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陛下,您忍得很辛苦吧?【月璧第三敗】
當天下午四點三十二分,早已退休棟修加斯來到王庭。一身古樸騎士長袍打扮的月白長發男人單膝跪在雷爾陛下面前。
“修加斯,前來領命赴任。”
雷爾陛下身軀不自覺僵硬了一瞬,他拿起早已批閱好的文件:“這次,帝國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政局動蕩。”
修加斯擡頭,用他胭脂色的瞳孔靜靜瞧了雷爾一會,他的靜與雷爾不同,雷爾的靜是讓人覺得這雕塑不錯,他的靜是一種醞釀着着鋒利鋸齒轉動的靜:“您真的這麽想?修加斯的确會這麽想,可您不是有這種想法的人。”
雷爾扶額,把文件一扔,蒼白的臉上浮現些微疲乏,“我的看法嘛,這些是小打小鬧,扮演不覺春終習慣了,帶入你們的觀點好溝通。”
男人沒對雷爾這些貌似鄙視他智商的話表示什麽不滿,他只是以一種很高興很家常的口氣嘆道:“現在,臣終于算是陛下半個朋友了。”
別誤會,不是雷爾看不上修加斯,而是雷爾從前個人感情壓抑的太厲害,修加斯看不上陛下。
“你現在清楚孤月璧,希爾弗的立場嗎?”
男人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無機質的寂靜,好像大雨中的青石磚,“是的,看資料,您很喜歡那位小姐。”
“打趣到此為止,你知道我叫你來是做什麽的。”
“陛下把情況和盤托出,就不能再希望臣下以平常政客的眼光對待這件事。”男人不緊不慢的跟雷爾頂着嘴,“臣下看來,10s您主宰這個帝國,所以關鍵從來不是帝國的态度,而是您的态度,臣下可以冒昧一句嗎?”男人低下頭,謙恭無比,吐出的話卻十分大逆不道,“您打算何時取回身體?”
銀發的帝王帶着他那頂暖不熱的王冠,用他淺紫色的眸子盯着男人:“你很懂怎麽挖我隐私,滿足八卦心,你就肯去工作了嗎?”
修加斯眼中也浮現了淡淡笑意:“臣下只是關心帝國未來,對了,看您這身不透風的神聖衣服,與孤月璧小姐朝夕相處,陛下,您忍得很辛苦吧。”
雷爾捏着眉心,“打個賭如何,修加斯。”
“陛下想打什麽賭?”
雷爾扯了扯衣領,紫色的眸子如暗夜流光,“最後動手的不會是我。”
修加斯眸子一絲疑惑,“您有自信?”
“當然,你也要做好今晚的工作。”
修加斯笑了,“您總是如此不信任臣下。”
雷爾背手溜達,輕佻看了一眼修加斯,眼睛好似透着光芒紫露珠:“修加斯的處理手段,一直讓我不舒服。”
“臣下惶恐。”
“我想起來了一件重要的事,你去把孤月璧叫來。”
若說修加斯這個奇人,絕對是帝國一個不可能的存在。顏值這個領域,沒人能跟陛下決一雌雄,偏偏修加斯同志憑借自己的氣質,成為了帝國第二偶像【第一是陛下沒跑的】。
沒錯沒看錯,的确是偶像。
修加斯擅長跳舞唱歌音樂劇嗎?
事實恰恰相反,這個男人是那種嚴肅的公務員type,工作風格雷厲風行,絕對是斬草除地皮那種狠辣的風格,但是偏偏他坐擁帝國第二大粉絲團體。
不僅僅如此,跟修加斯接觸過的人,沒人讨厭他。
就連陛下,哦這兒不能拿陛下做例子,就連暴躁青年何蘇阿都能按捺性子跟他對話。
舉個例子。
“狗娘養的帝國公務員!”
修加斯:“您有什麽不滿嗎?”
“今天很生氣,想罵人。”
修加斯沉吟,“您也不容易啊。”
“是啊我今天剛上班老板就拖欠工資啊巴拉巴拉”
“剛剛您的老板已經把工資劃給您了,不過,謾罵帝國公務員是要罰款的。”
“啊?”
“鑒于您也是情有可原,下不為例。”
網友脫黑轉粉。
而且修加斯全程心情平靜,被罵還是被誇都毫無情緒波動。
總之這是個很神奇的人啊。
孤月璧在做啥呢?
