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孕
聖隆帝倚在床頭,秦容躺在中間,闵棠半跪忙活着給秦容換小衣。出月子後,秦容的事,大都由她一手操辦。只見她一手靈活地在衣帶間穿梭,一手擡着秦容的胳膊腿,左右擺弄着秦容的身體,快速給他穿上小衣。這份利索,不是日日做這件事達不到。
聖隆帝看到興致起了,要闵棠解開秦容的小衣,讓他也試試。闵棠手上的動作一滞,好半晌沒吭聲。
“聖上,今兒個太晚了,哪天您要還留宿重華宮,您再給十一穿衣裳吧。”別吓折騰了,也不看看都什麽時辰了。
闵棠給秦容換好尿布,整理好衣角,側身卧在秦容旁邊。過慣了閑散日子,陡然和聖隆帝呆了這麽久,闵棠有些累了。她一連打了幾個呵欠,睡眼朦胧。只是身旁一大一小的父子兩人精神頭十足,沒有半點睡意,闵棠不得不強打精神陪着。
聖隆帝睡覺時,不喜歡旁人貼身伺候,春花秋月一律在外候命,聖隆帝有什麽吩咐,都是闵棠的事,還有一個秦容跟着一起鬧,她一點小差都不敢開。好不容易等父子兩睡了,闵棠将眼一閉,睡得昏天暗地。
聽到動靜睜開眼時,聖隆帝已經由羅德海指揮着宮人伺候着穿上龍袍。闵棠下意識探了把身.下的褥子,幹的。心倏地放了下來。沒有讓聖隆帝被水淹了就好。
聖隆帝收拾好就去上朝了,皇宮內時疫爆發,朝臣卻不敢托病不上朝,就算真病了,頂着一口氣在朝堂上暈倒,也要扛着過來。至少要讓聖隆帝知道,他們有一顆忠君愛國之心。
聖隆帝走了,重華宮的禁令依然沒有解除。此後的半月裏,聖隆帝常駐重華宮,惹得一幹宮妃眼熱不已。只是她們心中再想拉聖隆帝上她們那兒坐會兒,也不敢。除了重華宮,其他宮殿裏都爆發了時疫。争寵可以,但是為了争寵讓聖隆帝把命送了,還沒一個人有這個膽子。
不,若說這宮中,有一個人敢讓聖隆帝置身于險地中,非德妃莫屬。
清運宮的小太監過來重華宮遞消息,說德妃要見聖隆帝時,聖隆帝正在逗秦容。一連半個月都能見到聖隆帝,秦容親近聖隆帝,只要聖隆帝下朝過來,秦容要醒着,必定會揮舞着雙手“哦哦”地叫着。這時候,聖隆帝總會親自抱着秦容在重華宮裏走一圈,将秦容抛到空中,穩穩落在懷裏。這樣的游戲,闵棠平時不會讓秦容玩。小孩子的身體發育尚未完成,往空中抛,容易驚着。聖隆帝沒有這方面的擔心,能讓秦容笑,他就喜歡。
有時候,闵棠覺得,聖隆帝這個做爹的也不是那麽糟糕,可終究他能給予的溫情太少,時間太短。聖隆帝被德妃派的人叫走沒多久後,德妃懷孕的消息就在宮中飛速傳開來。一個多月的身孕,時間不長。與這個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太醫院終于研制出可以治愈時疫的藥。
對生命最大的威脅被解除,整座皇宮都松了一口氣。
時疫和老宮人無關,當初老宮人的屍身走正常的路子被焚毀,闵棠是徹底失了機會為她收斂屍骨。不過她那一番猜測,給了聖隆帝指了一條路,那時疫的源頭的确出在冷宮枯井。
冷宮地方偏僻,環境潮濕,人住在那裏久了,容易生病。冷宮少藥,裏面的人病了就拖着,熬不過死就死了。有些人的屍身會被拖走,有些則直接找地方處理掉。那口枯井裏,不知填了多少屍體。時疫爆發前,住在冷宮裏的一位先帝後妃養的貓不小心掉到了枯井裏,被人搭救上來。沒多久,一個常常克扣冷宮夥食的小太監死了。事後調查得知,那小太監被貓抓了一把。他是染上時疫死亡的第一人。
這些事,聖隆帝在重華宮聽人彙報時沒有避開闵棠,所以她知道得一清二楚。雖說帶來帶病的是貓,可是那小太監若不招惹貓兒,怎麽會死,甚至死後還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給皇宮帶來一場災禍。
時疫得到控制,很快在宮中消失。因為一場時疫,聖隆帝下令清理所有宮室殿宇,填埋廢棄的枯井,徹底絕了類似災禍的源頭。一時間不知挖出多少無名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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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隆帝自那一日離開重華宮前往清運宮後,就沒有踏足過重華宮,重華宮的禁足令一直都在,到省了闵棠不少麻煩。聖隆帝來不來,闵棠不甚在意,秦容人還小,根本不記得與他父皇相處的短短半月時光。若真是因為這半個月,讓聖隆帝給重華宮解除禁令,她少不得要被一輪唇槍舌劍包裹。能有安生日子過,誰也不想過上刀光劍影的生活。闵棠不懼站在風口浪尖是她想給秦容争取應得的東西。可是與聖隆帝相處半月下來,闵棠會覺得,聖隆帝想給的,你才能得到,費心争取極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重華宮時,聖隆帝更喜歡與她說起秦容,而非其他。讓闵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聖隆帝宿在重華宮半月,他們中間一直留有秦容的位置。哪怕秦容夜裏會尿,闵棠起來給他換尿布會打擾到聖隆帝,他也沒有不耐煩。這讓見慣了脾氣不定的聖隆帝的闵棠很吃驚。聖隆帝對秦容的寬容度非常高,哪怕秦容會扯他的頭發,拍打到他的臉。
