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戶口本
沈知宜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裏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一刻她确實是這樣想的。
所以當宋硯南問她是認真的嗎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宋硯南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鐘後, 臉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片刻後問她，
“戶口本在你這裏嗎？”
沈知宜怔了下, 搖了搖頭，“不在。”
她當年被沈叢山送離京北後戶口也從這邊遷到了江南那邊, 現在還跟外公在一個戶口，回來這邊的時候也沒有帶上她的戶口頁。
宋硯南頓了頓，抿唇看了她一會兒，“你想什麽時候結婚？”
沈知宜看着他, 心髒怦怦跳起來, “你呢？”
宋硯南凝視着她的眼睛, 毫不猶豫地說, “只要你願意, 我随時可以。”
沈知宜垂眸, 沉默了一會兒, 仰起臉看他, “你可以跟我去一趟烏塘嗎？”她抿唇解釋，“我以前一直生活在那邊, 我外公也在那裏，戶口頁也在那邊。其實我自己去也可以, 但是我想讓我外公看看你。”
宋硯南盯着她的眼睛，很輕地笑了一聲, “我今天就去醫院請假。”
沈知宜也笑了, “我馬上去古董店把事情安排好。”
宋硯南點頭, “确定好時間我來訂機票。”
沈知宜看着他的眼睛,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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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宜回到家, 先給團子換了貓砂添了貓糧, 又抱着它撸了會兒，然後才去的古董店。
到古董店前她順便去前面一家咖啡店打算給周周和徐和買兩杯咖啡帶過去。
車子往巷口那邊開，還沒到巷子，門口就堵了不少人，幾乎将原本就不怎麽寬闊的路段完全堵死，車子也根本開不進去。
沈知宜微微怔了怔，把車停在另一邊，打算步行過去。
等走近了她才發現，這邊人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多一些，不少都是年輕人，拿着相機和各種設備，看上去很專業的樣子，旁邊還有拉的橫幅和各種應援車。
看見上面應援橫幅上面顧姿的照片時沈知宜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之前周周提過顧姿那邊電影拍攝地最後定了南煙巷另一家店，這些應該都是顧姿的粉絲過來這邊的。
因為人員實在太多，巷口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在守着不讓進去。
沈知宜好不容易才擠過人群進去，工作人員似乎以為她也是粉絲，直接将她攔在外面，冷淡道，“裏面還在拍攝，不能進去。”
沈知宜耐心解釋，“我是裏面的店主。”
工作人員懷疑的看了看她，沈知宜正不知道怎麽該怎麽證明的時候，周周及時出現。
“老板娘！”
周周正站在巷口那家咖啡店門口，看見沈知宜被攔住不讓進立刻過來，
“你們幹什麽呢？劇組拍攝影響我們店鋪正常營業就算了，還把人給攔外面。”
工作人員這才相信沈知宜的話，說了句抱歉，放人進去。
“什麽人啊這是。”
周周拉着沈知宜進來，幫忙理了理她剛才擠過人群時候被弄亂的頭發，生氣道，“他們劇組也太無語了吧，都占用居民區了，居然還搞粉絲應援，我早上過來的時候水杯都被擠掉了。”
周周心疼的看看沈知宜纖細的身子骨，
“老板娘，你沒被擠壞吧？”
沈知宜被她說得有些哭笑不得，“沒事，我又不是泥娃娃，哪這麽容易。”
周周撇撇嘴，剛準備又吐槽幾句，又止住話。
前面路段，幾個保镖圍着人出來，旁邊還有一名助理幫忙撐着傘，被衆星捧月圍在中間的人從上到下都捂得嚴嚴實實得，身上也披着白色外套，擋住妝造。
人群從旁邊擦肩過去，剛到門口身後人群響起噪耳的歡呼聲，叫着顧姿的名字。