她正在跟現任院長聊天,納薇布朗見了她好似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親閨女,連男朋友都被她趕跑了。
納薇布朗拿着勺子:“這是?”
孤月璧一臉迷惑,“張嘴,不好吃,你是誰?”
納薇宛遭雷擊,“什麽?什麽,我從業這麽多年,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患者沒好透就離開了我,然後還失憶了。”
孤月璧試探:“您的頭發看起來很眼熟,如果不介意,您能讓我近距離看看您的頭發嗎?”
納薇布朗如狂風中的稻草人,“你盡管看!……不可能,不可能啊,他們做了什麽,把脆弱的小月璧弄得失憶了,這是什麽老土的梗……”
納薇布朗唠叨之中感覺到一雙手輕柔攏着她的發梳理着,納薇布朗慢慢靜下來了。
“從前納薇給我梳頭發的時候,我就想看得見的時候,一定要給納薇梳一次頭發,結果真正看得見,我又不好意思了。”
納薇抓着姑娘細瘦的手,“……調皮的丫頭。”
孤月璧收回手,給納薇布朗編了一個簡單的發辮,努力把眼淚眨回去,她始終記得,納薇第一次牽着她的手走出營養艙,“好在我還有這個機會,給納薇梳一次頭發。”
豪放的院長心中刷屏我可憐的月璧等等,她呆坐了一會,拿出自己無比莊嚴的領導氣質:“月璧,過來過來,我要親你一口。”
黑着臉的歐陽塞納:“薇薇,修加斯找月璧小姐,”溫柔的青年将軍看着蕩漾的納薇布朗,勉強道:“我沒有吃醋,真的。”
納薇失笑。
……
“孤月璧小姐,您好。”
孤月璧轉身,瞧見一個騎士打扮的月白發的赤瞳男人,第一印象就是啊這人好嚴肅,“您好,修加斯大人嗎?”
男人颔首,不茍言笑,“陛下傳喚您,我們邊走邊說吧。”
“這次晚宴,陛下打算公開您和您的兒子的身份,但是為了讓公衆接受,我猜測陛下會對您和希爾弗殿下的身份進行包裝。”
孤月璧有點無所适從:“我麻煩了許多人,抱歉。”
修加斯頓了頓腳,比起雷爾的捉摸不定,他的瞳子清澈而坦率,“為什麽道歉?麻煩我們的并不是您,而是陛下。”
“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問題吧。”
男人放慢步子,露出思索的神色,“怎麽說?”
“我太弱了。”
走在前面的修加斯莫名笑了一聲,“您這樣想嗎,我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麽是您了。”
孤月璧沒聽懂這個人的話。
“又暖又親和,充滿生機,對我們這種感情貧瘠的赫托星人來說在适合不過了,怪不得那個陛下還願意忍,您有過打算生個女兒嗎?”
孤月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如果有,還請把女婿的位置留給我。”
孤月璧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道謝了:“謝謝。”
修加斯饒有興趣,不過因為他素來表情淡泊,“為什麽要道謝?”
“您……應該在誇我。”
修加斯笑笑,引她進入書房。
今天書房的窗簾沒拉開,昏暗的房間中,雷爾銀發長垂,宛如什麽西方主教的白衣白袍,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跪拜。
“想叫希爾弗什麽名字?”
孤月璧沒反應過來。
“希爾弗的名字,這個權利歸你。”
孤月璧看着地板上的光潮,心中情緒複雜,在她的認知中,雷爾是個強取豪奪,欺淩弱小,毫無同情心的精神病。
“我只是地球人,配得上給希爾弗取名嗎?”
雷爾漫不經心的研究着古地球的羽毛筆,“月璧是仗着我不喜歡你,在同我撒嬌嗎?”
孤月璧冷漠的撲散了心中的感動,“哈哈哈我怎麽敢呢,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叫他凡,月凡凡。”
雷爾在中二,到底還是那個深愛孤月璧的雷爾的kelong體,他勾唇笑了:“月璧啊。”
孤月璧一激靈,“那麽好笑嗎?要不還是換個吧,我文采不是很……”
“王儲的名字,誰敢非議?”
