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在手腕被抓住之後,Ines先拉着她走到了更暗的角落裏。

下一秒,手指尖隔着質地柔軟的手套,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扼上了粟惜惜的脖頸。

粟惜惜不得不擡頭。

本來就有點喧嚣的呼吸聲停滞了兩下,她有點想要咳嗽。

“博士。”Ines的聲音很低:“你脖子上的這個是?”

粟惜惜的聲音很幹:“這個啊是胎記。”

沒想到系在脖子上的絲巾這麽容易就掉了下來,她原本還想再藏一會兒的。

--因為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和眼前的Ines相處。

能見到Ines這件事,就已經讓想念了她很久的粟惜惜開心了。

可粟惜惜也知道,她現在的這具身體,應該也撐不了太多年。

她總不能用将死之軀,再“勾引”Ines一遍吧?

另一邊,聽到了粟惜惜的話,她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力道都像被抽走了一樣變得虛弱。

粟惜惜隔着Ines臉前垂落的黑紗,瞥見了金色眸子中一閃而過的脆弱和想念。

緊接着,Ines慢慢摘下了帽子,她的黑色的發絲微微淩亂。

不容分說,也不考慮奇不奇怪,她突然湊上前,鼻尖靠近粟惜惜的脖子。近在咫尺的時候才停住了動作。

果然,就好像某種記號一樣,闊別了兩百年的感覺向着Ines傳來。

Advertisement

--這分明就是在Sophia公主身上感受到過的吸引感。

和當初不同,那時的她還是個人類。

而現在的她已經是吸血鬼,再一次遇到這種吸引力,Ines竟然還感受到了一種難耐的飲血欲,她喉頭難耐地動了一下。

然後,立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有點倉惶地看了怔在原地的“埃莉諾”博士一眼,戴上黑紗帽,匆匆跑走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

粟惜惜也終于得以順暢的呼吸,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下意識往四周看去。

有學生奇怪地駐足,對上她的視線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開。

而粟惜惜看着Ines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有點突然想通了。

反正她也清楚,在這一世中,她和Ines說的話最後不會被記住。

要不幹脆也放飛一點算了。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當是給自己的獎賞好了。

回到家後,粟惜惜在鏡子中端詳着自己的臉,還有脖子上的印記,發現看了兩百多年的玫瑰顏色似乎突然變淡了一點。

不是很明顯,但是粟惜惜對顏色的敏感度太高了,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她皺着眉輕輕撫摸了一下玫瑰。

很早之前就有的猜測仿佛得到了應驗。

當初“穿越”前,魔女娜娅對潼姬說了些什麽,潼姬才會上前咬了她一口。

粟惜惜一直猜測,這個幾百年不滅的印記應該是這段時空旅行中,她尋找潼姬的紐帶。

而在随着她找到潼姬、随着時光的流逝,印記也會變淡。

直到她抵達最終,回到開始。

下一次上課的時候,粟惜惜沒有再戴絲巾,而是穿了高領的裙裝。

她一到教室,就在第一排的座位看見了戴着黑紗、早早到來的Ines,她垂着頭,看起來很有距離感,身邊一圈都沒有坐人。

在粟惜惜踏進教室的那一刻,她就擡起頭來。

然後,黑紗下的金眸在她經過時不偏不倚地抓住她。

并不清晰,可粟惜惜心都顫抖了一下。

她也不甘示弱,研讨和辯論的環節中,時不時就走到Ines身邊,将手狀似無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手下的身體僵硬一瞬,表情卻鄭重而認真地聽着學生們的聲音。

Ines也發言,她口條清晰,講述有條理,是優等生。

粟惜惜開了幾秒小差,她之前倒是沒有想過潼姬原來也學過醫學,就好像她自己沒有猜到自己有機會學醫一樣。

那按照Ines曾經說過的,她還以音樂為生過,那下一個世紀,也許就要在音樂界找她了。

等到下課後,學生們紛紛離去,Ines坐在原地,收拾好了羊皮書卷,望着正準備離去的粟惜惜。

然後開口,突然叫她:“博士。”

粟惜惜心思一直在她身上,一叫即停:“嗯?”

