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啊”

少女眼神有些朦胧,還沒有從困意中脫離出來,于是費勁地想了一會兒。

潼姬蹲了幾秒,沒有得到答案,于是伸出手将浴巾團了團放在粟惜惜頭上,說:“算了,先出來。”

說完,她轉身出了門。

而看着女人的背影,浴缸裏的粟惜惜頂着頭上的浴巾,呆了幾秒。

這才是真的醒了。

啊啊啊!她居然在泡澡的時候睡着了!

都是因為這玫瑰的香氣和溫度實在是太舒服了,降溫後進入身體內的寒氣似乎全部都被逼了出去,于是就開始昏昏欲睡。

粟惜惜咬着嘴唇,趕緊從浴缸裏爬出去,小心地将浴巾裹在身上,赤着腳匆忙跑了出去。

潼姬坐在卧室的圓桌邊,擡眼看向站在浴室邊,睜大了圓眼的少女。

浴巾剛好裹到大腿中段,粟惜惜身上露出的皮膚白皙中透着粉紅,全身上下還在呼啦呼啦冒着熱氣。

“潼、潼姬!”她小聲說:“你剛剛問、問什麽?”

“你先把衣服穿好。”潼姬無奈地歪閉上眼,将手指抵在太陽穴上:“你這樣明天肯定感冒。”

“噢噢。”粟惜惜應着,手抓在胸口扶着浴巾,暈頭轉向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後,跑進浴室。

她前腳剛踏進去,潼姬便聽見了地板發出了嘎吱滋溜兩聲,緊接着,砰的一下。

“啊!”粟惜惜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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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姬站起身來。

“滑、滑了一下。”浴室的回響音中,粟惜惜似乎有些吃痛:“沒、沒事。”

潼姬又坐了回去,蹙着眉。

--笨手笨腳的。

她非常相信粟惜惜會真的被人按着頭欺負。

過了一分鐘,粟惜惜走出來了,一如既往地穿了一條白T恤和運動短褲,浴巾像修女般蓋在頭上,垂在身體兩側。

她踮起赤腳,踏着小碎步一路到正對着潼姬的床邊坐下。

一坐下去,小蘑菇就吃驚地瞪大了眼,然後用力在上面彈了幾下:“好、好軟。”

潼姬看着她的腳,幾秒後擡眼,“現在醒了?說說看,你受什麽委屈了?”

粟惜惜一愣,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你、你怎麽看到的啊?”

“無意。”潼姬說。

這時,敲門聲響起。

“你坐着。”潼姬說着,起身去開了門。

是管家送來了熱牛奶,潼姬接過托盤,跟他說:“麻煩拿一雙新的拖鞋來。”

管家應下:“好的,小姐。”

粟惜惜接過潼姬遞過來的牛奶,擡頭看着潼姬笑:“好、好貼心。”

潼姬繼續問題:“怎麽回事?”

粟惜惜沉默了兩秒。

加上坐飛機,僅僅是過了兩天的時間,但是她感覺前幾天糟心的感覺已經變得很久遠。

一看到潼姬,就忍不住地感到心情雀躍了起來。

“其實也沒、沒什麽。”粟惜惜捧着熱牛奶,聲音飄忽地說。

潼姬挑起眉,“你不願意說?”

“不是、不願意。”粟惜惜看她一眼,又挪開視線:“就是、就是怕你、嫌煩。而且其實也不、不是什麽大、事”

她的聲音很小心,看起來确實是像怕給潼姬添麻煩一樣。

潼姬看着她,越發覺得:路邊被逗着玩過的小花狗将她認作了主人,而在她不在的時候,小花狗被其他狗咬了,還被人踹了一腳。

“現在倒還扭捏上了。”潼姬瞥着她。

少女垂着長長的睫毛,抿起唇來,這樣子,誰看了都我見猶憐。

但她沒有心情憐惜她,只因為粟惜惜又可憐兮兮地給她發了消息求助,現在卻閉口不談而感到憋悶。

明明碰到了主人了,這只小狗躲在她身後也沒有關系。

不懂事的小土狗。

她也不多問,冷哼一聲,站起了身:“不說就不說吧。”

粟惜惜頓了頓,沒說話,喝了口牛奶。

奶裏還加了點白糖,甜甜的。

潼姬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說完就走出了門。

“喝完就睡吧。”臨出門之前,她還是說,聲音硬邦邦的。

門合上之前,粟惜惜轉身對着門說:“那晚、晚安。”

多少有些停頓,門被關上了。

粟惜惜知道潼姬聽到了,她喝完甜滋滋的熱牛奶,赤腳走到鏡子邊,凝視着鏡子,垂眸、再擡眸--重複做了幾個剛才的表情。

面部肌肉還記着,她看着自己的臉。

如果沒有猜錯,剛才潼姬确實是關心她了,對吧?