“那您為什麽笑。”
雷爾擡頭看孤月璧一眼,似乎在訝異孤月璧會開口問他,眼裏笑意盈盈:“因為你問我為什麽笑。”
搞不清楚這些高等基因。
傍晚六點。
這次的晚宴不過寥寥數人,雷爾陛下,特戈爾姐弟,納薇布朗,孤月璧和希爾弗。神秘的修加斯一身帝國公務員套裝,負責聯絡傳遞晚宴消息,帝國所有的追蹤攝像頭都打開了,嗯當然孤月璧瞧不見這些攝像頭。
她瞧不見着整個帝國的注目。
雷爾還是一身殉道者的裝束,只不過衣服顏色換成了厚重的紅色,神聖悲憫又滿身欲望,大紅外袍外裝飾了很多墜滿劍形裝飾的暗色鎖鏈,好似束縛,好似捆綁魔鬼的鎖鏈,這一身矛盾的衣着,加上雷爾俊美的臉蛋,真像邪欲纏身的魔鬼。
修加斯的聲音很低,帶着一點點鼻音,“無論在帝星,分支宇宙,還是光年宇宙的諸位,晚上好,帝國公關部承認陛下這個家宴的一切信息的真實性,解釋權歸現任陛下和帝國醫院,下面我将開放我的個人頻道,直播中的問題将轉接到我的頻道,再次申明,這個晚宴是雷爾陛下的家宴。”
雷爾陛下坐在他的王座上,孤月璧在一旁茫然的站着,她不知道的是,帝國居民正在或吃驚或贊嘆的看着王座另一邊的銀發小男孩。
他與陛下的眉目如出一轍。
追蹤攝像頭自動自覺的環繞雷爾,雷爾拿着一頂迷你的王冠,對銀發小男孩道:“希爾弗,今天你将得到自己的名字,”提到名字,希爾弗充滿希望的看了看另一邊的孤月璧,磨磨蹭蹭的站到了雷爾對面,單膝跪下。
孤月璧迫切焦急的環視着周圍,想看看希爾弗,看看她的孩子,卻……什麽也看不到。
“月凡凡.克勞烏斯,10s基因,無情感缺陷。”
克勞烏斯?
孤月璧瞪着眼睛看雷爾陛下一臉倦怠的把小王冠憑空放在什麽上,然後王冠也消失了,她急着伸手去夠小王冠下,卻是一團空氣。
她的舉動也惹來不少帝國居民的非議。
雷爾捉住孤月璧的手腕,“孤月璧,月凡凡的母親,也是雷爾克勞烏斯的妻子,帝國的王後。”
……陛下會對您和希爾弗殿下的身份進行包裝……孤月璧木了。
雷爾的面色白的不正常,“納薇布朗。”
正裝的納薇布朗簡單行禮,在直播網絡中中發布了一份基因鑒定文件,“月凡凡殿下是雷爾陛下的直系血親,我納薇布朗以我的名譽擔保。”
納薇在心中在流寬面條淚,為自己逝去的名譽惋惜。這份基因根本不是月凡凡的,而是她對雷爾陛下本人的基因修飾後的結果。
換句話說雷爾陛下今天是叫她來當槍手的。
【“陛下,我不是政壇人物,這晚宴你叫我來看月璧?對月璧這麽好,勉強過關啊。”
“叫你來是為了做一份證明,我和希爾弗的直系血緣證明。”
“這話我說很不妥,但您就是為了做僞證叫我來的?”
“院長出乎意料的單純,對我來說,權利不就是為了徇私嗎。”
—對話完結—】
修加斯看雷爾沒有繼續說點啥的欲望了,提起精神履行職責:“月凡凡.克勞烏斯殿下成年後,将會舉行王儲選舉,确認他是否有成為帝國下一任陛下的能力和品行,關于月凡凡殿下是否能成長為一名品行兼優,控制自己能力的10s帝國居民,這一點請孤月璧小姐做出說明。”
雷爾捏了捏孤月璧的手腕,看了一眼在特戈爾旁邊不安的月凡凡,低聲道:“随便說點什麽。”
月璧瞪圓的眼睛表示她不懂這個突破她想象力的發展。
雷爾思考半秒,聲音低沉性感,“作為母親保護他的自由。”
追蹤攝像頭全面監控着孤月璧,她緊繃的後背和迷茫的神情一分不差的被傳上了帝國網。
抛棄了擁有百分之八十多細胞戀慕孤月璧的本體後,雷爾罕見的對自己進行了一次檢讨。
他究竟在愛着這個人什麽。
這個人平凡無能,他看着孤月璧的臉蛋和束着單薄細腰的黑色寶石鏈,身材和臉蛋……這方面就算了,他自己就是巅峰。
她沒有能讓他這個10s基因側目的勇氣或者智慧,也沒有足以震撼他的野心和欲望,她只在自己陷入難以反抗的感情缺陷時,昏頭昏腦心浮氣躁的親自己一口,把被感情缺陷控制的自己撩撥的暈頭轉向,然後轉眼不顧,一頭紮進她過家家一般的日子。
單純,愚蠢,為了一個孩子磕磕碰碰的被改裝成了戰鬥機器,因為莫須有的嫉妒被人逼進戰後禁區。
連預測都可以做到的10s怎麽會連這些都不知道,用點抒情的話說,他不過是蒙着眼睛順從自己的本性放縱罷了,在無可救藥的愛上孤月璧後,他甘心被逼退王座,陷入沉眠,蒙着眼睛幾乎把自己撞了個半死。
他累了,對為了個愚蠢的突破天際的預言還抱有期望的自己累了,不如就這樣入局湮滅。
到現在沒死成,算是可惜,但也不是很可惜。
沒嘗過之前,他以為那些幸福啊,愛情啊可能會比那臺預言機的原理有趣一點,可真正在孤月璧身上嘗的頭破血流後,無往不利的10s也對自己這點期望産生了疑惑,我是不是本就不該期望孤月璧那無趣低微的生活?
