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夜

陳軒說要帶吳然出去吃晚飯，吳然還以為只有自己。雖然也想過這種可能性少小，陳軒生日肯定會叫上一些C市的朋友。事情正是如此，陳軒不僅僅叫了吳然，果然還叫了其他幾個人。

吳然覺得不是很自在，因為除了陳軒，另外五男二女，都是吳然不認識的人。因為陳軒叫的都是高中的同學，而吳然沒有和陳軒一起讀高中。吳然沒有自來熟的本事，跟陌生第一次見面，做不到很熟的樣子。也不知道要跟對方說什麽，只能跟着笑笑。

陳軒約在上林坊的必勝客吃飯，還說吃完飯之後去K歌。其實吳然不是很想回去，這樣跟陌生在一起假裝很熟的活動讓她全身不自在，可因為陳軒在。吳然想多點時間跟陳軒呆在一起，哪怕只是同一個空間，默默地關注着他也好。

正因為抱着這個想法，才可以忍着自己不願參加的活動，說傻也好，說矯情也罷。僅僅是因為不能每天見到他。

來參加陳軒生日的人，自然和陳軒很熟，也有人問起陳軒身邊的吳然是誰：“誰啊，不介紹一下，女朋友？”

“不要誤會，是我妹妹。”陳軒這樣介紹他和吳然之間的關系。

吳然笑了笑說：“是啊，妹妹。”陳軒以前就說過，他把吳然當妹妹看。确實，沒有想過成為女朋友，做妹妹的話——也是一個心術不正的妹妹。吳然雖然表面在笑，但內心卻是無奈。

“妹妹有沒有男朋友，你看我們都是單身狗。”其中一個人說。

“是有在談吧，派出所的民警。”陳軒有所耳聞，吳然猜他是聽自己媽媽說起的吧。

“好像現在在招開G20峰會，我男朋友去杭州做保衛工作了。聽說還一人量身訂制了西裝。”其中一個女孩說，“還過一個月才能回來。”

“那你豈不是很寂寞，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要不要讓我來陪陪你。”旁觀一個男人打趣說。其他幾個人跟着笑了起來。“要不這樣，今天陳軒是壽星公，找他怎麽樣？”

沒等女孩說什麽，反而是吳然馬上搶着說了一句：“不行！”她的話，讓其他幾個人打量着吳然。吳然不習慣被人注視，又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一時間氣氛很尴尬。

“我妹妹說得對，我還是童子身，怎麽輕易就獻身呢。”陳軒嘻嘻笑着說。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什麽童子身，你大學的時候沒談過女朋友？我可是聽說——”吳然沒在注意他們在說什麽，她耳朵裏從陳軒說完之後就一直嗡嗡響個不停。

吳然當然知道陳軒在大學時談過一個女朋友，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分了手。之後也沒聽說過陳軒有了新的女朋友。應該是正如他所說的，其實他還是愛着原來的女朋友，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能夠繼續在一起吧。

耳邊的嗡嗡聲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笑什麽。吳然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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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批薩和一些小食飲料，紛紛落肚之後。一幫人轉站第二家，離必勝客不遠就有一家K歌的地方叫普樂迪KTV。那些人的興致很高，因為在必勝客不能喝酒，他們都打算去KTV裏喝個夠。

“是不是想回家睡覺？”陳軒見吳然從剛才開始就沒怎麽說話，還以為她是累了。

吳然心裏清楚，累的是心不是身。“沒有，第一次見也不怎麽熟，你們說話我也是插不上嘴，就在旁邊聽聽好了。”

吳然對KTV沒興趣，對喝酒也沒興趣。KTV裏的人總歸分成那麽幾種，麥霸，聊天，玩游戲，喝酒和坐在角落裏的人。吳然就屬于坐在角落裏的人，剛才陳軒問她是不是想回家時，她确實很想回去，可如果回去了，又會少很多跟陳軒呆在一起的時間。

所以哪怕是坐在角落裏看着他也好。KTV裏是個奇怪的地方，吳然想，又或者是受到酒精的影響。她沒喝酒，可是有幾個人一直在喝酒，酒精的氣味充斥着整個房間，或是不會喝酒的人聞着酒味也會醉。她就縮在角落裏看着陳軒。

這裏的光線不是昏暗，又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在這裏可以自在地看着陳軒而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也不怕會被陳軒注意到。陳軒被其他人推到前面，說一定要讓壽星唱一首。

歌也不陳軒自己挑的，而是他的朋友給他挑了一首搞笑的歌，《女人是老虎》，他在上面唱，其他幾個人都在坐着笑。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是見了千萬要躲開——哎，算了算了，這歌我不擅長，換一首換一首。”說着，他自己去點歌臺換歌。馬上，他選了另一首歌。