她清清嗓:“怎麽了,Ines?”

“博士您成家了嗎?”Ines也不怕冒犯,直接問道。

粟惜惜沉默兩秒:“沒有。”

“那Ines可以請您,去我家坐坐嗎?”她站起身來,表情冷淡,但邀請的聲音有一些僵硬。

粟惜惜看着她。

曾經她看潼姬,總覺得吸血鬼小姐是個成熟的女人,少有幼稚的一面。

可自從遇見過少女時的Ines後,粟惜惜怎麽看眼前這張臉,都忍不住覺得她有點稚嫩和天真。

但不管是成熟的還是稚嫩的,都很可愛。

“好啊。”粟惜惜想起自己放飛自我的計劃,點頭:“我家有上好的酒,Ines想喝嗎?”

“好。”

“嗯,那好,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們晚飯時見。”

粟惜惜意外于此時的Ines居然還不抗拒酒精,她記得潼姬可是誓死抵抗酒精的--因為酒精會讓她失控。

而她--明知道這一點,還是帶上了家中的酒。

粟惜惜絲毫不覺得自己壞,敲響房門。

很快,有人打開了門。

是Ines,但沒有戴紗帽,黑發柔順地垂落。

她看着粟惜惜的眼睛,說:“歡迎,老師,請進。”

她沒有叫博士,而是用了老師,聲音很軟,。

粟惜惜踏進她的家門。

而一進去,她就注意到了眼前這位吸血鬼小姐從始至終的愛好--收集畫品。

滿牆的挂畫,居然從現在就開始了。

而這滿牆挂畫正中間的一張畫,是被裝裱起來的羊皮卷,上面只畫了四個小人,放在一堆色彩豐富的畫中,顯得格外突兀。

粟惜惜看了那幅畫很久。

這是她畫給Ines的全家福。

注意到粟惜惜驚訝的視線,Ines輕聲說:“這些都是我收藏的,您喜歡嗎?”

“挺不錯的。”粟惜惜說,Ines的收藏喜好一直很對她的胃口。

又沉默半晌,她問出了之前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Ines,你為什麽收藏畫?”

她看向Ines,而後者垂下眸不看她:“因為我曾經的一位老師。那是教我繪畫的老師,但是在她死後,我卻沒有一張她的肖像畫,也畫不出她的面容。”

“”

“所以最開始,我收集畫,是抱着那麽一點希望,覺得總能找到一幅畫她的或者她畫的。”Ines輕聲說:“找着找着,就養成習慣了。”

粟惜惜一愣。

原來這個是因為她嗎?

或者說,Sophia?

她看着Ines,眼神多少有點複雜。

她第一次開始懷疑,Ines對Sophia的感情似乎不只是朋友親情或者知己至交那麽簡單。

雖然知道Sophia也是自己,但粟惜惜竟然還有一些莫名的吃味。

她噢了一聲,轉頭點點紅酒:“來一點?”

Ines盯着她,半晌點了點頭。

紅酒瓶開塞,找杯子,再慢慢倒酒,兩人安安靜靜,都沒有說話。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她打破寂靜,說,聲音中帶着懷念:“上一次喝酒,還是我15歲生日的時候。”

粟惜惜擡眼。

原來她到現在還沒有碰過酒。

那難怪了。她還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粟惜惜心中琢磨,待會兒Ines如果真的失控了,她不會被她吸血到死吧。

雖然又在做壞事,但是現在的粟惜惜實在太需要能讓Ines“名正言順”地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了。

她舔了舔嘴唇,拿起酒杯:“幹杯。”

“為今晚。”Ines也舉起酒杯,輕輕一晃。

粟惜惜一邊喝着酒,一邊低着眼看Ines。

她看到Ines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每一次吞咽都抿抿唇,像是在回味味道。

等了會兒,卻沒見人失控。

只看到她垂着眸,突然冒出來了一句:“老師,您失去過特別重要的人嗎?”