雷爾淡淡看着跪在王座前的月凡凡,他的兒子,确實實現了,卻是以這種方式實現的。
“我是他的母親,”孤月璧她看的方向的确是月凡凡站着的位置,她的眼神空了一瞬,緩慢轉身,看向雷爾的雙眸,她盯着男人眼瞳中的景象,“我不會逃避我的責任,”單薄的姑娘咬了咬她淺色的唇,“和罪過。”
雷爾陛下握緊了孤月璧的手。
他似乎要把姑娘從心裏摘出來,又像是要把她刻的深一點。
她回頭看一看,在她的話裏面加了一個“罪過”,愛情就不在是單薄的痛苦和無法解脫的絕望,而像煙囪裏冒出來的煙氣,帶着正在燃燒和嗆人的味道。
好像他确實活着,活在這無比諾大,無比孤獨的帝國裏。
晚宴,預言,感情缺陷,不重要了。
孤月璧完全不知道追蹤攝像頭什麽時候關閉的,事實上晚宴什麽時候結束的她都不知道,因為特戈爾和舒伯藍在跟她談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話後,牽着一團空氣走了,孤月璧竟也沒反應過來那團空氣就是自己兒子。
對話如下:
特戈爾拿起一串櫻桃,很遺憾道,“我很鐘意這種生物的長相,但是我不喜歡他們的味道。”
櫻桃這種生物?孤月璧接話不能。
“你知道我那天去戰後禁區刺激你的時候,真正想說什麽嗎?”特戈爾自顧自的笑笑,“低等生物,你和陛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要癡心妄想了,陛下遲早厭倦你,什麽的。哪種對你打擊比較大?”
孤月璧看了看特戈爾身後的舒伯藍,避開對方坦然的目光,尴尬笑笑,“差不多,從個人攻擊角度,你說的這種比較疼。”
真是諷刺,再次相見,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倒是她。
特戈爾眼波流轉,“從情感角度呢?好啦不逗你了,我先走了。”
舒伯藍朝她揮了揮手,像過去每一次親昵遙遠的告別。
孤月璧緊緊捂住眼睛,像是想把看見過舒伯藍的眼睛摳出來,他淡然以對的模樣,好像在嘲笑始終耿耿于懷的自己。
孤月璧在晚宴上孤零零的呆了很久,穿着那身紅裙子,直到晚宴人員一個不剩,王宮的舞廳燈火全熄,徒留感應燈光在她腳下,她才恍然大悟,晚宴結束了。
可她還是沒有見到月凡凡。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受,她不懂,雷爾一次又一次的用月凡凡撩撥她,讓她一次一次的撲空。
客觀來說,雷爾也沒有許諾過,不知道為什麽,孤月璧所有的低落,羞慚,焦躁全都變成了“因為雷爾這個精神病心裏堵得慌”。
高跟鞋噠噠敲擊着地板,孤月璧推開辦公廳的門,果不其然,雷爾非常沒正形的坐在辦公桌上。
人類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就像現在,孤月璧什麽高等的精神力也沒有,仍舊能準确判斷雷爾是在辦公廳。
她看着男人的身影,心髒酸澀,不忍一忍眼淚都要掉下來,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陛下,晚宴已經結束了,不能讓我見見月凡凡嗎。”
“我從沒承諾過這件事。”
孤月璧冷靜的向前一步,“但是您在暗示我。”
雷爾的臉出乎意料的蒼白,眼睛比平常深邃很多:“我沒有承諾過,月璧,你把無望的期待放在我身上,這很愚蠢。”
她知道,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才心中酸澀。孤月璧站在雷爾面前,眼睛中的紫色幾乎要燒起來了:“是的,我知道,我愚蠢,可我以為你——”
是喜歡我的。
為什麽是喜歡我的?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樣的理由可以拿來責怪他?
