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粟惜惜連衣服帶脖子被叼着。
這是個危險的技術活,畢竟她的後頸不像犬貓有着松弛的後頸皮,黑狼的獠牙又太過尖銳,上下颌一用力,就可以咬斷她的喉嚨。
盡管黑狼努力控制好了力度,但好像還是害怕般,沒有帶着她跑太久。
一狼一人,在8號公園的某個偏僻的角落停了下來。
黑狼觀察了一下身後,直到确認剛才她的體型氣勢都把那群人吓住了,沒有人追上來,這才把少女叼進一個假山的山洞裏。
準備把粟惜惜放下來時,她尾巴不耐地甩了甩,哼了一聲。
明明擺出了要把她甩在地上的架勢,最後卻是輕拿輕放,少女平穩落地,連膝蓋都沒髒。
粟惜惜站在地上,黑狼盯了她片刻,緊接着,嗓間發出了一聲終于壓制不住的悲鳴,難掩跌跌撞撞的腳步,狼狽地躲到假山洞的角落裏,趴下了。
隐約的月色落在黑狼濃密發亮的皮毛上,不知為何,粟惜惜覺得眼前的狼似乎縮了點水。
黑狼--潼姬在痛苦地喘息。
粟惜惜自然一點都不怕她,上前跪到她身邊,伸手輕輕碰了一下烏黑的狼毛。
柔軟的觸感有些驚人,粟惜惜以為狼的毛發至少會有些粗粝刺人。
“難、難受?”
黑狼睜開了養神的眼睛,本來冰冷的黃瞳此時帶着點無奈和怄氣,她甩了甩頭,把粟惜惜的手甩開了。
好像是真的在發脾氣。
“啊,你生、生氣啦?”粟惜惜一怔,放低聲音:“噢你生吧,我給你、喂那個水,确實沒、沒安什、什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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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計就計是一方面,一方面也确實是想壓制住潼姬。
潼姬:
你倒是坦誠。
要是她現在能說話,一定要咬着牙叫她毒蘑菇。
“可你怎、怎麽會變成、狼啊?”粟惜惜靠在她邊上坐下了:“餘安告訴我,先天、吸血鬼都、會變成蝙、蝠啊?”
餘安?
潼姬因為疼痛和疲勞剛要重新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她冷笑出聲。
混蛋丫頭倒是好,把別人吸血鬼的名字叫得這麽親昵熟悉。
“你哼、哼什麽?”粟惜惜看她,聽出了黑狼剛剛那氣聲中的不屑。
潼姬心氣不順,剛才被迫變成真身,一身的死血被迫燃燒了一次,本就痛苦不堪,幹脆閉上眼睛不理粟惜惜了。
“難道你是、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世界上真有、狼、狼人嗎?”
“要不要,喝點我的血,餘安說,你喝了這、種水之後只有,喝到人類的血才,才會緩解一定。”
“啊!怪不得你,你的眼睛是黃銅色的,原來是、是因為是狼?”
少女說起長話磕磕巴巴,幾句話的功夫,黑狼又小了一大圈。
她現在不再像駭人的怪獸,而像是有點營養過剩的大狼犬了。
潼姬控制自己的身體控制得吃力,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她的嘴巴被柔軟的手掰開,然後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血腥氣洇進她的口腔。
她吃力地睜眼,粟惜惜趴在地上看着她,笑了笑:“哎,你這牙齒,倒是挺、挺管用的。”
用她詭異的厲牙輕輕一劃,就足夠割破手掌。
粟惜惜似乎絲毫覺察不出自己藥了潼姬,然後用自己的血找補這件事情有多少沖突,她心滿意足地從外套內袋裏變法似的掏出來一盒碘伏,敷衍地擦了擦手心。
然後挪了挪身子躺到潼姬的肚子上,黑狼剛才身體的滾燙已經消散,現在只是柔軟且微涼。
“今天在這、休息吧?”粟惜惜睜眼看着假山縫裏透進來的月光,眯起眼:“露營。”
這麽狼狽的“露營”可是第一次聽說。
潼姬不能說話了,也擡起頭看了眼,覺得這位瘋狂的小藝術家心中的浪漫似乎有些偏頗。
但是她已經恐怖的感到習慣--也沒有力氣了。
潼姬對粟惜惜,無法真的動起怒來。
她甚至有些慶幸在這個荒唐的虛弱瞬間,躺在她身邊的人是粟惜惜。換了任何一個真正想要傷害她的派別,現在她很可能已經受制于人,痛不欲生。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什麽時候出了這種無色無味讓人無法察覺的聖水?
那還會不會有別的危險呢?