有時候闵棠會覺得,聖隆帝就像個普通的父親,愛護他的孩子,願意盡可能陪孩子玩耍。可當他離開重華宮,又會忘了他還有秦容這個兒子。
每每想到這裏,闵棠總忍不住希望秦容是聖隆帝唯一的兒子。瘋魔乍現時,她甚至想讓這件事變成現實。可是兒時的教導被根植于她的記憶中,讓她迅速否定了這種藐視人命的想法。她或許做不到良善,至少不能拿起屠刀。那是一種容易讓人上瘾的感覺。
不管外面如何風起雲湧,重華宮的日子平淡一如往昔。
解禁令來得比較遲,幾乎抓不到秋老虎的尾巴。
闵棠能從重華宮放出來,多虧了懷孕的德妃。當闵棠重新出現人前時,春花秋月随侍一旁。德妃有孕受不住秋天的燥熱,又不能用冰,三個月一到,坐胎穩了,聖隆帝大手一揮,決定帶着妻妾、孩子一起前往京郊最大的皇莊。
苦夏過去,秋熱眼看就要到頭了,忍忍也就是幾天的事,可聖隆帝願意為了安撫懷孕德妃,定下這一次行程。
秦容是皇子,闵棠也拿到了離宮的資格,得了一架單獨的馬車。那些沒有孩子的宮妃中,只有少數幾人得到了出行的資格。這些人沒有單獨的馬車,都是兩人一輛。不過能得到随駕出行的資格,就是一種榮耀。便是平日裏有龌龊的兩人坐在一起,面上也和和氣氣的。
秦容眼睛能看見後,第一次出重華宮,第一次坐馬車,第一次出皇宮,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馬車搖搖晃晃的,不比被人抱着走路平穩,可是秦容那股子興奮勁漲了不知多少倍。一路上,他“啊”個不停。兩只手揮舞着,想要沖到窗子旁邊,看外面的風景。
秋月怕他掉下去,闵棠搖着頭将秦容接過來,直接托着他的身子,将半個腦袋送到窗子旁,讓秦容看個夠。
“娘娘,十一皇子身體這麽軟,您這麽托着他,萬一掉下去了怎麽辦。”秋月咋呼呼地看着一臉興奮的母子二人,一陣頭大。
“我手上力氣不比你小。秋月,我比誰都緊張十一,丢了我也不會丢了十一的,你就安心把心放進胸膛裏吧。”回應闵棠的是秦容興奮的“啊啊”聲。小家夥真的是快活極了,一點都不安分。
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秦容的興奮勁半點不減,從左邊的窗子換到右邊的窗子,他都能看出不一樣的風景。對着一棵歪脖子樹也能手舞足蹈好一陣。就這活潑勁,頗有闵棠當年的風範。
一路順利,馬車抵達皇莊後,秋月抱着秦容先下車,春花随後攙着闵棠走下來。折騰了一路的秦容不知是興奮過了頭,還是怎麽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沒有半點睡意。等她們主仆幾人收拾好屋子,給秦容重新換了一身合适的衣裳,聖隆帝派人來傳喚她們前去用膳的小太監到了院門外。
午膳設在皇後住的在水一方。這裏地方寬敞,房屋四面臨水,極為舒服。聽說,一開始德妃想住這裏,不知聖隆帝怎麽沒同意,在水一方最終成了皇後住的院子。而原本該皇後住的地方卻空着。闵棠住在皇後原來要住的院子旁,那也是一處好地方,綠樹成蔭,最讓闵棠開心的是,院子裏有一池荷花。
也不知道皇莊裏的宮人是怎麽養護荷花池的,皇宮裏的荷花池只剩殘荷,這裏的荷花還開得鮮豔。要不是着急過來赴宴,闵棠肯定要上荷花池摘一朵花插花瓶裏,擺在屋子裏,讓香溢滿整間屋子。
在水一方距離闵棠住的地方不近,秦容也不知怎的,自打要出門開始,就不肯離開闵棠的懷抱。半路上,闵棠要脫手,換春花秋月來也不行。還好闵棠手勁夠,抱着秦容走的速度一點都不慢。一行人到在水一方的時辰還早,比住得近的貴妃淑妃來得還要早。
闵棠抱着秦容在席間坐好,淑妃和貴妃才一前一後過來。身段婀娜,體格風.騷。
兩人帶着宮人袅袅娜娜走來,身邊沒有跟着孩子。
不是帶孩子一起來出游的?
闵棠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懷裏的秦容一雙小手抓了抓她胸前的衣襟,頭往裏湊了湊。秦容倦了,提不起精神。
她來之前應該将秦容哄睡着的,只是那會兒秦容一直抓着她不肯放,她又怕誤了時辰,只好帶着秦容一起過來。
聖隆帝和皇後還沒有來,闵棠不能帶秦容提前離席,耐心便少了幾分。席間言笑晏晏,秦容不能安穩入睡,在闵棠懷裏扭來扭去,将她的一身衣裳弄得皺巴巴的。德妃過來時,一眼就瞧到了抱着孩子在席間坐不安穩的闵棠,改了方向。
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德妃和以前沒兩樣,肌膚滑膩,腰肢纖細。腰間環佩精美,走路時不聞聲響。在闵棠懷裏的秦容感受到了外人的注視,倏地扭過頭看德妃。
一大一小對視,德妃沒有開口,秦容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闵棠哄也哄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在繼續,寫到這裏又想到一個梗,開心加一,所以還是要存稿,我可以慢慢琢磨情節,讓人看着沒那麽狗血