孤月璧愕然停住了話頭。
雷爾淺紫色的眼睛看着地板上的光潮,虹芒流轉,“可我以為我是喜歡你的,你會滿足我的期待,月璧想說的話,是這樣嗎?”
五雷轟頂。
孤月璧沒辦法反駁。
因為他說對了。
如果不喜歡雷爾,別說注意到他喜歡自己這個事實,她連期待都覺得多餘。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可不可以在普通人的範圍,稍微縱容我一點?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如果現在你不那麽厭惡我,能不能讓我任性一點?
“您說的對。”孤月璧抓住了雷爾的手,手感有點奇怪,似乎骨頭不太對勁,“我喜歡您。”
雷爾看了看抓住自己手骨斷裂的孤月璧,生命懸挂的沉重不可預知的苦痛轟然落地,他好像從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醒來,他的公主緊緊握着他的手,君王喃喃道:“月璧今天沒喝酒。”
溫熱的眼淚砸在他手上,因為感情缺陷斷裂的手骨正在緩慢愈合。
“我很怕疼,您會傷害我嗎?”
雷爾試圖用出前幾天惹人讨厭的語氣,但是失敗了,只好念書一樣用他清冷的聲音淡漠答道:“我不僅會傷害你,我還會欺騙你,背叛你。”
孤月璧笑笑,聲音哽咽,“我又遲鈍又慢熱,您會等我嗎?會留我一個人嗎?”
未來只留下了一種可能,雷爾合眼,怕孤月璧瞧見他眼睛中的情緒,靜等那規劃許久的一切發生,“我不會等你,只會奪走你的所有,讓你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
“您愛我嗎?”
“我厭棄你,憎惡你,雷爾不愛孤月璧。”
孤月璧攀着男人的肩膀,把他按在背後的牆上,嘴唇舌尖描摹着男人的耳朵,“您在騙我嗎?”
雷爾不舒服的動了動,卻因為身體虛弱掙不開現在比他健康的孤月璧,“我沒有。”
何等荒誕,帝國的戰神,10s的保險,雷爾克勞烏斯竟然被地球人孤月璧按在牆上親,紅色重袍解開了一半,露出男人的鎖骨和胸膛。
孤月璧把雷爾襯衣的扣子解開,按住推開她的手,親吻着他身上還沒完全消失的傷痕,“我從沒試着對別人做這種事情,陛下,我覺得您似乎會原諒我。”
……一夜全壘打,欲知詳情,請聯絡作者,看她有沒有心情放出來……
☆、為什麽發生這種事情的一點小剖析
場景,辦公廳的床上【之前是為了陛下能在辦公廳睡覺的……】。
“這之前是你無意識對不起我,現在是有意識的對不起我了,故意的?”
孤月璧想想這場全壘打的前因後果,認了,“我錯了,陛下,我玷污了您高貴的身份。”
“月璧,以後認錯的時候只要前一句就好,後面的不用說了。”
沉默。
“不少人對不起你,然後你就對不起我,今天沒逃走,有進步。”男人依舊一副“勞資九天仙女看不上你這塊牛糞”的高冷模樣。
“比起那些說着喜歡我,傷害我的人,陛下不喜歡我,讓我覺得很安心,就算難受也只是自己難為自己,不用逃跑。”孤月璧也徹底豁出去了,厚着臉皮為自己正名。她想摟雷爾,又有點踟蹰,後來再琢磨琢磨,上都上了怕什麽啊,果斷摟上。
孤月璧嗅着男人銀發的味道,仗着男人推不開她【?】安心竊喜【?】。
雷爾看了看胳膊全面愈合的傷口,“還是現在跟你坦白吧。”
孤月璧:???
