppt第一天做的敷衍。”
“第二天賣力,第三天機械,第四天枯燥,你可能很奇怪,為什麽我要讓你做一份不需要的報告,”
上司的眼睛透過眼鏡,很犀利的注視着孤月璧:“因為大學生心中總有些天高地厚,更別提你這種愛情至上的女大學生了。”
孤月璧好脾氣的想了想上司的邏輯,贊同道:“嗯。”
“不磨一磨你們的心性,根本沒法用,就跟你們開學的軍訓似的。”
孤月璧看出來了她的目的,配合的接一句:“那後來那近百個文檔的格式處理呢?”
卷發上司是個有點雍容氣質的女人,孤月璧今天才好好看了一下她的相貌。
卷發上司瞧了她一會,道:“我收回一開始對你的看法,你倒是很有意思,”
她饒有興致的用筆尖點點紙面:“你啊,看着好像很服氣,很恭敬,其實還是看不上我這麽磨新人是不是?我帶過的實習生數不勝數,他們到我手下總有一個叛逆期,你知道吧,跟小孩似的耍脾氣,懷疑上司的判斷,活也不好好幹了,但是度過這個時期,他們就真正可以用了。”
孤月璧也學着卷發上司漫不經心的笑:“所以我要多謝您嗎?”
“我帶你難道是為了你多謝我嗎?你根本不必謝我,你一直有事必應,看起來脾氣好好哦,因為你沒有把真心拿出來磨,既然你不熱愛這份工作,何必謝我?”
孤月璧低眼看了一會自己在紙上畫出來的字跡:“您也是仿生機器人吧?為什麽談起實習生,您這麽看不起他們?”
她侃侃而談,不急不慢的似乎真的在好奇。
雖然這句話很讓人臉紅脖子粗。
上司皺眉随意道:“因為我的資歷啊。”
“您的觀點似乎是這個社會的觀點,我可能沒跟您提過,我平生最讨厭的就是跟我講大道理的人,”
孤月璧第一次正視上司的眼睛,“他們喜好去擺弄別人的日子,說教別人的人生,”
她輕輕笑了笑,“說多了好像我要跟您交心似的。您不理解我,我只能這樣說,我的孩子未來可以吃這個新人的苦,但我永遠不會告訴他新人吃苦是理所應當的,這從來都不是理所應當的,我為了生活,脊背可以彎下去,但是沒必要為了生活,連眼睛都要交給你們,磨成透鏡吧?”
卷發上司或許是葉禦未來的幫手,被孤月璧怼的這麽狠,臉上也沒顯出什麽,她把桌上的杯子一把扔到了地上,冷淡道,“呵,你不是要實習證明嗎,去掃了。”
孤月璧被杯子碎裂的聲音吓的一抖,她摸了摸肚子,很奇怪的歪歪頭,道:“您真是奇怪,相處九十天,十分短暫不值一提,我就不彙報我的名字了,反正,”孤月璧想了這麽一大套說辭有點累,她慢吞吞的站起身,“我也不好奇您的名字。”
“……你的心理沒有問題嗎?”背後傳來卷發上司的聲音。
孤月璧停了一小會,“或許,可能是有吧,”就這一小會她就後悔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傷害您的。”
“你覺得我會信?”
“哈,”孤月璧自嘲笑笑,“抱歉,我不該道歉的。”
“為什麽?”
“因為話又收不回來。”
說完孤月璧就推門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很想哭,卻又覺得多餘。
孤月璧出了公司門,撥了葉禦的電話:“總經理,我今天實習就結束了,您能幫我開份證明嗎。”
“月璧,公司的年會快到了,要不要參加?等年會過了,我把實習證明寄給學校。”葉禦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還有啊,舒伯藍把你的照片給xx眼鏡的ceo看了,他們說要找你代言,你呢,你有沒有興趣?”
孤月璧捂着眼睛,疲憊的靠着牆,好久才道:“謝謝您。”
“年會的地址我發給你,還有,”葉禦停了好一會,才遲疑道,“月璧,你覺得仿生機器人與地球人差很多?”