前奏響起，吳然只覺得前奏很耳熟。陳軒的聲音很好聽，低沉的聲音帶着一點點的沙啞：“徘徊過多少櫥窗，住過多少旅館……換過幾次信仰，才讓戒指義無反顧的交換……”

吳然聽得愣住了，以前吳然也聽陳軒唱過，不過那還是孩子的時候，唱得也是學校裏的教過的歌，很少聽到他唱流行音樂。沒想到他唱得不但好聽，而且還很有感情，內心不由得跟着他的節奏哼了起來。

“……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讓上次犯的錯反省出夢想，每個人都是這樣，享受過提心吊膽，才拒絕□□情待罪的羔羊……”

不知道為什麽，吳然覺得陳軒在看着自己，在目光短暫對視的瞬間，她能感覺到陳軒的內心。陳軒一定是在用心唱這首歌，說不定，和他的前女友有關系……自己太傻了，吳然低下頭，耳邊還有陳軒唱歌的聲音。

陳軒在唱的根本就不歌，而是對前女友的思念啊——沒有人注意到，吳然一個人離開了包廂。關門之後，裏面唱歌的聲音還在耳邊，明明是首很溫柔的歌，可聽着卻是那麽刺耳。等到走到KTV，吳然才想起來，這首歌是電影《愛情呼叫轉移》的主題曲。

大概是在半夜裏，吳然接到陳軒的電話，看到來電時吳然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睡迷糊了。這個時間點，陳軒打電話來幹什麽。

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是喝過酒的樣子，吳然問他有沒有喝醉，陳軒堅持自己沒喝酒。吳然知道陳軒在KTV裏多少有喝過。

“要不要出來吃夜宵。”陳軒問，“去金山鴨頭店。”金山鴨頭在C市小有名氣，每天來買鴨頭鴨脖的人絡繹不絕。就算內心再怎麽喜歡陳軒，但理智仍然存在。這麽大半夜的，吳然說不去。“是不是剛才生我的氣了。”

這裏哪的話，吳然說：“我生你什麽氣。”

“我就光顧着跟其他朋友玩，把你冷落了。哥哥向你賠禮道歉，請你吃夜宵。”

不知道是哪跟哪的話，吳然說：“真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麽自己先走了。”

這個理由——“我想睡覺了還不行嗎。”吳然閉着眼睛，耳朵裏能聽到陳軒說話的聲音，如果可能，就讓陳軒一直說着，哪怕說些無聊的東拉西扯的話也好。

“行，如果你沒生我的氣，出來夜宵，哥帶你去吃夜宵。”聽到陳軒的意思，吳然想：他真是，只是大了一個月，就自稱哥、哥，這麽要當哥哥嗎。那邊陳軒又說，“下來，我就在樓下等你。”吳然想說不要去，可是突然聽到咣啷的聲音，又聽到陳軒啊喲一聲，立即擔心他是不是喝多了站不穩。

她小心關上門，免得吵醒爸媽。匆匆下樓卻不見陳軒，不會是被騙了吧——

才剛才立秋，早晚的溫差仍沒有那麽大。外面沒有風，沒有涼意。只有零星幾家亮了燈，差不多每扇窗戶都是黑色。到是草叢裏有蟲子的叫聲，不絕于耳。除了蟲子的叫聲，還有的空調室外機轉動的聲音和空調水滴落的聲音。可都沒有陳軒的影子。

就在吳然四下張望時，突然身後有個人發出唬的人聲音故意吓吳然。被吓了一跳的吳然，驚得立即轉身，可不想，腳下一滑踩到空調水上。眼看着要摔倒時，陳軒一把拉住吳然。

吳然倒在陳軒懷裏，過了幾秒鐘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穿內衣。陳軒不會感覺到了吧——吳然馬上推開陳軒。雙手交叉着護在胸前，一臉驚恐的樣子。因為睡覺時沒有穿內衣，又擔心着陳軒而沒時間，吳然的身體正處于真空的狀态。

陳軒恐怕也是沒想到會這樣，本想開個玩笑，可結果卻一點了不好笑。這下子酒也清醒了不少。剛才吳然撞到他身上時，他們明顯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柔軟。同時還有吳然身上香香的氣味，不知道是洗發水還是沐浴乳的味道。可現在，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打破僵硬的氣氛。

“有沒有傷到。”陳軒說。畢竟吳然是個女孩子，她屬于吃虧的人。

吳然低下頭，努力抱着自己的胸前：“你沒事就好，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我，我要回去睡覺了。”吳然匆匆跑上樓。

路光下，陳軒注意到吳然的臉很紅很紅，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的表情，很可愛啊——陳軒感到內心有種莫明的沖動，想很過去告訴她，她很可愛。內心——陳軒伸手摸到心髒的位子，這裏，跳得很快。

應該是充滿欠意的原因吧，陳軒這麽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