出門之後,潼姬正好迎面遇上了拿着拖鞋過來的管家。

“小姐。”管家向她颔首:“我正要去送拖鞋。”

“放在門口就行。”潼姬說着,腳步頓了頓:“萊諾,電話在哪?”

“在一層樓梯旁邊,小姐。”管家說。

潼姬于是去到了樓梯邊,用那個看起來分外古舊的座機撥打了潼昆的電話。

“萊諾先生?”撥通五秒,潼昆便接起了電話,用法語詢問。

“是我。”潼姬說。

“小姐?”潼昆很意外,潼姬幾乎沒有在國外的時候給他打過電話。她的這段時間過得總像是避世一般。

“嗯。”潼姬說:“我有點事,你幫我去查一下,Z市美術學院的大二油畫系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的。”潼昆應下,“十分鐘後給您打電話。”

“然後,買一張”潼姬沉默了一會兒:“明天晚上巴黎回Z市的機票。”

“您要回來?”

“不是我,你先去查。”潼姬嘆了口氣,先挂了電話。

潼昆的效率很高,潼姬去拿了一袋血的功夫,他就撥回了電話:“不知道您想知道的是不是學生之間的矛盾?油畫系沒什麽大事,就是前幾天有幾個學生吵架,鬧得有點大,聽說是幾百人直播圍觀的一個女孩被指控勾引別人男友?”

似乎覺得查來的這些東西幼稚到荒唐,潼昆一向來沉靜的聲音有點卡殼。

“對方告訴我的是,指控人的那對情侶拿不出證據,本應該他們道歉,但是因為女方的爸爸是個律師,揚言要告那個女孩,所以最後要求的是讓那個女孩公開道歉噢,但是那女孩子生病住院了,到現在還沒有回複。”

潼姬的手指一圈圈纏繞上電話線,将裝着血液的高腳杯放在一邊。

“那個女孩的名字是?”

“粟惜惜。”潼昆回複。

挂了電話後,潼姬重新端起血,一邊看了眼粟惜惜睡的房間,一邊抿了口血。

第二天清晨,因為生物鐘,粟惜惜并沒有睡多久,很早就醒了。

她小心地推開門,低下頭,一雙柔軟的棉拖鞋放在門口。

穿上拖鞋,粟惜惜往前走了兩步,趴在木質栅欄上。

這個城堡內無比空曠,沒什麽人氣,外面偶爾隐約傳來鳥鳴聲。

她輕着腳步,走下樓梯。昨晚沒有發現,城堡內挂着非常多藝術品,來自于一千年之內許多非常知名的歐洲藝術家,甚至有不少粟惜惜能夠叫得出名字--她在鑒賞課上學到過。

書本上說被收藏家收藏了的、或者已經失傳了的。

粟惜惜逛得眼睛發直,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起,已經有人站在她身邊。

“小姐。”管家用法語打招呼:“您睡得還好嗎?”

粟惜惜打了個激靈,轉過臉看他:“還、還行,先生。”

“您需要什麽早餐?”管家看着她:“血液、還是牛奶和可麗餅?”

少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管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也許潼姬帶回來一個人,比起人類,她更有可能是一個吸血鬼。

有些小而微妙的得意感,粟惜惜說:“可麗餅就行,謝謝。”

管家點點頭,同時也有了判斷,他正要離開,粟惜惜叫住了他:“請問潼姬在哪個房間?”