孤月璧勉強提出點興趣的樣子,“不會,我覺得很仿生了。”
“哈,你這麽想嘛,”不知道為什麽葉禦的聲音有點黯淡,“年會那天還是我的生日,年會過後來搓一頓吧?如果沒空,也沒啥的。”
葉禦耐心的等孤月璧回答。
“多謝您……你邀請我,好啊。”
好嘛,生日哦。
孤月璧忍痛看了半天財務發來的實習工資(實際上因為是實習生,只有一個月的工資),咬牙買了個水膽瑪瑙的手把件。
買的時候她還在安慰自己,天然的哪有什麽掉價不掉價的,一百多呢。
(地球大部分東西在帝國是不值錢的,水膽瑪瑙之類的寶石啊礦物啊是特戈爾吩咐手下随便哪個星球劃拉來的)
……
公司年會定在十天後,禁區時間一月五日。
十天後,孤月璧穿着羽絨服,她看看地址感覺自己沒走錯,再看看面前的小酒館。
她還沒去過酒吧呢,有點興奮,孤月璧晃了晃腦袋,就進去了。
前臺的小帥哥一見孤月璧的黑眼鏡,似乎找到什麽目标:“這位女士,請跟我來,葉少他們在大廳。”
孤月璧雲裏霧裏一路穿花拂柳,在繞過第十三個轉彎後,情不自禁問了:“這兒一直這麽繞嗎?”
“這裏是葉少設計的可移動走廊,移動牆壁就能走向不同的房間。”
孤月璧好奇:“你們生意一定很好吧?”
前臺小帥哥真誠道:“女士您真可愛。”
說實在的這麽彎彎繞繞的,孤月璧還期待半天大廳是什麽樣子,然後大廳就是普通的燈紅酒綠的歌廳扮相。
她來的低調,打扮的很嘻哈的侍者眼尖,悄聲道:“女士,那邊的杯子裏是葉少弄的懲罰白酒,您要喝水的話,就單獨喝放了檸檬片的,那些檸檬水是葉少為您準備的。”
孤月璧謝過他,準備悄悄找個地方呆着,有機會把禮物給葉禦就完了她本來是這麽想的。
程序員第一個發現了她,“月璧,來來來坐這兒,站那麽遠幹什麽,”他臉色暈紅,葉禦拍開程序員的手,拉孤月璧去單獨的椅子坐下,“他是醉了,別理他。”
把孤月璧安頓好後,他又回頭教育程序員:“月璧懷着孩子呢,喝酒太沖了,對孩子不好。”
葉禦今天一身黑襯衫,半卷袖子,看起來很精英,把他俊朗的眉眼襯托出來點精致範兒來。
也許是今天氣氛太好,原本不怎麽搭理孤月璧這個小實習生的財務總管(實際上就她一個人,公司太小)都舉杯向她敬酒:“你是叫,孤——孤月璧,我叫你月璧吧,我聽說你的眼睛是陛下的,是帝國那個陛下嗎?”
孤月璧覺得挺不對勁的,但還是到處找泡了檸檬的水杯,程序員非常貼心的推了一杯泡着檸檬片的水杯過去,孤月璧來不及想,舉杯跟對方碰了下,“是的,您也知道嗎。”
“你的資料在仿生機器人中是公開的,月璧,你摘下眼鏡讓我們看看陛下的眼睛呗!”
這幾句話信息量太大,孤月璧心不在焉的放下杯子,真的摘下眼鏡讓醉鬼們看去,自顧自思索她的資料到底“公開”到了什麽地步。
葉禦抓緊時間拿手機拍照片,閃爍的燈光下,月璧的輪廓并不明顯,可她的眼睛好像一對會發光的紫寶石,時不時有淺淺的虹芒轉過。
甚至連跟她鬧掰了的卷發上司都忍不住看了幾眼。
這時候葉禦的電話響了,他看着手機皺了會眉頭,到底還是拿着手機出去接了。
“月璧,我們碰一個,面子太大了,陛下的眼睛哎。”程序員不甘寂寞。
月璧舉起那杯水應付醉鬼,沒防備一口倒了半杯,入口液體辛辣苦澀,她條件反射吞下去了,她喝完就把那杯東西推遠了:“咳咳咳,不是有陛下套餐嗎,點那個就能看到陛下啊。”
一時間,衆人神色各異。
居然是卷發上司慢條斯理的解釋:“這裏的信息是封鎖的,意味着陛下不會收到來自禁區的點餐。”
這半杯酒下去,孤月璧有點昏沉了,她遲鈍緩慢的摸到桌子上的果盤,她想吃個水果,誰跟她說過水果解酒來着?她很實事求是的嘟囔道:“我點過,見到了陛下。”
“切,我們又,不笑話你,反正都沒見過陛下。”
程序員打了個嗝,很掃興的模樣。
孤月璧的眼睛呆呆的,瞧着木愣愣其實已經醉了,她有點飄飄然,可确因為身體問題有點飄不動,只能趴着了。
衆人瞧她眼神頭都不對了,頓覺無趣,又收回注意力開始談工作的趣事。
孤月璧一個人在這兒忽然朦朦胧胧的叫道,調調有高有低:“什麽是風過八百裏……”剩下的她嘟囔不清了,就猛然像個小學生一樣答道,“我喜歡你。”
她自那次見過陛下後,潛意識加主觀都避免自己在碰陛下外賣。
她小心翼翼的,好像在躲什麽洪水猛獸,又好像在躲某些不安定因素。
孤月璧趴在桌子上,忽然就開始哭了:“湯包。”
葉禦進來的時候恰恰聽見孤月璧這幾句話,他自然想到了那天自己問她的話,心裏有點怪怪的,站那就愣愣的回憶起來了。
孤月璧是在回憶我們那天的話嗎?