周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擾民不知道啊。”
沈知宜看她一眼，笑笑沒說什麽。
到店裏的時候有客人在，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看中了一副字畫，已經付好款了，徐和正在包裝。
沈知宜簡單跟客人打了個招呼，讓周周去泡了杯茶，轉身上了二樓。
等人走後，沈知宜才下樓，告訴周周跟徐和最近幾天古董店可以暫停營業，自己得出去幾天，具體時間不确定。
話一出口周周立刻八卦，“是跟宋醫生嗎？”
徐和在旁邊沒做聲，但也豎着耳朵好奇着。
沈知宜笑了下，沒否認，“是。”她頓了下，大方承認，“我們打算結婚了。”
話音落下。
假裝在整理書冊的徐和手裏的書差點沒掉到地上。
周周也呆滞了兩秒，一瞬間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轉頭掐了徐和一下。
徐和疼的吸了一口氣，瞪她，“不是做夢。”
周周捂住嘴誇張的亂叫了一通，放下手，臉上還有點激動的紅，“不是，老板娘你們速度也太快了吧！才多久！這是閃婚吧！”
沈知宜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微微蹙眉，“快嗎？”
她原本對這個倒是沒多大感覺，但周周這一說，她才發現好像确實是有點快。
從認識宋硯南到現在好像也就一個月左右時間。
“宋醫生也真是個狠人，簡直不聲不響的嘛！居然就這麽把你給拿下了！”
周周連連感慨，恍惚有種不真實感。
沈知宜垂眸喝茶，抿了抿唇，放下茶杯，淡道，“是我主動追求的他。”
周周：“……”
周周沉默了兩秒，跟徐和對視一眼，“原來老板娘您才是高手。”
沈知宜輕眨了下眼睛，平靜地說，“還好吧，宋醫生很好追的。”
周周選擇不說話。
徐和也沒說話。
沈知宜放下茶杯，起身說，“就這樣，這段時間店裏的事情先麻煩你們處理了，等我回來後再說。”
周周用力點頭，“老板娘放心吧！”
沈知宜嗯了聲，又上了二樓，打算趁着離開前再處理一下沒弄完的字畫。
下午的時候宋硯南打過來電話，說已經跟醫院請好假，明天上午就可以出發去烏塘。
簡單商量之下，訂好了隔天上午十一點的機票。
挂斷電話，沈知宜打算給老韓打個電話，先通知他一下，免得明天回去他人又不在家。
老韓是沈知宜的外公，韓韻白的父親，早年間那會兒是京北古玩圈有名的行家，家裏繼承下來有點錢也愛玩，前些年倒憑着本事在古玩市場離倒騰着賺了不少，但後面迷上了賭石，幾乎輸了大半家業，沈知宜外婆也跟他離了婚，帶着韓韻白改嫁離開。
後來老韓離開京北去了烏塘，沈知宜也是直到七歲那年被送過去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位親外公。
老韓脾氣不是一般的怪，從不讓沈知宜喊外公，只讓跟着街坊鄰居一塊叫老韓。
沈知宜開始還不适應，後面也習慣了跟着喊老韓。
在她記憶裏，以前在烏塘那會兒，基本上有什麽事不管多遠，一叫老韓，老韓準火速出現。
電話打過去好半天，那邊始終沒人接。
沈知宜知道老韓不怎麽用現代電子設備這類玩意，走之前給他買的老人機特意裝的這麽號碼，半天沒接，估計是不在家。
她挂斷，打算晚點再打過去，現在先回家去整理一下明天要帶的行李箱。
——
宋硯南拿上假條從主任辦公室出來，一出醫院門就被等着在門口的靳舟迎面搭上肩膀。
“師哥，什麽時候請吃飯？”
靳舟還惦記着上次宋硯南說的請客吃飯，這兩天他正好調休，打算先蹭為敬。
宋硯南拿開他的手臂，擡腕看表，淡淡地說，“下次。”
靳舟不樂意，“下次是哪次，我不管，就今天，”
他掏出手機打算訂位置，“等我叫上周澤辰那二貨，他肯定還不知道嫂子的事對不？”
宋硯南看他一眼，抽走他的手機，熄滅屏幕。
靳舟連連诶幾聲，“師哥什麽意思？”
宋硯南将手機還給他，神色淡淡，平靜地說，“先別到處說。”
靳舟喲一聲，“這有啥，你不是都在醫院四處傳開了嗎，就圈子裏瞞着啊。”
宋硯南沒說話，漫不經心地扯了下扣子，淡漠的說，“嗯。”
他垂眸，臉上是一貫熟悉的冷淡模樣，卻低頭踢了下腳邊的石頭。
他沒想到沈知宜會這麽快的提出結婚。
事情到現在的發展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但當她看着他，說想結婚的時候。
宋硯南發現，自己腦海裏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的答案。