粟惜惜看了她片刻,說:“也許吧。”

同一個人失去過幾次,但好在都找回來了。

“我失去過兩次。”Ines說着,聲音有點委屈:“家人,和”

粟惜惜看着她,知道她還是不對勁。

真是什麽時候都一樣,幾口就醉了。

她傾身向前,想要拍拍Ines的背,安慰她一下。

而她的手剛伸過去,就被緊緊抓住了。

Ines擡起頭,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

“您是她嗎?”她說着,緊緊鎖着眉:“您脖子上的胎記,和她的一模一樣,您是她嗎?”

她邊說邊湊上前來,長出來的尖牙在字裏行間之中,已經貼到了她的皮膚上。

粟惜惜被抵在了窗邊,腰被硌得生疼。

她的嘴唇張了兩下,想回答什麽,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魔法不允許她說話,有關于她的輪回,有關于她的印記,都不允許被說出。

但是得到了擁抱的她心情很愉悅,好像是得到了兩百年耐心的闖關獎勵卡。

Ines看不到的地方,粟惜惜的手虛虛摟住了她。

醉酒的小狼胡言亂語地喃喃着,呼吸聲也逐漸變重。

然後在猝不及防的某一刻,粟惜惜感受到了久違的、被刺穿的痛覺。

一開始只是疼痛,後來,吸血鬼的本能讓Ines意識到她需要控制住獵物,于是有令人迷醉的信息素注入她的身體,粟惜惜開始顫抖,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想要咳嗽,但是又被她自己伸手捂住,抵回嗓中。

頸間的吸血鬼迫切地喝着她的血,每一聲吞咽都令粟惜惜感到腿軟。

她要下滑,但是被Ines一把撈住了腰,朝她的方向用力按去。

顫抖的女人被迫與吸血鬼小姐緊緊貼着。

她手上虛虛的懷抱也變成了重得想要深入骨髓的擁抱。

她實在是太久沒有被咬過了,有不适應,也有想念。

感覺有點過頭而頭暈眼花的時候,粟惜惜伸手想要拍一拍Ines,但是後者已經及時停了下來。

然後閉着眼睛,輕輕舔了舔她頸間的玫瑰。

“終于吃到了。”她迷迷糊糊地說:“這朵玫瑰。”

粟惜惜沉默。

原來Ines真的對“Sophia”有着如此深的執念。

是因為Sophia死在她的面前嗎?

就算都是自己,粟惜惜還是在吃醋。

也許是因為Sophia對她而言,沒有那麽有歸屬感,她更喜歡聽見眼前的人叫她惜惜。

可惜不能。

她滿懷嫉妒地軟着手推Ines:“松開我。”

Ines沒動,還是緊緊抱着她。

“松開我,不然我要打你了。”

“您打吧。”Ines小聲說着。

這個時代裏,粟惜惜身邊的許多老師,和學生常有不堪入耳的“私情”。

包括着身體的一切--暴力或歡愛。

粟惜惜嘴角一抽。

Ines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聯想到這,她還邀請“老師”回家,目的似乎就沒有那麽天真了。

“Ines。”粟惜惜頭都疼起來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喊懷裏人的名字:“你怎麽可以這樣?!”

她沒有想到這時候的Ines居然這麽豁得出去--雖然是對着她,前前後後都是她。

她捧起Ines的臉,沒什麽力氣但是語重心長:“Ines,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的。”

Ines:“”

“你可千萬不能因為死去的人豁出自己的身體啊,你這樣會吃虧的,還好你遇見的是我,如果你遇到一個真的在脖子上紋了一個玫瑰的壞人,把你騙走了可怎麽辦啊”

粟惜惜說着說着,覺得自己估計也醉了,暈了,說得停不下來。

“幹脆,就逃得遠遠的,不要看到死亡,也挺好的。”她喃喃着:“我死了也別來。”

Ines聽了她的話,眯起眼睛,不高興地捏住了她的嘴。

“老師,不要說話了。”她輕輕說:“說那麽多讓人不高興的話,下輩子會變成結巴的。”

粟惜惜:“”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Ines慢慢重複,像是解脫般無力地笑笑,蹲下後自語:“我知道的。”