還是回憶,葉禦的心情有點灰暗,還是回憶到了她兒子的父親?
他忍着心裏的異樣,招呼大家去外面的茶攤吃點東西:“這就都倒了?走走去茶攤喝茶。”
葉禦注意到,三三兩兩的人都起來了,唯獨月璧沒站起來,他心中一沉,過來扶着月璧哄道,“月璧咱們去清清酒,”他眉頭都皺起來了,“誰灌了月璧酒?古地球人懷孕不能喝酒,你們都別忘了自己身份,是誰,明天自己跟我坦白。”
說完他心情糟糟的,也不知道因為月璧哭的那麽傷心,還是因為月璧喝酒了。
這群人裏卷發上司喝的最少,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細致耐心的葉禦,沒說話,扶着財會走了出去。
葉禦口中的茶攤是一家私房菜館,他招呼着人把桌椅板凳什麽的搬出來,架了一個挺原始的鐵皮火爐放在中間,讓喝醉的員工坐下冷冷酒,他進去跟老板打招呼,葉禦嚴肅的看向卷發上司:“看好他們啊,尤其是月璧。”
卷發上司颔首,表示明白了。
孤月璧哭的稀裏嘩啦,她朦朦胧胧覺得自己可委屈了,哭的很不講道理,嘴裏就喃喃低語道:“湯包,痛。”
醉鬼沒有邏輯的,她這時候對自己被改造那段時間有點糟糕的印象,渾身痛如針紮的記憶實在很糟糕,做PPT打掃衛生的記憶也很糟糕。
她很委屈,怎麽辦。
有誰能在。
孤月璧看了一圈談笑風生的人們,最後笨拙的摸出來手機,她現在真的醉了。
居然很認真的翻出來了淘寶外賣,醉鬼特有條理的按照上次的訂單,很認真的在湯包的選項上加了好多份陛下套餐。
她賣力按的模樣有點傻,稍微清醒的財會看了她一會,指着手機,大着舌頭問道:“小實習生,你在……幹嘛呢?”
孤月璧這時候已經過去剛接觸酒的昏沉勁了,居然還研究了一下為什麽她沒辦法點單:“歇業了啊,我在點陛下的送餐。”
財會發出一聲響亮的笑聲,短促尖利,她懶洋洋的拉卷發上司的袖子:“阿真啊,小實習生說要叫陛下來送餐。”
“我說你,也不要不知天高地厚,雖然咱這兒天高皇帝遠,牛也不是這麽吹得。”程序員大概是喝高了,“要吹,就吹你把總經理泡了之類的。”
……
孤月璧知道自己見不到陛下,心情糟糕,也不想回答他們說了什麽,稍微趴了會養神,強撐着身體站起來,扶着欄杆深一腳淺一腳的朝馬路轉彎走去,撐着走了十來步,她估摸着他們看不到自己了,才艱難的靠着欄杆,哆哆嗦嗦的握着手機查,孕婦喝酒了怎麽辦。
結果手指不聽自己使喚,按了幾次,都不能把孕婦倆字打出來。
她心情越發灰然了,抱着肚子摸了好半天,最後出聲的時候聲音都帶着哽咽。
“寶寶,你不要有事。”
她摸索的時候碰到了送葉禦的禮物盒子,勉強撐起眼皮,到底那一百多塊錢太有重量,一步一傷心的挪回去了。
孤月璧擦幹淨眼淚,什麽委屈都不願意露出來,稍微離得近了,聽見了他們在說什麽。
財會的聲音,“小實習生以為自己是古地球人,就了不起了,不就一對眼睛,後來就賴在總裁那當米蟲了,切。”
是卷發上司的聲音,“跟我說什麽實習吃苦不是理所應當的,呵呵,我聽說她還在一家眼鏡店打掃衛生,看着好像挺吃苦的,還不是抓不住男人,肚子都被人家搞大了,還一個人裝獨立清高,真有意思了。”
程序員神秘兮兮的敲桌子,“陛下那種水準,她一個大肚子的還敢想?不過我感覺她挺有一手的,你們信不信,等會總經理出來肯定帶着湯包?”