“抱歉,前幾天的确是我故意誘導,讓你覺得可以見到月凡凡,剛剛估摸着你要憋不住氣了,去冰棺換回本體,特意在這兒等你的。”
孤月璧:“……”
“你嘛,這些年被欺負狠了,害怕別人傷害你,我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紙片似的kelong體天天說讨厭你,反而能讓你真心相處。”
孤月璧:“……”
“不是不讓你見月凡凡,他現在豆丁大,精神力還控制不好,會傷到你。”
孤月璧:“……”
“用那個口氣說話累死了,反悔是小狗,你今天可沒有喝酒,也沒有夢游,的确是深入冒犯了帝國陛下。”
雷爾捏了捏孤月璧的臉頰。
孤月璧艱難:“你設計我?”
雷爾笑笑:“月璧對誰都客氣,還總是倒黴的被人欺負,陛下我于心不忍,給你創造一個釋放情緒,欺負帝國陛下的機會,不愧是月璧啊,好好把握住了,嗯,好像理論知識還挺充足。”
“……”
“本來以為你會砍我幾刀,悔不當初就此以身相許,”停頓,再次感嘆,“不愧是月璧啊……”
“……”
☆、小雜談
孤月璧木然的抱着雷爾,下巴貼着男人的肩窩,男人皮膚很好很滑,人家被抱着反而沒什麽,孤月璧她先心中泛起了幾分占了美人便宜的不好意思。
“……陛、陛下,你睡着了嗎?”
說完她就情不自禁捂臉,太蠢了太蠢了她是腦進水嗎?
雷爾勾了勾唇角:“嗯,我睡了。”
無地自容。
孤月璧僵硬捂臉:“既然,陛下睡了我先走了,好好想想,”她想起昨晚的沉痛,一開始的确衣服是她扒的,後來就是她負責理論指導,雷爾陛下負責實際操作,啊,心力交瘁,“該怎麽對陛下負責。”
雷爾眯着紫眼睛看着孤月璧憔悴的拖着步子離開,忽然出聲,“這次,陛下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那怎麽可以。”孤月璧啊,真的恨死自己這張嘴了。
雷爾做起來,披散的銀發外隐約淡金的光弧,紫眸燦燦,唇帶着一點點櫻桃般水嫩的紅,“傻瓜月璧,再給你一次機會反悔,”男人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滿意道,“我若說月璧什麽都知道,比我這個10s預見未來的本事大多了,月璧信不信?”
孤月璧裹着毯子站在門口,身後就是她松軟舒适的床,并且她昨天在這張床上……好吧,打住,月光如風如煙的投射在卧室,這個年代的科技進步飛快,室內的月光已經被處理成類似光塵的東西,積在孤月璧身上,好似層層月光厚雪。
雷爾看着那道身影,精神力湧動,無數光塵被攪亂,一室華光,“在舞會上,我們第二次見面,孤月璧就知道高傲的10s會愛上你。”
孤月璧向後退一步,伸出手,眨眼手上就累了一層光塵,她只覺雷爾可能是又犯了中二。
門就在面前,她沒法提起逃跑的興致,幹等身後人剖出自己的心肝肚腸。
“謹慎的孤月璧敢進入特戈爾建造的戰後禁區,跟沒見過幾次的雷爾陛下談笑風生,因為你隐約察覺了這個10s的愛意。舒伯藍以為你正直,想用人情道義捉住你,可我們的月璧,哪裏是那麽正直純善的人呢。”
不是的。
孤月璧徒然合攏手掌又放開,似乎想抓一抓那些光塵。
她不曉得自己在那些人眼裏什麽樣,可唯獨堅定的相信雷爾不會這樣想她。
孤月璧,孤月璧,這名字不是白起的,縱然她曾經希望自己陽光而溫暖,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黴,也要把自己倒騰出點怪模樣。
現在聽着雷爾的話,孤月璧像座等不到月光的石像。
雷爾等了很久。
他沒有等到孤月璧的回答,反駁,或是贊同。
男人銀色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熟悉雷爾,熟悉赫托星人的人都知道,赫托星人對神經把控爐火純青,絕對不可能出現控制不了的身軀顫抖。
孤月璧無聲的沉默,這是帝國偉大的陛下,不可戰勝的雷爾最害怕的事情。
“月璧,你知道嗎,我從來不覺得我們有什麽不同。”
“我不是什麽了不起的10s,只是一個脾氣不好的赫托星人,哪怕你,”
“只是一時興起。”
怎麽會是一時興起呢。
孤月璧刷的轉過身,擡頭看了雷爾一眼,又被陛下完美的相貌震撼到了,稍稍移開目光,“對不起。”
孤月璧貧瘠的人類視力看不清陰影中雷爾的臉,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流眼淚,“對不起,我不應該只顧着自己傷心快樂,對不起。”
孤月璧磕磕絆絆走幾步,坐回床上,雙手碰着雷爾的手,咽下一口不知所謂的哽咽,“不是利用你。”
雷爾松下眉頭,溫柔的看着孤月璧一點也不漂亮的抽泣。
“因為您不會害我,雷爾陛下不會傷害我。我見您的第一面就這樣覺得了,哪怕您比我厲害那麽多,動動手指就能讓我死無全屍,我都覺得您不會傷害我。”
“對不起,我一直在自己喜歡自己苦惱,卻從來沒對你講過。”孤月璧擦擦眼淚,撲到他懷裏勉強笑道:“這件事我當然不必對您道歉,但是我現在覺得需要對您道歉。”
雷爾不輕不重的梳理着孤月璧的長發,偉大的陛下有點不好意思,“月璧啊,告白直白一點不好嗎?”