休息好之後,粟惜惜悄悄離開了Ines的家。

大概是因為被喝了太多的血,她的身體情況在那一周裏都不太好,發了幾天的燒,難受得自己嘲笑自己,自讨苦吃。

等到她回到課堂上上課的時候,卻沒有再看見Ines。

粟惜惜沉默地看着教室,半晌,垂下眸。

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好像兩人一起做的一場夢。

膽小的吸血鬼注定會被她親自種下的玫瑰吸引着靠近,然後又逃離。

就算絲巾有沒有掉落,這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就像粟惜惜所估計的一樣,兩個月後的冬天,她的肺炎再次因為風寒發作。

這一次,因為如願見到了想見的人,粟惜惜沒能抵過多久。

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她在窗口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潼姬。

她看着自己,表情很複雜。

“都說了,讓你不要看人死了。”粟惜惜有氣無力地說:“真是不聽話。”

“您沒有告訴別人我是吸血鬼。”Ines跳下窗臺,站在她的旁邊,聲音很輕:“為什麽?”

“唔。”粟惜惜想了一會兒,說:“因為你是個好吸血鬼。”

“”

Ines的眸子顫了兩下。

“你做得很好了,不要再想着過去的人了。”粟惜惜突然笑了笑,說:“很遠很遠的未來,會有人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會像像我一樣死掉。”

“是嗎?”Ines的聲音很幹:“那我怎麽找到她呢?”

“她會來找你的。”床上的聲音越來越弱。

“一次又一次地找你。”

魔法很寬容,但也很殘忍。

它為粟惜惜在漫長的歲月中留了“念想”,但是卻不允許她将念想長長久久地揣在懷中。

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漫長的歲月就沒有了痛苦和考驗的價值。

1350年到1450年,一百年間,粟惜惜沒有找到潼姬,而是三次不斷死于瘟疫。

1499年,已是文藝複興時期,人文和藝術像黑暗夜空中綻開的煙火,持續而絢爛,粟惜惜再一次靠繪畫為生,頗有名氣,一畫重金。

同時,她大量地和音樂界聯絡,結識了很多音樂家、然後終于,第三次找到了潼姬。

那又是個冬天。

而這次,她只是遠遠地望了潼姬一眼,她看到女人愈發成熟的眉眼。

潼姬似乎也看到了她,但是她的雙眸已經像被時間層層掩蓋,少有波瀾,很難看穿。

只是匆匆一瞥,這一次,粟惜惜和她沒有任何交集,她看着潼姬和演員一道邁進馬車中,車下人人以她音樂家的假名喚她,人聲鼎沸。

然後馬蹄聲噠噠,她被擠在人潮之外,看着潼姬遠去。

僅僅是這一眼,都好像不滅的火炬一樣,給粟惜惜的心口再添了一道熱量。

她也轉過身,踩着雪快步離去,每一個腳印都踩得堅定。

也許是被頸間的印記拖拽,潼姬去到哪裏,粟惜惜便去到哪裏。

1600年到1770年,這近兩百年間,她都在北美和南美輾轉生活。

1800年,再一次死去,粟惜惜睜開眼,終于回到了過去的中國。

太久沒有回到故鄉,聽到熟悉的語言和親切的面容,粟惜惜坐在地上半天,眼淚幾乎控制不住。

她加入了商幫,也慢慢聽到,在江南有潼家興起。

粟惜惜于是又往江南跑,幾經輾轉才加入了潼商,但是始終沒有資格見到商幫的“小姐”。

1917年,經過太多年,多門語言都已經爐火純青的粟惜惜開了個班,為許多抱着理想的青年們教學語言。

她頸間的胎記以淺淡的顏色持續了很多年,也被學生們問了很多年。

終于,在20世紀後期,粟惜惜最後一次見到了潼姬。

這一次的她,已經是垂垂老矣。

她坐在街前,手上的熱潮冒着熱氣,往上飄着,模糊了陽光。

粟惜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經過的人們,她的皮膚上有了歲月留下的皺紋,而一直到這個瞬間,她頸上的玫瑰好像只剩下最後一點色彩,像是用水輕輕一撫,就能被洗去。