孤月璧辛苦的慢慢挪回去,衆人皆以為她還醉着什麽都沒聽見,財會倒了杯酒,慢吞吞道,“小實習生,還有什麽事嗎?”
孤月璧把那個灰色的盒子朝托着籠屜往外走的葉禦揮了揮,放在了桌子上,很艱難的轉身背手握着自己剛剛坐過的椅背,好半天才背對着衆人問道,“是不是我這個古地球人,在你們眼中就是那些籠子裏的狗?可你們又是我的誰呢,憑什麽拿些莫須有的事情說為我好,訓練我。”
說完自己先笑了下,擦了擦流下來的眼淚,吸着鼻子道:“不是,葉禦不是。”
孤月璧撐着力氣快步離開了。
葉禦手裏拿着一大摞籠屜,走不快,小心的端到衆人的桌子上,問道:“月璧怎麽走了?”
卷發上司懶懶散散的,好半天才答了他一句:“她去那邊吐。”
程序員想扒開籠屜看看裏面是什麽,沒扒動,“老板,裏面是什麽?”
“湯包啊,我要給舒伯藍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月璧。”
孤月璧能豎着走出去,全靠逞能,昏昏沉沉的一步一晃,到後來站都站不住了,一歪就要倒。
忽然一雙手接住了她。
孤月璧連眼睛都沒睜,就笑吟吟道:“是湯包啊。”
如果她清醒,或許會發現許多不對的地方。
接住她的的确是雷爾,可她的訂單根本沒有發出去,而且她的地址是家裏的地址,雷爾是怎麽找到她的。
幾分鐘前的皇宮裏。
雷爾失明了,這事兒他根本沒發覺,因為他平時直接用精神力探查,還是醫務人員檢查了好久才看出來的。
他還難得開口安慰傷心的醫務人員:“沒關系。”
“可是您的精神力最近也跌的很厲害……”一個剛畢業的小丫頭憋不住,哭了出來。
“說不定下任陛下更好看呢。”雷爾老神在在道。
回歸主題,因為雷爾精神力也大跌了,送餐的活動已經在全帝國關閉,按照陛下現在的精神力是沒辦法查探戰後禁區的情況,不過陛下是個學霸啊,他把送餐的裝置改了改,只要月璧有添加陛下套餐進購物車,他就能夠知道。
雷爾陛下是行動派的,在孤月璧嘗試點餐後,他就已經通過黑洞到了戰後禁區的防禦系統外。
沒錯,這個防禦5s基因的系統攔住了陛下,前陣子他雖然接管了戰後禁區,可是因為特戈爾身份特殊,讓渡冷卻期比較長,防禦系統要在過幾天才能放行他。
講句不好聽的陛下長這麽大,第一次被攔住。
但,攔住就是攔住了,沒辦法,雷爾陛下屬于智慧型的,拆個系統什麽的不是事兒,陛下剛開始解第一道空間鎖,就立刻放棄了。
他還是急着見月璧,雷爾揉了揉混濁的紫眸,用科研人員給他的新型雷達找到這個5s防禦系統在上次戰争中産生的裂縫,精神力擠入裂縫,硬性在防禦系統拉扯出了個大口子。
這肯定會驚動特戈爾。
驚動就驚動呗。
雷爾泰然自若的開始尋找孤月璧的所在。這件事對現在的雷爾陛下有點難,他的精神力已經弱到了a級,探查範圍不過百米,只能從月璧的家向四周慢慢找。過度使用精神力,他身體的暗傷正在擴大,我們的陛下總算遲鈍發覺了一件事。
他已經是個将死的赫托星人了。
路燈的燈光昏黃,雪片晃晃悠悠的落下,他看着籠罩在燈光下的孤月璧。
雷爾一生第一次感覺到了恍惚,這一刻只看到了她,忘了自己離她不過五十米,完全可以用精神力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又或者忘了自己是個将死的病人,實在不适合打開黑洞空間跳躍。