她說出潼姬的名字的時候用的還是中文的腔調,管家停頓了一下,“您說小姐?很抱歉,我不能告訴您她的房間--她也許正在休息,不能去打擾她。”

粟惜惜突然意識到,潼姬應該是有一個法語名字的,而管家所熟知的應該是那個名字。

向管家道了謝,粟惜惜繼續參觀這個城堡。

她覺得潼姬應該會住在最高層,不知不覺,就已經爬到了頂層。

上面只有一個房間,長長的、暗金色的把手散發着幽暗的光。

粟惜惜的心跳有點快,她想起潼姬一直以來對她的調侃,深呼吸了幾下平複心情,然後伸手慢慢推開了大門。

沒有想象中很大的聲音,大門停頓了一下,被絲滑地推開。

映入眼簾的房間很黑,四面都拉着簾子,但是牆柱邊上點着兩盞蠟燭--這裏的裝修尤其像古堡中的樣子,就連蠟燭燭臺上的花紋都是精雕細琢。

粟惜惜往邊上看去,下一秒,她的動作僵住了。

本應該是大床的地方并沒有床,而是擺着一具方方正正的棺材,似乎是由玉石制成,在蠟燭的光線下,散發着幽幽的熒光。

粟惜惜:“”

她并沒有感覺害怕,但是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吸血鬼真的躺棺材。

大概也是因為知道裏面躺的是潼姬,她才毫無畏懼的心情。

小心地往後看了看,粟惜惜跟做賊似的,悄悄地合上門走了進去,走向那具棺材。

棺材差不多有兩米長。

粟惜惜站在尾部,目測了一下寬度--感覺兩個人躺在裏面似乎也是夠的,就是可能擠了點。

但一個人躺在裏面應該挺冷的,兩個人就暖和了。

看了一會兒,粟惜惜就打算出去了,因為這個房間實在是太冷了。

可沒等她走幾步。

--棺材蓋子突然往邊上挪去,玉石相互摩擦傳來的嗡鳴聲後,是一聲悶響。

棺材蓋子落在了柔軟的長毛地墊上。

緊接着,一道黑影虛晃,像是直直起立般站起來,下一秒,向她撲了過來。

粟惜惜全身僵住,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絆倒在地上。

燭火搖曳了一下,一只手按在她肩頭,将她按在地上,像野獸般長長的指甲刺破了她的T恤。

幸好地毯又厚又柔軟,粟惜惜後腦勺着地也沒什麽感覺,只是肩頭突然一痛。

她可能流血了,緊急中,她想。

女人冰冷的大腿從開衩的裙擺中探出來,抵在她腿間限制了她的行動。

終于,粟惜惜看清楚了眼前的潼姬的樣子。

她看上去不是很清醒,眼瞳赤紅,連眼白都泛上了血絲;嘴巴微微張開,一雙獠牙已經長了出來。

喉間發出輕微的,似獸似人的有些痛苦的嘆息聲。

“哈哈”潼姬居高臨下地按着她,手上又緊了一點。

“嘶”粟惜惜吃痛。

血液慢慢染紅了粟惜惜的白衣服,她瞳孔輕輕顫抖。

潼姬現在的狀态并不理想她看上去很難受,神智也并不清醒。

但是、但是這個場景,卻是她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的。

粟惜惜緊緊盯着潼姬的眼睛。

吸血鬼小姐的眼神還沒有焦距,因為粟惜惜的血液味道,她似乎變得更加躁動。

難耐的喘息聲一下又一下,她的獠牙慢慢靠近粟惜惜。

粟惜惜沒有動,雙手緊緊抓着地毯上的絨毛。

潼姬的鼻尖已經抵在了她被血染紅的衣服上,她深深地嗅了兩下,伸出舌頭。

舔了一下她的衣服。

廉價衣服很薄,粟惜惜清楚感受到了舌頭濕潤的觸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閉上眼睛,等着潼姬的下一步動作。

但是獠牙卻遲遲沒有下來。

女人的肩膀顫抖了幾下,竟然在此刻恢複了清醒,她沙啞的聲音在她肩側喃喃。

“粟惜惜?”

她的手往邊上一撐,直起身子。

獠牙、又長又尖的指甲和血紅的眸子都還沒收回去,但是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粟惜惜。

一時間,表情竟然有些無措。

肩膀處傳來微微的刺痛,粟惜惜也用手肘撐着自己,稍微爬起來了些。

“嗨?”粟惜惜說:“早、早上好,潼姬。”

“你怎麽在這?”潼姬的眼神逐漸清明,她蹙起眉毛,向四周看了眼,确認這裏是自己的房間,說。

偷偷溜進別人卧室的案發當事人心虛地移開視線:“呃”

下一秒,潼姬的眼睛又定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流”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然後閉上嘴抿了抿舌頭。

舌尖是粟惜惜的血味。

“我、咬你了?”潼姬問,每一個音節都帶着遲疑和驚愕。

“沒、沒有。”粟惜惜說,指了指她的手:“是指甲劃、劃破的。”

她說着把自己的領口扯開一點,給潼姬看,裏面是幾道劃破的血痕,不淺,正冉冉地流着血。

潼姬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終于理清楚了情況:“你偷偷跑到我房間裏來了?”