有經過的人認識她的,會跟她打個招呼。

“今天還在等人嗎?”跑過來的小孩子問她。

“嗯,等人呢。”粟惜惜喝了口茶,笑着回答。

粟惜惜覺得今天的精神很奇怪,她跟別人打着招呼,聊着天,卻覺得自己随時要睡着。

春風吹拂,她昏昏欲睡着。

而就在一刻,自行車鈴響,道路上有一個女人,穿着幹淨的白T黑褲,一雙布鞋,款步姍姍,踏進了她的視野。

她的眉眼平淡,但是粟惜惜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也許是因為太陽太大。

粟惜惜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她坐正,看着女人走近,然後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潼姬。”她直接叫了女人的名字。

很長時間沒有喊出這個名字,粟惜惜覺得有些心顫。

女人的腳步一下就停了下來,她轉頭看過來,此刻的眉頭是真的皺起來了。

“您?”潼姬疑惑:“您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啊。”粟惜惜笑了笑,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現在的她是老奶奶。

如果真的回到最最開始,她會願意讓潼姬看到自己滿臉皺紋的樣子嗎?

總之,潼姬到底還是看見了,她不再年輕貌美,聲音也不再動聽,走路也不再輕快的--這個樣子。

潼姬向她走來,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單膝落地,平視着粟惜惜。

“您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您認識我?”她問。

“太陽很大吧。”粟惜惜答非所問。

她感受到頸間的玫瑰在一點點消失,微微發癢。

“”女人眨眨眼,不知所雲。

“我呀,一直在這等人。”老太太對她眨眨眼睛,說:“如果等到了人,我就要把一件東西送給她。”

她說着,背過身,從身後的一個匣子裏,拿出了一把傘。

這是一把做工精致的長柄黑傘,無論是傘柄、骨架、還是傘面,都用了最好的材料,一看就價值不菲。

潼姬:“您等的人?”

“我這輩子閑着無聊,沒什麽事情做,所以就一直在鑽研做傘。”老太太笑了笑,說:“就是沒想到,你一直打着的這把傘是我做的。”

“”潼姬看着遞到眼前的傘,手指微動,下意識接了過來。

然後就聽到眼前白頭發的老奶奶說:“潼姬,你再仔細看看我。”

雖然得不到任何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但她還是看她了。

潼姬看到老人臉上的皺紋,淡淡的斑痕,清亮的眼睛,端正幹淨的眉眼。

“您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潼姬發自內心地誇贊。

“啊,你這麽認為嗎?那太好了。”老太太回複她說:“太陽很大就撐着傘走吧,不要強迫自己看着太像人類,做讓你舒服的事就好。”

潼姬瞪大眼。

然後突然,她注意到,老人的脖子上,有一圈幾乎看不見的痕跡。

已經沒有了顏色,只能看見,那似乎是一朵花的形狀。

而就在她的注視下,就連那一圈邊緣都快要消失。

“您”潼姬震驚地站起身來。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一只手伸過來,代替她,按開了黑傘的傘鈕。

黑傘慢慢張開,擋住老人,她聽見老人的聲音--又好像幻聽,聽見了少女的聲音。

“潼姬,我們未來見。”

大風吹過,黑傘卻紋絲不動。潼姬眯起眼睛,等到風離去,才将傘舉過頭頂。

而她的面前,已經空無一人。

只有一把竹椅還吱吱搖晃着。

潼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小姐。”有個女人跑了過來,“您忘拿傘了哎,您這把傘是拿來的?好漂亮。”

潼姬一怔,然後皺起眉。

她記得剛才這似乎有個老人跟她說了什麽,但是随着大風刮過,那些話語都消失了。

“我也不記得了。”她說:“走吧,潼恩。”

女人說完,不知因何,手握緊了傘柄。

--------------------

作者有話要說:

(審核大大,本章親密戲份為吸血鬼進食,請不要鎖章QAQ)

下章回到正序的時間,魔法結束,全文完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