可現在的問題是，沈知宜還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宋硯南，是宋時琛的叔叔，宋家的人。
那她還會願意嗎？
更重要的是，她會不會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欺騙她的感情？
宋硯南感覺自己陷入無解之中。
但同時，他又有些卑劣的想，結婚後再告訴她實情也許也不是不可以。
靳舟在旁邊察覺到他的異常。
他發現，師哥好像不但不高興，反而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閃現，讓靳舟不得不馬上八卦開口，
“師哥，你跟嫂子感情出現問題了？她要跟你分手？還是你想分手啊？”
靳舟飛快設想了一下後種答案，但很快否定。
這不符合他這麽多年對宋硯南的認知。
他師哥是個極其怕麻煩的人。
對于他來說，如果戀愛需要走向分手這一步，那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開始。
所以只能是前者？
宋硯南沒有說話，這讓靳舟更加忍不住遐想，“不是吧，這才多久啊，看不出來嫂子是這種人啊，追到手這就膩了？”
宋硯南聞言蹙了下眉，雖然知道靳舟習慣性胡诹，但他還是莫名心口湧起一股躁意。
車就在前面，宋硯南提前按了車鑰匙，甩開靳舟大步往前。
靳舟立刻先一步上副駕駛門，快速系上安全帶，“嘿嘿，師哥順路送我一下。”
宋硯南冷淡看他一眼，顯然心情不佳，但沒趕他下車。
靳舟閉上嘴，打算乖乖閉嘴不講話。
車子往前，等紅綠燈間隙靳舟低頭翻朋友圈。
“如果無意間騙了對方，要怎麽跟她解釋比較好？”
宋硯南聲音從旁邊冷不丁地響起。
靳舟愣了下，左右看了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随即看見宋硯南冷淡的側面後忍不住樂了，
“師哥，你跟我讨教感情問題？”
宋硯南目光平靜地看着前面的路況，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靳舟立刻來了興趣，側過身開始好奇詢問，“首先得看是什麽性質的問題？出軌？劈腿？還是不小心喝多了一夜情？”
宋硯南側眸，冷冷遞過來一記眼刀。
靳舟立刻閉嘴，坐直身子，認真起來，“那是什麽問題？”
宋硯南沒說話，手指扶着方向盤沒什麽節奏規律的扣敲着。
靳舟想了想，“老實說，我不太清楚，但一般吧，根據我的經驗，這種事，最好還是實話實說，越晚越危險。”
紅綠燈過，車流開始往前。
宋硯南踩動油門，嗯了聲，薄唇抿緊幾分，沒再說話。
——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宋硯南的車就到了樓下。
沈知宜才剛起沒多久，正在把自己鑽到行李箱裏面不肯走的團子往外抱。
接到宋硯南的電話，她讓他直接先上樓等一會兒，因為自己可能還需要一會兒。
宋硯南很快上樓敲門，沈知宜給他開完門，又飛快跑回房間繼續整理東西。
團子被強行從行李箱裏抱出來，不高興的甩着尾巴從卧室出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宋硯南後跳上去，跑到他懷裏蹭了蹭。
宋硯南垂眸抱起懷裏的貓，起身往卧室那邊過去。
沈知宜正把衣櫃裏的衣服往外拿，聽見門口的動靜有些狼狽的起身微微擋住亂糟糟的行李箱，
“馬上好。”
團子在宋硯南懷裏喵裏一聲，宋硯南倚着門框，略微挑了下眉，“需要幫忙嗎？”
沈知宜臉微微紅了下，“不用吧。”
沈知宜在生活上的自理能力近乎為0，之前每次出差東西都是周周過來幫忙的，但今天考慮到時間可能有點早，她沒有叫周周過來幫忙，原以為自己多花點時間就行，但她今天五點多就起床，整理到現在還是……一言難盡。
宋硯南看出她的猶豫，輕笑了一聲，将懷裏的團子放下來，脫下外套放到客廳沙發上，卷起袖子，洗幹淨手，進卧室，“我來吧。”
沈知宜臉微紅了下，起身讓開位置，讓他整理。
宋硯南很快就整理好，幫忙把行李箱推到客廳。
沈知宜給他倒了杯水。
團子跳上茶幾，想去喝宋硯南杯子裏的水，被沈知宜抱起來。
宋硯南看了眼她懷裏亂叫的團子，忍不住挑眉，“它怎麽辦？‘
沈知宜安撫的摸着團子的腦袋，“家裏阿姨會過來照顧。”