潼姬的意識出走前,想。
睡着後,黑狼蓬松大支的黑尾下意識地動了動,慢慢攏住躺在她身上的少女。
*
第二天清晨,太陽都還沒升起來,潼姬再一次被血腥味喂醒。
粟惜惜割了另一邊的手心。
她看着潼姬睜開來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用手背一下又一下撫摸着黑狼柔軟的頭頂毛發。
潼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本身變成狼的次數都少之又少,更是從來都沒有人以她的獸态撫摸過她,而這個感覺是全然不同的。
她覺得頭頂一直連到她的尾巴尖尖都過了電流般,讓她顫栗。
但是她看着粟惜惜離開的手背,卻奇異地想要用頭拱一拱粟惜惜的手。
讓她再多摸摸。
潼姬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僵着沒動。
“走吧。”粟惜惜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現在街上人、人少,我約了、旁邊一個、民宿。”
黑狼立起來,頭幾乎有粟惜惜的胸部那麽高,走在路上怕是要吓到人。
好在她們一路跟着導航彎彎繞繞,繞過了幾個晨練的大爺大媽,幾個疲憊的打工族,拐進了不遠處一個小區。
粟惜惜輸入密碼進入小巧的民宿,進門之前,還在門口拿了一袋提前送過來的東西。
一進房間,潼姬就首先找舒服的地方,蜷縮起身體在沙發上躺好,看着粟惜惜拆開了那袋外賣包裝,從裏面掏出了一個項圈???
“XL的。”粟惜惜好整以暇地說:“應該可以、戴進。”
潼姬:???
她立起脖子,一身的毛非常具象化地炸開來了。
粟惜惜:“肯定要、的吧,如果要、要出去的、話戴了這、個別人才,才不會害怕。”
新年之際,不知道哪家寵物店還在敬職敬責地開展外賣服務,這個項圈粉嫩嫩的,上面還吊着一個可以寫名字的圓形吊牌。
粟惜惜拿民宿桌上的筆在吊牌上面寫上了兩個字:惜惜。
拿起來看了看,她又垂下頭,在惜惜的後面加了個小小的’s。
--惜惜的。
她露出滿意的笑容,彎起眼睛把吊牌給潼姬看。
“怎、怎麽樣?”
粟惜惜說:“你是我、我的--嗎?”
話說到這,她突然想到什麽般,有點小興奮的眉毛掉了下來:“啊”
潼姬炸了的毛斂了回去,知道粟惜惜是又想起來初擁那茬了。
短暫的時間內發生得太多,差點忘記。
她也沒指望自己昨晚在公園裏隐晦的那句話能把貪心的女孩哄好。
但是你!都把我折騰成這個樣子了!
我們難道沒有一對一抵消嗎?!
潼姬板着狼臉,試圖散發威嚴。
但是粟惜惜似乎無知無覺,垂着頭沮喪地看着她的“惜惜’s”
黑狼的黃瞳緩慢地眨了兩下,然後就像下定決心了般,垂下腦袋,拱了拱粟惜惜手中的項圈。
粟惜惜一愣,看向她。
後者又拱了一遍。
然後乖乖梗着脖子,眼睛一閉心一橫,等着粟惜惜給她戴項圈了。
像是在說:行了吧,我是惜惜’s
粟惜惜看了她半晌,昨晚潼姬說的那句話又浮現在她耳邊。
她說:“惜惜,我不舍得。”
粟惜惜咬了咬嘴唇,突然覺得,被拒絕給予初擁時心下的冷意和失望似乎已經有點遙遠了,她現在只是覺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暖融融的。
潼姬等了半天,沒有等來項圈的皮質感,卻等來了一個軟軟的擁抱。
是少女抱住她毛茸茸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說:“你自己說、說的噢--你是我的。”
黑狼的耳朵動了動。
“那我就原諒你這、一次。”粟惜惜蹭了蹭黑狼柔軟得像是玩偶般的毛。
提出初擁當時,确實是一時快樂和上頭。
也許她應該更沉住氣一點。
粟惜惜有話沒有說出口: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自提出來要給我初擁,提出來想和我過一生。
一想到這裏,她手上更緊了一點。
*
潼姬倒是沒有想到粟惜惜真的把這篇翻過去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狼身,一時間覺得心氣都順了些。
等粟惜惜洗完澡,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後,潼姬心氣又不順了。
她不知道她要維持這個不能言、不能發揮能力、還必須得喝血的糟糕身體多久。
剛才粟惜惜給她的血只不過是淺嘗,平穩住了她的狀态,但潼姬仍然讨厭粟惜惜受傷,她有點焦躁地甩着尾巴,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之後的進食問題。
最重要的是!她頂着這個身體,甚至不能與她好不容易哄回來的女孩親近。
就在吸血鬼郁悶無比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
粟惜惜去開門,拿進來了好幾個袋子。
“外賣,永、永遠的神。”粟惜惜拎起袋子沖潼姬笑。
潼姬一下子看出來,除了生活用品,裏面裝的都是些畫材。
她還有閑情逸致畫畫?
似乎看出了潼姬的疑惑,粟惜惜把畫材拿出來:“這個城市風、風景挺好的,剛好采、采風了。”
她提醒:“潼君的、春、春季大賽、要開始了。”
潼姬恍然大悟。
這原本是她非常重視的事情,現在居然忘了個幹淨。
粟惜惜看向她,認真地說:“我想拿、拿冠軍,然後和、你一起,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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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023年啦!我最愛的讀者新朋友老朋友們,新年快樂!
今天寶貝們都有新年紅包包!麽麽噠!感謝2022年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