粟惜惜沒說話,就看到潼姬慢慢站起身來,獠牙和指甲也逐漸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她低頭看着還躺在地上的粟惜惜,回頭看了眼自己剛才睡的棺材,不知為何聲音有些憤怒:“你先出去。”

粟惜惜撐着身體坐直:“潼”

“我讓你先出去。”潼姬看着她的眼睛,沒有給她說話的空間,粟惜惜就管理不住自己的四肢,快速爬起來走了出去,還合上了門。

直到她站在門外,四肢才受她控制。

粟惜惜站在門邊有些發愣。

潼姬是在跟她發脾氣嗎?

她剛才這個神志不清的狀态又是怎麽回事?

她為什麽每年都要回到法國來呢?

正當她思緒混亂的時候,老管家爬上了頂層,他喘着粗氣,看着粟惜惜低呼:“--你果然在這!”

粟惜惜回身。

“我跟您說過了,不要打擾小姐休息的。”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你受傷了?”

粟惜惜偏頭看了眼自己的白襯衫,已經濕了一大塊,血腥味都有些刺鼻了。

“快跟我來。”

因為侍奉的是一位吸血鬼,管家将Jesus咽進肚子裏,皺着眉說:“我為您療傷”

說完,他帶着粟惜惜彎彎拐拐,走進一個房間。

裏面竟然是非常标準的醫務間,看上去什麽設備和藥物都一應俱全。

“請您坐在這--”管家看着她的傷口,皺着眉說:“這就是我不讓您去找小姐的原因,除非她自己走出這扇門,那時候的她會是清醒的,其他時間,如果有人進入她的房間,會有被攻擊的風險。”

粟惜惜還沒說什麽,就看到老管家略有些蒼老的淡藍色眼眸看向她,頗為不贊同道:“就算小姐是清醒的,您也不能擅自進入她的房間,這不像是一個淑女!”

粟惜惜:“對不起,我錯了。”

她看向管家,猶豫了會兒還是問:“潼小姐最近為什麽會這樣啊?”

管家整理着醫藥箱,拿出紗布,想了想說:“簡單來說,最近是小姐成為吸血鬼的轉化期,當吸血鬼被轉化之後,會有一段非常漫長的痛苦時段,您可以理解成狼人在滿月的時候會變身--只不過這個周期被延長到了一年一次。”

他補充:“這個時間段裏,小姐會變得很需要血液感官也會非常敏感。”

這段法語中有很多粟惜惜聽不懂的單詞,但是她添添補補猜了個大概,于是陷入了沉默。

等管家給她上完藥之後,開始準備纏上紗布,這需要粟惜惜脫掉半邊的袖子才行。

粟惜惜剛小心地縮着手,準備脫去一個袖子,一邊的門打開了。

潼姬握着門把手,看着她。

“萊諾,接下來我來吧。”她說,此時的語氣已經很平靜。

“好的,小姐。”管家站起身,将紗布放在桌上,颔首後無聲地離開了房間。

潼姬在粟惜惜面前坐下,粟惜惜還保持着縮手的姿勢,但是因為傷處就在肩膀處,這麽一動就被牽扯,她的眉心疼得微微一抽。

潼姬看着她,伸出手,按住她讓她別動。

緊接着,她手指按出一條線,直接往兩邊一扯,把粟惜惜領口到袖子那一片的衣服都撕了下來,衣服下奶黃色的胸衣都露出來了些。

粟惜惜呆住:“”

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扯一扯這件半邊無袖T恤遮一下。

一言不發的,潼姬伸手替她一圈圈娴熟地包上紗布。

粟惜惜瞟瞟她,又瞟瞟她。

“對、對不起。”她真情實感地道歉:“我不哎我不該擅、自、擅自進你、的房間。”

潼姬勾起唇:“嗯,所以我就讓你受着這傷了,這是你活該。”

粟惜惜這才反應過來,潼姬原可以用唾液幫她恢複傷口。

但是傷口有十公分左右,如果潼姬要這樣的話确實不太不太好。

粟惜惜想着想着,耳朵有點紅了起來。

“對、不起。”她扔開亂七八糟的思想,真誠地又補了一句,看着潼姬的眼神關切:“你、你還、還好嗎?”