宋硯南點了下頭，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卷起的袖口露出流暢結實的小臂線條，微微隆起的肌肉線條看上去很有力的樣子。
沈知宜察覺到自己的關注點似乎有些異樣，立刻移開視線。
宋硯南喝完水，放下水杯，慢條斯理卷下襯衫袖口，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沈知宜臉紅了下，假裝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将團子放下，開口道，“走把。”
宋硯南嗯臉聲，看了眼腕表時間，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幫忙提起她的行李箱往外走。
團子跳上沙發，湛藍的眸子看着關上的門。
到機場的時候時間剛好，宋硯南訂的機票。
烏塘那邊沒有機場，只能先飛到杭市，然後從杭市轉坐一段高鐵去烏塘。
兩個多小時的航班，沈知宜早上起的早，上飛機後不久就睡着了，等醒來就已經落地杭市機場了。
剛睡醒腦子有點懵懵的，一路上都是宋硯南牽着她的手。
等坐上高鐵，看着窗外熟悉的江南水鄉風景，沈知宜才後知後覺的眨了下眼睛。
“吃點東西？”宋硯南在一旁開口。
剛才飛機上的午餐她在睡覺，沒叫醒。
沈知宜搖了下頭，“沒什麽胃口。”
她一般在交通工具上的時候都不怎麽吃東西。
宋硯南略微挑了下眉，起身出去，過了會兒回來，手裏拿了一份果切。
沈知宜抿了下唇，有點想吃。
宋硯南拿下她這邊的桌子，打開果盤，淡道，“填下肚子。”
沈知宜點頭，叉了一塊蜜瓜。
這個季節的蜜瓜很甜，多汁。
她又吃了一口。
宋硯南擰開一瓶果汁放在她手邊。
眼前忽然遞過來一塊蜜瓜。
沈知宜伸手遞到他跟前，眼睛明亮，“很甜。”
宋硯南垂眸，沒動。
沈知宜眨了下眼睛，又往他唇邊遞了遞，“啊——“
她微微張嘴，示意他吃。
宋硯南喉結滾了下，張嘴咬下。
沈知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好吃吧？”
宋硯南笑了下，看着她的眼睛，點頭，“好吃。”
沈知宜開心的笑了下，又喂給他一塊。
從杭市到烏塘的高鐵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沈知宜昨天晚上又給老韓打了個電話，依舊沒有接通。
擔心之下她又給老韓鄰居隔壁的阿姨打了個電話，阿姨說老韓最近都在家，挺好的，沈知宜才稍稍放下心，猜測估計是老韓忘了給手機充電了。
等高鐵到站，熟悉的風景映入眼簾，沈知宜終于有種切實回到家鄉的感覺。
實際上她上大學後就很少有時間再回烏塘這邊了，大學畢業後回烏塘待了不到一年就被沈家接回去了。
走的時候她一度不太放心老韓，想讓他跟自己一起回去，但被拒絕了。
老韓那會兒也不太願意接觸智能手機這類東西，更不喜歡視頻電話這些，沈知宜剛回京北那會兒還經常給他打電話，但後面次數多了老韓嫌她煩，經常不接電話，就改成一個月固定一次電話了，但即使一個月一次老韓也經常不怎麽按時。
從高鐵站出來，沈知宜打車報上地址。
老韓家在老城區那邊，計程車過去不太方便，只把他們載到巷子口就将人放下來。
青石板路歷經歲月有些破損，走的不是很穩。
沈知宜在前面引路，走了一段路，她腳步頓了下，回頭去看宋硯南。
“怎麽了？”宋硯南擡眼看她，臉上帶着很淺的笑意。
沈知宜抿唇，往前走了兩步，表情有些嚴肅，
“我外公可能會有點兇。”
宋硯南微怔，看着她嚴肅的表情，放下行李箱，微微皺眉，思索兩秒，也正色道，“我盡量表現好。”
沈知宜看着他，有些擔憂的神色，“可能跟你表現好不好關系不大，我外公就這種性格。”
老韓是個不太按常理出牌的怪老頭，這點從小沈知宜就知道。
她剛轉學初期在學校被同班小女生排擠，回家不敢跟老韓說，但沒過幾天老韓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就在沈知宜以為他會跟一般外公一樣去學校幫自己找老師或者找對方家長的時候，老韓什麽也沒幹，只在某天放學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輛極其誇張且拉風的機車，穿着黑夾克染了一頭銀發帶着大墨鏡，就那樣停在她學校門口，載着沈知宜兜了一圈。
之後學校那幫小女生再沒人敢惹她了。
這事一直到沈知宜上高中還有人以為老韓是當地的什麽非法幫派分子，但實際上就是一小老頭。