“……不好。你剛剛說的那麽傷心,是不是我讓你哭了。”
雷爾眼睛中全是笑意,在他出生到現在的四十多年內,從未體驗過的心有靈犀的愉快,“只是裝一裝,騙騙月璧。”
“……”
“我當然知道月璧喜歡我,不然我早就重新躺回冰棺了。”
“……”
“為什麽還要激你說這些?雖然那種狀态也很享受,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和月璧親密一點。”
“……我暫時不會原諒你。”
雷爾完全沒在怕的,悠然道:“你可要生氣久一點。”
孤月璧:“?為什麽。”
“讓我哄你的時間多一點。”
☆、繼續雜談
關于關系确立了以後,雷爾陛下神速提出解決了月凡凡精神力不穩定的方案,簡單講就是用他自己的精神力壓制引導月凡凡。
整體看這件事,就是孤月璧跟他好了以後,他立刻爽快的讓人家母子團聚了。
……就很卑鄙。
不過孤月璧沒機會再次強烈譴責雷爾了。
雷爾離開了。
雷爾陛下在晚宴上的舉動觸動了整個帝國的政壇,所有的行政官徹夜不眠,聚在一起探讨10s這一舉動含義和相應對策。
哦當然他們沒設什麽針對雷爾的信息隐蔽政策,因為也沒用哈。
因為高等基因的清心寡欲,他們也從沒制定過什麽預防高等基因徹底掌控帝國的方案,現如今雷爾陛下宣布了自己的王妃和繼承者,老謀者不禁要擔憂帝國又要走過去中央集權的老路。
但問題是,現在他們也沒制裁雷爾的手段,好不容易出一個蘭恩,也不是很争氣,被奄奄一息的雷爾反殺了。
各級公務員聚在星網探讨了一天一夜,最後也只能采取保守措施——
“殿下,星際海盜近日出沒于,”修加斯發現這個範圍太大,不好概括,“出沒于帝國,各方行政官遞交報告,請求陛下為帝國解決這一隐患。”
孤月璧點點頭,她隐約明白雷爾離開的原因,卻也不具體,随口問道:“星際海盜多少年沒出現過了?”
修加斯:“1137年。”
“……”
這個試探的意味太明顯了,修加斯咳了咳,掩飾了一下所謂的“保守措施”,“前線傳來報告,雷爾陛下剿敵不利,傳回的信息看,陛下受創頗重。”
你看星際海盜還是很強的,還能拖着雷爾一段時間,政界這次出手完全不馬虎啊。
沒錯星際海盜就是他們苦思冥想出來的保守措施,一方面不敢阻礙雷爾中央集權的步伐,怕觸怒10s,畢竟10s嘛,腦回路不同常人,一不高興拖大家一塊死怎麽辦,好怕怕哦。
另一方面他們還抱有一點點期望,雷爾這死了又活的,說不定沒那麽強了,這次星際強盜全當是對雷爾陛下實力的試探。
沒那麽強他們就能約束雷爾了。
畢竟嘛,王權無人抑制,遲早出事。
不過這幾句話修加斯越說越猶豫,對這個受創頗重,他抱有懷疑态度,甚至覺得是雷爾故意裝作受傷,好安撫政壇。
孤月璧也同樣,“有什麽能傷到雷爾陛下的?”