“沒關系,我現在也沒事。”潼姬淡淡地說,手下已經幫粟惜惜包紮好,她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說:“不過我還是有話想說。”

粟惜惜雙手放在大腿上,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昨天冒着找不到我的風險,準備非常不充分地一個人跑出國,直到天黑都沒有找酒店,你很有可能會露宿街頭,壞的話還有可能被人拐走。”

潼姬邊說,邊伸出手指比了個一。

“第二,你進入我的房間之後,發現我狀态不正常,卻不及時逃跑。”她又伸出一只手指,看着粟惜惜的表情很嚴肅:“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剛才如果不是我及時醒來,你現在已經死了。”

粟惜惜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會顧及你是否活着,你把剛才的我看成一頭進食的野獸都行。”潼姬臉上沒有笑容:“我只想要血。”

粟惜惜舔了舔發幹的嘴唇。

“粟惜惜,我不明白你這個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潼姬看着她,“但我告訴你,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第三次,我不會再出現在你身邊。”

挨批了。

一直到吃完甜滋滋的可麗餅,換了身新衣服的粟惜惜還是有點沮喪。

她小心地擡眼看向坐在一邊,當着她的面小口小口飲用着血液的潼姬。

“潼”

“我給你定好了今天晚上的機票。”潼姬放下高腳杯,說:“回去吧。”

“”粟惜惜動作一頓:“那你跟、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還要過幾天。”潼姬說:“就像剛才萊諾跟你說的,我目前的身體狀态還不能回去。”

粟惜惜問:“你每年、回、回到這裏,是因為、這裏會、幫助你舒、舒服點嗎?”

潼姬随意地點點頭,盯着手中晃蕩的血液。

剛才她能及時收回對粟惜惜血液的渴望這證明她的身體和狀态已經快恢複正常了。

只有她平日裏的自控力,才能讓她不對如此芳香美味的血液下嘴。

看了粟惜惜一眼,潼姬的眼神又有些不滿。

雖然她剛才嚴肅地批評了粟惜惜,但她知道,顯然,更多的是自己心裏的慌張。

她差點就把這只笨蛋小花狗殺掉了,一想起來,潼姬的舌根都會泛起愧疚的苦意。

清楚理解了潼姬來到法國,又短期之內不能回去的原因,粟惜惜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般,乖巧地說:“那、那我們還、還可以再、去一次巴黎、美術學、學院嗎?”

潼姬看向她:“你”

粟惜惜說:“我昨天、到那的、時候很、很晚了,想、再看一、眼。”

她說:“看完我、就走啦。”

潼姬聳聳肩,仰頭将血液一飲而盡:“走。”

這一次跟着潼姬一塊兒駕車出來,粟惜惜坐在副駕駛上。

後座是她的蝸牛殼,管家先生雖然對她早晨的行為表示了不贊同,但是還是給她準備了一份自己手工做的法式甜品和一小瓶玫瑰精油作為告別禮物。

從莊園開到巴黎市區的一路上空氣清新,周邊都是樹林或者開闊的廣地或村莊,粟惜惜一路開着窗吹風,嘴角挂着笑容,唯有受了傷的肩膀姿勢有些僵硬。

潼姬開着車看她:“頭發亂七八糟了。”

“沒、沒事。”粟惜惜說:“好、好涼快呀,這就、就是兜風吧。”

“嗯。”潼姬聞言笑了聲:“對,這是兜風。”

開着車載音樂,粟惜惜樂了一路,直到到巴黎美術學院。

跟着潼姬,粟惜惜順利進到了學校。

潼姬似乎對學校內部很熟悉,她一路走一路閑閑地給粟惜惜介紹,走了小半個學校。

路邊,粟惜惜端着手機鄭重其事地給建築拍照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生走了過來。

她原本經過了兩人面前,但是卻停下腳步,又走了回來。

--走到了潼姬面前。

“我的天哪!”她顯然是一個亞洲女孩,開口也是流利的中文:“是您吧--潼君集團的那位!”

潼君集團?

粟惜惜放下手機,看向兩人。

“”潼姬眯着眼睛看了眼女孩,幾秒後,認出了她:“你是範萊?”