宋硯南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仔細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問她，“那該怎麽辦？”
沈知宜抿了抿唇，“沒事，我會保護好你的。”
宋硯南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好。”
老韓家在老城區靠裏面位置，走了一會兒才到那扇熟悉的黑色大門前。
這邊老城區都是自建房，白牆青瓦，最高的也只是三層樓。
院子裏的柿子樹枝丫伸展到牆外，已經開始冒出嫩綠色枝丫。
門沒有上鎖，沈知宜敲了下門，叫了聲老韓。
沒有人應。
宋硯南挑眉，對她的稱呼微微有些驚訝。
沈知宜直接推開門，轉頭看向宋硯南，“他現在應該不在家。”
宋硯南低眸看着行李箱，“現在進去？”
沈知宜點頭，眼神安慰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別怕。”
宋硯南笑了下，“好。”
他提着兩只行李箱進屋，院子不大，裏面擺着一張木桌子，旁邊還有一張躺椅，桌上放着一盤瓜子，還有一套顯然已經用了有段年頭的茶具。
雖然東西擺放有些亂，但很幹淨。
沈知宜上前推開客廳的門，站在臺階上示意他上來，“我們先把東西放好，然後去找他吧。”
宋硯南點頭，上臺階，将行李箱放到沈知宜指定的位置。
沈知宜顯然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出門的時候也沒有鎖上門，只是把大門關上。
這一排的建築都差不多，隔着一條河道對面是幾乎一樣的白牆青瓦。
一路上人不多，偶爾有帶着小朋友出門散步的長輩，年紀都有些長，對他們兩個明顯是從外面回來的人多少都有些好奇。
前面一條小拱橋那邊人聚集着一堆人，大多是年紀比較大的老年人，正在圍着一個小桌子前看的專注。
旁邊是一個類似便利店的小賣部，門口有一個拿着手機支架正在直播的年輕人。
沈知宜腳步停下，朝着那邊圍着一堆人的小桌子前喊了一聲，“老韓。”
宋硯南聞言挑了下眉，走到她旁邊，順着她的視線落在前面那群人裏。
人群依舊專注在桌子前，沒有人理。
宋硯南側眸看她，略微揚了下眉，“确定在裏面？”
沈知宜很篤定的點頭。
兩個人站了會兒，坐着卡通車的小孩從跟前晃過去，身後追過來的大媽不小心撞了下沈知宜。
宋硯南及時扶住人。
“哎喲不好意思啊姑娘。”大媽歉疚開口，帶着點吳侬口音的普通話。
沈知宜卻看着人笑了，“奶奶，是我。”
“淘淘？”跟前大媽盯着沈知宜看了會兒，認出人來，“你怎麽回來了？”
沈知宜彎起唇角，眉眼彎彎，“想你們了就回來了。”
跟前大媽更開心了，握着她的手說了幾句話，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宋硯南，少見這樣好看的年輕人。
沈知宜笑了下，仰頭看宋硯南，大方介紹，“我男朋友。”
大媽啊了一聲，又仔細看了宋硯南幾眼，表情很滿意。
宋硯南視線溫和，也朝着人露出個禮貌的笑容，“您好。”
“你好你好。”大媽牽着沈知宜的手，才反應過來，“你外公呢？”
沈知宜往那邊人群裏面看了眼，“應該是在那邊。”
宋硯南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地上玩玩具車的的小孩不小心摔了下，大媽立刻去扶小孩。
這會兒那堆人裏頭才終于有點動靜，擠擠嚷嚷着，探出來一個有些幹瘦的老頭。
老頭一身有些舊的中山裝，即使上了年紀也能看得出來一雙淩厲的鷹眸，五官帶着歲月的深隽，手裏拿着個保溫杯。
似乎是沒瞧見沈知宜，他沒往這邊過來，反而先到便利店門口那個直播的年輕男人那邊，對着鏡頭露了幾分鐘的臉，然後才慢悠悠過來。
沈知宜早已經看見人，忍不住又開口喊了一聲，“老韓。”
老頭好像這才注意到她，但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沒什麽表情波動，反而略微皺眉看向一旁的宋硯南，那眼神帶着點毫不客氣的打量和，不滿。
沈知宜抿唇，轉頭看向宋硯南，眼神安慰，輕聲說，“沒事的，別怕。”
宋硯南垂眸看她一眼，略微挑了下眉，輕笑了一聲，“嗯。”
他擡眼，看着迎面過來的老頭，面不改色地将牽住沈知宜的手，根根抵進指縫，嚴絲合縫扣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