修加斯平靜的端上茶杯,斯文一笑:“殿下您啊。”
孤月璧扶額:“我能跟雷爾陛下聯絡嗎。”
“當然,三十秒後我為您接通戰地信號,不過星際海盜的屏蔽網,信號并不強,您只能打字詢問情況。”
孤月璧點點頭。
王宮內,孤月璧呆坐在地板上,抱着一個老式的機械鍵盤,地板上還在播放着不覺春終出場的一集。
地板看電視劇,孤月璧開發的新用法。
她看了那信號臺十分鐘,愣是沒發送出去留言。
雷爾會受傷嗎?有必要問這種蠢問題嗎?
人是多疑的生物,修加斯說雷爾受創頗重,她九分不信,一分思緒卻想起來雷爾在冰棺裏沉睡的模樣。
問一句吧,反正雷爾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您真的受傷了嗎?
打完留言,一口氣沒吐完,對面飛快傳來信息,“受創嚴重。”
孤月璧手指一瞬間沒敲下鍵盤。
“這是真的嗎?”
信號是直接送到雷爾的私人頻道,這些消息都是他親自發送。
“真的。”
孤月璧屏息一瞬。
雷爾他……
她推開機械鍵盤,深呼吸,打開個人隐藏的相冊,找到雷爾渾身是血的睡在冰棺的照片放大,認真看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拍了拍自己的臉。
孤月璧有點相信雷爾受傷這回事了。
但是她這人性子慢。
孤月璧在皇宮轉了兩圈,冷靜下來以後,決定還是等雷爾回來再說吧。
第二天。
“情況如何。”
“糟糕。”
第三天。
“可有好轉。”
“不可挽回。”
孤月璧終于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雷爾會死這件事。
她把機械鍵盤一放,又準備去皇宮繞幾圈冷靜自己,站起來的瞬間卻想起來那天對雷爾說過的話。
孤月璧小心的重新啓動聯絡頻道。
“陛下,高等基因,不,10s會因為什麽逝去。”她問。
對面回複的很慢,“我并不确定,等我死後可以給你提供一份數據。”
孤月璧手指冰涼。
“我分析過自己和繼承人的基因鏈條,相信我們的血緣關系無人可以質疑。”
陛下……他怎麽了,為什麽要安排月凡凡的身份,他是在交代後事嗎?
整整一天,孤月璧吃也沒怎麽吃睡也沒怎麽睡,半夜紅着眼睛悄悄把這份記錄給修加斯看,可憐巴巴的問他是不是雷爾出事了。
修加斯看了一邊溝通記錄,欲言又止,“希望是一個您能接受的結果。”
終于,又過了三天,雷爾陛下帶領的出征軍隊,回來了。
這期間孤月璧已經經歷了悲傷過度,心情麻木,到最後有了還是活着好的感慨,不得不說這人消化信息也是真快啊。
只是在沒人的時候,她悄悄把雷爾陛下送給她的一切東西存在了私人空間裏。
她翻來覆去的看雷爾進入冰棺前留下的精神信件。
她總算明白逝去的意義了,仿佛含着一塊苦糖,含着的時候,怕苦又怕甜。
到最後,怕的是時間。
皇宮內。
孤月璧面無表情的看着頭發絲都沒掉一根的雷爾。
面無表情的問修加斯:“我能接受的結果?”
修加斯:“理論上講,雷爾陛下是無敵的,要傷到陛下,除非整個帝國加三個分支宇宙的全部星體的能量集中一點。”
孤月璧:“你別說了。”
修加斯嘗試替陛下挽回些許:“陛下他,可能只是想跟您玩一點情趣。”
孤月璧:“呵呵,我大致知道他那些話的意思了。”
修加斯:“您覺得是什麽意思呢?”
孤月璧:“大概是,去平叛讓他的心情受創了,傷勢不可挽回,後一句提及凡凡之類的,就是在耍我。”
修加斯斟酌:“陛下回來前曾給我傳遞了一條信息,我想陛下應該也很猶豫怎麽把這件事告知您。”
“月凡凡的确是雷爾陛下的親生兒子。”
“您在帝國中心醫院拿到的精子樣本,就是雷爾陛下的。”
“陛下前些天,原話是想看看凡凡殿下這麽讨人厭的個性到底是誰的孩子,就專門根據自己做了一個鑒定10s親緣關系的研究。至于前因後果,我想只有陛下和您才知道。”
???
作者有話要說: 雷爾陛下:平叛讓我美麗的心情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