甚至也忘了那個姑娘并不愛他。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雷爾用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掩飾着他身上的斑斑血跡,扶着她站起來,“陛下我還是很幸運的。”他輕聲道。
醉鬼月璧有點不滿:“你不是陛下,這時候你應該說,”
現在雷爾在她眼裏簡直好看的不行不行的,嘴唇紅潤潤的,鼻梁高挺,皮膚好的泛着淡淡熒光,眼睛裏盛着清澈美麗的紫色,耳邊墜着兩個毛絨球,這次的設計師是毛茸茸款的,陛下整個人都毛絨絨的,袖子,戒指,銀發的發飾都帶着一撮絨毛。
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溫暖好抱。
孤月璧忽然停下了,奇怪的撩起雷爾的額發,摸摸他的眼睛,又摸摸人家的嘴唇,“奇怪,你剛剛嘴唇都裂了,手上還有血。”
pu43藥劑失效了,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雷爾的右腿上捅了一刀,精神力薄膜下,雷爾的右腿正嘀嗒嘀嗒的淌血,那些血像是水銀一樣,在雪地上聚集成團。
可孤月璧看不到這些,弱雞地球人捧着雷爾的臉,認真贊美道:“陛下,您真好看。”
雷爾的模樣有點恍惚,他稍微遠離了孤月璧一點,拿下她正在摸自己臉的手,慢慢道:“月璧剛剛說,我應該說什麽?”
她不愛他。
月璧忽然不說話了,她眨了眨眼睛,像是不認識雷爾似的:“陛下為什麽沒有猜到我想說什麽?”
緊接着她又忘了自己這番邏輯,“我想說什麽來着,哦對,您應該這樣說,不是湯包,是陛下啊。”
雷爾隐約笑了一下:“月璧希望我這麽說嗎?”
“嗯。”月璧點點頭。
她不愛他。
一片落葉,被風捉住了,慢悠悠的掉在了孤月璧的頭上。
“月璧,如果我想現在送你禮物,我說個什麽理由比較好?”雷爾同她商量道。
月璧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說因為你喜歡我。”
雷爾的臉瞧着很朦胧,孤月璧總想伸手碰。
雷爾嗓子內也出現了傷口,他說話更慢了,“這片葉子送我吧,這樣我就可以送你回禮了。”
精神力把孤月璧頭上那片葉子牽引到了自己手中。
醉鬼月璧很不懂:“葉子有什麽用嗎?都幹了。”
雷爾把葉子放進兜裏,微笑科普道:“物種不同嘛,古地球人不需要,說不定雷爾陛下需要,那麽就輪到我送月璧回禮了,月璧喜歡煙花嗎?”
醉鬼月璧看了看雷爾四周,“沒有煙花。”
“煙花是光吧,點燃就可以了,”雷爾斟酌道,他壓縮精神力點燃了血珠,又把血珠挂到高空。
那些血珠的光芒純淨溫和,一看持久力就很強。
月璧眯眼瞧了好一會,“謝謝你的回禮。”
卻看到雷爾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紙袋子,遞給孤月璧:“這個才是回禮。”
孤月璧扁扁嘴,又想起來程序員的話了,然後看到眼前的陛下好看的令人發指,她慢騰騰的走到雷爾面前,很認真的問道:“我那麽糟糕嗎,他們都這麽說。”
“哪方面?”
“配的上你那方面。”
酒精麻醉的大腦,她不愛他。
雷爾又給出了那種雲裏霧裏的回答,笑容無懈可擊:“看月璧怎麽想了。”
“您可能不喜歡我,”月璧摟住雷爾的脖子,“我覺得,我喜歡您,這種莫名其妙的資格,還是有的。”
說完月璧湊上去,親吻了傷痕累累的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