“您記得我的名字!”女孩表情雀躍:“是的是的,我是範萊。”

她和潼姬的“親近”程度,讓粟惜惜心中迅速升起來烈火般的不安,她往潼姬身邊走了一步。

“噢這是”叫範萊的女孩看向粟惜惜,友好地笑。

“我是Sophia。”粟惜惜冷不丁地用法語說,還出現了一個突如其來的法語名字,潼姬一愣。

她看向粟惜惜:“你叫Sophia?”

“是的,這是我的法語名字。”粟惜惜看着她,語氣硬邦邦的,不像平常般軟糯:“我自己取的。”

“沒事?”

潼姬沒有看明白粟惜惜這突如其來為什麽說起了法語--明明她面前是個中國人。

“嗯,你好,我是範萊。”範萊落落大方地沖粟惜惜伸出手,也用法語說,“你看起來真小,你們應該是朋友吧--我是通過你朋友集團的幫助才來巴黎學習的。”

粟惜惜愣了愣。

所以這位範萊,是上一屆潼君集團贊助來這全程免費學習的學生?

等一下重點是潼姬竟然是潼君集團的人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潼姬是Philistine畫廊的老板,所以Philistine的作品征集應該是由她過眼。

潼君潼君。

怪不得叫潼君呢。

她板着臉,碰了一下範萊的手,沒說話。

範萊看了她幾眼,然後轉身繼續試着跟潼姬攀談,但是她不知道潼姬的名字,只好以您來稱呼潼姬。

“您昨天拒絕了我想要見面的請求,我還以為見不到您了呢。”範萊看着潼姬說:“在出國之前的頒獎上,您在場,那時候我看見您,就覺得十分仰慕。”

她口齒流利,長相也不差,擡眼看着潼姬的表情像是在閃着光。

粟惜惜看着她,背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大拇指的指甲一下一下地壓在食指的皮膚上,按出了一道道彎月般的痕跡。

她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累了似的垂下眸,偏過頭,長睫遮掩住黑沉的眼睛。

範萊:“--我可以或許,我可以要到您的聯系方式嗎?明年我的留學生活就結束了,我希望未來還能見到您。”

潼姬看着她,幾秒後,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範小姐。我一般都不會給別人聯系方式。”

她向她點點頭,說:“不知道原來你還記得我的長相呢我和我的朋友正在參觀這所學校,她肚子有些餓了,我正打算帶她去吃些東西,那我們就先走了?”

“啊、啊。”範萊點點頭,眼中難免有着失望的情緒,她點點頭笑笑,指着反方向:“那我、我先走了,我正要回宿舍呢。”

“再見。”潼姬向她告別,直視着她的眼睛:“以後不用想着找我,祝你的學習生活順利。”

祝、你、的、學、習、生、活、順、利。

粟惜惜在心裏咀嚼着這幾個字,一時沒有聽到潼姬叫她。

“Sophia?Sophia?”潼姬叫了幾聲未果,伸出手指一把勾起粟惜惜的下巴,把她的臉擡起來。

粟惜惜看着她:“你、你是、潼君、集團的?”

“是啊,我沒跟你說過嗎?”潼姬想了想:“嗯~似乎是沒說過。”

粟惜惜雖然心裏酸得要流檸檬汁了,但還是不舍得主動挪動下巴,任潼姬托着她。

“怎麽會想着取這麽一個法語名字?你可以用中文名字的。”潼姬說,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粟惜惜笑笑。

“突然、蹦出來的。”粟惜惜指了指頭,蔫巴巴地說:“腦袋裏。”

潼姬看着她,過了一會兒說:“這是個不錯的名字。”

“怎麽不、不繼續跟她聊?”粟惜惜看着範萊的背影,說。

潼姬松開她的下巴:“真沒想到她還記得我的臉,那天頒獎也是在Z市大酒店的宴會廳,我就是去随便坐了一下。”

“誰、看你的臉、記不住啊。”粟惜惜看了她一眼。

因為她的聲音實在是過于酸溜溜了,潼姬終于有點感知,看了粟惜惜一眼。

“小孩”她若有所思地笑笑:“你在想什麽呢?”

粟惜惜:“沒、沒什麽。”

“我剛剛給她下了一個暗示。”潼姬說:“不出意外,她應該不會再來找我。”

粟惜惜看着她,反應過來後,她突然往邊上邁了兩步,遮住自己的眼睛。

潼姬:?

“不、不要給我、也下這種暗示。”她說。

潼姬看着她,雙手插在兜裏,幾秒後,粟惜惜透過指縫悄悄看她,看見了潼姬嘴角的弧度。

向上一點,對上了女人的眼睛。

“給你下暗示有什麽用嗎?”潼姬說:“感覺你不管怎樣都能跑着來抓我。”

粟惜惜愣了一會兒,放下手,傻笑:“是、是的。”

等到把學校逛得差不多來,潼姬看着時間,把粟惜惜送去了機場。

開往機場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來什麽,問:“你學校的那件破事。”

粟惜惜:“”

“我大概知道了。”潼姬看着車前方,說:“你不告訴我,那你原本打算怎麽辦?”

粟惜惜沉默了幾秒,慢慢說:“我手機、手機裏有所有事、事情的截圖,還有人、打電話威、脅我的錄音。”

“你還被威脅了?”潼姬看她一眼。

“算不上吧。”粟惜惜笑了笑:“拙劣、的威脅。”

“我會把這些東西公布,之後再、再考慮要、不要公、開道歉。”她說:“社、死也是死。”

“嗯”潼姬瞥了她一眼。

原來這只田園小花狗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怎麽咬人。

但是

“太弱了。”潼姬搖搖頭:“漏洞百出,還是你吃虧。”

粟惜惜看向她,但是潼姬已經不繼續這個話題了。

把她送到了機場門口,潼姬沒有下車,等粟惜惜背上自己的蝸牛殼,拿好所有東西後,小花狗趴在駕駛座的玻璃窗邊,看着她。

“你、什麽時候能、能回來呢?”粟惜惜問。

“幹嘛這麽着急要我回來?”潼姬看着她:“你不是不要我幫忙嗎?”

粟惜惜扒着車窗,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快、快生日了。”

“噢?”潼姬這下是真的有點意外。

“我想、邀請你。”粟惜惜說:“你不要、不要太晚回來了。”

“”潼姬看着她,再一次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知道了。”

說完,她拉上了車窗。

粟惜惜回到Z市時是國內的下午四點,從頭等艙下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都輕飄飄的。

沒想到這還沒有完,她一出機場,又看到了熟悉的司機。

司機看到她,也露出了笑容:“您好,粟小姐,歡迎回來。”

他甚至已經知道自己的姓氏了。

幫助粟惜惜将東西全部放上去之後,車子一路将她送回了寝室。

粟惜惜敲開寝室門,三個室友坐在位置上邊吃晚飯邊看着綜藝,聽到開門聲,紛紛看了過來。

“哇塞!”夏葵向後一倒:“惜惜!你回來啦?怎麽那麽快就回來啊,你這一回來過兩天又要周末了,多沒勁兒啊,還不如幹脆請假請一周呢。”

“聽說你說自己氣火攻心住院了啊。”小書笑起來:“太好笑了。”

“嗯。”粟惜惜将蝸牛殼放在椅子邊上,慢吞吞地說:“我還、還要去、銷假。”

“不用擔心。”江熠說:“葵葵幫你把假條都弄好了。”

粟惜惜看向夏葵,夏葵沖她挑眉:“不用謝姐,你去調會兒生物鐘吧。”

粟惜惜拒絕了她的提案:“我要去工、工作室、畫作業了。”

“真勤奮。”

“哎,可是上次那件事情怎麽處理的?”夏葵說:“到現在突然沒消息了。”

“那時候、說要我公開道、道歉。”粟惜惜說着,在室友不滿的叫聲中,打開來在國外一直沒有用上網絡,只是拍了照片的手機。

她這一打開才發現,手機裏多了幾條消息提醒。

幾天前的:【韓老師:假你不用來請了,你室友來了,你好好休息啊。】

還有一條剛才的:

【韓老師:惜惜,上面突然通知說,你不用公開道歉了。王媛那邊突然說不會告你了,她和王超涉及誣陷他人名譽,校方要給予他們兩個通報批評,今天晚上他們需要發朋友圈和校園牆來公開道歉。】

粟惜惜拿着手機怔愣了一會兒:“哎?”

“不用、不用我、道歉了。”

夏葵湊過來看她的手機:“我靠!我都已經想到要給她套個麻袋打一頓了,學校這突然吹的哪門子風啊!竟然突然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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